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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玩石頭了就玩,梳毛梳一整天都無所謂。

出於本能在淩晨五點起床,還去啄卿淺的窗。卿淺也隻是把她丟出去,告訴她“無聊就去讀書,不要妨礙我睡覺”。

江如練打開木盒上的卡扣,忍不住牽了牽嘴角,整顆心都被捂暖和了。

她那些與人截然不同的習慣,全來自卿淺的縱容。

而她以前太過於執著那些“親親抱抱”之類的表麵接觸,竟忽略了這些潤物無聲的細節。

盒子裡是一顆墨色妖丹,連光都透不進來,是江如練從九嬰體內挖出來的。

妖丹是妖怪的第二顆心臟,對於其他妖怪來說吃了大補。

這顆妖丹江如練當時掛了很離譜的高價,一直沒有賣出去。

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顧曉妝收拾好情緒,跟著探頭:“江隊拿這個是準備吃?”

江如練乾脆地答:“不,是準備當做禮物送給師姐。”

除此以外,她還準備了銀行卡和房屋鑰匙,雖然因為上次的烏龍,已經在師姐手上了。

以及一條嶄新的紅色劍穗,自己身上最漂亮的尾羽。

萬事俱備,隻差一個合適的時機,選什麼時候比較好……

“江隊。”

突然插進來的聲音打斷了江如練的思路,一名停雲山的弟子立在房門外,禮貌地作揖。

“張天師醒了,指名要見卿前輩。勞煩您轉告一聲。”

“見什麼見?”江如練當即炸毛:“要見師姐除非把我捎上。”

她很懷疑這老頭會在背後說她壞話,影響自己在師姐心裡乖巧的形象。

那人平靜地轉述:“他說你也可以去。”

像是早就猜到江如練會有這反應。

江如練眯起眼睛,太怪了,怎麼昔日仇敵像轉了性一樣?

她非得弄清楚:“去,我這就喊上師姐一起去。”

第38章

江如練過去時院門口還候著許多人。

她壓低聲音,向卿淺嘀咕道:“這老頭門徒太多,大到修行小到算命,他都教。入門要求除了靈脈還有一點,嫉妖如仇。”

她最煩張風來,不分青紅皂白就亂殺妖,遲早翻車。

但人與妖天然立場不同,所以煩是一回事,怎麼在師姐麵前表現是另一回事。

對人類寬容一點。

怕自己看見那老頭就氣不打一處來,江如練在心裡默念三遍。

卿淺斜她:“他們說你當初和張風來打架,贏了沒有?”

江如練一個激靈,好像打架鬥毆被老師抓包的小學嘰,脫口而出:“是他先亂殺無辜,我看不過去才想教訓他。”

卿淺頓了一下。

隻有人類才會想著去占領道德製高點。

而在妖族裡,一切以實力為尊,不需要講究道德,對錯反而是次要的。江如練這個樣子去妖盟,很有可能會吃虧。

於是卿淺又重複了一遍。

“贏了沒有?”

江如練小心翼翼地回答:“贏了。”

末了還去觀察卿淺的表情,有什麼不對勁她就馬上滑跪道歉。

沒想到從前以誅妖又快又狠聞名停雲山的師姐,居然點了點頭說:“那就好。”

似乎還挺欣慰。

江如練歪頭,還想拍拍自己的耳朵,看看是不是自己腦子進水了,否則怎麼能聽見師姐說出如此偏心的話。

她倆走到院門口,原本擁堵的人群自動讓出一條道路。

所有人都盯著一頭白發、冰雪出塵的卿淺,朝她端正的行禮。

卿淺走到哪都是這種待遇,江如練樂意見師姐受到彆人的尊敬,也自覺慢了一步,像從前那樣跟在卿淺後頭。

可臨到門檻,卿淺突然回頭等江如練上前,與之並肩。

她在江如練疑惑詢問的目光裡,用隻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說話:“不必懷疑對錯,你隻需要做你想做的事就行。”

說完像是被江如練那傻不愣登的樣子逗樂了,牽了牽嘴角,露出一個淺淡、還帶著玩笑意味的笑。

“鳳凰振翅前,還要考慮該怎樣飛行嗎?”

卿淺說這句話的時候,不知道自己在江如練眼裡有多明亮。

春光仿佛自她身後奔湧而來,帶著醉人的花香,快要把江如練淹沒了。

以至她心跳加速、血液沸騰,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她永遠喜歡閃閃發光的事物,譬如寶石,譬如卿淺。

“師姐、師姐笑起來很好看。”江如練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怕它暴露了自己的內心想法。

能不能朝自己多笑笑。

可惜卿淺的笑容堪比吉光片羽,轉瞬即逝。江如練隻能一遍又一遍的回想,企圖把它刻在腦海裡。

到了張風來的房間,她才慢慢回過神來。

也就一天不見,張風來又蒼老了不少,原本鷹隼似的眼睛此刻蒙上一層白翳,灰暗不明。

他靠著床頭,一張臉像被水泡過的廢紙,又皺又蒼白。

見了來人,他掀了掀眼皮,聲音嘶啞:“卿道友,許久未見了。”

江如練磨牙,按輩分他也應該喊卿淺前輩,可惜這人似乎拉不下臉。

她抬了抬下巴,毫不客氣地開口:“你有什麼話要說,彆耽擱我師姐的時間。”

語速急得很,引得張風來冷哼了一聲,哪怕在病床上都能擺出盛氣淩人,狗眼看妖低的架勢。

江如練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忍不住嗤笑道:“堂堂張天師,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了?”

張風來回懟:“老夫的身體不勞你費心,不如擔心一下你該如何像管理局複命。”

房間裡火藥味十足,隻差一個火星子就能點燃。

一人一妖誰也不服誰,如果不是張風來還躺在床上,估計江如練早就把鳳凰火糊他一臉了。

況且他們中間還夾著個人,隻要杵在這裡,任誰都不敢動手。

卿淺麵無表情地問:“為何道友能把自己弄成這樣,我也想知道。”

因為是卿淺,張風來也不敢頂嘴,隻一拍被子,破口大罵:“我那個蠢徒!竟敢擅自把蛇妖放出封印。”

氣得怒目圓睜,臉上竟添了幾分血色。

不過這怒氣沒持續多久,就捂著心口咳嗽起來。

如果是卿淺咳嗽,江如練早就眼巴巴地湊過去噓寒問暖了,現在換了個人她也換了副麵孔。

勾起嘴角嘲諷道:“知道他又蠢又自大你還護著。”

她昨天看得清清楚楚,師徒都歇在一個院子裡,同樣處在爆炸中心,那小子頂多受了點輕傷,而張風來可是實打實地老了至少十歲。

“……”張風來嘴皮動了動想反駁,最後卻還是悶聲不答。

春風搖動桃花樹,亂紅飛過窗前,老樹在陽光下伸展枝丫,枝頭一點新綠奪人眼。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半響後垂下頭,比那顆老樹還要暮氣沉沉。

“老了,都老了。修真界未來如何全看這些年輕人了。”

江如練皺眉,很不讚同這種行為:“那你也不能到處撿垃圾。”

張風來沒理會她,兀自從枕頭下摸出卷軸遞給卿淺。

抖開來是一幅殘缺不全的陣圖,而且看樣子還隻是大陣的一部分。

他慢騰騰地解釋:“此行我是奉局長之命前往流沙,查看寒澗的封印是否有所鬆動。並且將那裡的陣圖謄抄下來,看看能否派人修補。”

昆侖以西八百裡便是流沙,一片無人沙漠。而封印有魔蟲邪獸的寒澗極其狹長,其中一部分就在流沙之下。

說罷張風來抬手掐訣,靈氣形成屏障將房間隔絕在其中,一絲聲音都傳不出去。

他才肯繼續說:“道友有所不知,布下封印的人正是你的師尊。”

某隻鳳凰當即炸毛,又雙叒叕是白雲歇!她恨不得抓著張風來的領子,問清楚他喊師姐來乾什麼。▓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每次遇到白雲歇都沒好事。這人都死了幾百年了,該不會還立了什麼遺囑要卿淺來完成吧?

江如練嘖了一下,眯著眼睛陰陽怪氣:“我師姐都不知道的事,你怎麼知道?”

“因為裘唐知道。”

卿淺替他回答了,她先前一直在看陣圖,忽地出聲,聽語氣已是對一些事有了自己的判斷。

她口中的裘唐就是妖管局的現任局長,白雲歇的舊友。

江如練清楚卿淺的性格,向來尊師重道。

不僅對白雲歇,對白雲歇的朋友也是同樣的敬重。當初裘唐說有些事需要請她來處理,她半點沒推脫就來到了妖管局。

要知道當時江如練都請不動,聽到這件事獨自鬱悶了好久。

以往卿淺都會加上敬稱,現在卻直呼其名了,要說隻是一時興起江如練都不肯信。

“白尊者的陣法造詣古今第一,而道友師從其門下,對她的了解遠超其他人。能否請道友幫忙修複此陣?”

張風來在病床上都要堅持拱手行禮,說得也相當鄭重其事。

江如練聽著卻心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事情怎麼總是忙不完。

作為大妖,寒澗破不破都與她無關,然而師姐肯定關心。那她要什麼時候才能告白!

卿淺淡聲反問:“師尊布的陣,她沒留下陣圖?”

“正是什麼都沒有,我們才無從下手。”

張風來苦笑:“寒澗的封印絕對不能破,還望道友費心。這也是局長的意思。”

卿淺不說話了,捧著卷軸思索。

江如練便悄悄地挪過去一點,偷瞄卷軸上的畫。

完全看不懂。

這密密麻麻的線條和節點看得她腦仁疼,隻勉強能辨認出幾個模糊的信息,五行、魂魄、封印。

她偏頭去瞧卿淺,後者凝眸,正細細推演缺失的陣紋。

是一絲不苟、全神貫注的認真態度,眼底好像蒙上了一層淺光,特彆引人注目。

師姐肯定是看得懂的,隻是她每一次輕輕擰眉,都會讓江如練後悔當初坐不住、沒有好好學習。

不然就能幫一下師姐了。

現在學應該也不遲,江如練不知道第多少次這樣想。

片刻後,卿淺將卷軸合上,又還給了張風來。

“寒澗的確事關重大,但師尊當初沒留下陣圖,那就是不想再用此陣了。還有其他辦法嗎?”

她方才一聲不吭,張風來還以為這事能成,哪曾想是這種結局。

他收好東西,脊背躬了下去,無比頹然。

“如果有,就算把我這身老骨頭填進去,我也心甘情願。陣法真的不能再複原了嗎?”

江如練也在等卿淺的回答。

雖然這事礙不到她,但隻有卿淺需要幫忙,她肯定會儘全力去做。

卿淺還是搖頭,態度很堅決:“不能,我才疏學淺,實在無力修複師尊的陣法,另外想辦法吧。”

張風來沉默許久,重重地歎了口氣。

“叮咚。”

一聲電子提示音響,卿淺也不避諱什麼,拿出手機當著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