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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聽見有人壓低聲音討論“她長得好漂亮,要不要過去要個聯係方式”後,卿淺不自知地抿了抿唇。

她不糾結了,拉拉江如練衣袖:“隻要紅豆餅,太多吃不完。”

江如練立馬殷勤地付錢:“老板,拿一個紅豆餅。”

“好嘞!”

足有巴掌大、有著氤氳香氣的餅裝進紙袋裡,又被江如練塞給卿淺。

後者無比自然地去牽江如練的手:“回去了。”

她走得稍顯匆忙,吃得也快,三兩下解決了大半。

卻突然停下腳步,把手裡的紅豆餅遞到江如練嘴邊。

江如練看都沒仔細看,乖乖探頭,吃了滿嘴麥子香。

她嚼了幾口,還是隻有餅皮,乾燥且不夠甜。

看來是賣餅的老板不夠厚道,紅豆餡少而餅皮太厚,被卿淺嫌棄後才投喂給了自己。

可是師姐和自己分享同一個餅,還親手喂自己吃耶!

想到這裡,江如練就控製不住自己嘴角的弧度。盯著卿淺慢吞吞吃餅的小動作,笑容也越來越明顯。

她一笑,眉眼也彎彎,滿街的燈火落進她的眼裡,恰如春花。

卿淺餘光瞥見,有些不明所以地皺眉,這隻鳥到底在傻樂些什麼?

隻吃餅皮也能笑得那麼開心。

“快點、快去要她聯係方式。”

不遠處的討論聲再次傳來,江如練嘴邊的笑容有些許凝固。

那兩個男人已經鬼鬼祟祟地跟了一路。

她正準備走快點好把他們甩掉,卿淺卻又停下了。

路邊是個賣傳統油紙傘的小店。

各式畫工精致的紙傘打開,陳在石階上供顧客挑選。

她傾身撿起一把白傘,傘麵上粉紅色的桃花灼灼盛開,兩隻春燕在其中嬉戲打鬨。

江如練詢問:“師姐想買一把嗎?”

說完就摸出手機準備付錢。

哪知卿淺突然將傘往身側一傾——

燈光忽暗,喧鬨的市場倏忽失聲。江如練猝不及防,嘴唇撞上了同樣的軟玉溫香。

柔軟、帶著點紅豆和麥子的甜香。

她就這樣被卿淺按頭親了個正著。

清麗的容顏近在咫尺,江如練眨眨眼,發現自家師姐一動不動,就這樣貼著,好像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最後更是垂眸往後退,避開了自己的視線。

這樣隱晦的羞怯非但沒讓江如練滿足,還生出了逗弄的心思。

她笑:“甜。”

如她所料,卿淺藏在白發裡的耳朵好像染上點薄粉,無所適從地拿著傘,放也不是、舉也不是。

於是江如練眼含戲謔,當著卿淺的麵咂嘴:“嘖嘖,這餅真甜。”

身後跟著的那兩人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

卿淺把嘴唇抿得更紅,轉身就走,不過一瞬就消失在人潮中。

眼瞧著逗過了頭,江如練手忙腳亂地付完傘錢,急急跟上去。

等撥開人群才發現,倒也不需要她追。

她的師姐就站在不遠的地方等,眸光安靜如水,倒映的全是自己。

心下一鬆,像是打開了甜蜜的糖果閥門,灌了江如練滿心滿眼,暈暈乎乎。

她幾步追上去,小心翼翼地去牽卿淺的手,有意放軟聲音。

“師姐,師姐。”

像撒嬌的小鳥。

果不其然,她見卿淺偏過頭,發絲滑落時露出半截耳朵,依舊是好看的淺粉色。

但卿淺的聲音宛如清泉泠泠,聽不出喜怒:“早點回去休息。”

實打實的“貨不對板”。

江如練乖乖從命,隻是回去時念叨了一路。

從各種角度、各種原因分析,勸卿淺把頭發染黑。

臨到臥室門前,卿淺拎走江如練手裡的蛋糕。

“你怎麼不把尾羽染成黑色?”

她輕飄飄的斜過來一眼,像隻貓爪子,啪的一下拍江如練心上。

也就愣神的這幾秒,臥室的門當著江如練關上了,哢擦落鎖。

江如練傻傻站在原地,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本來性子內斂的師姐,怎麼就敢在大街上親她。

這樣的舉動就像在宣示主權一樣。

心尖仿佛被貓尾巴掃了一下,癢。江如練恨不得去山裡飛幾圈冷靜冷靜。

她也的確這樣做了,在走廊陽光地邁步、跳下懸崖啾啾撒歡。

折騰了半小時,梳洗完羽毛,她從臥室的窗戶外往裡鑽。

臥室裡有股清甜的奶油香。

床頭燈亮著,卿淺背靠枕頭,手裡捧著本《鳥類觀察筆記》。

書頁上印著鮮豔的插畫,並配有文字簡介:“紅腹錦雞是極其漂亮的鳥兒,有‘山中鳳凰’的美稱。”

江如練心情極好地在旁邊躺下,伸手先合上書頁:“我才是羽族裡最漂亮的,就算染黑也一樣。”

卿淺仔細辨彆了一下,發現江如練沒在開玩笑。

她是真的對自己的美貌無比自信。

自信大妖拿走卿淺的書,換自己抱著卿淺的胳膊不放。

“我在外麵受委屈了,要師姐親親才能好。”

卿淺:“……”

她垂眸,伸出一根手指抵住江如練的額頭:“你多大了?”

江如練嘴角牽了牽,動作極快地捉住卿淺的手腕。

隨後坐起身,仗著姿勢慢悠悠地打量。

被挾持住一隻手,卿淺也沒反抗。

細軟的白發鋪在枕頭間,而她寬鬆睡衣下藏著的皮膚好像比這更加瑩白。

隻是精致鎖骨下有道淺色的痕跡,應是當初為了救她才留了疤。

江如練收起了戲謔的態度,輕聲歎息後對上卿淺無比坦然的眼神。

她忍不住啄了口卿淺的指尖:“這疤還能恢複嗎。”

等不及回答,她傾身一路啄%e5%90%bb至卿淺的鎖骨、臉頰。

溫度上升、氣味相融合,仿佛置身於烘乾的草木之中。

江如練親%e5%90%bb過卿淺的指尖,也親%e5%90%bb她的唇瓣和脆弱的傷疤。

一聲悶哼,卿淺細密的眼睫微微顫動,明澈的雙瞳漸漸蒙上水霧。

“江如練……”連聲音都模糊不清。

江如練笑意漸深:“師姐還有多少傷是因為我才受的?”

懷裡的人沒答話,隻有略帶壓抑的嗬氣聲拂過江如練的耳朵。

但她知道,卿淺後腰上有比這更顯眼的印記,一隻赤色的鳳凰。

道侶契印,無法抹除、不可消解。

這才是屬於鳳凰的宣示主權的方式。

“啪”,書本掉落在地上。

她在溫暖的三春裡接住一片雪花,揉化在手心,啜飲入腹。

同窗外的雨一道釀成醉人的酒,此夜便可綿長無止休……

*

賴到日上三竿,江如練和卿淺再度回到青蘿峰。

昨夜下了點雨,玉竹葉被洗刷得格外青翠。

隔著老遠,江如練便看見了滿臉仇苦的裴晏晏。

與之相反的,是興致勃勃擺弄手機的白雲歇。

她走近了才發現這一人一鬼是在對弈。

棋盤上黑子白子各占據半邊江山,廝殺尤為激烈。

但卿淺一眼就能看出,這隻是表麵上的平局。

實際上黑子已經被逼入絕境,退無可退。

她懶懶地挪開注意力,去看江如練從前呆過的梧桐樹。

總共也就三隻石凳,裴晏晏適時站起來給江如練讓座。

後者毫不見外地坐下,開門見山:“那陣你到底有沒有辦法修?”

眼見自己的乖巧後輩被擠到一邊,白雲歇嘖嘖幾聲。

“小裴呀,棋藝還得多磨練磨練。”

“不重要,”裴晏晏搖頭:“我隻需要知道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就行。”\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說完就溜溜噠噠地去給幾人添茶,背影都透著股輕快。

於是白雲歇隻能放下手機。

再一瞧,自己曾經的聽話徒弟正坐在江如練身邊發呆,更加哀聲歎氣了。

“我本來想按同樣的方法獻祭一個,隻不過……”

她攤手:“裘唐被你弄死了。”

江如練嫌棄地皺眉:“就沒有備用方案?”

“有的話當初哪用得上你。”

桌子被拍得一震,棋盤散落,惹卿淺回神。

她開始不緊不慢地收拾桌子,始終不參與討論。

江如練一口氣憋了許久,終於忍不住嘲諷:“就你這還叫陣法天才?!”

白雲歇笑%e5%90%9f%e5%90%9f地抱%e8%83%b8:“嗯?怎麼不算呢?”

眼看事情談不攏,裴晏晏連忙衝出來勸架:“江前輩,有件事我正想詢問你!我們這邊來說。”

她前後不過走了三分鐘,這兩人就要打起了!

明明歲數加起來上千,怎麼一個更比一個幼稚。

江如練本想拒絕,衣服卻被輕扯了扯。

她偏過頭,卿淺正在複原方才的棋盤,落子的動作行雲流水,不帶絲毫的猶疑。

而後漫不經心投過來的一瞥,嘴唇翕合。意思是——

“去聽聽。”

江如練瞬時垮下臉,不情不願地跟著裴晏晏離開。

直到走進院子,再也聽不見那邊的動靜,她陰森森地開口:“你最好真的有事找。”

裴晏晏大大咧咧地往門檻上一坐,不知從哪拎出壺茶水給江如練倒上。

她還真有。

“一月前,桃夭書院的解行舟不是托你幫忙找她師祖留下的畫?她想問問有沒有消息。”

江如練尋思半響,從腦子的邊角裡掏出來點記憶,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是肖像畫,其中最最好看的就是自己。

後來發生的事情太多,她給忙忘了。

她糾結了片刻,決定實話實說。

“我和師姐回昆侖的時候,遇見了白雲歇的契妖,那隻禍鬥。她說畫是裘唐拿走的,為的是——”

一瞬間,江如練捏著茶杯的指節收緊,泛出蒼白。

見她突然卡殼,裴晏晏擰起眉:“前輩,你是不是忘了?”

“我沒忘。”江如練反駁道:“那隻禍鬥說,裘唐是為了掩飾自己的身份,怕我們從中推測出什麼。”

可時過境遷,哪怕是白雲歇都已淹沒在浩蕩時光裡,如今還記得當初那些少年英傑的不過了了。

沒有恢複記憶的自己哪知道當年舊事。

闖入桃夭書院偷畫這個行為是多此一舉,他不做甚至更好。

除非,真正想要畫卷的人不是他。

江如練突然想起裘唐死之前念出的咒術,和臉上不敢相信的驚愕。

她斜斜地往門上一倚,笑意不達眼底:“我說呢,裘唐怎麼這麼好殺,原來是被他的同夥捅了一刀。”

螳螂捕蟬,怎麼還有黃雀在後。

上好的瓷杯點點龜裂,清靜的小院有熱風拂過。

裴晏晏被江如練晦暗的神色驚得一哆嗦。

不死木的木心,可活死人肉白骨,引得無數人前仆後繼、為它發瘋。

而那隻禍鬥以“中立”的第三者身份出現,看著她們與裘唐鬥,看著她們互換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