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宣寧寧沒辦法久留,施陶勸她先回家,自己留下來安頓陸向崢。
等代駕的間隙,把爛醉如泥的陸向崢扶上後座,施陶正打算下車。
“我們談談。”陸向崢出聲叫他,語氣全然沒有醉意,眼中一片清明。
“你……”施陶有些惱怒,但一想陸向崢竟然也會做這麼低級的把戲,他又有些啞然。
“剛剛飯桌上,是你的真實想法,還是在顧慮寧寧的感受。”陸向崢坐在昏暗的車廂裡,單刀直入。
施陶一隻腳已經跨出了車外,淡淡道:“我自己的意思,和她沒關係。”
說罷他跳下車,轉身關門。
陸向崢猛得將手覆上車身門框,隻差一點就有可能被車門壓到。
施陶嚇了一跳,“你乾什麼,鬆開!”
“小陶,”陸向崢幾乎用一種信徒的姿態仰視他,“我剛剛說答應你們並不是謊話,我隻是需要一些時間來放棄,也希望你能給我一個道歉的機會。”
“道歉的機會,”施陶拿出手機看了下,“代駕還有四分鐘到,說吧。”
“我們可以另外找個時間。”陸向崢眼裡閃過祈求。
施陶蹲下來與他平視,“哥,其實道歉不需要看時間和場合,除了拿出真心,也不用特意做其他準備……還有三分鐘。”
陸向崢下頜繃得很緊,牙關緊閉,似乎道歉對他來說簡直再困難不過。
“兩分……算了。”施陶起身準備離開。
“等等!”陸向崢喊住他,“關於小南小北,真的很抱歉,我不該在這件事上欺騙你。”他語氣急切,“還有瀾桂坊的工作,你和鐘維希走得近,他又和馮輝鬨翻了,裡麵雖然沒有我的授意,但我知道後默許他們給你難堪,這也同樣過分,對不起!”
“那鐘維希呢?”施陶複又半跪下,近距離麵對麵,他能清楚得看到對方眼裡真誠的歉意。
他突然覺得此刻出現一個將一切說清楚的契機,也許他和陸向崢真的有機會回到從前。
“鐘維希?”陸向崢幽深的眸子裡浮起輕蔑,“我對這人沒什麼好說的。”
一抹冷笑突兀地出現在他唇邊,“隻要有我在,你們之間就不可能。”
不知怎的,施陶見陸向崢冷笑,自己也覺得好笑。
“我在期待什麼啊……”他喃喃,“回去早些休息吧,謝謝你替寧寧找律師。”
“小陶,那你能……”
刹車聲打斷了陸向崢的話,匆匆趕來的代駕小哥從折疊小車上下來,“先生,是你們叫的代駕嗎?”
施陶朝對方招手,“對。”
“我接受你的道歉。”他回身對陸向崢道。
陸向崢有一瞬間顯得很振奮,卻又馬上冷靜下來,他觀察著施陶,“那為什麼你一點也不開心。”
“誰知道呢。”施陶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可能是我太貪心了吧。”
“先生,可以走了嗎?”代駕回頭朝兩人問。
施陶點點頭,當著還在怔愣的陸向崢關上了車門。
車漸漸駛離,望著那瑩瑩紅點漸遠,隻覺得釋懷與淤塞一並湧現。
他知道,陸向崢自我了快三十年,不該期望這人一百八十度轉變。
但鐘維希的突然消失,一直都是他心上一根刺,如果陸向崢無法感同身受,那對於真正的冰釋前嫌來說,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但他已經很累了,回到鑫市,陪在寧寧和小甜豆身邊的這幾天是如此美好,他不想再躲了。
第38章 遇故知
施陶雖然決定暫時留在鑫市,但自己那點微薄家當還在何斌姑姑的廠裡。
眼下他已離職,必須早些將行李取回來才行。
因為還瞞著宣寧寧自己辭職的事,他隻說第二天要回單位處理些事情,快的話當天就能回來。
自那日晚餐一彆,陸向崢便再沒在施陶麵前露過麵。
雖然偶爾也會來接宣寧寧去律師事務所或法院,卻一次也沒有上過樓。
在施陶看來,陸向崢那日雖然並不像他佯裝的那般爛醉,但也喝了不少。
酒意上頭時說了諸多平日裡不會說的軟話,以他一貫的倨傲,醒過來後指不定心裡得多膈應呢。
不過,見不到麵反而能冷靜冷靜,對兩人都好。
第二天一早,施陶坐上了去泓市的大巴。
有賴於豐富的離職經驗,他很快打包好了行李,和同事們告了彆。
許是考慮到這次一走,短期內不會再回來,他打算去一趟百達豐和何斌打個招呼。
到了市區,寄存好行李,他看了下導航,發現得去馬路對麵乘公交。
正在馬路邊等綠燈呢,突然,一輛拉風的重型摩托停在他麵前。
車主聲音悶在頭盔裡,聽著有些含糊,“施陶!絕了,還真是你啊!”
施陶努力辨彆,卻隻看到了對方頭盔麵罩上自己困惑的倒影。
“是我呀,”車主一把掀開麵罩,露出標誌性的濃眉大眼,“我!齊岩!”
“欸?!齊岩!你怎麼會在這兒?!”施陶沒想到會在此時此刻與齊岩重逢,瞬間又驚又喜。
他有太多問題要問,但現在畢竟是在馬路上,齊岩遞過來一個頭盔,“哈哈,我怎麼不能在這兒了,這兒我老家呀。上車,咱換個地方聊”
施陶戴好頭盔,顫顫巍巍跨上這輛看起來不太安全的拉風機車。
一陣風馳電掣。
從重型機車上下來的時候施陶隻覺兩股戰戰。
就聽齊岩得意道:“我這車馬力不賴吧?”他指指邊上的獨幢小樓,“你先進,我停個車馬上來。”
進了門才發現,這幢素雅小樓的整個一層居然是個重型機車的小型展廳。
各式保養得當的高端車輛按型號整齊碼放,他雖不懂,亦覺得賞心悅目。
“幾個小兄弟想一起玩玩車,我就跟這兒弄個基地樂嗬樂嗬。”齊岩隨口介紹,“一樓展廳,二樓會客,走走走,咱上二樓。”
施陶啞然失笑,真不愧是鐵打的齊岩,流水的玩票。
齊岩領著施陶步行上樓。
施陶忍不住問,“那時候你突然不見了,我還去Freesia找過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齊岩撓撓頭,支支吾吾道:“哦,那事兒掰扯起來也沒啥,就……當時那幫孫子添油加醋把事捅我爹那裡去了,我家老頭怕惹事,給我騙了回來。”
“欸?”施陶聞言很吃驚。
“那天我正要去警局報案,走到一半我爹讓我趕緊回家,說是有急事,結果我一回來就給繳了手機,嘖。”齊岩苦著臉忿忿不平。
“其實Freesia那塊地後來怎麼處理的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家老頭死活不讓我再管。”他見施陶聽得認真,補充道。
“原來是這樣。”得知並沒有發生自己臆想中的暴力事件,施陶鬆了口氣,接著追問,“那維希呢?你們後來有過聯係嗎?”
“維希他……”齊岩聲線有些古怪。
“他怎麼了?!”施陶一驚,畢竟他從陸向崢那裡隻聽說了一小部分內容,具體如何他到現在也沒搞明白。
但現在看齊岩平安無事,他自然希望鐘維希也已經回歸到了正常生活。
齊岩攤了攤手,“這個我很難說。”
見對方表情肅然,施陶很不安,惴惴道:“能不能簡……簡單說說。”
“嗯——”齊岩捂著下頜作沉思狀,見施陶眉頭越蹙越緊,突然咧嘴一笑,“要不你自己問吧。”
說罷,他推開麵前的門。
許久未見的鐘維希就站在門後。~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幾乎一點沒變,甚至比在瀾桂坊時看起來還更穩重些。
“小陶,好久不見。”鐘維希微笑著與施陶打招呼。
齊岩把施陶推進去,“那你們先聊,我在樓下還有點事。”說罷便帶上了門。
施陶簡直不敢相信,今天到底是個什麼日子,憑空蒸發的人,又一個接一個重現在眼前。
他不禁揉了揉眼睛,“維希,真的是你!”
鐘維希依舊在笑,隻是笑容裡有隱約的尷尬,眼神亦在躲閃,“小陶你……過得還好嗎?”
“我很好。”施陶朝對方走近了些,“倒是你,那時候突然不見了,我真的很擔心。”
“擔心?”鐘維希眉眼鬱結更盛,猶疑道:“你不怪我?”
“怪你?”施陶睜大眼,“怪你什麼?甚至……甚至如果向崢哥那時候和你說了過分的話,我代他向你道歉。”
鐘維希沒有立刻回答,思考良久才斟酌著道:“陸先生確實和我有一些……理念上的摩攃。”
施陶不知道這個“摩攃”具體有多嚴重,但看鐘維希蔫蔫的樣子,完全能想象那次會麵有多不愉快。
“對不起。”施陶心裡歉疚極了,“雖然不清楚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如果沒有我,你們也不會有交集。”
似乎是回想起那時的情景,鐘維希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頹然捂住麵孔,“該說道歉的是我,那時候我太懦弱,背棄了對你的承諾,就這麼逃走了。”
施陶第一次看到鐘維希如此消極的一麵。
他很想知道陸向崢到底對鐘維希做了什麼,卻也不敢再揭對方的傷疤。
思索間,心中愈發惴惴。
但見鐘維希深陷苦悶,他隻能強裝笑顏,“都是過去的事了,我真的從來沒怪過你,你也不要再自責。”
“那我們……”鐘維希艱澀的聲線從指縫間擠出,“還算是朋友嗎?”
“當然算啊!”施陶提高了些音量,“維希你怎麼了,這不像你。”
鐘維希似乎一直陷在某種妄自菲薄的情緒裡。這一刻,得到施陶的肯定,他終於放下包袱,長長舒了口氣。
“抱歉,是我顧慮太多。”他情緒逐漸平複,決定不再糾結,便轉了話題,“小陶,你怎麼會在泓市?”
施陶簡單地解釋了一番,鐘維希聽罷,不無遺憾道:“那回去以後不再過來了嗎?”
施陶還沒認真想過這個問題,隻說再觀望觀望,又反問鐘維希怎麼在這。
“還記得我和你說過我家是做連鎖餐廳的嗎?”鐘維希問。
施陶點頭表示記得。
“最近股東擴大了投資,希望在周邊城市增加新連鎖,泓市就是其中一個點。”鐘維希開始說工作規劃時,又恢複了施陶記憶中神采奕奕的樣子。
“正好我得知齊岩也回了泓市,就和公司主動請纓過來了。”說到這裡,鐘維希情不自禁露出粲然笑容,“隻是沒想到能再見到你。”
兩人交換了新手機號,又聊了一會兒,齊岩中途推門進來,“吃晚飯吧?”
“晚飯?!”施陶一驚,他本答應宣寧寧今晚就回去,再不走恐怕要耽擱。
鐘維希看出施陶不對勁,忙問:“怎麼了?有約?”
“那倒不是……”
“不是就成,”齊岩沒等施陶說完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