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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尖,似覺得自己太過粗獷。

也有心大的直接吼了一嗓子:

“寧大人,下來搓背啊!”

寧如深看了眼他蒲扇大的巴掌:這是刮痧吧。

沒等他回話,另一名親兵就啪地一巴掌扇了過去,“找寧大人搓背,你想屁吧!”

幾人立馬嘩啦嘩啦打起鐵拳。

寧如深,“……”

霍勉看不下去了,“算了,走吧。”

軍營裡也有單獨的澡房,隻是洗得比較慢。

寧如深抱著衣服隨霍勉過去,還有些感歎,“我這樣,會不會顯得很不合群?”

霍勉看了他幾眼。

正好何良迎麵走過來,他就將人叫住,一指,“寧大人試圖去河裡混洗。”

何良一瞬大驚,“那怎麼行?咱那群大老粗,渾身泥點子,你本來乾乾淨淨的都給洗渾濁了!”

他說著把人一趕,“去,澡房裡去!”

寧如深被一杆子支進去:……

你們定遠軍還真是親兄弟。

·

澡房裡條件就要好很多。

現在不但沒什麼人,還有溫水供應。

寧如深洗完澡出來,披了件外衫,將半乾的長發隨意披在身後,往回去的方向走。

走到一半,前方忽然傳來一陣動靜。

一行人劈裡啪啦地進了主帳。

……劈裡啪啦?寧如深揣著袖子,探頭循了過去。

一進到帳中,隻見霍勉站在前方。

消失了一天的孫伍回來了,手邊綁了五六名北狄騎兵,羊毛夾襖一路擠擠蹭蹭都被磨出了靜電。

寧如深:原來是這個劈裡啪啦。

“將軍,逮到了!”孫伍指認,“就是他們天天騷擾邊關百姓,今天還燒殺劫掠了!”

幾名北狄騎兵被堵著嘴:唔唔唔!!

霍勉默了一秒,隨即上前拔劍一指,“說,你們有什麼陰謀?”

北狄兵,“嗚唔勿!”倒是讓他們說話啊!

霍勉把塞嘴布一抽。

北狄兵,“呸——”

霍勉一把將布塞回去,起身,“喔,說是奉命來挑釁我軍,刺探情報的。來人,拖下去嚴審!”

北狄兵立馬不屈地瞪大眼。

眼看要被拖走,一道溫和輕柔的聲音忽然傳來,“且慢。”

北狄兵轉頭,就看一隻纖白的手腕抬起。出聲的人肩披薄衫、烏發明眸,一副柔弱的文官模樣。

他們心頭頓時生出點希冀。

與此同時還有些輕鄙:優柔寡斷的大承文官。

下一刻,就聽人說道,“要審人的話,我這裡有專業的。”

北狄兵:?

霍勉好奇,“專業的?”

寧如深點頭,“我把錦衣衛帶來了。”

錦衣衛凶名遠播,幾名北狄兵一瞬瞳孔地震!

“……”霍勉大為讚歎,“好!”

外敵當前,軍情為要。

看霍勉不介意,寧如深就轉頭叫來陸伍和拾一,指了指地上的幾團羊毛,“從輿圖軍情到皇室秘聞,通通審一遍。”

兩人頓時目露凶光地看去。

定遠軍很快帶著人下去了。

陸伍兩人正要走,又被寧如深叫住。

這會兒,他們幾人已經在帳中坐下,寧如深對霍勉說,“我想留一個先不審,好吃好喝地放著。”

霍勉似有明悟,“你的意思是?”

“派人泄露點軍情。”寧如深隨口合計,“…比如我大承戍邊有三十萬大軍,將軍與知府不合,後方也糧草沒了補給……”

“會不會太刻意。”霍勉斟酌。

“就要刻意點才好,虛實難辨。”

寧如深靠在椅背裡,想起他曾經用過的這招,依稀記得效果甚好……

“幾個人一起被抓,最後隻有他一個全首全尾地回去,不管情報是真是假,他都不能不報。一個立場不明的探子,幾道虛實不明的情報。”

他想了想北狄王的心理,輕歎一聲,“目眩神迷了吧。”

眾人的沉默中透出幾分感慨的味道。

隨後霍勉吩咐下去,“就這麼辦吧。”

……

這頭開始了對北狄的虛晃一槍。

而另一頭,一隻鴿子飛入了京城皇宮。

宮中,養心殿內。

李無廷看完傳來的書信,指節微震,靜坐在案後半晌都沒有說話。

德全不明,“陛下?”

這一出聲,似拉回了人的思緒。

李無廷眼睫一顫,抿了下唇。

他壓著耳根的燒熱,啞聲說,“他真是……在外還不知收斂。”

德全耳朵一豎,“喔?”

李無廷蹙眉掃去,“你喔什麼?”

德全立馬啪啪掌嘴,將揚起的嘴角扇下去,“哎呀~奴才多嘴!這是奴才能問的嗎?奴才可真該——”

“行了。”李無廷嗬住他。

修長的指節按過信紙邊緣,默了幾息,他還是開口,“替朕拿紙筆來吧。”

第60章 玉簪中間

北狄兵被帶下去連著審了幾天。

幾天後, 陸伍和拾一就將審出的情報帶回了主帳。從軍情輿圖到皇室八卦,樣樣俱全:

“聽說賀庫王和北狄大皇子是表兄弟,但賀庫王比大皇子長得更像北狄王。”

“北狄王不太行了…喔, 內方麵的。”

“軍權在賀庫王手上, 他這人信巫神, 找了個大巫天天在營裡跳大神。”

……

拾一描繪能力本就絕佳。

配上一通狗血八卦,講得是跌宕起伏、精彩絕倫。

聽得霍勉中途都叫了道茶。

等他講完, 帳中眾人還意猶未儘。

寧如深輕輕感歎,“這種程度的八卦,才配得上叫皇室秘辛……”

霍勉不明, “什麼??”

“沒什麼。”寧如深又問, “就這些了?”

“嗯。”拾一遺憾, “可惜軍營不比昭獄, 條件有限,不然能審得更快些。”

寧如深,“……”

那還真是屈才了。

霍勉歎了下, “可以了,有勞。”

陸伍和拾一就點點頭,下去了。

審完的北狄探子依舊扣留在營中, 隨機挑選的幸運兒則被放了回去。

寧如深在轅門望向那道狼狽奔逃的背影,揣著袖子悠悠:

接下來可有的熱鬨。

果不其然, 北狄的動作頻繁了起來。

關外時不時有北狄斥候出沒,或在高坡上偷偷偵查, 或在周圍村莊繼續騷擾。

定遠軍派出騎兵攔截圍堵。

三兩天便爆發一場小型衝突。

主帳中, 寧如深正在聽孫伍彙報軍情。

後者彙報完, 霍勉哼笑了聲, “這是來刺探咱們虛實了, 不用管,繼續迷惑他們。”

孫伍點頭,又看向寧如深,欣然誇讚,“你那幾手連招放得好!咱們一下從被動轉為主動了,這高低不得敬你幾杯!”

“……”寧如深感慨地看向他。

勸酒的話術真是越發五花八門。

霍勉抬腿一踹,“去!上次接風已經是破例,收拾收拾巡查去。”

孫伍被蹬出帳篷:“哎喲。”

待人離開,寧如深點評,“孫參軍,有一顆放飛自我的心。”

“咳,主要是軍中沒什麼娛樂。”

霍勉突然又一拍腦袋,“對了!你上次說的蹴鞠賽,乾脆咱明天就辦一場,趁著戰事還沒起。”

嗯?寧如深頓時來了精神,眼睛一亮。

一群北疆哈士狼踢沙漠足球……

他立馬期待地搓手手,“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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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辦蹴鞠賽的消息一傳出去,全軍都興奮了起來。

第二天大清早,寧如深就在一片“謔謔”“哈嘿”的喧鬨聲中醒來。

他困倦地坐起,放空:

……又是誰在使用雙截棍?

過了會兒,寧如深緩緩清醒了,起床收拾出了門。

一出門,外麵路過的定遠軍便朝他看來,樂滋滋地招呼:

“寧大人醒啦,快去吃飯!”

“吃完飯記得來看我們比賽!”

“看完比賽評一評誰踢得最好。”

“……”

寧如深睜眼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他應接不暇地點頭,“喔,喔…好。”

蹴鞠賽在訓練場上舉辦。

場地被劃分成了六塊,以簡易木欄隔開。

寧如深吃完飯過去,比賽剛剛開始。

隻見場中一片黃沙飛揚,戰鬥出身的定遠軍如狼奔豕突,追起球來像是餓虎撲食。身體砸落地麵不斷發出嘭嘭悶響,一顆球飛出去“梆——”地將木欄都衝出老遠。

“………”

寧如深遠遠繞著場外晃去霍勉那邊。

霍勉沒有下場,見他過來揚手一指,“怎麼樣?”

寧如深複雜而中肯,“很…激烈。”

霍勉得意,“我大承將士,自當如此!”

寧如深:倒也不必事事如此。

他乾脆坐在霍勉旁邊看起比賽來。

北疆的白天,陽光異常灼烈。

寧如深在騎裝外披了層薄衫,雪紗下影影綽綽地透出他修長柔韌的身形,袖間伸出一截皓白的手腕。

他撐著下巴在場邊探頭探腦。

隔了會兒,孫伍拿了塊冰鎮西瓜過來,徒手掰了一半,“寧大人,來!”

還有這好登西?

寧如深立馬接過,嚓嚓啃起來。

用井水冰過的西瓜沁涼甘甜,汁水充沛。他正埋頭啃著,就聽身側霍勉說道:

“這批剛成熟的西瓜汁水最甜,長綏知府那邊應該都選了些送去京城,進獻給陛下。”

猝然聽霍勉提到李無廷。

寧如深下意識頓了瞬,抬頭看去,“嗯?”

霍勉瞅來,“你嗯什麼?各地最好的特產,自然都是要貢給禦前的。你在禦前侍奉那麼久,難道沒見過?”

“……”

寧如深心說何止是見過,他都大快朵頤了。

但…他指尖微緊,心頭驀然動了下:李無廷給他的那些,原來都是全國各地最好的東西。

好像是真的,什麼都把他想到了。

寧如深捧著西瓜一下出了神。

淡紅的西瓜汁沿著他指間流下。他想著李無廷,無意識地抬手抿了下,紅潤的唇抿去了手邊的甜津。

他臉頰耳根不自覺蔓了片霞色,眸光像是被蒸出了水汽。

在一片呼喝喧鬨的蒼莽黃塵中,顯得明豔奪目。

正想著,肩頭的薄衫突然被拎起——

霍勉拎著那後領往他頭頂一掛,左右打量,“你臉都被曬紅了,趕緊遮一下吧。”

寧如深驟然被衣服框住:………

他收回思緒,看向霍勉,“你覺得這樣遮,合適嗎?”

霍勉瞅了他兩眼,一樂,“謔哈哈哈!”

這會兒正是中場休息。

他不禮貌的笑聲傳出老遠,引得場上親兵們紛紛側目,隨後就看到了被支配的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