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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書瑾又回榻上睡覺。

蕭矜這兩日都在處理奪下雲城之後的事,除卻下獄的葉家人之外,牽連的還有幾戶依附葉家的家族,另外那些俘獲的敵軍也押在城外。

他還要給父親寫信,裡頭除了交代雲城的事之外,還重點提及了陸書瑾,將她所做之事稍微誇大了些許寫進去,並表達了想要娶她的意願。

寫到這裡,蕭矜轉頭,看了看睡著的陸書瑾,眸光軟若春水。

另外還有一事,便是將陸書瑾幾人在這場博弈之中所做的事宣揚出去。

雲城能這麼快,這麼順利被奪回,是所有人共同努力的結局,如今城中對蕭家讚不絕口,可這功勞不能讓蕭矜一人搶去。於x是蕭矜特地派人去書坊,將這些事寫作書籍,屆時拓成便傳遍雲城,讓所有人都知道。

是陸書瑾用計騙得一半敵軍撤出雲城,騙去了山澗之中的陷阱裡。

是季朔廷牽製凶殘的敵將,儘心儘力保護雲城百姓,將傷亡降到最低。

是葉氏兄妹假意投誠,蒙騙敵將,推動計劃的實施,搶奪虎符並送到蕭矜手中。

後來事跡傳開之後,蔣宿發現自己榜上無名,為此還大鬨了一場,硬是要求他加上他麵對強大敵人無所畏懼,以臉迎拳,並且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後來又把賈崔打成豬頭的勇猛事跡。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眼下蕭矜正挑燈落筆,思索著怎麼把陸書瑾的功勞寫得更漂亮些。

如此在房中休息了兩日,陸書瑾出門去了楊沛兒的住所。

先前被賈崔抓走之後,楊沛兒經受了不輕的折磨,但好在治療得及時,如今已開始恢複。

陸書瑾去尋她,見她躺在床上費勁兒起身的模樣,自是又心疼得落淚,她知道楊沛兒是因她才受了牽連,為了隱瞞陸書瑾的住所,她咬死了說不知道,如此血性讓陸書瑾實在敬服。

楊沛兒也是才得知她是個女兒身,為此驚訝了許久,震驚於她竟有膽子扮作男子考入海舟學府念書。

陸書瑾笑了笑,說這有何不敢,將%e8%83%b8一裹頭發一束,拿著筆杆子自然而然就考進去了。

楊沛兒問她不怕被發現嗎?

怎麼會不怕?陸書瑾想起蕭矜剛住進學府舍房的那段時日,她每日都戰戰兢兢,連睡覺都穿著外衣,天天偷摸著開窗往裡麵放蚊蟲。

誰知蕭矜每日都喊著人點香殺蟲,還真在舍房長久住下來。

想起這些往事,陸書瑾抿著唇笑了。

她與楊沛兒坐著聊了大半日,最後還是蕭矜乘馬車來接,她才將那些買的大補之物留下,道改日再來看望,同蕭矜回了小宅院。

次日,蕭矜帶陸書瑾前去季府。

本來打算過個幾日,等雨停了,葉芹的情緒稍微恢複點之後再去,但葉芹現如今正患了風寒,卻拒絕任何人的靠近,蕭矜這才打算帶陸書瑾過去嘗試與葉芹交流。

畢竟葉芹與陸書瑾也是十分親近的。

季府素來吵鬨,每回蕭矜來都能撞上那些個妯娌在吵架,來的路上還提前與陸書瑾說了。

但兩人進了季府之後才發現整個季府安靜極了,除卻雨聲之外就再沒有彆的聲音。

季朔廷是嫡子,祖父與父親在京為官,祖母和母親也隨之而去。雲城府中即便有兄長在,整個季家也是他暫掌,但他平日裡不樂意去管那些吵架的女眷們,更斷不清她們之間的恩怨,索性不管,這才給蕭矜造成了一種季府每天都在爭吵的印象。

而今葉芹在府中,聽不得一點大的動靜,於是所有女眷都經過敲打,安安分分地,不再鬨事。

進了屋,陸書瑾脫了披風,抖落一身的水珠,鞋往墊子上蹭乾淨之後,才朝著內室而去。

季朔廷正坐在桌邊,麵朝著床榻的方向一動不動。

陸書瑾與蕭矜放輕了腳步過去,問道:“如何了?”

季朔廷微微偏頭,用很小聲的聲音道:“先前暈過一次,讓人洗了身子換上乾淨衣裳,喂了藥吐出大半,高熱退了半日,又燒起來。”

陸書瑾朝床榻走去,慢慢撩開床帳,就見葉芹所在整張床榻的角落裡,蜷縮成一團,閉著眼睛。

“葉芹,是我,陸書瑾。”她輕聲說。

葉芹一聽到這聲音,就睜開了眼睛。

陸書瑾以為她對自己的聲音有反應,心中剛湧起一抹喜色,卻見她半點動靜都沒有,隻是睜開了眼睛,身子一動不動。

她雙目空乏無神,沒有落到實處,隻是單純地聽到了聲音然後驚醒。

“你看看我。”陸書瑾又說。

葉芹好似聽不見。

陸書瑾道:“你回頭呀。”

葉芹不理睬。陸書瑾頓時茫然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生怕自己再多說兩句,提起了葉芹心中至痛之處,引得她失控發狂。

她放下床帳回頭,來到桌邊坐下,“這種情況多久了?”

“自她來之後就一直是這樣。”季朔廷不知道嘗試多少次了,與她說話,與她對視,她卻都像是提線木偶,一尊沒有思想沒有生氣的石像。

陸書瑾聽這話的時候,在季朔廷的臉上看到了極為複雜的情緒。

他在後悔,也很茫然,更多的是心痛。

她能理解季朔廷故意做出一些惡劣的舉動讓葉芹遠離他,但這一切都必須建立在葉洵活著的條件之上,隻要葉洵活著,葉芹就不會受到傷害。

“你原本是怎麼打算的?”陸書瑾問。

季朔廷沉默了好一會兒,直到陸書瑾想問彆的問題了,他才慢慢開口,“季家若是想從雲城的牢中偷天換日撈出兩個罪臣之後並不算難事,我是打算葉家倒台之後將葉洵和葉芹二人救出,送去彆地,越遠越好。”

可葉洵也有自己的打算。

“那現在的打算呢?”蕭矜問。

“我想等她恢複神智……”季朔廷道:“若是她想去江南,我便送她過去。”

“對,送她去江南,讓她孤身一人在人生地不熟的異鄉生活。”蕭矜刺了他一句,又說:“季朔廷,你以為的這些成全,不過都是你一己之見,你跟你祖父一樣是個老古板。”

他對祖父出言不遜,季朔廷也沒精力去計較了,耷拉著眉眼無力反駁。

陸書瑾見狀,也跟著歎一口氣。

季朔廷與葉芹當間,隔著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

但葉芹是個傻子,癡呆好騙,若是季朔廷存心編一編謊話,葉芹定然會相信。

可季朔廷就是不想利用她的呆傻欺騙她。

房中寂靜了半晌,陸書瑾才開口,說道:“把她留下吧。”

季朔廷抬頭看她。

“若是她想去江南,那我便陪她去玩個十天半月,再帶回雲城,日後我去哪裡就帶她去哪裡,等她尋得良婿,出嫁之後有人照顧了,再放她走。”陸書瑾提議道。

蕭矜沒說話,季朔廷也沒應答。

他垂下眸,捏緊的拳頭握了又鬆,過了會兒又轉頭看向床帳,終是說道:“等她恢複神智,我再與她談談。”

目前最大的問題還是如何讓葉芹恢複,畢竟她的高熱再持續下去,身體肯定堅持不住。

陸書瑾又去嘗試與葉芹說話,但皆沒有得到回應,在房中乾乾坐了兩個時辰,最後還是失落而歸。

但葉芹最後還是接受了醫治,不知季朔廷使了什麼法子。

接下來的幾日,陸書瑾也去了季府幾回,用儘各種辦法沒能與葉芹說話,有時候煩得急了,葉芹開口,也隻會說葉家作惡多端之類的話,彆的是一個字都不肯多說。

這自然是葉洵教她的。

大雨持續了幾日,總算停下。先前因為葉洵的房屋總是出現塌陷,又是大雨,挖掘屍體殘肢的事就暫時擱下,雨一停便又開始動工。

大半日的時間清理了雜亂的廢墟,兩具屍體都被拚湊整齊,一個意料之外的又是情理之中的消息傳到蕭矜的麵前。

他立即趕回去告訴了陸書瑾。

“你是說男屍與葉洵的身量完全不同?”陸書瑾瞠目結舌。$思$兔$網$

蕭矜點頭,“那具男屍被拚湊之後,比葉洵矮了不止一星半點,麵容可以燒毀,屍身可以燒焦,但骨頭的長度是改不了的,所以,葉洵可能還活著。”

第100章

辭月迎朝,長夜過後便是黎明。

城郊的小院。

連日不停的大雨讓院中變得泥濘不堪, 梁春堰完全沒有想要出去的欲望了,最多站在簷下往外多看幾眼。

蔣宿今日又誤了時辰,一手抱著食盒,一手撐著傘, 一腳踹開小院的門趟著泥巴進來, 一看梁春堰站在簷下, 就撇嘴道:“你不是都已經好了嗎?為何不能自己出去買飯?”

梁春堰說:“院子太臟, 不想下腳。”

蔣宿一聽,低頭就看見滿是泥巴的一雙靴子。

他登時怒了, “你那些手下呢!還有吳成運, 人去哪裡了?憑什麼總使喚我!我沒彆的事可做嗎?”

梁春堰無視他的怒火,往屋中去, “回京城去了。”

蔣宿到了簷下, 收了傘,進屋前脫鞋, 換上擺在邊上的一雙木屐。

他之前來沒換鞋走進去, 被梁春堰抓起來威脅要剁腳,人都嚇哭了,後來便惦記著換鞋。

梁春堰坐在桌邊, 抬手就脫了外衣,露出精壯的臂膀。

他的左肩胛骨到後背有傷,不是刀劍所傷, 但血肉模糊, 不知道是被什麼傷的,那日背上全是血的去了蔣家, 把蔣父都嚇得半死。

蔣宿便是從那日起, 日日給梁春堰送飯。

“你為什麼不回京城?”蔣宿問。

“還有事。”他的回答也很簡短, 拆了身上的棉布,讓蔣宿換藥。

背上仍是血色一片,傷口好得已經不算慢,但看起來還是相當猙獰,蔣宿忍著x頭皮發麻給他撒藥粉。

黃色的藥粉灑在傷口上,梁春堰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像感知不到疼痛。

蔣宿嘀咕道:“那你多留一個人不成?作何使喚我給你上藥送飯,我又不是下人!我是蔣家正兒八經的少爺!”

說到後麵約莫是氣了,聲音又提高了不少。

梁春堰讓他吵得頭疼,把一手情報直接交出,“六皇子要起兵造反,圍攻京城,我便讓他們都回去保護皇帝。”

蔣宿頓時嚇得大張著嘴,下巴要掉到地上去。

“蕭雲業和三皇子會帶兵救駕,所以我晚回去幾日也無妨。”梁春堰又說。

蔣宿的手一抖,藥粉全撒在上麵,梁春堰痛得皺了皺眉,他趕忙拿棉布包上傷口,不敢再多問。

今日送的是魚頭湯和窯雞,素菜是清蒸茄子和炒山藥,有米飯也有饅頭。

蔣宿把飯菜一一端出來放在桌子上,扭頭朝閉著門的內室看去,充滿著好奇。

他知道那個房間裡有人,這也是每次送飯都送兩份的原因,隻是這都好幾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