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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他今天勢必會將顧湞全須全尾地帶回去。

“這麼快就恢複了?”顧湞試探著在心中詢問。

魏瑾立馬捕捉,同樣在心裡回複:“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

兩人拉著牽巾並肩走過古怪堂室的長廊,黑紅色的婚服衣擺在地上拖著,畫麵有那麼一絲滑稽,隻不過低著頭的惡鬼們都沒有察覺。

“你是阿瑾,名字前麵還應該加兩個字,你猜是什麼?”

顧湞彎了下眼睛,心中明明沒有任何續語,魏瑾卻在他的臉上讀出了他的意思。

陰寒的風吹著,魏瑾反而覺得熱,耳根燒紅不自知。

正當他琢磨著怎麼開口用自信發言讓顧湞啞口無言時,又聽見顧湞問。

“阿瑾,我們是不是馬上就要成親了?”

“……”

眉眼傲然的少年抓緊了手中的紅綢,中間的大紅花顫巍了下,又落回原處。

快走到蒲團前,魏瑾才瞥向顧湞,瞧見那雙鳳眸好似是因為自己沒有給出答案而流露出來的傷感,心臟好像被細長的鐵絲纏繞著扯了一下,傳來割裂的痛感。

其實魏瑾隻是有些愣神,此時反應過來,心都軟了,再結合目前的情況,他閉了閉眼,深呼吸一口氣,在心中應道:“是。”

四周的綾羅綢緞煞紅暗淡,燭火不如沒有,正前方的大紅囍字卻騙不了人。

魏瑾自認是一個很負責的人,接替了祚釋的身份,自然要演下去並接替他要做的事。

他認為更重要的是正如他想的那樣,在這危機重重的閻羅殿裡,能見到顧湞發自內心的笑意。

魏瑾還是覺得這顧湞會怕,之前那般表現隻是要麵子而已。

下一秒,像是為了印證他的想法,魏瑾就聽見顧湞在心裡歎氣。

“阿瑾,我好怕這場親不能順利進行啊。”

魏瑾:“……”

也許顧湞是在通過這句話來排解吧。

魏瑾想是這麼想,所以回答:“會順利的。”

祚釋生下來就把他媽給克死了,那時候能投胎,等到他和他爹祚肴死的時候就投不了了,不過祚釋的爹也被雷劈死了,魏瑾和顧湞雖用這個身份,沒有人和鬼需要拜。

就算有,他們也受不起,天道愛護氣運之子,一個頭磕下去就能讓鬼魂飛魄散了。

“一拜天地!”

夾著嗓子的細嗲聲音呼出流程,顧湞沒有絲毫猶豫便跪在了蒲團之上,反應過來的魏瑾也跟著跪下去。

他們的身量相當,體型頎長,皆是寬肩窄腰的好身材,將黑金婚服上原本被閻羅殿熏出的陰冷都襯散了,周圍的燭火似乎都亮了幾分。

兩個人心裡都什麼都沒想,但心跳得極快,磕頭時,手心不約而同地出了汗。

“二拜高堂!”

站起轉身要換手拿牽巾,是不同的方向,但有一個照麵。

魏瑾看過去的時候,顧湞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隻是嘴角輕輕抿著。

又後悔了?不情願了?

“你……”

魏瑾剛剛開口,又睨見了顧湞通紅的耳朵。

嗯……好像不是那回事。

不過顧湞長發的模樣在他眼裡仍然新奇,像是水墨畫裡走出來的端方公子,魏瑾忍不住又多看了兩眼。

在心裡盤算著回去搓點一夜生發的藥丸,哄騙顧湞吃。

他胡思亂想,顧湞卻被他炙熱的目光看得麵紅耳赤,手中的牽巾意比紅線,被攥得很緊,“你剛剛想說什麼?”

顧湞好似隨口一問,站起身的動作遲緩。

魏瑾仗著顧湞聽不見自己的所思,隻能聽到被篩選後的話,斂去了前麵的疑惑,“你長發好看。”

此話落,顧湞的臉好像更紅了。

“……”顧湞深吸一口氣,緩緩朝他轉過身,也沒曾想這個成親在兩人的一言一語中,仿佛變成了玩鬨,“謝謝,你長發也好看。”

“夫妻對拜!”

最後一聲,魏瑾和顧湞麵對,鬨了兩個大紅臉,不過他們隻看得見對方的,看不見自己的。

顧湞扯了扯牽巾,示意魏瑾趕快。

“據說誰的頭埋得低,誰以後就管家。”

魏瑾飛速磕了下去,在心中說自己絕對沒有想管家的意思,隻是一不小心用力過猛了。

兩人剛對拜完,魏瑾就察覺不對勁,手中的牽巾亮起一道火光燃燒起來。

魏瑾想要掙脫手中的牽巾,卻發現掙脫不掉,隻能喊道:“阿湞,鬆手!”

他終於知道哪裡不對勁了,這條牽巾本身就有問題,祚釋那狗玩意準備的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不能是什麼好東西。

這分明就是一條結契銜繩!拜完堂隻要雙方心裡願意,就立馬會靈魂結契!除非一方將另一方的靈氣吸乾墜入魔道,否則便是同生供死的靈魂伴侶!若有背叛,天降雷罰!

“禮成!送入洞房!”

一群惡鬼簇擁而來,魏瑾和顧湞兩人剛剛結契,渾身酥|麻顫粟,一時竟使不出力去推阻。

供桌背後的貼著囍字的牆竟與屏風有異曲同工之妙,繞道後麵是一處陰氣森森的庭院,正對著掛滿紅綢的臥房。

門被鬼重重關上,剛熱鬨起來的氛圍如潮水般退去,臥房內擺設一應俱全。

柳木雕刻的家具從剛才的瑞獸變成了麵目猙獰的凶獸,桌子上放著一個酒壺兩個酒杯,酒似乎已經倒好了,卻縈繞著淺淡的黑霧。

魏瑾最先恢複過來,一把抱住靠著牆快要滑下去的顧湞,緊張道:“你沒事吧?”

顧湞滿頭大汗,剛才身體裡仿佛火燒,魏瑾一擁上來,臥房內刺激著神經的陰氣奇跡般感受不到了。

“沒事……”他癱軟在魏瑾的懷中,蔥白的指尖虛虛扣住魏瑾的臂彎,逐漸恢複清明。

魏瑾看他卻不像沒事的樣子,又將自己的精神力源源不斷往他的身體裡灌輸,顧湞若有所覺,這種身體微熱的感受莫名熟悉。

“你在做什麼?”

魏瑾沒料到他突然變得這麼敏[gǎn],不動聲色地將他纖細的腰肢攬更緊些,“沒什麼,你感覺好點了嗎?”

顧湞點頭,澄澈的眼眸定定望著他,“現在我們安全了麼?”

魏瑾桃花眼微彎,笑道:“有我,在哪裡都安全。”

顧湞心間泛軟,湊過去蹭了蹭魏瑾的臉頰,“那你可以給我解釋一下現在的情況了嗎?比如這些……靈異事件?還有你貌似在世界的另一麵混得風生水起?”

“……”魏瑾一時不知道該因為發絲撩過臉頰愣神,還是為顧湞的問題糾結。

總之,方才拜堂時就過快的心跳仍然沒有恢複正常。

狹長的鳳眼微微眯起,顧湞恢複過來,還是靠在魏瑾的懷裡沒動,“嗯?”

體內被魏瑾的精神力弄得暖烘烘的,明明身處無間鬼城,他沒有半分懼色,渾身上下都透著股慵懶勁兒,像隻快要睡著的貓。

“有點複雜,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應該先與卜桂桂他們裡應外合逃出去。”

魏瑾話音剛落,門外傳來劈裡啪啦的響聲,比放鞭炮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哥來了!”魏瑾眼前一亮,差點就要衝出去,想起懷裡還抱著個不會任何防身術法的顧湞,又停住了。

“你去幫忙吧,他們不會動我。”顧湞瞧見他臉上的猶豫,從他的懷裡掙脫開。

在魏瑾詫異的目光中,顧湞理了理衣擺,微微一笑,“阿瑾,我從來都不是你的累贅,所以不用擔心。”㊣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武力比不過這群魑魅魍魎又如何,他還有一顆聰明的大腦。

酆都城裡的帝君都對他和氣隱忍,那群唯命是從的鬼怪又能奈他如何。

魏瑾眼中情緒翻湧,可惜時間緊迫,容不得他多想。

“無論如何,我也不會拋下你一個人。”魏瑾又將他帶入懷中,臥房的大門被陰風推開,外麵傳來打鬥聲與厲鬼的哭嚎。

被他封印在彼岸花中的祚釋突破了封印,正氣勢洶洶地朝這邊奔來。

魏瑾的眸中閃過一抹寒光,望向顧湞時又挑唇笑得恣意,“那你就跟我一起痛打落水鬼吧。”

他腳下發力,帶著顧湞躍到半空,下看是淩亂塵飛的閻羅殿,麵前是一個極速靠近的黑影,肅殺意味濃稠到幾乎化為實質。

“魏瑾,今天擾了本君大喜之事,本君必然叫你有來無回!折在我這閻羅殿!”

祚釋身上的煞氣在手心中凝聚出了一把刻著睚眥的長劍,利刃破空襲來。

顧湞瞳孔驟縮,還沒來得及反應,魏瑾一個側身,讓他偏移了雙眼,竟是直接伸手去接。

“阿瑾!”

顧湞的慌亂剛剛生出,便聽見“錚”的一聲,金光與煞氣碰撞,巨大的後坐力將祚釋彈出中心點的十幾米外,直接撞在了閻羅殿的碧瓦之上。

“就憑你?”魏瑾接祚釋那劍的手負在身後,昂首挺%e8%83%b8,囂張地抬起下顎,神色滿是輕蔑不屑,“西裡亞四大家族皆對我俯首稱臣,這天下就沒有我魏瑾不敢踏平的地方,你一個鬼王算什麼東西?今天我便是拆了你這閻羅殿又如何?毀了你這酆都城又如何!”

祚釋被他這番狂妄的發言氣得嘴一撅,直接噴血三尺遠,被摧枯拉朽的形象狼狽,眼中流露出的憤恨與忌憚的情緒。

“臥槽,瑾哥牛逼!”在下麵與厲鬼糾纏的花沉緣高呼一聲,恨不得抽出空來鼓個掌,“逼格拉滿,瑾哥上啊,揍死他!”

顧湞的嘴角抽了抽:“……”

兩人被一層金光籠罩,他在魏瑾的懷中,貼切地能夠感受到魏瑾身體的輕顫。

這家夥分明對付得極其吃力,竟然還有心思裝逼!

但即使吃力,魏瑾抱著他的手反倒是越縮越緊,沒有半點鬆動的跡象。

顧湞動容地抬起頭,看向那雙睥睨眾生的桃花眼。

剛要出聲讓魏瑾放自己下來,就見天邊炸出一道白光,魏琛肅著臉從白光中化身走出,瞥見魏瑾時,冷硬的表情有一絲龜裂。

“胡鬨!”他大喝一聲,朝著這邊襲來。

魏瑾卻像是得了某中信號,身形開始搖搖欲墜,金光開始暗淡至消無,他再也支撐不住,向後仰倒去。

從空中墜下時,也不忘翻身按住顧湞的頭貼在自己的%e8%83%b8`前,用最後一道精神力將顧湞牢牢護住,後背重重撞擊在地,赤紅的鮮血迅速蜿蜒。

“阿瑾!”

“瑾哥!”

顧湞被魏瑾護得極好,身上沒有半點損傷,鎮定至今終於破功,慌亂著急地從魏瑾的懷中爬出來,“阿瑾!阿瑾……”

他蓬頭散發,張皇失措,顫唞著聲音呼喚魏瑾的名字,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意氣風發的少年現如今平躺在大地之上,玉觀脫落,一頭墨發浸在血水之中,那隻迎劍將鬼王震懾到失語的手上有一道深深的劍痕,正汩汩不斷地流出鮮血。

麵容因精神力耗儘和失血過多而浮現出一層死氣沉沉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