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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美人春紅,身後有倚翠替他揉捏著肩膀,可他卻絲毫不顯癡醉之態,他眼神陰沉地望向如意樓的大門,有如毒蛇吐信一般,黏在沈蜜兒纖細的後背,一直目送沈蜜兒與謝忱的背影,直到在道路的儘頭消失不見。

如意樓的姑娘都是最知情識趣的,在鴇母的教養下,乖巧柔順,最擅長作出各種性情姿態來迎合應對不同的客人。

可這些都比不上方才的沈蜜兒。

既然已經見識過最勾人的滋味,又豈能再屈就?

紀老爺臉上現出誌在必得的神情。

……

出了如意樓,謝忱深吸了幾口氣,夜間微涼的晚風撫平了他%e8%83%b8膛內的燥熱,眼角瞥見巷尾幾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他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身旁的沈蜜兒似乎還沒從驚嚇中緩過神來,仍緊緊地抓著他的手臂,他略鬆了下手,虛虛攬過沈蜜兒,加快了腳下步伐。

謝忱略繞了幾條道,終於擺脫了身後紀府盯梢的人,這才略放緩了腳步,隻覺衣袖被人扯了下,耳畔響起沈蜜兒細細軟軟的嗓音。

“那個……葉澄,”沈蜜兒猶猶豫豫地,“我的腳好痛,走不動了。”

方才在如意樓,在奔逃躲避間她不小心扭到了腳踝。

沈蜜兒隻覺得葉澄走得飛快,有力的手臂攬過她的腰肢,她整個人幾乎要被他提溜起來。

可饒是如此,她踩下去的每一步,腳踝都火辣辣地痛,好像走在刀尖上似的。

她見謝忱神情冷峻,也猜到了紀府大抵不會善罷甘休,他們身後很可能有紀府的人跟著。

可她實在太痛了。

她昂起腦袋看向葉澄,語氣是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嬌柔,“我們能不能走慢點?”

沈蜜兒朝他眨巴著盈盈大眼,謝忱低頭一瞥,隻覺方才被他強行壓下的煩躁愈盛。

他鬆開沈蜜兒,在她跟前微微俯下`身子,語氣淡淡道:“上來。”

沈蜜兒難得聽話,乖巧地伏在謝忱肩頭,

鄉間夜裡風涼,沈蜜兒又穿的單薄,一陣晚風拂來,沈蜜兒瑟縮了下`身子,隔著衣料,感受到了謝忱身上傳來的熱意。

葉澄他沒問她為什麼沒聽勸,也沒問她為什麼做這副打扮。

沒有她想象當中的興師問罪,沈蜜兒反倒有些不安。

“葉澄,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呀?”

方才在如意樓,從對方的言談中聽出,他們是紀府的人,而葉澄是紀府逃出的打奴。

若是那紀老爺當真將他認出來可怎麼辦?

沈蜜兒忽視了心中莫名的羞赧,此刻,隱隱的擔憂占據了她的心頭。

“嗯。”謝忱低低道。

沈蜜兒毛茸茸的發頂蹭過他的脖頸,有幾縷不聽話的發絲甚至滑過他的臉側。

謝忱臉色沉了下來,“你彆亂動,也彆言語。”

沈蜜兒自知理虧,雖然不知道葉澄為什麼又變得凶巴巴的。她“哦”了一聲,伏在他背上,乖乖地安靜了。

夜深露重,等兩人到了沈蜜兒家院門前的籬笆外,沈蜜兒和謝忱身上都覆了一層露水。

身上的衣服染上濕意,黏在肌膚上很不好受,再加上沈蜜兒身上的衣裙布料實在太少,夜風一吹,腰肢和手臂上的肌膚都泛起寒顫。

沈蜜兒想快些回屋把衣服換了,但還是忍著腳踝處的不適,向謝忱真心實意地道謝。

“葉澄,今天真的多謝你。”沈蜜兒語氣柔柔,抬眼注視謝忱俊美的容顏。

葉澄卻隻是繃著臉,朝她略微一頷首,就要繞開她往西屋走去。

沈蜜兒覺著葉澄有些怪怪的,不過她也沒多想,外麵實在是怪冷的,她跟上葉澄的腳步,兩人一前一後地回屋。

下一瞬,葉澄的背影踉蹌了一下。

沈蜜兒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快步走到他跟前,想要扶他一把。

卻見葉澄忽然彎膝觸地,他以手掩唇,一口殷紅的鮮血,從他口中吐了出來。

沈蜜兒心下一驚,也立刻跟著跪下,見謝忱呼吸微重,光潔額角浮起一層層細密的冷汗,很快,又有刺目的鮮血從他修長的指尖蜿蜒流下,一滴,一滴地滴在泥土地上,幾乎彙積成一個小灘。

“葉澄,你怎麼了?!”沈蜜兒又急又怕,偏生這時候沈安卻又不知在何處。

她忍著淚意,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道:“我去請大夫。”

沈蜜兒上前來攙扶他,謝忱耳畔環繞著沈蜜兒的焦急言語,他的額頭觸著沈蜜兒的肩,鼻端縈繞著沈蜜兒舉動間的馨香。

是沈蜜兒身上舞裙上的熏香。

從他背起沈蜜兒開始,這熏香就混雜著方才在如意樓飲下的酒,一齊鼓動著他身上的欲.望。

身上的每一處感官都在鼓噪著訴說著它的渴求。

謝忱麵色沉靜,不停地催動內力與藥效抗衡,又不出所料地,嘔出一大口鮮血。

第16章

謝忱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和意誌正在逐漸脫離他的掌控,這令他極度厭惡。

他狠狠地蹙了蹙眉,試圖重新奪回控製,意識卻不聽使喚一般,驟然跌入一片黑暗。

冬夜落下的第一片雪珠凝在謝忱睫上。

七歲出頭的少年身後背著一個氣息微弱的小女孩,少年一腳深一腳淺地邁步在皇宮驟然積起的雪地裡,敲開了琅華公主的殿門。

琅華公主是懷宣帝與謝忱母後產下的長女,眉眼間融合了崔氏的昳麗與懷宣帝的淩厲,她垂下眼,憐憫卻淡漠地看著謝忱與他身後的小姑娘。

“長姐,救她啊,她是我們的妹妹。”

伏在謝忱肩膀上的小姑娘不過兩歲有餘,玉雪可愛的小臉痛苦地皺起,已是出氣多進氣少的模樣。

崔皇後與皇上感情淡薄,這在宮闈之中並非隱秘,然而皇後無寵產女,是極少人知的秘辛。

當初為皇後接生的宮人儘數被懷宣帝處死,剩餘知曉此事的極少數人也無一例外對此事三緘其口。

而皇後產下的那名女嬰,就此成了宮中眾人諱莫如深的禁忌。

謝忱平日裡功課繁忙,極少時間能抽得出空來照拂自己同母異父的妹妹。

而她不哭不鬨,瘦弱地像隻小貓似的,偶有偷偷溜進他所居的宮殿,也隻是靜靜地待在一旁,得到謝忱分與她的糕點甜食,能自己一個人高興好久,眼睛亮晶晶地衝著他笑。

就在崔皇後崩逝後三日,小姑娘跌跌撞撞地衝進他的寢殿,麵上卻已是口鼻淌血,她的意識模糊不清,隻知道緊緊地抓著他的衣袖。

太醫院值夜的禦醫一個接一個地被召來。

滿室的禦醫冷汗涔涔地跪伏在謝忱寢殿,卻無一人能出手為她醫治——

不是不能治,而是不敢治。

“阿忱,彆犯傻。”琅華公主神情淡淡地抬起眼簾,冷靜宣判道:

“這不僅是父皇的意思,也是崔家的意思。”

——話音還未落下,琅華與謝忱同時抬眼看去。

不知何時,在紛揚大雪間,謝忱背上的小姑娘已經悄無聲息地沒了氣息。

……

喉間是熟悉的血腥味。

溫香軟玉的氣息驟然貼近,謝忱眼睫微動,銳利冷冽的眼眸在微弱的燭火下猛地打開。

謝忱的意識尚未完全清明,隻見身側有窈窕婀娜的身影半坐在他的臥榻,纖細的身影俯下,似是要往他的臥榻上爬,白瓷般的頸間不知是否欲拒還迎般,泄了半邊春光。

謝忱下意識將來人當成東宮爬他的床的女子,他皺了皺眉,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之色,憑借本能,翻身將人牢牢壓製在身下,抬手猛地扼住了來人纖細的脖頸。

白皙頸間的血管在他指尖有力地搏動,他逐漸收緊指尖的力道,神色異常淡漠,厲聲道:“是誰送你來的?”

沈蜜兒隻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隨後驟然被人摔到了榻上。

“葉澄!”

沈蜜兒低呼了一聲。○思○兔○網○

她見他神情依舊恍惚,隻是扼住她脖頸的指尖不再使力,卻仍舊牢牢鉗製著她的身子。

“葉澄…我是……,蜜兒啊!”沈蜜兒趕緊道。

這一聲似乎喚回了他的部分神智,謝忱的神色逐漸清明,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半晌,他終於回過神一般,問道:“何事?”

葉澄從如意樓回來後吐血不止,又突然昏迷過去,這令沈蜜兒擔心不已。

隻是現下被他醒來之後一驚一乍的這麼一折騰,沈蜜兒將方才蓄起的眼淚都憋了回去,險些忘了自己的來意。

“葉澄,你方才怎麼了?”

沈蜜兒抽了抽鼻子,道:“今夜醫館沒人坐診,孫大夫和瑩瑩連夜去錢舉人家應診了。”

她為了給葉澄請大夫,連腳崴了都顧不上了,忍著痛走了一來一回,可他倒好,竟然剛醒來就這麼對她!

剛才他把她摔到榻上的那一下,她的背到現在還痛呢!

不過,想到葉澄到底是去如意樓尋她了,沈蜜兒咬了咬唇,沒有發作。

她憋著氣惱,瞧了眼謝忱的臉色,看著似乎比方才好多了。

“你現下可有好一些?”

她問罷,抬眼等著謝忱的下文。

意識到他仍禁錮著自己的手腕,沈蜜兒秀眉輕擰,“你先放開我呀。”

謝忱目光下斂,看向被他壓在身.下的沈蜜兒,長睫將他眼底的情緒掩蓋。

沈蜜兒眼眉間帶著清新的濕意,她已經換回了尋常的衣裙,攜來潔淨的皂角氣息。

見他久久不語,她顯出擔憂關切的神色。

謝忱麵容冷靜,腕間卻繃起青筋,沈蜜兒身上的熏香分明已經消散,不知為何,方才被他強行壓下的渴求卻再次有了抬頭的跡象。

他的掌中握著沈蜜兒白皙的手腕,腕上的脈搏一下,一下,有力地,不停地跳動著。

沈蜜兒是康健的,鮮活的,她的喜怒哀樂都皆隨自在。

謝忱閉了閉眼,再次睜眼時,眸色漆黑幽深,“我飲了如意樓的酒。”

“酒裡有問題。”

沈蜜兒聽得愣了一下。

她於男女之事堪稱懵懂,但抵不過她自小長於市井,從往常聽得的隻言片語中,她隱約拚湊出了方才謝忱舉止的怪異與他吐血不止的緣由。

熱意後知後覺地爬上了她的耳根。

葉澄是因為去如意樓尋她才會……

沈蜜兒低頭不語,此事算是因她而起。

愧疚幾乎占滿了她的心頭,而她並不喜歡這種感覺,她昂起臉,似乎是急於擺脫心頭的歉意與焦躁,她聽見自己問:“那…要怎麼辦?”

謝忱麵無表情地打量著她,看著沈蜜兒的神情從驚訝到愧疚,再到驚慌,最後仿佛打定什麼注意一樣。

“我們原本有婚約在身,兩家長輩定下。”她掩下一絲赧意,小聲道:“如果履行婚約,就算我們做任何事也是合理合法的…吧?”

他看著沈蜜兒嫣紅的菱唇一張一合:

“葉澄,讓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