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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蕭矜,右手拉著陸書瑾進了酒樓之中。

酒樓的大堂是鏤空的,二樓的樓梯在上頭圍了一圈,是以不少人站在二樓的走廊上朝下望,也能看到一樓大堂的場景。

桌椅都給撤去,當間臨時搭了個圓台,圓台上麵擺著幾排架子,上麵就是掛著密密麻麻的花燈,每個花燈上都有燈謎。

架子旁邊坐著一個身著粉衣羅裙的姑娘,麵容算不上是十分貌美,隻是一雙眼睛明亮而大,描了黛眉紅唇,撲了細膩的粉,看上去有幾分姿色。

蔣宿偷瞄她好幾眼,遺憾歎道:“為何是招贅,若是能娶回家就好了。”

蕭矜嗤笑一聲,實話實說:“就算不是招贅,依你的腦子也是娶不走的。”

蔣宿佯裝沒聽見,走上前道:“我方才交了十兩銀子,隻猜了兩道燈謎,應該讓我繼續猜才是!”

護衛伸手攔了一下,隻見上麵那姑娘麵上帶著諷色,開口道:“這位公子,你將燈謎猜錯在先,又出了酒樓在後,猜燈謎的資格已經作廢。”

蔣宿驚道:“不是你們將我架出去的嗎?”

那姑娘將臉扭過去,像是不願再與他過多糾纏,旁邊站著的中年男子就道:“規矩便是規矩,公子莫要作亂,若要再猜,還需再交十兩,若是不猜,還請公子安安靜靜離去。”

語氣和和氣氣,說的話卻不怎麼中聽。

蔣宿當即擰著眉要發怒,卻被陸書瑾一手給攔下來。

她揚聲問道:“不知這猜燈謎是何規矩?”

那中年男子道:“十兩銀子便能猜,猜對三盞燈則得一兩,六盞燈則得五兩,十盞燈則得十兩,十三盞就是十一兩,十六盞就是十五兩,二十盞就是二十兩,不疊加不累計,猜對全得,猜錯則作廢。若是能夠猜中二十一盞,便有了迎娶我家小姐的競爭資格。”

陸書瑾出門沒帶那麼多銀子,她回頭看了蕭矜一眼,蕭矜立即會意,摸出一張銀票,舉起來道:“讓她猜。”

酒樓內人很多,漸漸安靜下來看戲。

二樓的欄杆處,在一處稍微寬敞的地方,站著身著一黑一白衣袍的人。

一人的麵具已經取下來,隨意地掛在指尖,背靠著欄杆手肘擱在上麵,側著身子扭頭往下看。另一人麵上還帶著青麵獠牙的麵具,正身彎著腰趴在上頭,目光也落在一樓大堂的圓台子旁。

“老梁,你覺得京城好還是這裡好。”

“這裡吧。”梁春堰將麵具慢慢在指尖旋著,微微垂著眼,“這裡熱鬨。”

吳成運咂咂嘴,“我覺得也是。”

“這幾日你去給我找隻帶崽的母狗。”梁春堰忽然說。

吳成運古怪地看他一眼,“彆使喚我做一些奇怪的事。”

“反正你也總閒著。”梁春堰說。

連著三聲鑼響,陸書瑾走上了圓台。

“小公子,自行挑選花燈。”中年男子說道。

“猜中二十盞,便得二十兩,可為真?”她又問了一遍。

“自然。”那姑娘回道。

陸書瑾便上前隨手挑了一盞花燈,轉頭衝坐在旁邊的姑娘露出個笑容。

吊在頂上的各種花燈落下的光照在她桃花色的衣衫上,將人鍍上一層瑰麗的紗衣,暈開眉眼的稚氣,襯得她的麵容相當漂亮。

那姑娘晃了一下,愣住。

蕭矜看在眼裡,沉著一張臉,嘟囔著:“猜燈就猜燈,她亂笑什麼?”

蔣宿用鼻子嗅了嗅,說道:“蕭哥,你怎麼出門遊燈會,還隨身帶著醋呢?”

蕭矜反問:“我還帶了跌打藥,你想不想頂著一張豬頭臉出去?”

第70章

上元節(2)

陸書瑾聽了這個規則之後發現, 這場猜謎招婿,其實就是用另一種方法賺銀子的把戲而已。

專門吸引那些好色且貪圖利益,心懷不軌之徒獻上自己白花花的銀兩,蔣宿就算是其中一個。

本來這種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賺錢方法也不算什麼, 隻是陸書瑾瞧著蔣宿模樣可憐, 想著把他的那十兩拿回來而已。

她將第一個燈謎翻了個麵, 就見謎語寫在背麵上:飛書錢塘春已去。

這種題目對她來說頗為簡單, 幾乎是掃一眼,就已知道了答案, 她將花燈遞給旁邊的中年男子, 卻不承想坐在旁邊的姑娘突然站起身,從她手裡接過, 對她怯怯一笑, “公子可猜出來了?”

陸書瑾並未察覺出有什麼異常,隻道:“鴻江之夏。”

那姑娘將燈謎下方黏著的紙撕去, 露出的謎底與陸書瑾所言一致, 她笑道:“答對。”

蔣宿站在下麵,小小歡呼了一聲,而後抓了一把蕭矜的手臂說道:“蕭哥, 你說咱們能不能靠陸書瑾在這發家致富啊?”

蕭矜沒說話。

蔣宿又道:“你瞧那美人對陸書瑾笑得多開心,莫不是瞧上陸書瑾了?我聽旁人說這酒樓的東家隻有這麼一個女兒,誰當了老東家的女婿, 這酒樓日後便是誰的, 若是陸書瑾願意當贅婿,往後那是不愁吃穿了。”

要不怎麼說他是個沒眼色的東西呢, 都沒發現蕭矜的臉黑成鍋底了, 一張嘴還叭叭個不休, 儘往蕭矜的心尖上踩。

蕭矜沒好氣道:“就這麼一棟破舊樓,能值幾個錢?”

“話不能這麼說。”蔣宿說道:“你瞧瞧陸書瑾以前剛來海舟學府的那股子窮酸模樣,就差把‘窮得要死’四個字寫在臉上了,蕭哥你看不上這酒樓,陸書瑾可未必瞧不上。”

“此事絕不可能。”蕭矜道。

蔣宿嘖了一聲,“俗話說得好,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姻,蕭哥你偶爾也行善積德,做些好事吧。”

蕭矜實在忍不了了,一把就捏住了他的豬嘴,惡狠狠道:“你見過那種鹵好後的豬耳朵是如何擺盤的嗎?”

蔣宿露出疑惑的目光。

蕭矜道:“就是將整片豬耳朵切成一條一條的,然後整齊碼在盤子上。”

蔣宿扭了下,從他的手裡掙脫出來,關切地問道:“蕭哥你想吃豬耳朵了?”

蕭矜就笑著說:“不,我是說你若是再說廢話,你的嘴就會變成豬耳朵那樣。”

蔣宿趕忙抿住嘴,表示自己不會再說一句話。

就這麼幾句話的工夫,陸書瑾已經在上麵解了八道燈謎,她摘一個燈,便解一道題,速度很快,x並無錯誤。

十個燈謎解完時,那中年男子問她是繼續摘燈,還是就此領了十兩銀子作罷。

陸書瑾道:“繼續。”

中年男子道:“若是繼續摘燈,那麼再解三盞則得十一兩,解五盞則得十五兩,解十盞則得二十兩,倘若未解到規定燈數便解錯,那邊所有銀兩皆不得,還要補交十兩,公子可想清楚了?”

陸書瑾從容點頭。

下麵兩排的燈都是些簡單的問題,已經被陸書瑾解完,再往上的燈謎則是為了賺銀子而故意刁難,但對陸書瑾來說並不算是什麼難事。

有些人學識淵博,但對上這種生僻的燈謎未必能夠解出,而陸書瑾曾經研究過一段時間的燈謎,對此有些信心。

畢竟過去的那麼多年裡,每一個上元節她都在自己那間小屋中,總要找些娛樂來填補自己那孤寂而無趣的生活。

眼看著陸書瑾一盞盞將燈摘下來,一道道解出謎底,台下的人歡呼叫好的聲音也越來越響,中年男子的臉上也越來越掛不住。

蔣宿憋了那麼一會兒,終於憋不住了,衝上麵大喊,“陸書瑾!快快將二十盞燈拿下!”

蕭矜被他吵得左耳朵嗡嗡響,一巴掌拍到他後腦上,將他攆到一邊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陸書瑾將十五盞燈解完時,整個架子上的燈已經沒有了。

那姑娘從下人手中接過一杯熱茶,轉手遞給她,微笑著道:“公子先喝口茶歇一歇,我們即可將燈補上。”

陸書瑾並不口渴,拱手婉拒,往旁邊走了兩步等著他們補燈,期間往下掃了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蕭矜。

他個子高,麵上又戴狼麵具,站在人群中相當顯眼,陸書瑾一眼就看到了他,彎唇對他笑了笑。

隔著約莫十來步的距離,這個笑容被頭頂上的燈染上了曖昧的顏色,仿佛一支包了軟頭的箭,直直射中蕭矜的心臟。

頓時一股春水在心中蕩漾起來,將他的心泡得軟綿綿的。

蕭矜很想問問彆人,隻有他一個人覺得陸書瑾的笑容很好看嗎?

蔣宿瞧在眼裡,明知道是找打行為,卻還是湊到蕭矜身邊,說道:“蕭哥,怎麼你這會兒不怪陸書瑾亂笑了?”

蕭矜睨他一眼,“怎麼著,有人這麼對你笑嗎?”

蔣宿立馬嘴硬,“誰說沒有?多了去了。”

蕭矜攥著拳頭要打他,蔣宿趕忙往前溜了幾步,擠到另一邊去。

剛站定,就覺得東西砸在了他的後腦勺上,他往頭上擼了一把,回頭瞧了瞧蕭矜。

以為是蕭矜拿東西砸他解氣,便沒有計較,誰知剛扭頭回去沒多久,頭上又砸了個東西,是個小玩意兒,應當是小石子一類,砸得微微有些痛感。

他又回頭,說道:“蕭哥,你砸一下差不多得了。”

蕭矜不明所以,疑惑地看他一眼,“你怎麼就那麼多話呢?閉上嘴老實一會兒!”

蔣宿被凶了,隻好老老實實站好,結果正瞧著陸書瑾解第十六道燈謎的時候,又有石子往頭上砸。

他這下真的怒了,扭過頭想與蕭矜好好說道一番,結果發現蕭矜已經不在那處,換了個位置去了斜前方。

蔣宿頓時二丈摸不清頭腦,他分明是感覺到有人砸他的,不是蕭矜還能誰?

他踮著腳往後巡視了幾圈,沒看到一個熟悉麵孔,結果又是一個石子砸在腦門上,他當即勃然大怒,捂著腦門怒而抬頭,尋思是誰那麼不長眼,逮著他欺負。

結果這麼一抬頭,就看到二樓的欄杆處,站著兩個人。

一人趴在欄杆上,手裡隨意地顛著手中的石子,那正是方才砸他的罪魁禍首,但他臉上戴著麵具瞧不出真容,與蔣宿對上視線之後也絲毫沒有被逮到的心虛,反而是露出個笑容來,對他招手。

蔣宿剛想罵他,眸光一瞥,就看到那人旁邊站著的竟然是梁春堰。

梁春堰反身靠在欄杆上偏著頭看他,手裡慢慢轉著麵具。

人前見到蔣宿的時候,他臉上總是掛著溫柔和善的笑,但是一到了人後,那張臉就很是淡漠,眸子裡沒有什麼情緒。

蔣宿嚇一大跳,臉色劇變,隻覺得他是撞了鬼。

這會兒也沒什麼被砸的怨氣了,甚至想裝瞎子,將頭扭回去,裝作沒看見這倆人。

但梁春堰沒給他機會,衝他招了兩下手,示意他上樓。

蔣宿豈敢不從,轉頭看了眼蕭矜,便從人群中橫過,到了樓梯處往上,來到了梁春堰與吳成運麵前。

梁春堰十分客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