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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沈蜜兒在見到謝忱的那一刻,便立刻想要快步走出這座偏殿,可殿門卻再一次在她眼前合攏了。

“太子殿下認錯人了。”

沈蜜兒憑空生出一股被戲弄之感,不忿的情緒在她%e8%83%b8腔飽脹,又被她生生壓下。

“妾途徑此地,正要與家人一同出宮。”她抿緊唇,咽下已經到了嘴邊的請求謝忱放她出去的言語。

謝忱既然是太子,那便是她得罪不起的人,她向來挺能屈能伸的,但若要她在謝忱麵前低聲下氣地去懇求他,她做不到。

沈蜜兒索性轉過身背對著他,再次不甘心地使勁推了好幾下殿門。

“允許你走了嗎?”

謝忱疏冷的嗓音在她身後響起,帶著某種不易察覺的傲慢。

她聽得皺起眉頭,心內對這種高高在上的架勢厭煩到極點,好似不乖順配合就是不識抬舉那般。

沈蜜兒固執地沒有做聲,腕上卻忽然傳來一痛——

是謝忱拽著她的手腕,將她生拉硬拽,一直將她拽到他身邊,強行令她迎上他的視線。

謝忱的氣勢如玉山一般傾蓋壓下,他似乎格外受到造物的偏愛,就連殿外明%e5%aa%9a的日光也穿過殿內窗欞,固執追隨著他,映出他鋒利俊逸的眉眼。

她與謝忱的距離太近了,近到謝忱清冽的氣息幾乎不容她回避地縈繞在她的鼻尖。

那塊酸澀的、吸滿水的棉花好似又重新回到她的%e8%83%b8口。

沈蜜兒有些喘不過氣來,謝忱身上清冽的,幽靜的氣味不可避免地觸發起她往昔的記憶,這令沈蜜兒無法再欺騙自己,也無法再逃避眼前人就是謝忱的事實。

在過去的十五年,沈蜜兒的生活是日複一日的單調純粹,她的一顆心很小,小到隻裝得下母親留給她的蠶桑薄田和幼弟,後來,又擠進來一個謝忱。

她不懂得朝堂紛爭,她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謝忱作為一國太子,為什麼要屈尊假扮她的未婚夫。

對她來說,謝忱就是一個利用了她的善心,還欺騙了她的感情的低劣之人。

沈蜜兒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明明是謝忱先騙了她,可在她麵前,他非但沒有半點慚愧,居然還擺出一副她欠了他的架勢,他們皇家的人都是這副理所當然的德行嗎?

在小溪村的時候,謝忱看著她一顆心為他反複糾結搖擺不定的時候,是不是也覺得她不切實際地可笑?

她從前…還愚蠢地想過,想要和謝忱過一輩子的。

想到這裡,沈蜜兒懊惱地攥緊了指尖,手心刺痛傳來,她不願示弱,直直迎上謝忱的視線。

她與謝忱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像是賭氣一般,各踞一方,互不相讓。

兩人之間就像是陷入了某種奇異的、無聲的對峙,謝忱向她一步步逼近,她就步步後退,直到後背抵到門框,退無可退。

門框被她一抵,經年的積灰被瞬間激起,在門縫中照進的光線中緩慢地飄著浮動。

猝不及防地吸進一口灰塵,沈蜜兒的喉嚨瞬間有些發癢,沒忍住偏過頭咳嗽了一聲,但出於某種難以言說的自尊,她抿緊了唇,硬是在謝忱麵前將喉間的不適強行忍了下來。

“這扇門不會開了。”

謝忱冷冷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聽到這句話,沈蜜兒的第一反應是荒謬離譜,但當她難以置信地抬眼,就見謝忱俯視著她,冷沉的神色中似乎帶著一絲慍怒。

沈蜜兒有一瞬間的手心發冷,她背倚著殿門,身後傳來門框冰涼堅硬的觸?感,這份冷硬提醒著她回到現實,令她略微安下心來,謝忱是太子,他不可能陪她在這裡耗著的。

她家裡人也會來尋她的。

隻是,想到榮恩侯府,沈蜜兒有些猶豫,謝忱是太子,她有必要令侯府因為她而得罪謝忱嗎?

沈蜜兒看向謝忱的眼神不由帶上嫌惡,她不想令兄長和大伯母為難,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謝忱。

察覺到沈蜜兒不忿的眼神,謝忱神情淡然,從上至下地打量她。

沈蜜兒就像一株並不名貴的野草,隻要給她一點養分就會快速生長。

她似乎又長高了一些,烏黑柔順的發絲高高挽起,勾勒出修長脖頸,襖裙領口寬闊,坦露出鎖骨線條,目光向下移,是沈蜜兒%e8%83%b8`前若隱若現的起伏,再往下,是她纖細的腰肢。

她的人,他抱過;她的腰,他也摟過。

沈蜜兒察覺到他的打量,微微睜大了雙眼,麵上顯出憤怒且難以置信的神情,她下意識地想要再向後退,後背卻隻能牢牢抵上殿門。

沈蜜兒生了一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眼,眼瞳澄澈,眼尾微挑,但她看向他時,眼底卻寫滿了戒備與抗拒之色。

“太子殿下,賞花宴應當已經結束了。”沈蜜兒揚起頭看他,神色明明有些慌,卻偏偏強裝鎮定道:“若侯府的馬車遲遲沒有等到妾,定會派人來尋的!”

說完這句話,她又閉上嘴,一副誓不願與他開口說話的樣子。

謝忱臉色慢慢沉了下來,他目光下斂,落在沈蜜兒唇上,她的口脂晶瑩嬌豔,被她緊緊地抿著,更顯靡麗了幾分。

謝忱看向她的目光逐漸變得幽深,他尋沈蜜兒尋了月餘,現下她被他困在方寸之間,是觸手可及的距離。

於是他向她伸手。

掌心剛貼近沈蜜兒的頰側,沈蜜兒立刻偏過頭,將他的手掙紮開,謝忱麵上覆了一層寒霜,緊緊錮著她的腰,另一隻手箍著沈蜜兒纖細的下巴,他微涼的指腹貼上她的唇,重重地摩挲了一下。用指腹從左至右重重蹭過她唇上口脂。

“口脂太豔了。”謝忱眼尾輕撩,沉聲道。

她唇上的紅豔被他拭去,豔麗的色彩儘數沾染在他的指腹,沈蜜兒的菱唇複又呈現出原本清麗自然的顏色。

然後他俯下`身,猛地將唇瓣印下。

他將沈蜜兒箍得很緊,不容她拒絕地親%e5%90%bb她。

謝忱與她貼得極近,他%e5%90%bb得毫無章法,像在要她唇上重重蓋印。

謝忱高挺的鼻梁抵著沈蜜兒的臉頰,冷然的鼻息縈繞在她臉側,沈蜜兒微微睜大了眼睛,謝忱居高臨下的%e5%90%bb令她不舒服到極點,她在謝忱懷裡劇烈地掙紮起來。

震驚與屈辱被這個%e5%90%bb放大了無數倍,沈蜜兒隻覺自己的心臟好像被人拿刀剜掉一小塊,酸澀且憤怒的血液淌向她的四肢百骸。

淚意止不住地蓄滿沈蜜兒的眼眶,她的抵抗收效微弱,更像是被當作某種欲拒還迎。

謝忱的呼吸略有些淩亂,卻仿佛無師自通地摸索出了關竅,開始用他冰涼柔軟的唇描摹起她雙?唇的形狀。

耳膜不斷鼓噪著她氣得怦怦直跳的心跳聲,沈蜜兒再也忍不下去了,熱血上湧,蠻力掙脫開了謝忱的禁錮,她迅速地抽出手,用力朝謝忱俊美的臉上扇過去——

“啪”的一聲,在寂靜的宮殿中顯得尤為突兀。

謝忱與她挨得距離實在太近,白皙俊美的側臉立刻浮起一道淡淡的淺紅色掌印。

沈蜜兒的手勁還挺大的,謝忱被她扇得略側了下臉,他抬手,輕而易舉地鉗製住了沈蜜兒再欲揚起的手腕。

他的神色一片寒涼,直直望進沈蜜兒淚意朦朧的眼底。

他硬生生挨了沈蜜兒一巴掌,針刺般的疼痛從他側臉不斷傳來,他曾遭人暗算過,也曾重傷瀕死,卻從來沒有被人當麵這樣扇巴掌羞辱過,怒意在他漆黑眸底一閃而過,又被他生生壓下。

謝忱閉了下眼,再睜眼時神色凜冽鋒銳一如往常。

“沈蜜兒,”謝忱眼帶嘲意,他冷聲譏諷:“孤是對你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掌心火辣辣的疼痛傳來,不斷地提醒著她扇了尊貴無比的太子殿下一巴掌的現實,恐懼與憂慮瞬間漫上沈蜜兒的心頭。Θ思Θ兔Θ網Θ文Θ檔Θ共Θ享Θ與Θ在Θ線Θ閱Θ讀Θ

但謝忱眼底的譏誚卻又重新點燃了她的憤怒,他憑什麼?憑什麼這樣對她?

手腕被人攥得生疼,沈蜜兒費力地將手腕從謝忱的禁錮中掙脫出來,一雙桃花眼不甘示弱地瞪著眼前人,“謝忱你是不是有病啊!”

她纖細修長的脖頸繃成一條直線,忍著淚意推了他一把,“你走開啊!”

“最初明明是你欺騙了我,拋下我,現在又有什麼資格高高在上地來指責我?”

“你虛偽,低劣,滿口謊言,你…”酸澀之意堵滿了沈蜜兒的%e8%83%b8口,她原本甜軟的嗓音也變得緊繃沙啞:“像你這樣的人,永遠也不會理解,我們普通人光是活著就已經用儘全力了!當初你看我為你患得患失,戲耍我的感情的時候,是不是覺得很有趣?”

“太子殿下,我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沈蜜兒深吸兩口氣,逐漸冷靜下來,“請您…請太子殿下就當妾與殿下之前從未見過吧。”

謝忱麵色沉靜地聽她說完,撩起眼皮,淡問:

“說完了?”

他的反應太過於平靜,就好似方才被痛罵的那個人不是他那般。

他步步逼近沈蜜兒,嗓音冰冷,“你也說了,我虛偽,低劣,滿口謊言。”

“那孤憑什麼要讓你如願?”

第33章

“娘子,從這座庭院穿過去,便是去長樂宮最近的道兒了。”

賞花宴已經結束,女郎們也都各自回府,陸婉婉與侍女穿過庭院的月洞門,正要往皇後娘娘宮裡去。

這座皇家庭院的風格與繁花盛開的芳林園有所不同,此地更顯幽靜致遠,草木繁盛蔥茂,終年常青的古樹矗立,不遠處還有一處引活水開鑿的人工湖泊,湖邊楊柳低垂,景色雖不及液池開闊,也彆有一番自然拙樸意趣。

“娘子這般有孝心,皇後娘娘一定會很高興的,”侍女上前兩步,為陸婉婉拂開垂落的柳樹枝條,篤定道:“照今日賞花宴上的情形,在奴看來,娘子的側妃之位定當是十拿九穩的。”

“隻是儘到一些小輩的禮數罷了。”陸婉婉抿唇笑了笑。

柳條柔嫩的觸?感拂過她的一雙柔荑,陸婉婉的神色又劃過一絲落寞,她輕輕搖了搖頭,語氣有些不確定道:

“可是表哥他…一直對我挺冷淡的。”

侍女連忙寬慰:“娘子可千萬不能這麼想,這麼些年也從未聽說太子殿下對哪位女郎熱絡過,殿下他心中定是有娘子你的。”

“更何況,娘子與殿下自小便是青梅竹馬……”侍女金鶯還未說完,被陸婉婉以一個噤聲的手勢打斷。

“金鶯,慎言,議論太子的話不要再說了。”陣陣春風從遠處吹拂而來,陸婉婉向不遠處的偏殿望了一眼,壓低聲音道:“庭院裡還有彆的人。”

金鶯被唬了一跳,連忙掩住口。

她仔細聆聽了片刻,似乎確實有若隱若現的人聲傳來,可她環顧四周,滿眼是樹影幢幢,一陣冷風吹來,金鶯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想到在她們下人之間流傳的那些怪談,有些害怕地看向陸婉婉,道:“娘子,這園子裡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