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夾著他肩膀往外走,“快來嘗嘗我做的大餐。”
齊岩的做菜水準確實大有進步,據他自己說是剛回泓市那會兒,被老爹禁足在家“修身養性”時練出的手藝。
三人邊吃邊聊,氣氛像回到了Freesia那會兒似的,輕鬆又愜意。
施陶心情久違地如此暢快,一時間也說不出要先走一步的話。
他中途離席給宣寧寧打了個電話,那邊巴不得他彆管自己好好工作。
施陶哭笑不得,和宣寧寧說了自己改簽的時間便掛了電話。
飯後,齊岩被兩個上門試車的小兄弟拖住。
鐘維希帶著施陶先回了二樓,布好茶席等齊岩。
鐘維希心細如發,方才在飯桌上寥寥幾語間,他便推測施陶和陸向崢之間已有嫌隙。
於是他試探道:“小陶,雖然有些晚了,但如果我說,我仍舊希望能兌現那時的承諾,你會怎麼看?”
“什麼?”施陶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的意思是,等你手頭的事處理好後是不是能回來泓市,加入我的團隊?我希望你能再次考慮成為我的工作夥伴這件事。”鐘維希語氣鄭重,沒有絲毫開玩笑的地方。
“哦,可以啊。”
施陶沒有任何猶豫答應了,這讓準備了一大堆說辭的鐘維希有些怔愣,他尋思怕不是施陶沒聽懂自己的話,於是更詳細地重新解釋了一遍。
施陶點點頭,“嗯嗯,好,我會考慮的。”
“但,”鐘維希頓了頓還是問出了那個最敏[gǎn]的問題,“陸先生那裡……?”
施陶聳了聳肩,“這些和他有什麼關係。”
此話一出,鐘維希心裡的一塊大石也跟著落了地。果然,施陶已經不再甘於受陸向崢的桎梏與擺布。這樣看來,他與施陶之間最大的障礙似乎消除了。
說起來,那時陸向崢來找自己,還給自己下了套,他被迫選了前途,又連夜落荒而逃。
為此,他在很長時間裡因為怨懟而心緒不平,輾轉難眠。
當然,他亦對施陶念念不忘。
當施陶重新出現在麵前時,他幾乎願意相信是命運把對方送還到自己身邊,他和施陶沒道理不再續前緣。
良機就在眼前,絕不能錯過。他可不想當陸向崢,看似一身本事,朝夕相處二十年都沒能收獲施陶的心。
“好,那我等你回複,小陶。”
第39章 淺淺匪淺
在泓市被齊岩留著住了一晚,第二天施陶坐改簽的車次回到鑫市。
這次行李不少,所幸宣寧寧家離得不遠,施陶打算直接打個的過去。
按照記憶中的出租停靠點走去,卻突聽手機鈴音狂想。
施陶手裡沒空,本不想接,但鈴聲停了沒一會兒又再次響起,他隻好騰出手來掏手機。
看見來電人時,他有些怔愣。
“喂……?”
“你在哪兒?”那邊是陸向崢有些氣喘的聲音。
“我……”施陶看著身邊遮天蔽日的擁擠人潮,一時不知該如何描述。
躊躇間,卻聽那頭陸向崢輕笑。
“找到你了。”
施陶一驚,握著手機四下望,人潮湧動裡哪裡有陸向崢的影子。
“你向後看。”似乎知道施陶在找自己,那頭溫言提醒。
施陶依言轉身,就見洶湧向前的灰色的人流裡斜斜掙脫出一道仆仆身影。
“正好順路,索性來接你。”陸向崢還未走近,努力平複喘熄的聲線先一步從聽筒裡傳出,綻在施陶耳邊。
他隻覺得耳膜像被羽毛撓過,不自覺去揉,指尖竟是一片滾燙。
陸向崢漸漸走近,終於靠至麵前,施陶這才看清他全貌。
這人今日不似往常總是一身筆挺深黑,竟是著了套淺米灰的薄款西裝。
陸向崢本就身材挺拔,褪去無聊的黑色裝裹,再配合英挺麵容與明顯打理過的發絲,周正中平添幾分微妙的恣意風流。
施陶清楚陸向崢長得好,但從小看到大,也不免見怪不怪。
今天猛得見對方這副打扮,雖覺得不好意思,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發現施陶不說話隻是直勾勾打量自己,陸向崢一時有些拿不準,“咳咳,昨天你和寧寧打電話時我正好在邊上,知道你改了簽。”
施陶心思浮動,咂摸了一會兒才聽出對方是在解釋為什麼出現在這兒。
又想起方才自己因為不可明說的心思出了神,也不知有沒有被看出端倪,施陶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那邊自亂了陣腳,落在陸向崢眼裡卻是另一副光景,眼見施陶因為自己的欲蓋彌彰變得更加慌亂,他暗道失策,卻也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補充,“正好要去一個地方,順路而已,你彆多想。”
“嗯。”施陶含糊應聲。
不過,這副打扮確實看得出有約,他思緒漂浮,小心翼翼揣測陸向崢要去見什麼人。
正想著,隻覺手裡一輕,再回神時已經坐在了副駕。
車穩穩駛出,陸向崢隨意找了些話題聊天,施陶心不在焉也不知自己回答了些什麼,他此刻還在腹誹怎麼就稀裡糊塗上了車。
“小陶,”
“嗯?”
“那天我是喝了不少,但說的話並沒有忘。”陸向崢神態從容,“我聽你的,試著退回原本的位置,但接送一下朋友並不算越界,對嗎?”
這話無論怎麼聽都沒有能挑剔的地方,卻讓施陶語塞。
他無端端被陸向崢架到了某個不尷不尬的節點,而對方呢?
是進是退要麼遊刃有餘,要麼峰回路轉,笨拙如他,要如何適應陸向崢突如其來的轉變呢?
但這些抱怨他說不出口,各退一步本來就是自己期望的,申辯倒像在反悔似的。
無解的難題總是讓人難堪。
鈴聲突然響起,是才分彆沒多久的鐘維希。
施陶餘光打量了一下陸向崢,見對方也在看自己。
猶豫片刻,他突然覺得%e8%83%b8口沉悶。
憑什麼事事都要跟著陸向崢走?連接個電話也要看他臉色?簡直是笑話。
乾脆地按下接聽鍵。
鐘維希這次打來,主要是關心他是否安全回到鑫市。
介於陸向崢在身邊,施陶本不想多談,但鐘維希還另外與他談了些新連鎖的進度。
聽著對方巨細靡遺的闡述,施陶也不好意思打斷,一通電話結束,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十幾分鐘。
“朋友?”陸向崢身子微微靠了過來,聲線平和,笑容妥帖。
看著這遊刃有餘的態度,施陶不知怎的萌生出一股混著委屈的不甘心。
“是的,你也認識。”他合上手機,儘量表現得隨意。
“是?”陸向崢隻說了一個字,麵上表情不變。
“鐘維希,我昨天遇見他了。”
施陶彆開臉,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不該提起鐘維希的,明知道陸向崢對鐘維希的抱有敵意,故意說出來無非是想看這人的反應。
何其幼稚的舉動。
出人意料的是,陸向崢既沒有生氣也沒有驚詫,隻是隨意地點點頭,“是麼,好巧。”
“誒……?”施陶微微睜大了眼睛,猛得看向對方。
“覺得我會生氣?”陸向崢挑眉,“既然答應過你不會再逾矩,又怎麼會對你的交友圈指手畫腳呢?”
“嗯……哦……”
“有機會的話,其實我也想向鐘先生道歉,不過我還沒完全整理好心情,如果你下次見到他,也先不要和他提起那件事,可以嗎?”陸向崢說著,慢慢放緩車速,“到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汽車緩緩停靠在宣寧寧小區門口,陸向崢瞥了眼手表,“就不送你進去了,還要趕去彆處。”
“好。”施陶很想問彆處是哪裡,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我來幫你拿行李。”陸向崢作勢要下車。
施陶趕緊阻止,“不用不用,開一下後備箱就好。”
大抵是真的趕時間,陸向崢並沒有堅持。
後備箱緩緩打開,施陶卻是有些怔愣,裡麵除了自己的行李,還有一束漂亮的玫瑰。
玫瑰?
聯想陸向崢分外光鮮的打扮,一切似乎了然了。
本該在車裡的陸向崢不知何時來到了施陶身邊,他表情有些尷尬,沉默地幫施陶把行李拿出來。
整個過程,他身子有意無意擋著施陶望向玫瑰的視線。
“那我先走了。”陸向崢迅速關上後備箱,還沒等施陶回話,便匆匆回到駕駛座。
馬路邊,一句遲來的“慢走”淹沒在汽車揚長而去的尾氣裡,最終誰也沒有聽見。
—
訴訟離婚是一件耗時耗力的事情,動輒就要一兩年。
施陶做好了陪宣寧寧打持久戰的準備,甚至把老房子重新收拾好,搬了回去。
說來也是唏噓,過去的一年多他不是住在彆人家裡就是在路上奔波。如今回歸原本的位置,竟是些恍如隔世。
距離他上次見到鐘維希已經過去一個月,對方對招攬他一起工作這件事十分上心,常常與他聯係。
有時早晨一睜眼就能看到對方的未讀消息。
雖然施陶有些懷疑,鐘維希這麼熱情是不是還存了以前那樣的情感,但對方除了工作和普通日常,從來沒有過任何曖昧的言語。
得益於陸向崢的幫助,梁飛最終放棄了訴訟,與宣寧寧協議分割了資產。
最重要的是,甜豆的監護權歸於宣寧寧所有,並趁熱打鐵改了母姓。
宣寧寧給甜豆取了個清雅的名字,叫寄舟,宣寄舟。
施陶問這名字的寓意,宣寧寧說這世道不易,希望甜豆這艘小小船也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在波濤洶湧的海麵上平穩行駛,承載著希望、未來和夢想前往遼闊的新的天地。
“所以呀,”宣寧寧溫柔著望著懷裡的女兒,“我既不願她重蹈我的覆轍,也絕對不會將她綁在小盒子裡,我希望她能走出去看看這個世界,而我永遠會在海岸守護著她最柔軟的港灣。”
最終,在甜豆一周歲生日前一個月,宣寧寧正式恢複了單身。
隔日,宣寧寧特意定了家餐廳,請交好的朋友、同事吃飯,當然其中也包括施陶。
施陶到餐廳時,發現人已經到得差不多了,宣寧寧朝他揮手,指了指自己身邊唯一一個空位。
施陶入座後,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向崢哥呢?”
“哎,”宣寧寧聳聳肩,“叫了,但他說忙,大概率來不了。”
“哦……?”施陶目光不由自主朝門口飄去,卻被宣寧寧一巴掌拍了回來。
“看什麼呢。”她湊近施陶耳邊悄悄說,“我和你說,你右手邊的老哥下筷子可快了,待會兒上菜了可彆分神。”
施陶勉強扯了扯嘴角,權當宣寧寧在逗他。
然而宣寧寧並不是在開玩笑。
右手邊的老哥是個老饕,人狠話不多,彆看身板精瘦,下筷卻是快狠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