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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裝火焰 星幣汣 4439 字 6個月前

民警經驗豐富,看著亂七八糟的筆錄似笑非笑,“爭不出就叫人證來,你倆看看能不能協調和解。”

“不和解呢?!”青了隻眼的梁飛抱著手怒氣衝衝道。

“走行政流程,拘留。”民警把筆錄重重一合,銳利的目光掃過鼻青臉腫的兩個人,“你們自己商量一下。”

二人各懷心事。

真叫來宣寧寧作證,她絕對會指認梁飛先動手,梁飛如果被拘,明天就沒法去民政局。

十五分鐘後。

民警回到審訊室,“考慮得怎麼樣了?”

“調解。”二人異口同聲。

“那就簽字吧。”民警點點桌上的調解書,尋思終於能下班了。

午夜鐘聲響起。

施陶拖著疲累的步子走出警局。

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想給宣寧寧報平安,誰知手機已經在方才的打鬥被壓成了黑屏。

那就先回家吧,畢竟都這個點了,寧寧應該睡了。

還好,這個點出租還是有的。

施陶上了車,報了老平房區的地址,便頹然靠進椅背。

注視著車窗外熟悉的街景,直到這一刻,才終於有了回到家鄉的實感。

出租車拐上主乾道,勻速向前。

這裡每一寸路他都認得,譬如,再拐過一個街道就是陸向崢的公司。

等等……陸向崢……公司……陸向崢?!……誒?!

施陶猛得坐直身,“師傅,調頭調頭!去二院!”

兩個小時前。

那通電話裡,施陶聽清了嘈雜背景裡溫和的女聲,“現在要換一瓶點滴,您不用動。”

施陶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在哪裡?”

陸向崢倒是沒有瞞他,“二院,有點不舒服,和寧寧說我明天送她去民政局。”

“我去看看你。”施陶捏著手機的手微微收緊,補充道,“也不一定,你要好了就先走。”

那邊陸向隻是簡短應了一聲“好”,語氣有難以掩飾的輕快,“我等你。”

回憶到此處,二院的大門已近在咫尺,施陶胡亂掃碼付了錢,也顧不上付多付少就衝下了車。

他氣喘籲籲衝進大廳,碩大的立式大鐘,零點的分針已走過一半有餘。

施陶不知道陸向崢距那通電話後又掛了多久點滴,但點滴室越近,他心就越空。

午夜的點滴室,除了一個靠著扶手假寐的老嫗,再無其他人。

“婆婆。”施陶輕喚她,“您看到一個高個小夥子沒?”施陶比劃了一下陸向崢身高,“穿了黑西裝的,之前在這裡掛點滴。”

老嫗似乎對陸向崢印象很深,“哦,他啊,走了一會兒了。”想了想,她又道,“他掛完一開始沒走,就在窗邊站著,我以為有人來接呢,不過後來還是自己走了。”

施陶默然退出輸液室,低垂著頭往外走。

他現在心裡很複雜。

雖然陸向崢百忙之中去泓市接自己是一廂情願的做法,但如果自己早一些製止,便不會讓他透支著體力奔波這麼一趟,搞得又似自己無端端欠了人情。

不對,說起來他們之間溝通的渠道幾乎全斷了。

沒有渠道,自然也沒有“早一些製止”的假設。

心煩意亂間,施陶走到二院門外。

夏夜的風燥熱而靜謐,施陶深吸一口氣,呼吸間是鑫市熟悉的氣息,以及……更熟悉的,混合著薄荷香的煙草味。

緊緊貼上施陶後背的懷抱健實而微涼,纏在肩頭的手臂在顫唞,骨節分明的手背還纏著白色的醫用貼布。

不知為何,施陶覺得心裡酸澀,他從未見過這人脆弱的樣子。

認知裡的陸向崢即便會累,會挫敗,會猶豫,但從不會軟弱,至少施陶從沒看到過他軟弱的那一麵。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陸向崢的額頭貼在施陶脖頸,“我真怕你不來了。”

第36章 他眼中的景色

“我真怕你不來了。”

陸向崢說著,擁住施陶的雙臂纏得更緊了些。

“喂。”施陶試著扯開,“這是在醫院門口。”

“再等一會兒。”陸向崢鼻息噴灑在施陶一覽無餘的頸脖,“一分……半分鐘就好。”

施陶歎了口氣,隻覺得身上壓著的不是那個雷厲風行的信遠陸總,而是隻受了委屈的大型寵物犬。

算了,和一個病號頂真什麼。

半分鐘後。

眼見陸向崢依舊沒有鬆開的意思,施陶隻好使出了殺手鐧。

“哥,先起來。”

久違喊出了這聲稱呼,也成功讓身後的人站直了身。

“你剛剛……”

“自己開車來的吧?”施陶沒接話,俯身去翻陸向崢的口袋,很快就找到了車鑰匙,“我送你回去。”

“去哪個住處?”上了車,施陶問。

陸向崢報了一個地址,那是他們之前一起住的公寓。

施陶臉上並沒有顯露異色,道了聲好便踩下了油門。

夜幕裡,隻有皎皎月光鋪灑在前方,一切既靜謐又充滿暗色的未知。

感知到了強烈的視線,他轉頭去看曾經與自己親密無間的友人。

對方果然正望著自己,那目光太直接,他沒有角落退避。

“你先睡會兒。”施陶無奈地勸說。

“好。”

陸向崢應是應下了,卻毫無動作,就那樣側著身盯著側顏。

“你的臉怎麼了?”

這問話一出口,施陶這才意識到嘴角的一直以來的不適感大概是掛了彩。

飛快瞥了眼後視鏡,果見嘴角有一塊淤青。

“一言難儘。”他聳聳肩,想到梁飛就覺得得心累,此刻實在不想多談,“明天再說吧。”

“說吧,我想聽。”陸向崢神情專注,言辭懇切。

施陶幾不可聞歎了口氣……算了,和一個病號頂真什麼。

簡短地複述了經過。

出乎施陶意料,陸向崢平靜地聽完,並沒有說什麼。

隻是坐正了些,抱著臂悠悠望向車窗外的無邊夜色,自言自語般喃喃,“梁飛……嗬。”

熟悉的路標,熟悉的小區,熟悉的地庫下坡。

掛擋熄火,施陶拔出鑰匙還給陸向崢,“你好好休息。”

他想下車,卻被抓住了袖口。

“我實在沒什麼力氣,能扶我上去嗎?”說這話的時候,陸向崢眼神有些拘謹地躲閃。

他上一次這樣虛弱地拜托彆人可能還得追溯到小學。

施陶也是第一次看陸向崢如此忸怩,平心而論如果對方直接開口挽留,他大概是不會答應的。

但尋求自己的幫助的話……倒也無法直接回絕。

“自己可以出來嗎?”施陶打開副駕的門,朝裡問。

陸向崢點點頭,攀著椅子靠背下了車,又順勢攬上施陶肩膀。

兩人並帖而行,從遠處看既像施陶架扶著陸向崢,又似陸向崢環抱施陶。

八月的天氣炎熱又潮濕,衣物與肌膚的摩攃間俱是粘膩。

明明是進電梯按個按鈕就能解決的事,施陶卻覺得自己經曆了一場持久的負重訓練。

陸向崢幾乎把一半的重量壓在他身上,到了樓層,從電梯到門口短短十幾米,他已經出了一身汗。

“鑰匙。”施陶出聲提醒。

陸向崢環在他肩膀的手順著小臂向下,輕輕挑起他食指,“我沒換過指紋鎖。”

施陶像被叮咬般猛得甩開對方的手,又有些尷尬於自己的過度反應。

他從陸向崢臂膀下掙脫出來,“你自己進去。”

同一時間,走廊感應燈到點熄滅。

黑暗會放大感官。□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溫熱的指尖在施陶眉眼掠過,虛虛落下,似是想觸碰他的唇,卻又中途移開落到耳垂邊,停滯片刻,覆上清晰跳躍脈搏的脆弱地,不輕不重撫弄。

粗重的喘熄纏繞在耳際,那麼響,仿若驚雷。

又那麼輕,甚至無法驚動頭頂熄滅的燈。

空氣被充斥荷爾蒙的熱意肆意翻卷蒸騰,施陶覺得自己仿若溺水,就快沉淪在窒息裡。

“嗙!”沉悶的撞擊喚醒頭頂燈光。

陸向崢被推開,撞靠在身後門板。

所有靡靡曼曼在一瞬間,與耳鬢廝磨一同消散。

施陶%e8%83%b8膛起伏不定,臉上紅暈褪為蒼白,“不要這樣。”

陸向崢微微低著頭,眉骨陰影投射在鼻梁,隱沒了大部分神情。

過了許久,他抬起頭,臉上徒留認命般的坦然,“我太想你了。”

施陶心神未定,兀自轉身離開。

“太晚了,你還是住下吧。”陸向崢出聲挽留。

施陶沒停步,又聽對方道:“老家你那麼久沒回去,晚上要怎麼住?”

施陶不為所動。

陸向崢扶著牆踉蹌著向前追了幾步,“你今天住這兒,明天我們一起去接寧寧不好嗎?”

聞聲,施陶步履放緩了些。

陸向崢繼續勸說,“我睡沙發。”說著伸手勾住對方衣擺,聲線幾近虛脫,“不要怕我。”

施陶歎了口氣,腦子裡還是蹦出了那句話。

算了,和一個病號頂真什麼。

“沙發我睡就行。”他轉徑直走到門口,按下指鎖,“進去吧,再折騰天都要亮了。”

瞬間,陸向崢的心情肉眼可見變好了。

一進門,那段說得上愜意的同居生活的點點滴滴便湧入施陶腦海。

隻是沒想到才過了半年,他和陸向崢竟然成了現在這樣不尷不尬的關係。

這個公寓太久沒有迎接回它的另一個主人,但處處都留著施陶的痕跡。

就連茶幾上的日曆還停留在他離開的那一天。

衣櫃裡,屬於他所有衣物按照不同門類折疊得整整齊齊。

陸向崢見施陶站衣櫃前發呆,便出聲解釋,“會定期拿出來清洗晾曬,是乾淨的。”

施陶默然點頭,卻覺得心裡有說不清的感情起起落落。

囫圇衝了個澡,從浴室出來,就見陸向崢已經在沙發上躺下,身上還蓋了條隻能遮住一半身子的小毯。

“你去臥室睡。”施陶勸他。

“不用,你快去睡吧。”陸向崢將將靠墊放倒,理了理小毯子,和衣躺下。

陸向崢生得高,完全躺下後隻能微曲著腿,他倒也不介意,隻是有意識往裡靠了靠,以防睡著後翻身滾到地上。

施陶突然覺得這個從來充當庇護者的男人此刻看起來分外可憐。

惻隱一動,便說了軟話。

“算了,一起睡吧。”

半夜三更,陸總抱著抱著他的小毛毯跟在施陶後麵,心滿意足進了臥室,嘴角有隱密的笑意。

施陶本以為自己會輾轉反側,但一整天的奔波下,陡然沾到床,困意便如海浪般襲來。

半夢半醒間,感覺身邊人靠近了過來,但他已懶得推拒,隻留了微末清明作防備。

但對方隻是貼近了些,並未有其他動作。

施陶心裡漸漸放鬆,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