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頁(1 / 1)

她頓覺師姐說什麼都是對的。

“我們沿著這條路繼續查。”

卿淺邊說,邊小心翼翼地撫平羽衣上的褶皺。

休息夠了,江如練卻並沒有像顧曉妝說的那樣,將她留下,而是讓李絮背著走。

顧曉妝前一秒還在為深厚的隊友情感動不已,下一秒就聽江如練說:“你去畫陣,每到岔路口就畫一個。”

顧曉妝:?

她懂了,她就是個純純工具人!

某個無良上司不想讓卿淺累著,就壓榨她乾活!簡直萬惡!

奈何她反抗不了,隻能乖乖照做。

更何況卿淺教她陣法,算半個師父,她也樂意分憂。

一個又一個陣誕生,舊影中的黑袍人依舊不緊不慢,甚至連走路的速度都沒有變動。

它如同一個優秀的領路人,沉默、堅定,每一個路口都不加遲疑。

追蹤的過程過於枯燥,江如練摸出手機看,才驚覺已經淩晨三點了。

李絮打了個哈欠,伸懶腰:“這也太無聊了。我半點青蛇味兒都沒聞到。”

顧曉妝也揉著眼睛附和:“就是就是。”

說完,她突然像是看見了什麼,眯起眼睛。而後借用手機自再帶的電筒,一瘸一拐地往山壁邊挪。

“做什麼呢?”江如練拿餘光瞟過去,霎時間怔住了。

縷縷的雪白色深入岩石的縫隙中,最粗的那根足有成年人的手臂粗,細的也有手指那麼細。

它們盤根錯節,硬生生地嵌入石壁之中,分外顯眼。

江如練摸了一把,手感細膩如玉,燈光一照更是生出瑩瑩光輝。

可是不會有這樣的石頭。

卿淺也注意到了,蹙眉道:“樣子像是樹木的根係。”

李絮探頭嗅了嗅,攤手:“沒有生機,應該是死物。”

她們都沒見過的東西,江如練突然想到,搞不好白雲歇一行也沒見過。

“小顧,你在這裡畫個陣。”

顧曉妝點頭:“好嘞。”

一連實踐過這麼多次,她畫起來得心應手了不少,不出三分鐘,陣成,光芒大盛。

“我說,還有多久啊。”小姑娘的抱怨聲再度響起。

白雲歇笑%e5%90%9f%e5%90%9f地安慰:“快了,還有不到一刻鐘。”

畫像上的人就站在麵前,顧曉妝睜大眼睛,不敢眨。

果然不出江如練所料,解青衫餘光掃到了石壁上的奇怪石頭。

她是典型的行動派,當即摸出小刀準備鑿下來瞧。

“欸,那可碰不得。”白雲歇連忙阻止:“折了丁點某個小氣鬼都會報複。”

裘唐好奇地挑眉:“這東西有主?看著挺漂亮。”

“它是活的。”

白雲歇一句話丟進人堆裡,掀起不知道多少漣漪。

已經有人注入靈氣試探一二,隨後不可思議道:“還真是活的,這是樹的根?”

白雲歇笑而不答,轉身瀟瀟灑灑地走掉。

畫麵到此為止,再往後是幽靈一般飄過的黑袍人。

畫中人吃了一驚,畫外人何嘗不是。

顧曉妝看看麵前的白色石頭,又摸又拍:“真看不出來,哪有這樣的樹?這得長多久才能伸到歸墟來?”

江如練“嘖”了聲:“再往前走走就知道了。”

不知從何而來的煩躁感,使她捏緊了卿淺的手,腳步極快且頭也不回。

卿淺給以回握,跟在她身後,壓低了聲說悄悄話。

“不必擔心,萬事有我。”

江如練沒答,但沒那麼匆忙了。

她懊惱地薅自己頭發:“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唉,我有沒有把你捏疼?”

“不疼。”卿淺目視前方,手緩緩收緊:“你可以再抓緊一點。”

幾句話之間,眼前豁然開闊。

地下水流靜靜淌進山澗之中,涼爽的夜風拂過耳畔。

四周岩壁陡峭,如鐵桶一般將眾人困在中間。再抬頭,是漫天亙古不變的星辰。

“怎麼回事?”

李絮原地轉了一圈,哪怕尋路能力再好,她也沒法解釋現在的狀況。

明明歸墟隻有一個出口。

不用江如練說,顧曉妝自覺開始畫陣。

而卿淺撥開枯黃的雜草,露出其下掩埋的石碑。

千百年的風霜侵蝕,石碑上的字跡已經不甚清晰,但她還是辨彆出來了。

“九井。”

不知何時啟動的陣法,漸漸勾勒出解青衫的身形。

她誇張地後退一步:“這裡是九井?!”

與此同時,她的聲音和江如練重合在一起。

“那上麵豈不是……昆侖?”

第52章

太離譜了。

她們不過是在地道裡走了幾個小時,怎麼可能橫跨千裡,來到人跡罕至的昆侖?

有同樣疑問的不止她們,解青衫一行也在七嘴八舌的討論。

到最後還是白雲歇將折扇一收:“歸墟底下是供四方魂魄轉世的通道,穿過那些泉眼可直達酆都。所以空間混亂也不奇怪。”

有人狐疑:“真的?”

白雲歇微笑:“我猜的哈哈哈。”

她那雙桃花眼彎彎,是十分欠揍的模樣。

拎著酒壺的女子當時就不乾了:“好你個白雲歇,托你的福,我這不是賭輸了?”

說完酒葫蘆一丟,順勢向白雲歇砸去,被後者穩穩接住。

“我請各位上昆侖喝酒。”白雲歇連忙賠笑,舉手討饒:“不過那上頭的東西都不能隨便碰。天材地寶必定有妖獸守護,守著昆侖的大妖是個空前絕後的小氣鬼。”

“你們見過就知道了。”

影像到此為止,黑袍人並沒有再出現,就好像是完成了領路的任務,自動消失。

料峭的風呼呼吹過,氣溫驟降,顧曉妝早就凍得縮起了肩,還是李絮將外套給她才勉強暖和了些。

她跺跺腳,往手上嗬氣:“那我們現在怎麼辦?等太陽出來?”

江如練直接道:“去昆侖。”

*

九井深逾千丈,要上去需得飛。

附近沒有做非舟的材料,顧曉妝不會禦劍,李絮也不會。

最後她看看戀愛腦上司,再看看病怏怏、臉色蒼白的卿淺,一咬牙一跺腳,決定現學先賣。

後果就是恐高加操作不當,落地時差點沒吐出來。

可她抬眼,望見麵前百尺高的巨木時,瞬間就把難受後悔拋之腦後。

此行賺翻了!

那是顆通體雪白的樹,說是瓊枝玉乾也不為過。

隻是它沒有葉子,空蕩蕩的枝丫向著星河舒展。

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一縷晨光照亮雪線之下的山野。

嚴寒和缺氧並沒有消磨生機,相反,在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生命才能肆意生長。

所以五顏六色的野花星星點點,早起的野兔已經開始用爪子洗臉,蒼鷹飛向遠方,一切都寧靜而祥和。

而樹佇立在昆侖山巔,千年百年,如沉默的守望者。

很難想象此處曾經被摧毀過。

直到卿淺在離樹不遠的地方,發現了一間小小的神龕。

做工粗糙,石雕隻能根據形狀猜測是隻鳥。神龕外纏繞著灰白色的樹根,有的甚至已經發黑了。

再遠處,是早已被風化的廢墟,斷壁殘垣,或許是一處小小村莊。

江如練眯著眼睛,打量那尊醜醜的石像:“這裡的人把妖當神明祭拜,真有意思。”

隨後就發現卿淺雙手合十,虔誠地閉上了眼睛。┅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怎麼還許起願了?還是對著彆的鳳凰許願?!

江如練當場生吃檸檬,從上到下都散發出一股酸味。

扯卿淺衣服騷擾她,醋溜溜地說:“師姐為什麼突然迷信起來了?”

片刻,卿淺嘴角微彎,一如天邊的晨曦溫柔。

她眼裡滿是江如練的倒影,戲謔道:“她是個很好的妖怪,要是聽見我的願望,一定會幫我實現。”

笑容晃花了江如練的眼,這是這笑因何而來?還需得探討。

江如練垮起張臉,強行牽著卿淺離開,往山上走。

嘴裡還要嘀嘀咕咕:“我也能幫師姐實現願望,師姐不如找我。”

哪知卿淺秒接:“我希望江如練能平安順遂。”

“……”

安撫彆的炸毛嘰可能需要親親抱抱,但安撫江如練,隻需要卿淺一句話而已。

她給了卿淺全部的信任,更何況卿淺說這句話的時候,神色很是認真。

江如練沒有懷疑,咂摸了幾下嘴角就翹起來了。

“這種事情,求人不如求己。我還有很多事沒和師姐一起做,當然會保護好自己。”

要是有尾巴,她估計連尾巴都能翹起來,還能在卿淺麵前舞出花來。

卿淺不置可否,隻是牢牢地捉江如練的手。

攀過亂石灘和草地,巨木已經近在咫尺。

不遠處,變成原形的李絮到處撒歡,叼來漂亮的野花遞給顧曉妝。

如果不是有事在身,此處確實很適合休憩。

江如練想施法探查一下,卻被卿淺按住了手:“慢一點,不急。”

“叮咚——”

清脆的鈴聲響起,江如練抬頭,才發現是樹枝上掛著的一串風鈴。

製作人的手藝簡單粗暴,隻是把珊瑚、貝殼還有亮晶晶的寶石串在一起,怎麼閃亮怎麼來。

風吹過,風鈴響個不停,還亮得晃人眼。

不得不說,這非常符合鳳凰一族的審美。風鈴也是,樹也是。

江如練撫摸著細膩的樹乾,歎道:“這是我見過最漂亮的樹,它不是不死樹嗎,怎麼回事……”

何止可惜,她甚至想到就覺得%e8%83%b8悶。分不清這是憐惜還是失落。

卿淺推她:“上去看看。”

這正合江如練的意,她便沒有推脫,攬過卿淺的腰,二話不說就踩著樹枝上去。

樹冠上有一處平台,正好可以坐下兩個人。

左手邊則是一個隱蔽的樹洞,她在樹洞裡掏了掏,不出意外,摸出來幾粒金銀珠子、未經雕琢的水晶石。

恰逢朝陽噴薄初生,在此處眺望,萬裡層雲如翻滾的海。

往上是觸碰不到的天際,而往下才是芸芸眾生。

江如練讚歎道:“真漂亮,甚至想飛一圈。不知道蓬萊的海上日出是什麼樣的。”

她悄悄摸摸地覆住卿淺的手:“以後在城裡呆膩了,我們就到這裡來住幾個月。可以建一處小院子,種上竹子和蔬菜。”

卿淺安靜地聽她說完,突然意識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某隻鳳凰大概不在乎什麼天下蒼生,做出獻祭的決定,僅僅是想護住自己的家。

她閉了閉眼睛,摸出自己的靈石筆,憑空畫起法陣來。

流暢的線條下遊走著渾厚精純的靈氣。

而後甚至大膽地將靈氣注入死樹的枝乾,借由它的根係循環,使得法陣範圍足以覆蓋整座昆侖山巔。

也正是這時,卿淺才確認這樹已經死去多時,內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