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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地喊住:“唉,大師姐我來幫你端,小心燙手。”

這場“誤會”就此化解,臨走前她還不忘給江如練和卿淺一人一塊桂花糕。

等回到青蘿峰,泥爐上的藥剛煨好。小廚房裡一股酸苦的味道,江如練聞慣了不覺得有什麼,可身邊人皺了皺眉頭。

眉間的那道折痕轉瞬即逝,但還是被江如練望見了,她又想笑。

有人今早沒喝到糖水,會不會獨自鬱悶一整天?

她將自己的桂花糕、連同昨天那份全都塞到卿淺手上:“師姐吃點東西再喝藥吧,空腹對胃不好。”

卿淺想拒絕,奈何手被牢牢按住,根本不允許她推脫。

最後卿淺隻好收下,垂眸輕聲道:“謝謝。”

一張小桌,兩人相對而坐,江如練看著卿淺撕開油紙,小口小口地吃桂花糕。每一口都要細品好久才肯繼續。

桂花的香氣和甜甜的竹米粥混合,衝淡了四周的苦味,以至於呼吸都是甜的。

太怪了,江如練下意識地捂住%e8%83%b8口,她都還沒有喝到粥,怎麼就覺得自己快被甜化了,連帶著心臟都軟脹。

江如練沉迷於看卿淺的吃東西,赤|%e8%a3%b8|%e8%a3%b8的眼神完全沒有任何掩飾。

卿淺吃完兩塊桂花糕,她的粥都還一口沒動。

隨後就見卿淺頓了頓,將最後一塊推到自己麵前,解釋道:“吃不完。”

這糕點也就兩寸長,怎麼可能吃不下。

或許是因為自己眼巴巴地盯太久,被卿淺誤認為是想吃。

江如練望著那塊被讓來讓去的桂花糕,心跳如擂鼓。真的會有人這樣可愛。

人形的心臟跳這麼快不會死掉吧?

可是她真的控製不住,腦子不加思考就開口:“我可以抱師姐一下嗎?”

說出來後卿淺和她都是一愣。

兒時的每一次擁抱,最後她都會被卿淺輕輕推開。

現在卿淺也是蹙眉拒絕:“不可以。”

隻不過和之前不同的是,她補充了一句:“抱歉,我不習慣。”

措辭和語氣都客客氣氣。

江如練像是被潑了盆冷水,跳得歡的心臟當場被擊斃。

不敢看她,還坐不安穩:“沒事、我就是隨便問問……”

這一次的失落來得比以往都要濃厚,仿佛被浪潮淹沒不能呼吸,快要將她溺死在這裡。

好在江如練心大,很快就收拾好情緒,去內務閣付買糖的錢。

從冰糖到蜂蜜,從山楂到果脯,全是些甜膩膩的吃食。還每個月都要,路過的小廚娘看了都直咋舌。

“這些買來做什麼?”

江如練淡定地微笑:“買來吃。”

後來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全停雲山都知道了,青蘿峰上的鳳凰嗜甜,一頓不吃都不行。

消息傳到卿淺耳朵裡,引得她咳了好幾聲,把負責治療的醫修嚇了一大跳,以為大師姐病情又加重了。

當天她就找上江如練,認真地問:“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本來在玩火的江如練頓時停下動作,按耐下激動的心情,有些不敢相信地確認:“一起?”

卿淺頷首:“嗯,一起去藏書樓學習。”

江如練:……

心情大起大落,她被卿淺弄得沒脾氣,又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最後還是乖乖答應,去做師姐的小尾巴。

都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卿淺這次在停雲山養了好久,所以江如練和她相處的時間都多了許多。

她累日的試探喜好、殷勤送禮似乎有了效果。好像穿過了兩人間的玻璃,觸摸到了卿淺的另一麵。

比如,青蘿峰的竹林裡,那兩隻空著的瓷碗是卿淺放的。

散步時她會帶上撕碎的肉條,來喂流浪的小貓,然後趁此機會摸摸小貓頭。

江如練就生氣,她也每天睡屋外的梧桐上,為什麼師姐不摸她的頭。

又比如她在下雨天總是會多睡一個時辰,這個時候去打擾絕對會被趕出房間。

時光如溪水一般淌過,每天都是差不多的日出和日落,江如練卻對此樂此不疲。

她覺得自己應該對卿淺有些彆樣的好感。

否則那天在藏書閣,卿淺沒什麼顧忌地叼著半塊糖糕,俯身落下一道道朱批時,她怎麼會被陽光晃了眼,竟然想去嘗一口她唇上的糖。

“錯了,原文是情淺方能忘我,是‘情’不是‘卿’。”

卿淺勾出錯字,不輕不重地批評:“你默寫的時候在想什麼?”

想你,江如練眨眨眼睛,乖乖重新謄抄一遍。

在想如何才能把師姐眼底的細碎光芒撈起來珍藏。

可惜這樣的日子好景不長,入了冬,突然有消息說北邊出現了一隻幼年窮奇,已經吃掉了不少人。

成年的窮奇毀掉幾座城池不在話下,危害無窮,附近的仙門派出幾隊弟子,準備將其就地誅殺。

停雲山領隊的是兩位峰主,再往下就是卿淺和一眾弟子。

這種活動沒人會叫上江如練,但江如練死活要跟著去,抓著卿淺的行李不肯放:“我擔心師姐。”

窮奇危險,誰知道那兩位峰主靠不靠譜?

卿淺搖頭,不鬆口:“人多,不會出事。”

江如練極其不要臉,放軟了聲音撒嬌:“可我最近在換羽,離不開人。”

度過這次換羽期,她就是一隻成年鳳凰了。

“停雲山到處都是人。”

卿淺無動於衷,索性鬆開手任江如練抓著,自己先去收拾其他東西。

等她回過頭,正見一隻紅色小鳥撅著屁股往行李裡鑽,尾巴稀疏,沒多少毛。

“江如練。”

江如練急忙蹬爪子,成功把自己塞了進去,隨後從行李中探出一隻小腦袋,努力睜大眼睛裝無辜。

頭頂的呆毛一晃一晃的。

僵持片刻,卿淺妥協地歎了口氣:“去也可以,彆擅自行動。”

小鳳凰歡快地“嘰”了一聲。

*

人族的策略是甕中捉鱉,早早地布下縛陣,擺好了架勢。

天上的鷹隼盤旋了好幾圈,飛落到江如練肩上。

江如練原本漫不經心的表情逐漸收斂,最後直接冷下臉,質問道:“誰給的情報?”

卿淺蹙眉:“怎麼了?”

“這是一隻成年窮奇,我們攔不住它,得撤。”

妖族成年之後各方麵能力都會大幅度提升,更何況那是上古凶獸窮奇,強攔必定會損失慘重。

可領隊一揚拂塵,並沒有理會江如練的建議。

“它在往寧城去,傳我命令,決不能讓窮奇再往前半步。”

江如練還沒反應過來,卿淺及一眾弟子就已經頷首應是。

她滿臉不可置信,氣得想罵人。

她要是再多活個幾百年,到還有一戰之力,可現在上去不就是找死嗎。

妖族都懂得趨利避害,怎麼這些向來以智取勝的人就學不會?

負責探路的弟子匆忙而來:“長老,那隻窮奇根本不按設想的走,這樣下去它就要繞過我們的埋伏了!”

不借助陣法和工具,人族的傷亡隻會更多。

“我——”

卿淺剛開口便被江如練打斷:“我去引開它。”

一襲紅衣的女子在一眾人中太過顯眼,領隊的長老上下打量完,默許了這一計劃。

江如練輕笑了一下,如果阻止不了危險發生,不如努力把損失降到最低。

她轉身就走,卿淺伸出的手就這樣僵在了原地。

“師叔!”卿淺急促地出聲。

老者瞥她一眼,平靜道:“她比你合適。”

他望向地平線,遠處的樹林中不斷有飛鳥驚起,生著雙翼的巨虎約有十幾米高,正在用爪子清理出道路。○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它的力量得天獨厚,哪怕知道前麵有不少人族修士,依舊滿不在乎。

龐然大物步步逼近,有弟子已經開始發顫。窮奇卻突然扭頭,追著什麼東西就去了。

比起弱小的人族,吃了能大補的亞成年鳳凰更能引起它的注意。

赤色小鳥靈活地在爪與牙齒之間穿梭,無論窮奇多快,總是差那麼一絲。

這無疑讓窮奇惱怒不已,不管不顧地追著它跑,一路上不知撞毀了多少樹。

它太專注,沒注意地上的縛陣,等赤色鎖鏈出現時才驚覺自己中了人類的詭計。

區區人類也敢!

“吼!”窮奇憤怒地往前一拍,掀起一陣狂風,將赤色小鳥吹翻在地上。

江如練變回人形,輕嘶了聲,沒空管自己的傷勢,爬起來就要躲。

哪曾想,同樣的鎖鏈再度出現,這次卻對準了自己人,纏住了江如練的身體。

江如練忍不住低罵一句。

怎麼就忘了,這是針對妖族的縛陣,對窮奇管用,對自己當然更管用。

她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窮奇巨大的爪子當頭拍下。

千鈞一發之際,有一片輕盈的雪兀自闖入視線。

她乘著風躍上窮奇頭頂,背手拔劍後,耀眼的劍光刺向它的眼睛。

窮奇動作凝滯,江如練則趁此機會燒斷鎖鏈,往外一撲,避開了這一掌。

“吼——”

刺耳的尖嘯於耳邊炸裂開,劍刃在靈壓下寸寸折斷。

窮奇被徹底激怒了,甩頭跺步,地麵龜裂出深痕,這一片縛陣也因此被破壞。

卿淺處於靈壓中心,就像折了翅的白蝴蝶,不受控製地從高空跌落。

靈氣攪弄起的疾風呼嘯而過,所到之處樹木摧折。

它依舊不肯放過這兩隻膽敢挑釁的螻蟻,凝結出無數的冰錐,鋪天蓋地。

那抹白影堪堪躲過冰錐,還沒落地,又一道靈氣緊接而來,朝她狠狠壓下。

眼見卿淺就要落入地縫中,江如練的心臟也跟著跳停:“師姐!”

她幾乎沒有猶疑,一躍而上,在半空中接住卿淺,隻需一步就能踏上地麵。

卻有赤色鎖鏈自殘缺的陣法中飛出,鎖住江如練的腳,同時也限製住了她體內的靈氣運轉。

她的眼眸覆上一層淺金色,隻來得及張開羽翼做緩衝,並把自己墊在卿淺身下。

“砰!”

裂隙底部被砸出一個淺坑,濺起紛紛碎雪。

江如練悶哼一聲,將懷中人抱得死緊。

骨骼在巨大的撞擊力下從中折斷,尖利的冰棱儘數沒入血肉,洞穿翅膀、從後背刺入,幾乎把整隻妖釘在了地上。

她仰躺著,%e8%83%b8口劇烈地起伏。地縫在她眼前緩緩合攏,最後隻留下薄薄的一條線。

窮奇是想把她倆困死在裡麵。

等熾熱的鳳凰血融化身體裡的冰棱,江如練攬著卿淺,慢慢往後蹭,最終靠著岩壁嗬出一口熱氣。

卿淺毫無反應,江如練又連忙去探查她的情況,發現隻是力竭暈倒才放下心來,閉上了眼睛。

她也沒力氣了,到處都疼。

時間在流逝,她體內的血好像也在跟著流逝。

因為鳳凰血,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