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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上,頸間傳來濡濕的刺痛感,是謝忱將她頸間的鮮血%e5%90%bb去。

她不想再看到他,轉身背對他,她無力地閉上眼睛,幾行淚珠滾落,“我不想跟你回東宮,我也不想待在你身邊,你彆再折磨我了。”

謝忱沉默著。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讓沈蜜兒覺得他們之間會就此沉默下去,她聽見謝忱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好。”

“典禮可以延期,但是冊封的旨意已經明詔,太多雙眼睛盯著你,你住在侯府會不太安全。”

“想不想去廣陵郡看一看?等邗州的風波過去,你想在廣陵郡長住也行。”

“你說真的?”沈蜜兒轉身回去,想確認他的神情,是不是又在騙她了。

“是真的。”謝忱神色坦誠,少見地沒有再對她動手動腳。

他音色有些沙啞:

“你若實在不想再見到我,這段時間就先去後宮陪沈昭儀吧,她才經曆喪子之痛,侯府女眷中你去最合適。”

第47章

沈蜜兒心中大概明白,謝忱沒有強行逼著她回東宮,這就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退讓了。

至於謝忱口中所許諾的,放她回廣陵郡的話語,她是壓根沒有放在心上。

如果非要說沈蜜兒從岷州回到長安後有什麼長進,那便是她不再那麼容易去相信彆人了。

沒有期望,便不會有希望落空之後的失落與痛苦,這一點是謝忱教會她的。

其實陪在沈昭儀宮中,沈蜜兒的日子也過得挺舒坦的,沈昭儀是主位妃嬪,獨享一整座漪蘭殿,再無旁的嬪妃與她分享宮室。

而謝忱作為太子,要與皇帝的嬪妃避嫌,平日裡也沒法輕易踏足後宮。

即便沈蜜兒身邊肯定有謝忱的人看著她,她也無所謂了——這總比讓她待在謝忱身邊,內心備受煎熬要好得多。

沈蜜兒還意外地與沈昭儀的性子十分合得來。

沈昭儀的生父是老侯爺的親弟兄,在沈昭儀出生後不久便戰死沙場。沈昭儀的歲數也隻比她大上一輪左右,比起長輩,沈蜜兒覺得沈昭儀更像姐姐。

先前她聽說沈昭儀失去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想來是件讓人十分痛心的事,沈蜜兒都已經想好了要如何安慰,但沈昭儀的心情卻似乎並沒受到太大的影響。

“儲妃娘娘。”沈蜜兒踏進漪蘭殿主殿,沈昭儀身邊那位年長一些的婢女恭敬向她行禮,隨後往沈昭儀手邊的冰酪瞧了一眼,麵露無奈。

“您勸勸沈昭儀吧,天氣尚未炎熱,這些寒涼之物吃了對身子不好。”年長婢女苦口婆心,“況且昭儀娘娘又才小產過……”

言語戛然而止,婢女自知失言,也不敢再多說多勸,在沈昭儀的示意下,向她們二人行禮後自行退下。

沈蜜兒在沈昭儀跟前坐下,她望了眼那碗冒著絲絲涼氣的冰酪,不太明白吃涼的和小產之間能有什麼關聯,不過還是順著婢女的勸慰說道:“昭儀娘娘多注意身子。”

“哪有這麼體弱的。”

沈昭儀像個沒事人一樣,似乎不是很在意婢女方才的話,她銀勺輕輕點了點冰酪,道:“我小產,是因為不想給皇帝生孩子罷了,也不是什麼大事。”

沈昭儀微頓了下,瞧了眼沈蜜兒因驚訝而略微圓睜的雙眸,又將視線落在她頸側,“倒是你……”

沈蜜兒頸間有一小處結痂泛紅的傷口,本不起眼,卻因她頸間肌膚白皙,顯得有些紮眼。

“你都被謝忱欺負得不想活了……就沒想過把刀往他身上紮?”

沈蜜兒被沈昭儀接連的這兩句話給整得有點懵。

她愣了下,才道:

“若是把太子捅了,侯府怎麼辦?”

沈昭儀輕輕笑了一下,看向沈蜜兒的眼神帶了點憐憫,“我們蜜兒還是太善良。”

沈蜜兒自小失去雙親,本心又挺純善,麵對這個世界時全靠她自己摸索,如果她仍舊生活在岷州,那或許還能勉強應對。

長安與岷州鄉野全然不同,何況沈蜜兒還很倒黴地被卷入太子謝忱身邊,麻煩不斷。

就像是初生懵懂的小獸突然被扔到野生叢林裡,若沒人教會生存的本領,這不得被人給逮著欺負嘛。

沈昭儀不禁想,沈蜜兒能夠全須全尾地活到現在…可能也靠謝忱的惡劣吧。

她見到沈蜜兒就會想起從前的自己,不過,沈蜜兒也許會比她稍微好一些。

於是她向沈蜜兒輕道:“你若還想跟他好呢…就熬到當上太後,之後隨便你養小白臉快活。”

“第二條路,若你實在見到他就煩,就儘量同未來皇帝搞好關係,等皇帝殯天,讓新帝放你出宮,去寺廟也好。”

沈蜜兒聽得瞳孔閃爍,沈昭儀說的這兩條路,她倒是想都沒有想到過。

“怎麼?”沈昭儀挑眉看她,“本來男人就是比女人死得早,何況謝忱他還長你兩三歲,以後他當皇帝殫精竭慮,你養好身體,他肯定走在你前頭。”

見了她麵上神情,沈昭儀了然道:“像你這樣的…就是對他還有感情。”

“你是不是總是被他欺負哭?”

沈蜜兒有點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沒注意沈昭儀意味深長的神情。

謝忱做出來的事都太過於惡劣,導致她每次在他麵前都忍不住眼淚,是挺丟臉的。

“這樣不行,你不能總是被男人拿捏啊,要學會反過來拿捏他們。”

沈蜜兒有些疑惑。

沈昭儀打量幾眼沈蜜兒略顯單薄的身段,“首先你要好好吃飯,其次多運動強健身體。”

“就這些嗎?”沈蜜兒似懂非懂。

“東內苑的訓馬場有我幾匹馬停在那兒,你要沒事呢就過去幫我養養馬。”沈昭儀斜睨她,“先把身體養好,你都喜歡他了,就你這小腦瓜,一時半會也隻能先這樣。”

沈蜜兒應下了,又聽沈昭儀語帶揶揄道:“他們父子倆都自持身份,不屑與女人動手,他若實在把你給逼急了,你就扇他幾巴掌泄憤,千萬彆自己生氣,把自己的身體給氣壞了。”

沈蜜兒無言以對。

她蜷了蜷手心,有些猶豫要不要告訴沈昭儀,她之前也扇過謝忱巴掌來著。

她後來還是覺得自己當時衝動了,最起碼不應該打人,不過……

謝忱好像確實也沒對她怎麼樣?

東內苑禦馬坊的小內侍這幾日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他們禦馬坊平日裡就伺候著皇親國戚的馬駒,貴人們偶爾會來馬場跑幾圈馬,但這情況也極少見,畢竟長安城郊風景好,又地勢開闊的地方多的是。

也因此,禦馬坊除了他們幾個乾活的小內侍,素來沒什麼貴人問津的,可誰也沒料到,近日卻有太子妃娘娘頻頻光臨此地。

自從太子妃常來禦馬坊的消息傳出去以後,又有幾位貴女也成了這裡的常客。

太子身邊的束總管特意叮囑過他們,定要好生伺候好太子妃娘娘。

可太子妃娘娘卻不需要他們的伺候,她來到馬場後,會親自給那匹大宛良駒喂飼草料,洗刷馬駒,後來娘娘同馴馬女官學會了騎馬,漸漸能夠騎著那匹大宛良駒繞著馬場跑越來越多的圈數。

隻是…太子妃親自馴養的那匹良駒,明明是大宛國進獻給太子殿下的,束總管卻特意對他們耳提麵命:

若是娘娘問起來,就說是沈昭儀的馬,千萬彆說漏了嘴。

……

沈昭儀說馴馬就像馴服男人,要讓他們心甘情願地受驅策,但是…小白好像沒費她什麼力氣就很聽話了呀?

沈蜜兒胯.下這匹馬通體雪白,四肢修長矯健,小內侍說沈昭儀還沒有給這匹馬取名字,請沈蜜兒暫時先給它起名。

當時沈蜜兒也沒多想,就叫它小白了,叫起來順口~

反正沈昭儀之後肯定還會給它重新起個威武的名字。

小白還特彆聽人話,在馬場待了這麼些天,她已經快和小白心意相同,也終於體會到了沈昭儀所說的策馬的樂趣。?思?兔?網?

馬兒帶著她跑起來的時候,仿佛連風也是自由的。

沈蜜兒平日裡就陪著沈昭儀,隔幾日便會來馬場替沈昭儀照看馬駒,偶爾騎著小白跑上幾圈,日子過得挺平靜。

除了…馬場裡漸漸來了幾個讓她不太愉快的人。

第48章

太子妃常去東內苑禦馬坊的消息傳的很快,漸漸地,許多貴女也會來此地,不為彆的,隻為向沈蜜兒拋出示好的橄欖枝。

沈蜜兒看這些貴女們都挺眼熟,似乎在之前的賞花宴上都見過。

對於馬場的人漸漸多起來這件事,沈蜜兒倒是無所謂,畢竟這個馬場也不隻是她一個人的。

不過,她心裡清楚,這些出身高貴的女郎們之所以願意向她示好,隻不過是因為她是名義上的太子妃。

也因此,沈蜜兒對這些女郎們的態度不冷不淡,隻求表麵上的禮節過得去就行。

沈蜜兒也覺得她自己的性子有些變化,若是換做從前,有人願意對她好,或許她就已經敞開心扉地與那些人相處了。

可能在謝忱這樣冷靜淡漠的人身邊待久了,她也快被同化,遇到些什麼人什麼事,都要忍不住先想一想他們背後的動機。

她也不知道這樣的變化算好還是壞。

沈蜜兒下意識地有些沮喪。

胯.下的小白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情緒,未等沈蜜兒收緊馬韁,它就已經主動慢下步子,載著沈蜜兒往馬場出口小步跑去。

“婉娘,你終於肯出來散散心了。”

有熟悉的聲音順著風飄過來。

“這片馬場咱們從前就常來,這匹馬駒還是你兄長送你的生辰賀禮,你怎麼能為了避嫌某些人,從此就不來了呢?”

孟麗娘的嗓音說小不小,一下就把周圍人的眼光給吸引了過去。

馬場入口處,陸婉婉穿著一身清麗颯爽騎裝,身旁牽著一匹威風凜凜的高大棗紅駿馬,美人與駿馬相襯,場景出乎意料的和諧。

孟麗娘的話還在繼續:

“你與太子殿下是表兄妹,太子殿下居然不顧這麼些年的情分,轉而冊立她為太子妃!”

孟麗娘見陸婉婉垂下眼睫不說話,不由恨鐵不成鋼道:“婉娘你就是凡事太過於忍讓了,你是名門淑女,見識自然與那些出身鄉野的狐%e5%aa%9a子不同,她們的手段多著呢!麵上裝得清純惹男人憐惜,背地裡同時勾搭兩個男人,搭上了顧知頌還不滿足,又朝三暮四勾搭上太子殿下,我就是氣不過,憑什麼這樣的人能當太子妃?”

“誰不知道,這儲妃之位本是婉娘你的……”

眼瞧著孟麗娘話越說越離譜,陸婉婉這才搖了搖頭,製止道:“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太子殿下這麼做…一定有他的原因。”

孟麗娘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已經說了。

沈蜜兒與顧知頌定親的事有不少人知道,即便從前不知道的,現在也都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