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破碎,更彆提找到傳說中的木心。
隻留下了一具乾枯的“屍體”。
江如練身邊憑空出現一隻鳳凰,把她嚇了一跳,連忙往卿淺身邊挪。
鳳凰歪頭,目光仿佛正注視著卿淺,平靜無波。
“啾啾啾啾,啾。”
幾聲清脆卻急促的鳳鳴聲後,她振翅飛向遠方,火紅的尾羽在空中劃出一道流光。
這聲音和自己很像,聽得江如練有些彆扭。
卿淺扯扯江如練的衣袖:“她說了什麼,這幾句你沒教過。”
顯而易見,她很在意這件事。
江如練又開始吃檸檬,酸得很,還隻能不動聲色地深呼吸。
“意思是,去去就回,明天就能安心看日出了。”
一個標準的flag,鳳凰此去再也沒有回來。
她仔細觀察著卿淺的表情,發現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垂眸,驀然紅了眼眶,水霧像是要漫出來了。
怎麼又要哭了!
江如練手足無措,短短幾天,卿淺的淚點一降再降,她也跟著心疼。
哪怕哭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因為那隻鳳凰。
她強硬地把卿淺抱進自己懷裡:“不許難過了,為什麼要替彆人難過,好不好它早就活膩了,能死挺開心的。”
“或者它是被自己蠢死的,管那麼多乾什麼,隻守住這一棵樹就好。現在可好,把自己搭進去,樹還沒了。這不是笨蛋嗎。”
好半響,卿淺在她懷裡悶笑:“吃醋了?”
江如練抬下巴,高傲的哼了聲。
“沒有,我根本不會嫉妒它,雖然它比我大、比我毛多、比我鮮豔。”
師姐還多看了它至少二十一秒。
卿淺伸手圈住了江如練的腰,小動物一樣蹭蹭,聲音輕柔:“你好大度,可不可以變成鳳凰讓我摸一摸。”
江如練太陽%e7%a9%b4突突跳,這難道就是傳說中替身?!
她附身,在卿淺耳邊咬牙切齒:“好吧我就是吃醋了。師姐能不能彆想著其他妖?”
一般情況下,她該再補一句狠話,可仔細斟酌半天,隻能恨恨開口。
“再這樣,我就掉一大把毛給師姐看!”
屬實是傷敵零,自損一千。
卿淺還是埋著頭,然而笑著笑著就突然咳起來。
雖然隻是輕輕幾聲,但江如練還是皺眉,最近師姐咳得太多了。
江如練難得正色:“先說清楚,以後我不瞞師姐,師姐也不要什麼事都瞞著我。要是打著為我好的旗號做出什麼事,我真的會生氣。”
“嗯嗯。”
“嗯嗯?”江如練挑眉,把懷中人的白發薅亂:“師姐你有沒有認真,聽起來好敷衍。”
卿淺頭也不抬:“認真。”
她在江如練開口之前,用手指抵了上去。
陣法還在起作用,隻是再也沒有鳳凰的身影——全是白雲歇和她的朋友們。
在樹下下棋、喝酒,在遠處跑馬、撫琴,吵吵嚷嚷,完全把這裡當成了郊遊地。
江如練看卿淺平靜無波地望著這一切,心裡忽然有了猜測。
她試探著問:“師姐是不是已經知道那黑袍人是誰了?”
“嗯。”卿淺頷首:“我和你說過。”
舊影漸漸消失,又有新的舊影不斷出現,交疊在一起,就是無數個白雲歇。
嬉笑怒罵,比江如練見過的都生動。
最後一幕,是突然出現、靜靜佇立在原地的黑袍人。
但很快江如練就發現了不對勁,它有影子。
它真真切切地存在。
第53章
黑袍人一動不動,江如練緊緊盯著,也不動,她正在回想卿淺說過的話。
控火、陣法和白雲歇熟識,且屢次三番對卿淺和自己出手。
江如練上上下下地打量那人:“裘唐那老賊?”
“不對。”她下一秒就把自己否定了。
這人的氣息掩蓋得滴水不漏,方才隱匿身形站在樹下,自己居然都沒發現。
而且它雙腿好好地,裘唐平時走路都要倚靠輪椅。
卿淺慢悠悠地開口:“我提過,但你說不可能。”
江如練滿臉懵,除了裘唐,那就隻有一種可能——
那隻隻聞其名不見其形、與白雲歇簽訂了主仆契的禍鬥。
它形似黑狼,同樣善火。
當時自己否定的原因是,天生厭惡人族,就像人厭惡家裡的蟑螂、老鼠。
這種厭惡是禍鬥的本能,就算人類不招惹它們,它們也會主動踩“蟑螂”一腳。
以白雲歇的性格,必定不會留它性命。
可排除了所有錯誤答案後,唯一的不可能也變得可能起來。
江如練索性一躍而下,如一陣風般朝著黑袍人襲去。火焰在她手中凝為長刃,輕輕往上挑,帶起淩冽的劍風。
可是黑袍人消失了,身影化作水霧,在劍風逼近的刹那融入空氣中。
這是極其高超的遁術,和青蛇用過的相差無幾。
江如練旋身,黑袍人正緩緩出現在自己身後。
也正是這個時候,卿淺輕巧落地,不急不緩道:“師尊說過你名為負雪,隨她姓。”
白負雪掀開兜帽,幾縷深灰色發絲掛在耳邊,隨著風微微晃動。
她的眼眸是極其少見的純黑,與人對視時如深不見底的洞%e7%a9%b4,裡頭什麼都沒有,更沒摻半點情緒。
江如練三兩步走到卿淺身邊,拉著人往自己身後藏。
並且麵色不善地問道:“你幾次對我們下手,是來報仇的?”
畢竟主仆契帶有強迫性質,沒有哪個心高氣傲的妖願意做人類的奴隸。
“並非。”白負雪搖頭,從自己懷中摸出一個筆記本:“我隻是奉白雲歇之命,完成她最後的遺願。”
瞬間,周遭溫度飆升。
然而白負雪像是感受不到,依舊翻開筆記本的某頁,一板一眼地開始念。
“新曆1006年,選擇合適的時機給鳳凰下蠱,同年,想辦法製造數次危機,帶鳳凰去昆侖。”
她抬眸,麵無表情地與江如練對視:“這是她送給你的禮物。”
“禮物?”
江如練重複了一遍,金色漫上瞳孔,已然在生氣的邊緣。
要不是卿淺揪著江如練衣服,估計這炸毛嘰早衝上去質問了。
那幾隻蟲子、幾道陣法確實殺不了自己,可是造成的傷害是實打實的,師姐因此發燒也是真的。
被當做棋子隨意設局擺弄的滋味並不好受,哪怕這接二連三的危機確實讓自己和師姐走近了許多。
江如練咧嘴笑開,眼底卻沒有半點笑意:“白雲歇,她最好真的死了。”
否則她必定會找上去,和她打一架。
白負雪繼續道:“因為——”
話音戛然而止。
在江如練身後,卿淺一瞬不瞬地盯著她,薄唇翕合,無聲地警告。
於是白負雪轉而合上筆記本,石頭一樣杵著:“我隻負責執行,至於其他的,不管。”
解釋得也很敷衍。
與江如練相比,卿淺相當淡定,甚至還問:“師尊沒留下彆的?”
“並無。”
這隻禍鬥就跟個機器妖一樣,問一句答一句,很難不懷疑白雲歇是不是對她做了什麼手腳,否則怎麼會這麼聽話。
江如練直接道:“白雲歇給你留下的最後一條命令,不會是讓你自儘吧?”
這話諷刺意味十足,白負雪垂眸,聲音略微有些嘶啞:“並非。她走後,有托裘唐看管我。”
卿淺指尖輕點,像是在判斷白負雪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而江如練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決定先弄明白了再說。
“那條給人下蠱的蛇呢?她的蠱也是你提供的?”
白負雪完全不在意某隻鳳凰的疾言厲色,語氣依舊平靜無波:“所有的蠱都是白雲歇留下的,至於青蛇的下落我現在也不知。”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思⑦兔⑦網⑦提⑦供⑦線⑦上⑦閱⑦讀⑦
“她和張風來有仇,我提供建議和渠道,而她為我辦成幾件事,互惠互利罷了。”
江如練沉默,信息都是妖管局給的。而她明明知道妖管局裡有內鬼,還是來了。
怪自己太放鬆,總覺得師姐都沒說什麼,應該不會出事。
她再度開口詢問:“偷畫做什麼?”
“奉裘唐之命,或許是因為畫中人都成了封印的陣眼,而他還好好活著。”
封印以五行入陣,畫正好六幅,多出來的是昆侖的鳳凰。
以自己的好友為“材料”,造就可護人族千秋的封印,確實是白雲歇做得出來的事。
江如練絲毫不覺得驚訝。
隻是她臉色愈沉,如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麵,安靜之下是洶湧的暗流。
“如今封印又破……”
白負雪望著卿淺:“裘唐在流沙設了陷阱捉你。你很有用。”
卿淺一把按住炸毛的江如練,反問:“你不是隻執行,不管結果嗎?為何還要提醒我們。”
“白雲歇有令,需要護住你們。”
白負雪說這話的時候依舊木著張臉,也看不出多少誠意。
這種漠不關心、照本宣科的態度,反教人減去了幾分懷疑。
“任務完成,剩下的你們自己決定。”
白負雪拉上兜帽,半張臉被陰影覆蓋。在江如練出手之前,她的身影再度化作水沫,融入空氣之中。
最後隻拋下一句:“抓緊時間……”
江如練逮了個空,煩躁地薅了把自己的頭發。
她的焦慮都寫在臉上,誰都看得出來。
到回去抓住卿淺的手腕,不知不覺加大了力道,勒出了紅痕。而這次卿淺卻沒有讓她鬆開。
臉側微涼,仿佛秋雨落下一滴,卻又比雨更軟。
江如練偏過頭,抿了抿唇。
“不要急。”身邊人輕聲安慰:“我們去約會吧。”
怎麼就要去約會了?
話題跳躍得太快,讓江如練有些懵。
而且這也不是她的本意,理性的那一麵告訴她,應該馬上查清楚這些事,遲則生變。
感性卻勾引著她去想,想和卿淺約會。約會不比這些事快樂?
江如練咬了咬後槽牙,強行將思維拉回正軌。
“可是裘唐——”
卿淺徑直打斷:“收網得慢慢來不是嗎,何況你現在去找他對峙也得不到什麼結果。就算你讓他死,曾經的昆侖也回不來。”
她說得是沒錯,有些事情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做到的。
“流沙的封印怎麼辦?”
卿淺眼眸一轉,頗有些漫不經心:“嗯,我再想想,到時候再說。”
到時候再說,那就是要拖著了。以前卿淺絕不會這樣做。
不安的種子悄然破土,枝丫伸向心裡的每一個角落。再任由它成長就會刺破心臟,流出血來。
江如練冷不丁地開口:“師姐。”
後者如往常那般回應道:“我在。”
這樣的回答並不能讓江如練有安全感。
她直覺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