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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家[民國] 張大姑娘 4262 字 6個月前

脖子又補兩槍。

二老爺站在樓上,他還沒有眼花。

一下就慌了,倒在旁邊的花桌上麵,花桌承擔不了他歪倒在地上,劈裡啪啦地一地碎渣滓。

他直接就甩倒了,姨太太站在旁邊都沒反應過來,瘋了一樣地往外跑,她擔心洪先生。

所有人往裡麵跑,保鏢司機拿著槍到處找人亂射,醫院裡抬著擔架出來,姨太太就跟著擔架跑,哭的跟什麼一樣的。

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一直拉著洪先生的手,醫生簡單檢查了下傷口,十分鐘時間都不到,就確認死亡了,沒辦法,這樣子搶救都沒有辦法搶救的。

一槍斃命,“槍法很好,對方角度很明顯,人還在查,有更好的選擇,應該是臨時起意的,當時洪先生正好探出車窗,車速也慢,不然的話,應該不好下手的。”

姨太太抖的跟什麼一樣,她十四歲就跟洪先生了,兩個人關係很複雜的,要說男女之情,但是洪先生沒有娶她,也沒有要她到家裡來。

還幫她找好人嫁人,找個可以依靠的人,他可能也早就想過,自己也許沒有好下場的,做他們這一行的,沒有一個有好結果的,從來沒有例外。

姨太太呢,很崇拜仰慕他的,她跟著他混飯吃的,二老爺來的時候,她與無論錯地,哭著喊著跟他說,“我一位他不會死的,他都到這個年紀了,這些年安分守己的,都退下來了,他昨晚跟我通電話的,說對日本人不會——”

話沒說完,就被二老爺捂住嘴了,二老爺看著她,“彆說話,你現在彆說話,知道馬上?”

你不能提,不然下一個,我們可能就會這樣死去。

隻有那麼大的淚珠,一顆一顆成串地滾下來,姨太太死死地咬著牙,再也沒有提一句關於日本人的事情。

你看,多有權有勢的人,多沒好幸福成功的人生,在自己母國備受侵略的時候,它始終是悲哀地,每一個人生的基調都是一樣地蒼涼,毫無例外。

國強民安,永遠是國強了,民才安。

不然宋暘穀不至於現在淪落為流寇,是的,他們三個被抓兵丁了。

他們原本想先到上海去,上海人多眼雜,那邊又有人在,結果從北平逃出天津用了一個想起,從天津南下入蘇一個星期。

但是一入蘇地,就遇上大潰敗,都不是大撤退了。

撤退好歹還有規矩還有計劃規劃,還有指揮,還能有條理。

但是現在不能叫大撤退,是大潰敗。

前線跟日本人,幾十萬人打輸了,從南京蘇州東部戰線開始,他們在跨越火線的時候,遇上了這次潰敗。

根本就是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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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送信

大潰敗的時候, 總要留下來一部分人阻擊對不對

但是打阻擊戰的人,後路時間留給彆人了,自己就沒有時間跑了, 好一點兒的呢, 就地隱藏起來, 不被人殺死的話,那基本上也聯係不上大部隊了, 落草為寇。

絕大多數呢,就是給人全殲了,根本沒有時間沒有空間讓你撤退, 你就是去堵著槍口兒的,但是你為兄弟部隊, 留出來了活路,最大程度保留了生的機會。

如果全部部隊機動性很好的話,是可行的, 但是現在這種情況,柳秘書看的目瞪口呆, “前麵戰場上下來的還沒有走完, 這路就炸了?”

他們要過橋的,這個時候,肯定是不能往火線上麵衝了, 得去後方,從後方再繞路吧, 結果跟著這個軍隊等著一起過的。

結果前麵人家過橋了,後腳就把橋炸了。

宋暘穀深呼吸一口氣, 沒有彆的路了, 老馮氣的跳腳, “管頭不管腚的貨,後麵還有大部隊呢,就這樣炸毀了,自己個怕日本人追上來團滅了,就不考慮後麵的兄弟們了,娘希匹個死人頭,倒頭鬼的死腦筋。”

這個情況跟很多年前南北戰爭的時候很像,那時候宋大老爺為什麼砍頭,就是因為他們一位軍隊是可以的,但是軍隊成分太複雜了,調遣不動,各有各的來路各有個的編製,你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來指揮,那就全是散沙。

所以當初南北戰爭宋遵理砍頭了,老袁大人上位了,他有嫡係部隊,有自己的人,下麵的人能聽他的。

現在這一次南京蘇州會戰也是這樣的,在平原戰中,在攻堅戰中,從來都是一麵倒的輸,輸的一直從上海到南京了。

沒辦法的事情,機動性不行,靈活性不夠,沒有一個統一的戰略部局,一看打的不行了,就撤退,保存實力,那人人都想保存實力的啊,都想著快走,那跑的慢的就給追上了。

那怎麼辦?

我跑過去了,我就設置路障,我還得炸路,這樣日本人不能過來了。

是的,日本人不能過去了,那自己人後麵跑的慢的也過不去了。

但是管不了那麼多了,日本人單兵作戰能力很強,這樣的追擊戰裡麵他們極其擅長小股力量追擊,兵強馬壯的,給人家追上了那小飛機小大炮的一開,整個部隊在平原地區,給人打的跟螞蟻窩一樣的,團滅了。

躲都沒有地方躲著,直接就給人一鍋端了,都怕。

從上海會戰開始,就喪失了很大的信心,我們整個民族的信心都失去了很多,我們知道要打下去,可是怎麼打,打多久,打多少年才不會一直輸,這就是個問題,困擾在大家心裡不敢去想的問題。

如今信心,更是差勁了,宋暘穀看著南京城,“都撤退了,南京還不如上海呢。”

上海那時候是撤退的徹徹底底,但是南京蘇州的話,不太好,撤退的落荒而逃,有的部隊至今x沒有接到撤退命令,軍部總部司令部都沒有消息。

軍人以服從天職為命令的,沒有命令,那就不能動。

一旦動了,軍法比一般的律法更不容情,小袁拉出去牆壁的高級軍官有很多。

但是這個撤退的,他們在這邊滯留了很多天了,站在樓上看著,這個番號的話,是小袁的嫡係跟直係,這就很有意思了。

前麵的打仗流血還得生氣,生氣還不能不打,那為什麼你護著自己人,彆的部隊是後娘養的嗎?

嫡係裝備最好,德械師的裝備據說能直接跟日本人對打,但是你未免太過於愛惜了,小袁在遭受非議很大。

他自己想法跟彆人就不太一樣,“寶劍鋒利的話,要用在刀刃上,不然它會壞的,到了真正用的時候,發揮不了它的價值。”

但是你如果一直不用,那就是個裝飾品了,旁邊的高參有不一樣看法,川軍也不是沒有人的,他們在中央也有人的,接近核心位置,這個時候,就要站出來為家鄉部隊說話的,“如果要二十一軍阻擊的話,他們裝備很差,有一半人是漢陽造,膛線都磨損很嚴重,我們軍械庫裡麵剛到一批軍械,還有八十個反坦克地雷,不如——”

小袁不假思索地拒絕了,高參又提,已經是悲憤交加了,“莫要寒了人心,他們都是補充軍團,二十一軍在上海保衛戰就打沒有了,這是四川各地家鄉父老又送娃娃兒們上戰場的,他們打的也是國戰,在幾次大會戰中表現優良,要他們打人肉戰,隻怕消息回傳,四川後方您是要考慮的啊!”

四十門最好的克虜伯炮彈,在上海就打沒了,僧多粥少,漢陽槍隻能一百多米,日本人的三八大蓋呢,人家能幾百米,你裝備確實很差,其實有裝備好的,但是小袁很珍惜,不舍得用上去。

小袁有他自己的考慮,他的站位,是不能把視線隻挪到二十一軍上麵去的,綜合考慮,最後給追功授章,“留火炮連協同作戰,務必撐過36小時,給後方部隊留出換防時間。”

大潰敗的部隊,你不能讓他散了啊,你得收編整頓,手邊整頓最起碼有個地點,有個地方讓你換武器讓你檢查武器補充彈藥。

按照番號指揮,於安徽蕪湖修整一天,這一天的時間來之不易。

如果撐不到一天,那麼日本人直接打蕪湖去了,蕪湖那邊就真的跟下餃子一樣猝不及防地給端了。

高參那邊已經竭力要東西了,真的跟無賴一樣的,最高層的權謀有時候顯得很滑稽,“手榴彈一人三十,M24一人5枚……” 思 兔 網

小袁聽完,“M24一人2枚配備,我親自致電二十一軍軍長。”

莫大的榮耀,小袁親自致電,軍官的高層之間,等級的參差向來是比商界政治界要明顯強烈很多的。

小袁親自致電,對方義不容辭,隻有高參麵色如常聽著,等出去之後人就哭了,自古以來,都是這樣的,隻有死將軍的,沒有聽說過死參謀的。

他坐到今天位置不容易,如果有機會,他也想戰場殺敵,但是現在如果他走了,那小袁身邊就沒有人為他們家鄉那邊說句話兒了,高層中央無人,那就是沒有媽的孩子,整天什麼也沒有還得挨罵。

宋暘穀他們有點幸運,靠前線太近了,給收編了,太混亂了,混亂的二十一軍在整頓的時候,把他們一起拉上了,讓他們免於在大撤退中死於流彈各種踩踏,也避免了他們被日本人抓到直接虐殺。

但是他們現在新的問題,就是早死晚死的問題,因為二十一軍接軍部命令阻擊留守,務必過36小時。

宋暘穀從來沒覺得自己會死,但是現在呢,他覺得可能會。

撤退的部隊已經陸陸續續沒有了,都走光了。

但是前麵的炮火推的更深入了,他很想打電話,但是軍用電話是不能用的。

還是很想試試,柳秘書跟他擠著到前麵去,他們現在就圈住了這個高地了,野外打阻擊,就得搶占高地,不然就給人突突了。

摸到門口,警衛就給逮住了,一口四川話,年紀小的很,就不給進,槍把子就橫著。

宋暘穀氣的,差點沒掉山坡下麵摔死,指著陣地說,“你知道指揮中心要在哪裡嗎?不能在這裡。”

誰家在這裡指揮,你要跟陣地一起嗎?

警衛一動不動,上麵怎麼說,就怎麼乾,軍部這邊的話,就是要一起共存亡的,“不能給你打,這是軍用電話。”

柳秘跟老馮兩個人連誘惑帶逼著,最後鬨成了一團,裡麵人氣勢洶洶出來,“喊什麼喊?你要打電話,我們川娃子沒有電話看著你打?”

寫信。

大量宋暘穀,這三個人看著文質彬彬,衣著打扮原有的模樣貌似體麵,“會寫字?”

“會。”

寫家信。

那就寫家信。

有要信的地址,全安排給宋暘穀三個人。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

哄著宋暘穀幾個人說,“寫完了,給你打電話。”

都是不識字兒的,柳秘書問,“通訊兵呢?”

“死了,就剩個腿兒掛在樹上呢,要不要你去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