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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題。

“事發當時隻有張天師和他徒弟在場,我們趕過來和蛇妖的同夥纏鬥了幾個回合,還是讓她們跑了。”

江如練目露鄙夷,不屑地哼了聲,也不知道在嘲笑誰。

卿淺搖搖頭:“自毀妖丹,就算救出去青蛇也活不成。”

妖丹就是妖怪的第二顆心臟,沒了妖丹的妖隻有兩個下場,死亡,或者退化回蒙昧的野獸。

不過十來分鐘,火徹底熄滅,那團鳳凰火縮成一小團,蹦蹦跳跳地回到江如練手上。

江如練翻手收起來,問:“張風來呢?”

解行舟麵色凝重:“重傷,我們請了醫生來救治,也不知道情況如何。”

“帶我去。”

刺鼻的焦糊味經久不散,離藏書樓很遠都還聞得見。

好歹火滅了,接下來隻需要清點損失、救治傷員就行。

才走到一半解行舟就被攔下來,隻能抱歉地朝江如練笑笑:“這邊實在脫不開手,勞煩二位前輩自己去了。”

好在目的地不遠,而且相當明顯。

那人把屋子圍得水泄不通,還能聽見某個男人悲愴的嗚咽。

一米七的大男人,頭磕在地上,像要哭斷氣了,嘴裡含含糊糊的,全是“對不起師父”,“都怪我”之類的話。

江如練腳步停在幾米外,聽了會兒。

“他就是張風來的徒弟,上次在妖管局,還被你教訓了一頓。”

卿淺沒對眼前的畫麵做出任何評價,而是輕聲道:“你現在過去嘲諷他,必定能誅心。”

是真的淡然,好像無論江如練做出什麼決定,她都會無條件支持。

江如練歪頭,半響後歎了口氣:“算了。”

她轉身就走,問了幾個弟子之後來到爆炸發生的地方。

這裡毀得更徹底,原本的建築物灰飛煙滅,水池都被填滿大半。

江如練四處張望,手放到唇邊,幾聲悠揚的口哨後,依舊沒有得到回應。

她沉默片刻,才抬腳往一個方向走,順便將擋路的石子踢開:“我走之前留了好幾隻小麻雀當眼線。”

似乎知道目的地,她腳步不偏不倚,來到一處斷垣下,也不嫌臟,直接扒拉開厚重的土層,捧出一隻小麻雀。

一動不動,是被人擰斷脖頸致死的。

江如練攏住小麻雀的屍體,表情沒什麼變化,隻是快步來到卿淺身邊。

卻說:“早知道我就不留它們了。”

她走出廢墟,挑了個有樹有花的地方重新挖坑,將冰涼僵硬的小麻雀埋進去、填上土,堆成一處小小的墳塚。

還折了枝半開的桃花插在墳上,自己站在一旁靜默不語。

卿淺一言不發,看著江如練立墳、默哀,神情落寞,如一捧快要燃儘的火。

沒有燃料,火都是會熄滅的。

她指尖突然不受控製地顫唞起來,發涼,好像連羽衣都沒辦法暖熱乎。

要是在從前的停雲山,指不定會有人跳出來說,不過是隻畜牲也要立墳,真不愧是同類。

換到現在的妖管局,上麵會催促她追查凶手,不要把時間耗費在這種事情上。

她冷不丁地開口:“辦完這件事你就辭職吧。”

江如練愣住了,反應過來後又慌又委屈地擦乾淨手上的泥,想去牽卿淺的袖子。

“為什麼?我明明沒有犯過大錯。”

第35章

卿淺遞過去一張紙巾,淡聲回答:“你不需要操心妖管局的事。”

江如練偏頭,下意識地接過紙巾,卻隻是捏在手裡。

目光落不到實處,呆滯。

她不明白,為什麼師姐總想趕她走?除此以外,她要如何以妖的身份得到師姐的認同?

從前在停雲山就是這樣,眼看著最近有所好轉,突然又要讓她離開。

連帶著之前的擁抱、牽手,都變得不可信起來。

她覺得自己像一隻麻雀,在名為“卿淺”的森林裡迷了路,還猛地撞上了透明玻璃,摔得暈頭轉向。

好半響,江如練低下頭慢條斯理地擦手:“師姐回去休息吧。”

察覺到她狀態不對,卿淺皺了皺眉:“……你要去做什麼?”

“再去找找有沒有什麼遺漏的線索。現在太晚了,師姐先去休息,我一個人就好。”

江如練不急不緩,如一簇陰燃的火,表麵平靜,內裡不知有多煎熬。

說完就走,卿淺甚至來不及伸手拉住她的衣擺,就眼睜睜地看著江如練消失在重重庭院中。

她愣在原地,哪怕披著豔色羽衣,也仿佛要融進夜色裡。

太單薄,風一吹就散了。

*

江如練蹲在廢墟邊,動作機械地拈起一撮黑灰,嗅了嗅。

解行舟正在主持善後工作,忙得腳不沾地,墨色小鹿在廢墟中蹦蹦跳跳,清點損失。

她隔老遠就望見了牆角的紅色蘑菇,散發出濃厚的陰鬱氣息,路過的弟子都繞著走。

連小鹿都能被她嚇到。

解行舟失笑,吩咐弟子去取一本書來,自己走上去問:“前輩這是在?”

“思考。”

江如練拍乾淨手上的黑灰,麵無表情的回話。

垮起個小鳳凰批臉,看誰都像欠她五百萬。

她確實在思考,基本可以確認,縛陣中的火和桃夭書院的火同源。

雖然比不過鳳凰火,但也相當強悍。能擁有這種火的,不是人族中的高手,就是稀有的妖怪。

腦海中似乎有什麼呼之欲出,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她想回去問師姐,然而一想到師姐就更難過了。

解行舟在一旁笑看江如練變臉,從蹲著陰鬱,到猛地站起來,然後又默默地蹲下。

她也不嫌臟地坐在斷牆上,閒聊。

“張天師的身體每況愈下,此事過後留給他的時間大概不多了。平生本事,不知道他門下弟子學到了幾分。”

江如練眯起眼睛,開口便是嘲諷:“他收徒也不挑挑,我看最好的那個都不及他一半。”

“這不是時間不多了嗎。”解行舟笑起來,沒在乎她口出狂言。

她一邊接過小鹿銜來的書,一邊溫和地解釋:“前輩是大妖,壽命漫長,當然不會操心這些。可對於人族來說,時間是最珍貴的。”

“珍惜當下,前輩。彆浪費時間在誤會、爭吵上。”

她勸起人來,也自有一股文人風骨在,不拿腔作勢,不居高臨下。又是舉例又是點題,活像一個教書先生。

但在江如練心裡,教得最好的還是自己的師姐,其他人再怎麼好都比不過。

見江如練不說話,解行舟將書雙手奉上:“今天太感謝前輩了,這是謝禮,請務必收下。”

人類給鳳凰送禮,不安好心。

江如練站起來往後退一步,滿臉警惕:“我沒有找回你的畫,也不看書。”

誰知道解行舟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有名有姓的仙門掌門人,她大多都見過,映像深刻的解行舟算一個。

當初仙門交流會,解行舟和裴晏晏一壺茶一盤棋,坐著聊了整天,兩人相見恨晚,就差當場義結金蘭。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江如練從那時起便知道這也是個不正經的。

果不其然,解行舟拿著書就往江如練手裡塞。

“要不是前輩我非得忙暈過去不可。這是書院的珍藏秘籍拓本,曾經暢銷三百年,倍受好評。前輩千萬不要客氣。”

聽聽這措辭,江如練警覺地質問道:“珍藏?暢銷?”

“啊,不要在乎這些細節。”解行舟保持著微笑,抓住機會一把將書塞江如練懷裡:“前輩可以帶回去仔細研讀,自行領悟。”

然後飛快地後退,生怕被火追著燒。

江如練妖生裡最討厭學習,嫌棄地抖了抖書,想丟回去,一回頭某個人都幾米開外了。

還表情真摯地叮囑道:“回去再看,回去再看。”

一陣惡寒莫名其妙地竄上脊背,江如練按下內心的疑慮,想著帶回去給師姐好了。④思④兔④網④文④檔④共④享④與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

但不是現在,事情還沒頭緒。

她抬腳就往裡麵去,卻有一隻小鹿迎麵撞過來,拿鹿角抵著不讓走。

小鹿蹭著江如練褲腳,墨色暈染出茸茸的皮毛,眼睛靈動又圓溜,很可愛。

但江如練不領情,還冷下臉乜向解行舟:“你攔我做什麼?”

“是人是妖都需要休息,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吧。妖管局已經派人來協助了,這些瑣事不需要你親力親為。”

解行舟不改從容,還指了指天上:“不要浪費時間,有人還在等前輩。”

江如練抬頭,不知從何時起,厚重的雲層散去,天色澄明,一輪圓月正掛當空。

她還想再嘲幾句妖管局能力不行,話到嘴邊又憋了回去,連腳下都拐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彎。

無視解行舟的意味深長的笑容,揣著書溜溜噠噠地回去了。

桃夭書院保留著她們的小院,此時院裡還亮著燈,很安靜。

江如練停在門口,原地轉了一圈,才輕輕扣門:“師姐?”

屋內沒有回應,但是隱隱有“嘩嘩”的水聲。

看來是在洗澡,江如練推門進去,做賊似的放輕腳步、走到餐桌邊上,木愣愣地坐下。

從這裡能瞥見浴室的暖光。

剛才對卿淺的態度算不上好,江如練有些不安,已經開始考慮該如何向師姐道歉了。

隻是水聲斷斷續續的,伴隨著晃動的人影,她聽著聽著就控製不住地焦躁起來。

索性拿出解行舟給的秘籍,準備看幾頁靜心。

書名還起得很好聽,名為《雲落巫山》,封麵上有細膩的工筆描繪出的風景圖。

光看這文藝範的名字,江如練就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犯困。

她百無聊賴地翻開第一頁,瞬間怔在當場。

這這這!

這是什麼啊!

江如練漂亮的妖瞳驟縮,嫣紅滾滾漫上耳垂,有往臉上擴散的趨勢。

這表裡不一的秘籍,第一頁就讓沒見過世麵的鳳凰大驚失色。

文字自帶插圖詳解,工筆畫、超詳細。

柔雲繞峰,花碟相擁,那股香/豔勁都要飛出書頁了。

女子間的雙修功法江如練還是頭一次見,停雲山哪有這種書!

而這居然是桃夭書院的珍藏秘籍,代代相傳的那種。

太可怕了,桃夭書院是個什麼地方,解行舟是個什麼人!

上梁不正下梁歪,她要舉報!

江如練滿腦子都是舉報,卻忍不住又翻了一頁。

人類的花樣真是太多了,怎麼、怎麼能軟成這樣的?

這種技巧真的能讓人舒服嗎?

幾百年來,她好不容易挑燈夜讀一次,坐姿端正又拘謹。

忽略那張麵紅耳赤的臉,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拜讀什麼大作。

她淌洋在知識的海洋,沒注意到浴室的門悄無聲息地打開了。

卿淺拿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