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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曉妝拍拍%e8%83%b8口,差點沒被嚇噎著。

這隻鳳凰的衣服上不知掛了什麼裝飾,相互碰撞,叮叮當當響個不停。

發尾的紅色更是像要燒起來一般,灼灼奪目。

她都沒看坐著的兩個人,開口先朝屋子裡喊:“師姐,東西收拾好了嗎?”

房間門開了,卿淺將白發紮成馬尾,平常的春裝外多加了件毛呢大衣。

她拖著行李箱,麵無表情,眼眸裡映不出人影,到是凝了層冰霜。

這是在生誰的悶氣?

江如練熟悉這個表情,往常師姐這樣,不是正在拒絕她,就是準備拒絕她。

她有些提心吊膽,生怕下一秒卿淺就告訴她,不想去了,讓她自己走。

可今天不一樣,卿淺垂下纖長的睫羽,走到江如練跟前。

手指往前探,準確地勾住了她的衣袖。

然後輕輕開口:“江如練,我想吃糖。”

剛剛咳過的嗓子還有點啞,動作也小心翼翼,隻揪住了一丁點。

也是在提要求,卻不像之前那樣理直氣壯了。

江如練一怔,半點不敢動,就這麼任她扯著,也不嫌麻煩。

還很懂事地去拎卿淺的行李箱,交接的時候不經意碰到了卿淺的手背。

冰的,像是剛從冰水裡撈出來一樣。

她不假思索地捧起那隻手,嗬了口熱氣上去。

眼底泛起細碎的笑意,如同春日的太陽落在了薄雪上。

連語氣都是十足的溫柔,哄著人道:“等到了塗山,我帶師姐去吃望舒節的冰果子,好不好?”

第22章

江如練心軟得一塌糊塗。今天的師姐很像妖族的小吃,冰果子。

外邊是一層凍舌頭的冰殼,但隻要敲碎了就能露出裡麵的內陷,綿軟甜蜜,很容易化掉。

師姐揪著衣袖朝她討東西,彆說糖了,就算要鳳凰羽她都會拔下來給,還會挑最漂亮的那支。

可江如練笑著笑著就笑不出來了。

她將卿淺的手放下,湊近了點,果不其然地嗅到了苦澀的藥味。

又生病了,難怪這麼軟。

“怎麼回來一晚就生病了?”

卿淺依舊垂著眸,輕聲答:“咳嗽,舊疾而已。”

確實是老毛病,可江如練心裡依舊不是滋味。這些沉屙舊疾如同鈍刀,不致命卻很磨人,生生給卿淺鑿出一副病骨。

卿淺越是病重,江如練就越是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她忍著不舍勸:“實在難受就不要去了,我回來給你帶特產。”

她們還有很多時間,總能再尋到機會一起旅遊、出差。相比起來,她更希望師姐能活得安穩舒適一點。

卿淺搖頭。

江如練歎了口氣:“我不會胡來,師姐放心。”

卿淺還是搖頭,態度很堅決:“我要跟著你。”

見勸不動,江如練也不再提,拉過行李箱準備走。

順便問:“另一隻手冷不冷?”

卿淺默不作聲地走到江如練身邊,將沒暖過的手塞進她的衣兜裡,就隔著兩層布料,貼上了溫暖的身體。

自己揣好後,還用眼神示意她可以走了。

焯,江如練有些不敢相信,師姐好乖,怎麼能乖成這樣。

她現在好想拔一根自己的毛,看看這是不是真的。

兩個人一來二去,徹底把旁人忽略了。

顧曉妝在一旁目睹全程,壓低聲音吐槽:“她倆說話的時候,完全插不進嘴。我感覺自己就像一瓣蒜,始終都是橘外人。”

“這叫姐妹情深,我已經習慣了。”

裴晏晏就比較淡定,自有一種看透一切的老成。

她早就知道這兩人關係不一般。

江如練滿臉美滋滋,師姐的手在她兜裡,四舍五入就是和她牽手了!

正準備出發,她餘光一滑,終於瞥見了顧曉妝。

江如練思索了幾秒,問:“小顧你最近有事沒?”

突然被點名,顧曉妝脫口而出:“沒有……”

“那你也跟著去,我把你送到家收拾東西,去趟妖管局再回來接你。”

“啊?哦。”

猜測可能是為了曆練她,顧曉妝沒有拒絕。

短短幾十秒,江如練的出差隊伍就又添了一個新人。

裴晏晏眼睜睜看著卿淺抿直了唇線,空著的那隻手緩緩攥緊。

偏偏那隻鳳凰還笑著向卿淺解釋:“她的通靈天賦很好,能輕鬆讀取小動物的記憶,還能看見陰氣。是個好苗子。”

卿淺“嗯”了聲,從兜裡抽回手,先江如練幾步離開。

怎麼突然走這麼快?

江如練沒明白,拎著行李箱巴巴地跟在後頭,像條傻乎乎的小尾巴。

裴晏晏捂住臉不忍再看,顧曉妝更是一頭霧水。

眼瞅著人走遠,她連忙追上去,追到一半鬼使神差般回頭。

梨樹下,裴晏晏攏著袖子,安靜地站著。

風吹過簌簌梨花,她眼裡居然全是深切的憐憫,好像自己就要倒大黴。

顧曉妝沒來得及思考其中深意,遠處就傳來江如練的催促。

“搞快點,彆磨蹭。”

三兩步下樓梯追過去,直到上了車,裴晏晏的眼神仍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她不安地左右打量,車內很乾淨。

前麵還掛著一串五顏六色的手工飾品,每一顆寶石都剔透漂亮,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而車門儲物格內放著一張疊好的白色絨毯。

這不可能是為她準備的。

事實上,絨毯的主人坐在副駕駛,隻留給她一個冷冰冰的後腦勺。

刹那間顧曉妝頓悟了。

江隊害她!!

*

顧曉妝現在非常後悔,欲哭無淚。

她覺得江隊腦子裡缺根筋,這是可以說的嗎?

特彆是卿淺麵無表情、一言不發。

而江如練毫不介意,還笑著向她介紹妖族的望舒節。渾身上下都洋溢著,能和師姐一起出門真好的快樂氣息。

她可能是太快樂了,忽略了某些細節。

比如接南枝上車後,江如練問卿淺冷不冷。

後者答:“人多熱鬨,不冷。”

她和南枝連忙把自己往角落裡塞,企圖降低存在感。

又比如下了高速,江如練問卿淺想吃什麼。

“烤鴨,多買幾隻來喂狐狸。”卿淺冷冷補充道:“人也可以喂。”

南枝和顧曉妝動作相當一致地縮頭,瘋狂擺手。

“不、不必顧慮我。”

“沒事沒事,哪能麻煩江隊,我自己會覓食。”

好不容易熬到下高速,一行人來到D市的妖管局分局。

隻是確認嫌疑人的身份,和調取有關的監控而已,江如練堅持不讓卿淺跟著。

趁此機會,顧曉妝追出去,小心翼翼地暗示。

“副隊的心情是不是不太好?”

江如練懶懶散散地回道:“師姐隻是看起來冷漠了點,實際上很好相處。”

為了今後幾天的生活質量,顧曉妝咬咬牙繼續:“我的意思是,她會不會在生氣。”

江如練皺眉,臉上是明晃晃的疑惑。

“嗯?為什麼要生氣?”

自己既沒有無緣無故地抱她,又沒有闖禍惹事,師姐沒理由生氣呀。

隻是她總感覺莫名的心虛,所以一路上總對卿淺噓寒問暖,可惜並無好轉。Θ本Θ作Θ品Θ由Θ思Θ兔Θ網Θ提Θ供Θ線Θ上Θ閱Θ讀Θ

幾句話之間來到了分局的調查科,幾位工作人員調出了那天的監控畫麵。

團扇輕掩露出半張嬌%e5%aa%9a的臉,確實是那隻玩蠱的蛇妖。

江如練挑眉:“隻有這一點?”

那人抱歉地欠了欠身。

“是的,我們密切監控青蛇的動向,然而在這之後她就消失了,請了好幾位前輩都一無所獲。總局說你有辦法。”

江如練還沒說什麼,顧曉妝就先激動起來,一拍桌子,眼睛裡就落進了星星。

“是那個大鳳凰探測術!”

江如練分外無語:“什麼亂七八糟的名字。”

然而現在確實隻有這個辦法,隻要青蛇身上帶著蠱,總能再找到她。

身形容貌可以改變、隱藏,但天地之間的各種氣息不能。

江如練來到窗邊,借著太陽的餘暉,手一抬,巨大的鳳凰虛影再度出現。

其他人看不見,可顧曉妝能清楚地看到它掠過城市上空,翅膀一振便抖落金色的輝光。

絲絲縷縷的黑色細線慢慢上升,可不是太淺就是太細。

唯一能稱得上規模的陰氣在楚江邊上,也已經淡到快要散去了。

鳳凰再度振翅,還沒撞上江對岸的山脈,就自行化作雲煙,融入了晚霞中。

顧曉妝輕歎了一口氣,似乎還對方才的景象戀戀不忘。

“為什麼不繼續?”

“那是塗山,裡麵住著隻九尾狐。”江如練的指尖點了點玻璃,就壓在塗山的最高峰上:“同為大妖,我貿然闖進去會被視為挑釁,要查先得遞名貼。”

她是青蛇也會躲塗山裡,畢竟妖怪對自己的地盤很看重,不會允許亂七八糟的東西進入,更彆說一隻大妖和兩個人類修士了。

江如練咬著唇深思片刻,敲定了計劃。

“告知桃夭書院,今晚我們在書院裡住,得到了回複再橫渡楚江去塗山。”

桃夭書院也是頂尖的修真者門派,門下弟子以筆為刃,善書善畫。

古時的D城深受狐妖所擾,百姓苦不堪言。

所養牲畜被殺、青壯年被吸儘精氣而死的事時常發生。

直至桃夭書院建院於楚江邊,與塗山隔江對峙,才抑製住了狐患。

江如練並非空著手回來的,她還提前訂了烤鴨外賣,每人一盒。

她將熱騰騰的保溫盒塞給卿淺,自己專心開車。

卿淺沒問,支著頭望向城市林立的高樓,一聲不吭,仿佛知道接下來要去哪。

這副模樣落在顧曉妝眼裡,彆有一番陰鬱感,讓她更加堅定了自己的行動方針——沒有事就不要出現在江隊麵前。

沒多時,江如練表明身份後領著兩人一妖進入書院。

外麵不顯,隻是普通的青瓦白牆,進去了才知道裡麵有多精致,曲院回廊、十步一景,處處植有桃樹。

房屋的簷下都雕刻有複雜精致的圖案,是與停雲山完全不同的風格。

負責接待的弟子從桃林深處匆匆而來,套著衛衣牛仔褲,卻抬手作了個揖。

“實在抱歉,望舒節在即,書院招待了太多同袍,空房告急,目前僅能騰出兩間房。”

“你們——”

顧曉妝反應極快:“我和南枝睡一間!”

說完挽起南枝的手,生怕被人搶了似的。南枝也緊緊地回握住。

同為上了江如練賊船的大冤種,兩人之間的感情在短短幾小時內迅速升溫。

江如練可不管顧曉妝和南枝是什麼想法。

她在偷偷瞄卿淺,見她好像沒有對此表現出不滿,就開始在心裡放煙花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