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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家[民國] 張大姑娘 4303 字 6個月前

跳舞,喜歡去喝酒就去喝酒,你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的。”

你當初有人追,那麼多窮小子,那麼多警察有看好的,但是你都覺得窮酸對不對?

你要穿靚衣,你要入豪宅,如此而已。

金先生拿出來報紙,“你知道,這一位,是獨子。”

三個兒子裡,隻有這個是親生的。

小紅鯉捂著嘴,太震驚了,“真的嗎?”

金先生不確定,這個要等宋家人來。

扶桑你說難不難呢?

她沒有去醫院,她直接回北平,喊了小榮來,“你陪著太太去醫院那邊兒,讓姑太太也一起去。”

二太太人完全就不太好了,她現在完全就是麻木的,扶桑這麼一說,她第一個反應就是要跟著扶桑去北平,“我跟你去北平,兒子啊,我的兒子——啊”

最後一個字,疼得說不出口,她的兒子啊。

扶桑眼睛都看不清路了,全是淚,她自己覺得煩人,看不清東西很煩人,影響她做事的效率了,一把拽開二太太的手,“你馬上去醫院,你懂嗎?你如果不去醫院,如果人不好了,你懂我的意思嗎?”

這樣大的家業,這樣多的來往,你這邊讓誰去主持呢?

她知道,昨天姨太太那邊來過,難道要他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嗎?

人在第一時間,是考慮自己兒子的,如果有個選擇在自己眼前,老公跟兒子死一個的話,她毫不猶豫地,真的會選不如老公去死。

包括二老爺有這樣的選擇的話,他也是毫不猶豫讓自己去死,換宋暘穀。

所有人都希望他活著,扶桑眼神很凶,很沉,“活著,我給你帶回來,死了,我留在北平。”

甩上車門就走了,她坐直升機去的,很幸運,昨天剛認識拜訪的朋友,家裡有直升機,她可以直接過去,承恩寸步不離地跟著她,家裡有□□的,全部裝在口袋裡麵。

扶桑自己也帶著,她問承恩,“怎麼用?”

承恩教她,教著教著,忍不住側過臉去,跟大太太一樣,太疼了。

扶桑這個人呢,她不僅僅跟自己容易較勁,她跟所有人都較勁,老天爺有時候安排的不好的話,她都能跟老天爺較勁,就是這樣的。

你如果讓我先生去世,這樣對我不公的話,那我變得不可理喻一點,變得瘋狂一點也是可以理解的對不對?

她還有很多錢,很多錢,她覺得自己以後的日子,她寧願自己是個印鈔機,賺很多很多錢,就打下去,一直打,打到日本人死絕。

現在不要跟她講什麼種族,一個種族有好有壞,不要偏激,她一個字都聽不進去,挫骨揚灰。

她在飛機上哭,一直哭,有時候沉默地落淚,有時候崩潰大哭,很多時候,她會趴在那裡,嗚嗚地哭著。

那份報紙,看了又看,一看宋暘穀的臉,他的袖口,能看到他上車的時候,袖口出來了,是她結婚的時候送的,托伍德從國外買的寄回來的。

他戴著很好看,很帥。

扶桑想,她多想一個字,都疼得餘生活不下去的感覺。

她第一次覺得對人生失望,“我很失望,很失望地那種失望,我曾經有個這樣好的愛人,這樣好的人啊。”

從今以後,再也遇不見了,再也沒有這樣的一個人了,這樣的一個人,在她少年的時候,仰望著他的時候很多,他博古通今,承擔了她少女時代絕大多數的崇拜。

她結婚,是最幸運的一件事情,她總覺得活在當下,不留遺憾,可是現在想想,遺憾太多了,太多了,她愛他,比自己想的深很多,很深。

報道上麵的描述,就是沒有人活著了,整個車隊都成灰了。

沒有成活率。

日本人像模像樣地拉出來一個屍體,看不清任何東西,對外發訃告,說是宋先生。

扶桑下飛機的時候,完全就不哭,日本人設靈堂,祭拜。

大棺材都在那裡擺著的,很多北平市民來吊唁。

但是看到扶桑的時候,還是愣住了。

這是遺孀嗎?

她穿的很新鮮,很豔麗。

過年的衣服,都是很喜慶的,就穿一身紅色,正紅的那種,旗袍。

上海天氣要暖和,因此她看著有些單薄,承恩把外套給她披著,她穿著進去。

進去的時候,眼裡什麼都沒有,隻有那個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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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請叫我宋太太

“開棺!”

她站在那裡, 就兩個字。

日本人不願意的,為什麼要開棺呢?

就不動,日本人的性格是非常敏[gǎn]且謹慎的, 扶桑兩個字他們就已經聯想過很多情況了, 燒腦的很, 現在也很端正地應對x這一種情況,打量著扶桑, 對待遺孀的態度也很謹慎,他們在鎂光燈下麵總是謙謙君子一樣的。

嘰哩哇啦地說很多,翻譯也都在, 全部是同聲翻譯的,“舒女士——”

話音剛落, 扶桑手裡的包對著他的臉就砸過去了,眼神跟刀子一樣的,“宋太太不會喊?”

翻譯嚇了一跳, 沒想到她這樣漂亮柔弱的人,進門之後會這樣, 現在他看扶桑跟鋼筋一樣, 這哪裡是柔弱無依啊,這渾身上下就剩下骨頭了。

她也怕日本人發難的,日語很流利地說, “我要看我先生最後一麵,這個要求並不過分, 國際報道上如果要寫的話,聽說現在你們在和談?”

戰場的話, 不是隻有中國這一塊戰場的, 全世界都在打仗, 都在死人,日本周邊的那些小島嶼,他們南下沿著太平洋侵略的時候,跟其他的國家也有摩攃,她在上海那邊消息要靈通很多。

比如說,他們的盟軍,德國人的話,現在情況也不是很好,很多猶太人到了上海這邊來避難,尋求政治庇護,她不得不來軟的,“對你們並沒有什麼影響,開棺也好讓大家看明白,是不是?如果我今天不走,那麼今天外麵的北平市民也不會走,財局的人也不會走的。”

財局的人不是死光了,他們現在還是有人站出來的,老李沒有來,之前宋暘穀的那些老同事沒有來,但是他後麵手底下那一批人,那些年輕人,打頭的來了一個,之前扶桑進門的時候,主動站起來頷首的那個就是,財局的人。

大力從人群裡麵擠進去,吆喝著,“開棺——我說,讓你們開棺,誰知道你們裡麵放的什麼,我們得看看人怎麼死的,是給人炸死的,還是給人刺死的。”

當年老袁大人,就是活生生給日本人用刀,在老袁大人的家裡,硬生生刺死的。

扶桑側目回首,黃桃斜街的街坊們也來了,大力帶著小力,還是那樣破舊的棉襖,黑黝黝的八字兒棉鞋,腰間一根麻繩兒。

她身後站著的人很多,社會各界人士都有來,因為宋暘穀,因為看到一點新的東西,一些好的萌芽,當所有人以為現在的北平就是霧蒙蒙的時候,就如此墮落淪陷下去的時候,那樣絕望的時刻。

在新年後有一些人站出來了,站出來然後給大家規劃一個美好的藍圖,不管能不能實行,能不能延續下去,但是精神力量是那樣的大。

北平人不是沒有血性的,不是逆來順受的,這些年一直在做順民的,隻是壓抑著,死死地壓抑著。

這邊的記者中外都有,很不怕死,鏡頭就懟著日本人的臉拍。

日本人出於各種考慮,開棺了。

不僅如此,在民眾的要求下,所有的殘骸都被清理出來,宋暘穀是最完整的一個,其餘的,連著汽車的殘骸,亂七八糟地堆積在一起,連個頭骨都分不清了。

害怕嗎?

“去醫院請法醫來。”她吩咐承恩。

日本人的法醫就站在一邊,她不用。=思=兔=網=

真的是咬著牙含著淚,在場人無一不淚目。

如此的結局,協和醫院的法醫站在外麵,北平的巡警也在維持秩序,推著人進去,“快去,快去。”

法醫氣喘籲籲的,之前跟扶桑打過照麵,跟伍德的關係很好,路過扶桑的時候就很克製的低聲勸她,“節哀。”

他這樣也沒有辦法區分出來了,都是一堆的,日本人對現場的毀壞很徹底,他跟掃垃圾一樣的,兜起來了,去宋暘穀那邊看了看,仔細辨認。

辨認他的頭骨,想著以前看見他的樣子,也記不清楚了,至於腿長,倒是想要看看身高的,但是他的肋骨都沒有了。

很慘。

現場啜泣一片。

扶桑戴著手套,幾個人一起幫忙整理,她一點一點的摸過去,沒有看見那個袖口,“人數對嗎?”

法醫低著頭戴著口罩,“少了。”

“幾個?”

這個不清楚,“我之前跟伍德通過電話了,他說回來幫你處理這些事情,興許還活著,日本的打算,我們都清楚的。”

立威。

拿捏。

順民之下怎麼能有反骨呢?

燒了就是,你看,現在不都成灰了。

日本人趾高氣昂的,你看唄,看也就是這樣,要查案,那不好意思,我們也查詢不清楚,但是我們可以借題發揮。

剛好在抓人,就再抓一批人,你們自己人乾的,找個替罪羊出來就是了,至於哪裡來的那麼大劑量的炸藥,至於誰站在樓上那麼明顯地投擲炸彈的,不清楚,都不清楚。

彆問,問就是你們中國人頂缸。

承恩一直站在扶桑前麵,靠前半步,他心跳的有些快,扶桑垂目,既然如此,她就有彆的事情要做了,最起碼,給活著的人,給一些還在的人,做一點利益最大化的選擇。

她淚如雨下,八方鞠躬,認屍為夫。

大力疼的跺腳,實在是太教人心疼了,日本人對這個結果很滿意,對著扶桑深感抱歉,在後麵日本記者會上,客氣備至,並且主動要求給撫恤金喪葬費,且送棺回上海。

扶桑婉拒,“今後,我將會留在北平,短期內不會回上海——”

她視線看到財局的年輕人身上去,突然對他招手,鏡頭全部給他那邊,“我先生沒有完成的事情,稅製改革將不會受到任何影響,從初一開始便生效,不可廢止,不可中斷。”

“我先生罹難不存,其意誌尚在,我將會繼續遵照執行下去。諸君請多努力,財局稅司互相扶持,興國家之稅收,造民生之福祉,為民為過創收。”

“其鹽稅改革,按照二月份計劃,將會從北平率先開始,一季度完成整個北平改革到位,其運轉模式參照執行第12號實施方案文件,有爭議者財局解釋仲裁……”

她講很多,講的現場的人,都沒有想到,日本人數次起來又坐下,怒目而視。

沒有人想到她會說這些,報館也都沒有想到,因為這樣的招待會采訪,記者也很少,一般都是過幾天的。

但是沒有想到,扶桑確認亡夫之後,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