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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裝火焰 星幣汣 4399 字 6個月前

兩個小時,有時是一整天。

昨天,陸向崢突發奇想,提出陪施陶一起去,當然他也料定施陶絕不會拒絕。

但當他久違地睡了一場長覺起來時,卻發現施陶並不在家裡。

並且,這人習慣放在門口的錢包和鑰匙也不見了。

桌上的雜糧粥與蛋餅還冒著熱氣,說明那人才剛走不久。

陸向崢有些懊悔自己怎麼不早起幾分鐘,或者方才被吵醒時就應該立刻起床。

正胡思亂想間,就聽門鎖“哢”一聲轉動,抱著鮮花的施陶走了進來。

“醒了啊。”施陶看到抱臂站在客廳中央,神色僵硬陸向崢,以為這人是在生起床氣。

於是,他換上輕柔語氣,“趁熱吃早飯吧。”

“你去哪兒了?”陸向崢問,但眼看著施陶手裡那麼顯眼一束康乃馨,頓覺自己問了個多餘的問題。

“買花去啦。”施陶倒是沒挑剔陸向崢的多此一問,他走近陸向崢,從那一捧康乃馨後麵拿出一小紮黃玫瑰,“這個送你。”

陸向崢怔愣了下,指指花,又指指自己,“送我?”

施陶點頭,解釋道,“上次去你辦公室看到窗台有個小玻璃瓶來著,你明天上班可以帶過去——”

“為什麼要送我花?”陸向崢不等施陶說完,接著問。

在這個普通的早上,陸總一貫以來引以為豪的邏輯與智商,在一波鮮花攻勢中潰不成軍。

他搖身一變,成了個隻知道輸出問句的提問機器。

“啊……”施陶拍了拍腦門,“對,哥你好像不喜歡玫……”

陸向崢沒等對方說完,就上手把玫瑰搶了過來,“怎麼,送出去的東西還能收回去?嗬,聞所未聞。”

陸向崢把黃玫瑰暫時插在了一個馬克杯裡,看了又看,很是滿意。

十點剛過五分鐘,兩人便收拾妥當出了門,直奔老公園而去。

當年奶奶的那件事以後,公園管理方可能是覺得這地兒賺不到錢還招惹晦氣,沒過多久就永久關停了公園。

這麼多年,說是掛出了地皮在賣,卻沒見有人接手。

施陶每次來都覺得這兒比上一次來時更荒涼。

但與往年不同,這次他身邊有陸向崢。

是以走在荒草萋萋的小徑上,也不覺得氣氛過於陰冷。

兩人步行了一小段,施陶拍了拍陸向崢示意他看不遠處已經褪了漆的蹺蹺板。

陸向崢記性很好,馬上想起來,他倆小時候經常霸占著那個蹺蹺板,一玩就是大半天。

兩人一路走來,看見了很多眼熟的老物件,一開始氛圍還算輕鬆。

隻是當小徑開始轉向,一個破敗不堪的花壇出現在他們麵前時……

這一刻,二人不約而同噤了聲。

施陶先一步上前,將康乃馨放在花壇邊沿,輕輕喚了一聲,“奶奶。”

陸向崢隨後也跟了上去,朝放花的方向鞠了一躬,“奶奶,我是小崢。”

短暫的沉默。

“那天,我和奶奶吵架了。”施陶突然開口。

陸向崢其實並不很清楚那天的細節,隻知道是一場意外。

施陶深吸一口氣,接著說:“她那會兒記性差,數落了我幾句後又開始扯那些完全不搭界的老黃曆。”

他緩緩蹲下,手指拂過花壇角上明顯的一處磕碰,“我不想聽,覺得她在說胡話,就躲進房裡裝睡。過了好久,寧寧進來我房裡,問我怎麼在家。”

陸向崢彎下腰,不讓施陶繼續去碰磚瓦間粗糲的斷層。

“我說我一直都在家。然後她說……寧寧她說,她進門前正好看到奶奶出門,奶奶講……”施陶強忍著嗚咽,“奶奶講,路上結了冰太危險,她要去巷子口接我回來。”

回程的路上,陸向崢沉默地操縱著方向盤,他的外套已經脫下,蓋在淺眠的施陶身上。

這人眼角的淚痕未乾,睡得也不算踏實,汽車每顛簸一下,他就會輕輕皺眉。

“豌豆公主嗎?”陸向崢伸手去抹他眼尾的淚珠,對方立刻在嚶嚀中緩緩睜開雙眼。

“我怎麼睡著了……”

“哭累了吧。”陸向崢輕鬆點破。

意料之中,施陶哭喪著的臉在聽完他的嘲弄後,不多時就漲成了粉色。

“哦,待會兒去我後備箱拿一盒新紙巾,我這盒給你用空了。”陸向崢指了指空紙巾盒,化身吝嗇周扒皮,“怎麼這麼能哭,整整一盒都用光了。”

施陶又想哭了,卻不是因為之前的悲傷,而是因為覺得丟臉。

他不是什麼愛哭鬼,隻是不知為何,每次哭鼻子都正好被陸向崢撞見。

“我錯了我錯了。”施陶討饒,“我買一盒還你。”

“那倒是不用,”陸向崢揮了揮手,“換個方式還我吧。”

“什麼方式?”施陶真誠發問。

“下個月我生日那天,你要回來陪我。哦,不許叫彆人,就我們兩個。”

第26章 生日

陸向崢在元旦前將自己的老同學,印刷公司的老板楊小全介紹給了施陶。

楊小全沒想到飛黃騰達的老同學居然會主動聯係自己,竟隻是為了給自家小兄弟找個工作。

他想不通,信遠規模那麼大,待遇又好,陸向崢何必把自家兄弟往他這小公司送。

但楊小全是個有曆練的,並沒有多問,在飯局上拍著%e8%83%b8脯保證,會把施陶當自己親弟一樣看待,讓陸向崢放一百萬個心。

於是,元旦假期結束後,施陶便去了楊小全的印刷公司報道。

他做得不錯,適應得也快。月底前,他順利地領取到了第一份工資。

施陶並不是那種一有錢就會亂花的人,但這份工資他也沒打算全部存起來。

陸向崢的生日就在幾天後,他在考慮給對方買個像樣的禮物。

晚上,陸向崢剛回到家,就見施陶趴在沙發上翻一本雜誌似的書。

施陶看得太入迷,直到書被抽走,他才驚愣愣地抬起了頭。

“這是……嗯?菜譜?”陸向崢捏著書脊隨意翻了兩頁,“你想學做菜?”

施陶一個翻身坐起來,“哥你不是說過生日要在家吃麼,總得整兩個硬菜吧?”

陸向崢莞爾,“你是說,你是為了我才看這本書?”

施陶覺得陸向崢這句話有點奇怪,卻也挑不出毛病,便從善如流點了點頭。

陸向崢將菜譜隨意扔到茶幾,然後在施陶身邊坐下,摸了摸眼前人有些飛翹的額發,“不用,什麼都不需要你來做,你隻需要負責吃,其他事統統不用做。”

“可是我……”施陶想爭取一下,他看這本菜譜已經好多天了,也用公司的食堂練過手,同事們吃了都說好。

陸向崢沒等他說完就擺了擺手,“我有安排。”

“什麼安排?”施陶追問,他壓根兒沒聽陸向崢透露過什麼安排。

“到時你知道了。”陸向崢說完就起了身,“你早點睡,我還有些工作要處理。”

施陶目送著陸向崢的身影進了書房,才將方才被對方扔遠的菜譜夠了回來。

看著已經被自己翻得有些蜷曲的頁角,無奈地扯了扯嘴角,小聲道,“算了,反正隨時都可以做。”

施陶隻是覺得有些遺憾,他並不會為了這點事責怪陸向崢。

生日嘛,當然是壽星最大,他想。

很快,就到了陸向崢生日這天。

施陶看了下工作日程表,卻發現自己正好需要加個小班。

他剛入職,斷然不敢向楊小全請假,於是隻能給陸向崢發了條信息,告知對方自己會晚一小時到家。

陸向崢可能是在忙,並沒有回複。

臨近下午五點時,施陶戴上防護手套,準備到倉庫搬運過會兒要裝車的貨品。

走到門口,卻被倉庫負責人攔了下來。

“施陶,你怎麼來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施陶笑著解釋,“哦,今天我輪班。”

“是嗎?”負責人翻了翻手裡的名單,“不是,今天不是你。”

“誒?我剛看了——”施陶話還沒說完,就聽身後傳來急促的奔跑身。

他聞聲回頭,隻見一個同事邊戴防護手套邊往他們這裡跑。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個同事氣喘籲籲站定,“我來晚了。”

施陶覺得有些晃神,“不是,小周你怎麼……今天是我值班。”

“你看錯了。”叫小周的同事非常確幸地回答。

“對,你看錯了。”負責人也適時插話,“小周快進去吧,彆人都到了,施陶也快回去吧。”

於是,施陶就這樣被兩個同事丟在了倉庫門口。

他撓了撓頭,對自己的視力感到擔憂。

正這時,口袋裡的手機震了下,是來自於陸向崢的信息。

『不急,等你回來再開吃。』

施陶這才想起還有件正經事等著自己,趕忙給陸向崢回複:

『哥,我馬上回!不好意思,我搞錯啦,今天不加班!』

為了快些回家,施陶緊趕慢趕,甚至破天荒打了的。

最終他到達公寓門口的時間,甚至比平時要早了十幾分鐘。

進門前,他將背包從肩頭卸下,從裡側掏出一個小小的禮物盒藏進口袋。

做完這件事,他才輕輕按下指紋鎖。

隨著一聲短促的“滴滴”音,門應聲打開。

緊接著,一個布滿鮮花,張燈結彩的空間就撞進了他毫無防備的視野。

施陶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得合不攏嘴,不由往後倒退了一步,仔細辨認外麵的門牌。

“1601,沒走錯呀。”

陸向崢拎著一瓶紅酒從裡間出來時,正好看見施陶一臉茫然定格在門口,便知道這小倉鼠老毛病又犯了。

“杵門口乾嘛?”他上前合上大門,牽過施陶的手往餐廳走,“彆慌,沒走錯,我叫人布置的。”

說完這句,陸向崢腳下突然一頓,帶著絲少見的不確信慢慢轉過臉,“你覺得不好看?”

“不會不會不會!”施陶趕忙否認,暗道自己真是沒見過世麵。

此刻,他已經從震驚中緩過來不少,不禁四下打量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屋子。

除了大量的鮮花與慶典裝飾,陸向崢甚至還讓人在客廳裡布置了一整條綴滿糕點和水果的長桌。

這個畫麵似乎有些熟悉,施陶想起半年前,自己還在瀾桂坊時,第一次出去給客人送糕點。

就是在那個會所,通過一條窄窄的門縫,他看見了陸向崢作為上層精英的那一麵。

雖然隻有一牆之隔,卻遙不可及。

而現在,布置得更加精美、更加用心,甚至可以說是為他而布置的琳琅長桌就在觸手可及之處。

而那個曾經差點要分道揚鑣的人也正牢牢牽著自己手。

所以,那堵牆消失了嗎?

“水果和糕點可以待會兒來吃。”陸向崢把施陶帶進座位,“先吃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