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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家[民國] 張大姑娘 4292 字 6個月前

清楚什麼人,她像是承受不住嚎哭。

“聽著,聽好了,你不要動,扶桑不讓說的,暘穀可能還活著。”她馬上起來,擦擦眼淚,深深地看著二老爺,“您好好兒的,好好兒的。”

二老爺等人走了,視線看到門外,姨太太又進來。

他重重地閉上眼睛,心跳都無法加快,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嗎?

喉嚨來回滾動,像是油鍋裡麵的螞蟻,不敢說,不敢問,不敢表現出來一點。

但是現在想不到扶桑了,他想到的全是兒子。

如果他從北平逃走,從哪裡走的?

會怎麼走?

走到哪裡去呢?

路上會不會出什麼事?

他兒子沒吃過苦的,肚子都沒有餓過的,他在外麵流亡,吃多少苦啊。

現在就一個勁的想,想的很有精神,姨太太以為他累了,之前的話,她想試探一下本家的人都說什麼,“拉著講那麼長時間,什麼重要的事情啊,我跟大姐在外麵聊天,也沒有聽你們說什麼,非得來醫院講才行。”

漫不經心地講著,二老爺眼睛還是閉著,像是累了,“哦,生意上的事情,看我病著,無非想分羹罷了,你有空謝謝洪先生,要請他多照顧才是,等我好了,一定親自去感謝他。”

姨太太滿口答應,這是用到她了,用到洪先生了,那就是好事,就怕所有事情,她這邊都不清楚不了解。

二老爺看她出去,才睜開眼,眼神絕對不是之前的樣子,他現在對姨太太的態度,馬上就變了。

先前因為她在身邊照顧,那就是自己人,但是宋暘穀還在的話,他就沒有什麼自己人了,謹慎多疑且狡詐就是他的天賦,他防著呢,防著姨太太,她是洪先生的人。

對誰都要防著一手。

但是對扶桑,他是真的掏心掏肺了,跟二太太現在兩個人,就在下麵操作,二太太現在一天三個電話往北平那邊打,打也沒有重要的事情,就問問,吃了沒,喝了沒,有時候扶桑不在,就跟傭人說幾句。

但是就得打,物資什麼帶的,一批一批地往那邊運輸,北平的交通已經管控了,物資很緊缺,她自己就找車,一車一車地過去,天天發。

有錢,燒的。

二老爺呢,他就頻繁地約見手底下的人,他把先前的那些物業那些資產,都要給扶桑。

暘穀還活著,那麼給兒媳婦跟給兒子是一樣的,得多給兒子留錢搞錢是不是?

這個事情,他在籌備。

就等宋映穀來了,這些事情,他隻放心宋映穀來做。

偏心眼挺厲害的,小時候看不出來,長大了看的格外地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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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大潰敗

宋映穀跟二老爺最大的一點不一樣呢, 從這次就看出來了,他不是一個人來的,人家帶未婚妻來的, 並且來了就跟二老爺彙報一件事情, “原本是打算在山東結婚的, 但是現在這一時半會兒也回不去,我們打算在上海辦婚禮。”

二老爺頷首, 伍德剛好進來,他在國外呢有認識的人,把介紹信拿來, “都聯係好了,去那邊療養的話, 比這邊條件要好很多,能接受階段性的治療。”

很多國內的人,都喜歡去國外療養的, 去德國跟北邊的都很多,日本前些年也多, 後來呢, 打仗嘛,大家也都不去了,一些治療手段跟技術是先進很多的。

二老爺就打量著伍德, 這個人是扶桑的朋友,據說兩個人認識很多年了, 他也很禮遇看重,他的情況如果想恢複很好的話, 就不能在上海了。

上海的事情呢, 太多了, 扶桑就是這麼勸著他的,“爸爸,你去國外比較熬,對你自己比較好,對我們也比較好,不然不能安心養病的,治療周期最短三個月,也許三個月以後,情況跟現在就不一樣了。”

講的很平淡,在這邊沒有太大意義,不如養好身體。

二老爺不甘心,他還是想等一等消息的,但是電話裡麵不能說,最後還是聽扶桑的,“我去。”

“嗯,讓姨太太陪您一起去。”扶桑這樣講,她沒有提二太太,二太太就在旁邊電話聽著,但是一個字都不講。

二老爺這邊還不是很穩定,他即便是要上飛機的話,也要再等幾天,不然身體還是支撐不住的,現在他還是在吸氧的,醫生建議打氧的。

老大也來了,來探望一下,他拉著老大的手,很久,很想拜托他去,去找找暘穀,可是沒法說,他們現在都是身不由己的人,因為跟他接觸,老大直接就暴露出來了,大家發現不對勁。

老大這些年做的事情,非常的對侵略者不友好,他是數次被通緝過的人,人是夜裡來的,外麵洪先生的人第一時間就跟洪先生打電話了。

“洪先生,宋家大爺來醫院了。”

洪先生在屋子裡麵考慮很久,講真的,這些日子,因為宋老爺倒下來了,給他遞消息的人很多很多,他夜裡的朋友們,比平時要多兩倍,很多人遊走,很多人勸,就跟兩個要離婚的人一樣。

其中一方不太行了,眼看著要死了,總有人出來說我娶你,我給你高價的彩禮,然後我給你描繪一個藍圖以後我們過更好的日子,也有為了你著想的,說是不如推宋老爺一把。

沒有死在海岸上的人,都是有一番狠心的,這些事情沒有很大的道德底線,火拚搶碼頭的事情,他年輕的時候沒少乾,手上也是沾滿血的。

他是從小在黃浦江裡麵遊泳的弄潮兒。

現在呢,有兩個選擇,日本人的誘惑很大,“如今上海灘我們三個說了算,如果我先開頭跟日本人合作,那是千古罪人,這個罵名我們背不起的。”

洪先生呢,輩分高,但是他不一定是最有影響力跟話語權的,日本人那邊需要把控工商界,上海的工商界的地頭蛇日本人也是需要幫手的,誰來做呢?

洪先生不想開這個頭,他對日本人的感官呢一般,歎口氣,“不好做民族的罪人啊。”

喝早茶的時候,三個人約見,他們都是輩分高的,如今也是勉強平起平坐,小洪先生是他親自提拔起來的,算是自己的徒弟一輩兒的了,如今是青幫的話事人,“如今要做事拜碼頭,日本人一直在找,希望我們能利用這次的機會,宋先生那邊的話,很棘手的。”

小洪先生說完就看洪先生,他們兩個的態度一致的話,就比較好操作。

結果就給寧先生看到了,他跟洪先生平起平坐,甚至入門還要早的,結果沒有人家徒弟有出息,小洪先能屈能伸,他非常的會做事,八麵玲瓏不為過。

早年的時候在香港那邊混碼頭的,馬路上麵切菠蘿的,後來因為得罪了英國人,才來上海避難,先拜青幫碼頭,受到了洪先生庇護。

後來憑借自己本事還有洪先生知遇之恩,一路扶搖直上,如今成了話事兒人,長得也是一個好相貌,洋氣又時髦,“寧先生要到哪裡去,不知道明天中午有沒有時間,大世界旁邊的場子要剪彩,先前請您剪彩的。”

寧先生吃本土混大的,早年撈偏門的,如今金盆洗手了,但是要能去剪彩最好不過了,“您如果能去,是我們莫大的榮幸,彆人去了都不如您有號召力的,到時候大家一起熱鬨熱鬨,算是給我們後輩一點鼓勵支持了。”

姿態放的很低,跟小洪先生相處是很舒服的事情,包括寧先生雖然一直對三個人現階段的地位不是很滿意,但是也不會對小洪先生講什麼難聽話的,“抬舉我了,有你在,難道還怕沒x有人捧場嗎?”

“你們不願意跟日本人合作,這個事情是我能做的了住的嗎?要跟日本人硬抗,考慮過後果沒有?”

事情是你們定下來的,問過他寧先生的意見沒有?

小洪先生又耐心解釋,“當然聽您的了,我們不光因為跟宋先生有私交才護著他,不願意聽日本人差遣的,實在是誰也不願意當漢奸的,總歸我們是中國人的,在道兒上混的,彆人看我們是癟三,難道我們也要看自己是小癟三,被人講小赤佬嘛。”

寧先生聽得有觸碰到心裡,到底沒有說什麼,隻上車去了。

一上車,有保鏢就上來講,湊到他跟前說話,“聽說北平財稅司宋暘穀,主張稅製改革,第一個要開刀的,就是我們走私鹽。”◢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洪先生不屑一顧,私鹽走私沒有上萬也有幾千,沿海大戶多少私梟越軌,鹽政二字,自古以來就是不能插手的斷頭台,結“是個好後生!”

不知死活唄。

又疑惑,“不是死了嗎?說是給日本人炸死了。”

保鏢點頭,“是死了,但是據說是宋先生的兒子,如今宋先生的兒媳在北平繼續推行。”

寧先生臉刷地一下就變了。

很難看,“他們當我是傻子?”

欺人太甚。

他是撈偏門的,做的就是販賣私鹽,這個事情沒有人敢管,到處混戰就更沒有人管了,結果現在,冒出來一個緝拿私鹽的,他還要護著他?

“商有場商,行有運商,官受商賄這是天道,咱們做私梟的另辟蹊徑,倒成了彆人開刀的肉了!我趴鹽攤的時候,黃毛小兒還沒出生呢。”

南方地區,尤其是江蘇一地的鹽場失控之後,整個淮北鹽場幾乎沒有鹽產了,官鹽價格大家自然是買不起的,普通人吃不起鹽。

那就走私。

走私來的鹽,最大的一個問題,就是沒有稅收沒有苛捐雜稅,沒有中間商賺差價,現在宋暘穀個愣頭青做的事情。

就是走私鹽給你正規化,你可以有彆的渠道,但是你得交稅,而且最好就是國家層麵直接做成進口。

這是砸人飯碗的事情。

商人嘛,砸人飯碗,等於殺人放火了。

寧先生罵了很久,結果這小子直接死了,本以為就過去了,沒想到是宋先生的兒子。

保鏢也一直在講,在勸,說話也很拱火,“對我們目前沒有影響,但是兩位洪先生的態度,未嘗不是要斷我們生路,以後我們的路,隻怕是越走越窄……”

洪先生吃完早茶去醫院,跟二老爺談很久,兩個人再次很堅定地走在了一起,“日本人那邊,我們是不會鬆口的,你好好休養。”

二老爺鬆口氣,站在窗戶前目送他走,宋映穀幫洪先生開車門,站在醫院門口,目送他離開。

洪先生本來不開窗的,司機看了一眼,“宋家二爺還在揮手。”

洪先生就打開車窗,往後擰身,對著宋映穀揮手。

宋映穀掉頭要回醫院,剛抬起來腳後跟,結果就聽到砰的一聲。

他抱著頭蹲在地上,從大門滾到後麵去,然後就是接連幾槍。

洪先生揮手再扭過身體來的那一刹那,直接被人一槍打在臉上去了,當場人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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