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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他剛要給錢,一截白生生的腕子卻把他的手給攔下了。

沈蜜兒辦完了事兒,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失憶的葉澄,怕他遭人騙,便來布莊尋他,恰好將夥計和葉澄的後半截對話聽去。

就葉澄挑的那兩匹布,材質並不算多好,夥計竟然開口要三百五十文,這擺明了是見著人傻就逮著人可勁兒忽悠。

沈蜜兒最看不慣這種事兒,更何況這花的還是她的錢。

“掌櫃的,這兩布是最普通不過的麻布,平日裡撐死也就能賣三百文,你卻要他三百五十文,”沈蜜兒擋在謝忱跟前,質問道:“這多餘的五十文是打哪兒來的?”

夥計原本都伸出手準備美滋滋收錢了,誰料突然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他定睛一瞧來人,豁,沈蜜兒,他認得,小溪村出了名的小美人兒。

隻是這小美人看著柔柔弱弱,卻也是個不好惹的,沈蜜兒方才劈頭蓋臉一通問,已經把周圍客人的注意都吸引了過來,都紛紛伸長了脖子往他這兒瞧,倒像他們布莊是什麼黑心店似的。

天可憐見,他隻是想把他在沈蜜兒護著的那人身上誤了的辛苦費賺回來罷了,怎麼就攤上了這麼個事兒。

“這不是小沈姑娘嘛,好說好說,方才是我一時算錯了價錢,”布莊夥計打了個哈哈,“這樣吧,抹個零兒,這兩匹布二百八十文賣給你們,以後常來。”

這還差不多,沈蜜兒把錢從謝忱手中拿了回來。

雙方交接完,沈蜜兒二人剛走到門口,布莊夥計想到關於沈蜜兒親事的傳言,衝著二人的背影欠欠地笑道:“小沈姑娘,這就是你那未婚夫吧,可真是寶貝地緊啊。”

沈蜜兒腳步一頓,隻做沒聽見。

她來鎮上把該辦的事兒都辦完了,謝忱自然也是,沒理由再逗留下去,見天色尚早,便打算走回村裡去。

走出十裡地,小溪村已經能被遠遠瞧見,沈蜜兒想了想,扭頭對葉澄道:“剛才夥計說的你彆放在心上。”

又補充道:“我隻是看不慣,你失憶還遭人欺負。”

沈蜜兒有心想問問葉澄,對他們的親事是什麼打算,但見人隻是“嗯”了一聲,便也不再問了,問多了倒顯得她上趕著是的。

她換了個問題:“你家裡人呢?你還能記得不?”

“死了。”

或者說,“葉澄”已經死了,在崖底的死人堆裡,人都死了,死無對證,這個問題的答案便顯得不那麼重要。

沈蜜兒聞言,愣了一瞬:“我不是有意要戳你痛處……”

“無事。”謝忱看向沈蜜兒垂下的眉眼,想到她方才在布莊夥計麵前氣勢洶洶的樣子,心下有些好笑。

他不能回應她的情意,但眼下的情況,他多半還得繼續在沈蜜兒家待著。

他挑了個折中的說法,“剛才多謝你。”

沈蜜兒聽了,沒有再追問他問題,隻是一邊走著一邊狐疑地上下打量了謝忱幾眼,“你的傷是不是已經好了?”

也能下地了,看起來還活蹦亂跳的。

“是。”他避開了幾處致命傷,按時換藥服藥,傷口已經差不多愈合了。

謝忱迎著沈蜜兒的目光,心內猜測她是想跟他要錢?還是要趕他走?

又或者,兩者都不是,她想同他定下終身?

他並非聽不懂沈蜜兒的意思,方才沈蜜兒問他對親事的打算,顯然是有話想說,但他無法回應,所以拿話將其堵了回去。

“謝啥呀,既然你傷好了,回去就把玉米地翻了吧。”沈蜜兒語氣軟軟道。

先前是她想岔了,葉澄這樣的人,應下親事卻能對她不聞不問十來年,連個信兒都沒有,受傷了卻知道來她這兒養傷,養好了傷,憑啥又能瀟灑地走了呢?

這些日子葉澄在她家吃她的住她的,她多少也得讓他付出點代價,才能扯平嘛。

先前她還擔心葉澄的傷口裂開,現在看來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家裡的玉米地原本是雇村裡人家的牛來翻的,她弟這時也會從書院下學來幫忙一起翻地,現下多了個葉澄在她這兒白吃白喝,這活兒也不是她一個人的,該使喚還是得使喚,又不是該她的。

第6章

沈蜜兒讓他翻地?

饒是內心淡定如謝忱,冷靜的表情也劃過了瞬間的裂痕。

他的手提過筆、握過刀劍,卻從未料想過,有朝一日他要被人喊去拿犁耙翻地。

“怎麼啦,現在不翻地,你哪有玉米吃?”

見葉澄臉上的表情好像受辱一般,沈蜜兒不太能理解,她一臉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一番,問出了她心中的疑惑:“你不會種地?”

小溪村家家戶戶都有田地,葉家自然也不例外。

她們村子裡,人人都懂得如何伺候田地,在沈蜜兒看來,葉澄這是大大的忘了本了。

謝忱聞言,頗為無語地抽了抽嘴角,“不就是翻地,我當然會。”

他自認在這世上就沒有他做不到的事。

曆朝曆代的帝王都極其重視農耕,本朝自然也不例外,他父皇懷宣帝都在春耕的祭禮上親耕過,他難道不會?

隻是,時令不等人,眼下就快到播種的時候,翻地也就這兩天的事兒了,沈蜜兒家中一共十五畝地,謝忱忽然有些不確定,沈蜜兒該不會黑心到要他一個人把這十五畝地全給翻了?

謝忱的視線在沈蜜兒臉上飄了一下,問道:“牛上哪借?”

“咱們村子裡,方嬸兒家算一戶,村口錢舉人家也有,”沈蜜兒的小臉皺了一下,“不過錢舉人家的耕牛一般不外借,若是要借,得加錢。”

沈蜜兒伸出手掌在他麵前比劃了一下,“要五十文一天呢。”

沈蜜兒心裡有些犯愁,往年都是方大柱將牛借給她家,要價也不貴,隻是如今她和方大柱鬨得很是不愉快,她今日去還簪子,順便與方大柱把話說清了,可方大柱卻十分失態,攥著她的手腕不放,還同她說“等回村子再說”。

麵對這樣的方大柱,沈蜜兒隻覺得往日裡敦厚的大柱哥好像變了個人,她也不認為跟方大柱還有什麼好說的,他把她的手腕都給攥紅了!

反正她往後是不想再見著他了。

謝忱沒問沈蜜兒為什麼不向方嬸家借牛,看沈蜜兒的表情,他大概能推斷出,這五十文是昂貴的。

他漸漸能真切地感受到,這銀錢對普通人維持生活的重要性。

兩人交談間走回了村子,村裡人見沈蜜兒身邊跟了個與她年紀相仿的青年,想到沈蜜兒未婚夫回來了的傳聞,都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計朝他倆看去。

小溪村的民風雖淳樸開放,在河邊浣洗衣物的姑娘家乍然見著陌生的俊俏青年走過,有些羞赧,繼續低頭洗衣,隻是耳朵留神著沈蜜兒他們這邊的動靜。

村裡的大嬸兒們卻主動招呼笑道:

“小沈娘子,你身邊這娃兒就是葉澄吧?”

“葉家二郎可是來同我們小沈娘子成婚來的?”

“怎麼不見葉家二老……”

麵對村口大嬸兒們七嘴八舌的問話,沈蜜兒沒有應答,也沒惱,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卻隻是裝傻,加快了腳步,一路走到家中。

掩上了柴門,沈蜜兒有些不放心地對葉澄叮囑道:“往後她們要是問你話,你彆搭理,也彆招惹,裝傻敷衍過去就行。”

沈蜜兒自小在村裡長大,對周圍人的了解也算深厚,村裡的鄰裡熱心淳樸,遇上麻煩事常常互相幫襯,但總也有見不得人好的人在。

要是哪家出了點事,保管到不了第二天全村人都會知道,而這消息傳播的源頭,就屬村口的大嬸兒那裡最靈通。

葉澄是從紀府裡逃出來的打奴,這事兒就她和孫大夫還有方大柱知曉,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到時再牽扯出點什麼麻煩事可就不好了。

葉澄應了,沈蜜兒這才放下心,她見天陰沉沉地馬上就要下一場小雨,趕忙趁著雨落下來之前把今明兩日要用上的新鮮桑葉采摘了,至於翻地的事兒就留到明日再說。!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等沈蜜兒在蠶房忙活完回到主屋,就見孫大夫在屋裡替葉澄檢查傷口換藥。

今日是葉澄換藥的日子,她差點給忘了。

孫大夫給他換完了藥,葉澄原本將衣衫褪下至肩膀處,見她進屋,連忙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衣裳攏好,跟防賊似的。

沈蜜兒沒忍住腹誹,她還不稀得看呢。

孫大夫接過沈蜜兒遞過來的茶水,樂嗬嗬地看著眼前兩個小年輕的相處,覺得頗為有趣。

“葉家二郎這傷恢複地不錯,”孫大夫捋了捋胡須,“隻要再好生養幾日,若不出什麼岔子,就可與尋常無異了。”

孫大夫像是想起了什麼要緊的事,“老夫這次來還有一事,葉家二郎或許能幫得上。”

“孫大夫,有什麼事您儘管說。”沈蜜兒利落道。

“敢問,葉家二郎是否會些拳腳功夫?”

孫大夫這話一出,沈蜜兒和謝忱俱是遲疑了一瞬。

“錢舉人家中老母犯了舊疾,要治倒也不難,隻是還差一味雪片蓮作為藥引。”

孫大夫緩緩道:“要采摘這雪片蓮還需得上山一趟,隻是咱們這座山你也知道,這些天又多雨路滑,險得很,還有些黑瞎子野豬出沒,我尋思我這老胳膊老腿的萬一出點事可就交代了。不知,葉家二郎可願與老夫一道上山,萬一真遇上點什麼,也好有個照應。”

見沈蜜兒和葉澄兩人都沒接話,孫大夫低頭喝了口茶水,又對二人道:“放心,酬勞方麵好說,不會讓小兄弟白陪老夫跑一趟。”

“二兩銀子。”謝忱忽然道。

方才聽孫大夫說清來意,謝忱提起的戒備逐漸消退,他琢磨了一下,認為可行。

謝忱與沈蜜兒交換了一下眼神,沈蜜兒朝他微微點頭,說明他要價還算公道,謝忱心中大概有了點數。

沈蜜兒樂了,費了些勁才把翹起的唇角往下壓,若是她能看清謝忱內心的想法,她會覺得謝忱要價何止公道,這已經是十分老道了。

二兩銀子不算少的,但卻恰恰好在孫大夫的承受範圍之內,孫大夫如此顧及自身安危的人,定會買賬。

若不是顧著孫大夫還在場,她都想給人比個大拇指。

如她所料,孫大夫猶豫片刻後,果然應了,與葉澄商量好明日一早便動身。

第二天一早,沈蜜兒家的門如約被敲響,來人卻不是孫大夫,而是孫大夫的女兒孫瑩瑩。

孫瑩瑩裝扮利落,身後背了個半人高的藥簍,她站門口朝沈蜜兒笑了笑:“蜜兒,我爹老毛病又犯了,今日我替他上山。”

未等沈蜜兒答話,她轉而打量了幾眼同樣收拾完畢的葉澄,落落大方道:“放心,酬勞方麵還是依舊。”

第7章

“瑩瑩,你這說的啥話呀。”

沈蜜兒和孫瑩瑩是手帕交,兩人打小就愛一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