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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一步說話。”

蔣宿想回一句能不能不說,但沒有那個膽量。

三人隨便去了二樓的一個上了鎖的房間之中。那門鎖在梁春堰的手裡跟棉花似的,蔣宿見他好像就是輕輕一摸,鎖就斷開了。

進去之後反手關上門,吳成運摘下麵具,點了屋中的燈。

外頭還是喧鬨的,隻是到底隔了一扇門,那些吵鬨的聲音被降了許多,顯得屋子裡頗為安靜。

吳成運不坐椅子,翻身上了桌子盤腿而坐,見蔣宿縮著腦袋的樣子有些滑稽,就道:“彆緊張,我們若是要殺你,不會選在人那麼多,且你又在蕭矜身邊的情況下對你下手,否則事情不好處理。”

蔣宿訕笑道:“哪能呢,二位一看麵相就是大好人來著,不可能會亂殺無辜。”

這馬屁拍了等於沒拍,兩個人麵上一點變化都沒有。

梁春堰突然問了個奇怪的問題:“你家養狗嗎?”

蔣宿愣了一下,說:“沒有。”

梁春堰道:“上回說你若是將我的身份泄露出去,我就將你蔣家上下屠儘,連狗都不放過,但你家若是沒有養狗,豈非我食言?改日我就送你一條。”

“這……不用了吧。”蔣宿有氣無力道。

梁春堰道:“我從不食言。”

吳成運翻了個白眼,暗道難怪他方才讓自己去找條帶崽的母狗,原來是要送給這小子。

一個要求,折騰兩個人,心眼是真壞。

蔣宿摸了摸後脖子,沒再吭聲。

眼前這兩個人是實打實的殺人不眨眼,且看起來又喜怒無常,誰知道會不會哪一句話惹了他們不開心,悄無聲息就給他抹了脖子。

一時間他又埋怨起喬百廉來,心說喬院長這到底是上了年紀,眼神不好使了,統共就招了三個寒門學子,其中兩個是大壞種。

梁春堰像是說完了正事,而後隨手從懷中拿出一封信,遞到蔣宿麵前,說道:“把這個轉交給蕭矜。”

蔣宿看著信封,方才還軟趴趴的眼神頓時一厲,顫聲問:“這是什麼?你們是不是在信裡撒了什麼毒,等蕭哥一打開信就將他毒死,還想嫁禍於我!我絕不可能幫你做此事!”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舉頭三尺有神明,你們要殺就殺吧,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我根本不怕!”

梁春堰冷漠地看著他,聽他胡亂背了一通詩詞之後,才說道:“這是蕭矜正在查的事。”

蔣宿瞪著雙眼,一臉凶猛,“我看起來很好騙?”

“嘿,你小子。”吳成運笑了,在旁邊補了一句,“看起來倒是挺欠揍的。”

梁春堰道:“裡麵寫著秦蘭蘭的死因,還有葉家對秦蘭蘭出手的原因。”

蔣宿多少知道蕭矜最近幾日都在忙此事,但他絲毫幫不上忙,也就偶爾問上兩句,蕭矜不會說太多,但若是查到了也會告訴他。

沒想到梁春堰會遞來這麼個東西。

他想了想,還是伸手接下,但以防萬一他將身子扭過去快速拆開了信封,將裡麵的信抽出來抖了抖,確認沒有藏什麼粉末毒之後,才又將信放回去,有些尷尬地看向梁春堰。

“……我打小就比較細心。”蔣宿為自己辯解。

“那你一定很討姑娘家歡心。”吳成運笑著往他心窩上戳刀子,“你若是去猜燈入贅的話,一定不會被護衛扔出門外吧?”

蔣宿暗罵一聲,這兩個混球。

他揣著信出了門,往樓下去,與此同時陸書瑾也將二十盞燈全部解完。

中年男子問道:“公子好才識,若再解一燈便有了迎娶我家小姐的機會,可還要繼續?”

大多數男子參與猜燈謎,都是奔著這美貌的姑娘而來,否則也不會交十兩銀子做這閒事。

陸書瑾卻搖搖頭,說道:“在下不才,能猜中二十盞燈已是僥幸,不敢再求。”

話一出,台底下一片掃興的籲歎,似乎在不滿陸書瑾的半途而廢。而那姑娘和中年男子的表情也登時掛不住,變得難看起來。

“公子……”姑娘的雙眸如含秋水,盈盈看向陸書瑾,“可願意為冬兒一試?”

陸書瑾頓了頓,繼而拱手作揖,十分客氣有禮道:“姑娘品貌端莊,知書達理,鮮花當配綠葉,在下實在不敢高攀,還是另候良人吧。”

那姑娘見狀也知道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不甘地咬了咬唇,隻得作罷,讓下人將二十兩銀子奉還。

二十盞燈謎,就將蔣宿給出去的銀兩給拿了x回來,隨後三人不再停留,離開了酒樓。

蔣宿從陸書瑾手裡接過了銀子後顯得極為開心,一個勁兒地吹捧陸書瑾,直將她誇成文曲星下凡。

而在一旁的蕭矜沉默著,他隻要一回想起方才那女子滿目含情地挽留陸書瑾的樣子,就覺得心煩。

雖說陸書瑾是個姑娘,絕不會與那女子發生什麼,但他就是不喜歡彆人用帶著□□的視線緊緊盯著陸書瑾,像是想從她的身上奪取窺探什麼似的,令蕭矜很是不適。

陸書瑾倒是沒在意那些,她用手背輕輕撞了一下蕭矜的手指,說道:“聽說清明湖中有花燈遊船,要不要去看看?”

蕭矜方才還煩著,一聽陸書瑾跟他說話,那些沉鬱瞬間就散去了,一把就要去抓她的手,結果被陸書瑾一閃躲開了。

他笑出了聲,“好,那就去看看。”

三人沿著街邊而去,走了半條街,就到了清明湖的邊上。

湖邊極為廣闊,人雖然多但並不顯擁擠,不少孩子和年輕男女在湖邊成群結隊,有些往湖裡放蓮花燈,有些則往天上放天燈,還伴隨著鑼鼓喧天,一派繁榮昌盛之景。

“來來來,小夥子,可要來看一看手相?”旁邊有個大爺衝三人喊了聲。

陸書瑾先注意到,她扭頭看去,就見那是一個豎著幡的臨時攤,擺在地上一塊紅布,上頭放著龜殼之類的東西,幡上寫著:張半仙。

那老先生對她道:“來瞧瞧?”

陸書瑾一時就停住了腳步,盯著地上的那龜殼不動,像是有些想去。

蕭矜想起來她是個小迷信來著,專信這一套,於是問道:“想去看看嗎?玩玩沒什麼要緊的。”

陸書瑾果然立馬點頭。

她走過去蹲下來,將手伸給老先生,說道:“那您幫我看看。”

老先生笑著捋了把胡子,說道:“男左手女右手。”

陸書瑾換了個手給他,那老先生就將燈往上提了提,照在陸書瑾的手上,他低著頭去看,說:“小郎君是個有福之人,手相呈臥龍之勢,暫時盤臥不得出,隻等春風上九天,日後必有大成。且命硬而壽長,波折偏少,一生順遂,若走官路必會飛黃騰達,好相,好相!”

蔣宿驚詫地看她一眼,“你竟這麼厲害嗎?”

陸書瑾笑了笑,並沒有多高興的樣子。

老先生說男左女右,她隻能伸出個左手給他看,這說的有一句話是給她的嗎?

他看了一陣,而後道:“另一手也可以看,看小郎君將來的夫人。”

陸書瑾一聽,趕忙將右手伸過去,“先生請看。”

老先生又仔細瞧了瞧,說道:“小郎君的夫人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從手相上看,前段低落而鬱鬱,似不得誌,或是處境不大好,但越往後就越呈扶搖直上之勢,十分旺你,若是你能娶得她,對你也是有極大的好處的。”

蕭矜蹲在她的旁邊,聽著就笑了。

這話聽了,才叫陸書瑾高興,又問道:“那我夫人的日子是不是就越過越好?”

“這是自然。”老先生道:“你夫妻二人,都是有福之人。”

說著他又盯著陸書瑾的臉瞧了瞧,問道:“小郎君可有定親?”

“尚未。”陸書瑾道。▽思▽兔▽網▽

“快了。”老先生說:“你麵含桃花,是紅鸞星動之像,近日好事將近,仔細留意你身旁的姑娘善待之,指不定哪個就是你的妻。”

陸書瑾下意識朝身邊的蕭矜看去一眼,就見他用手撐著下巴,麵上帶笑地看她。

風將他的碎發輕輕撩動,泛著微黃的光下,帶著溫意的眉眼一半明一半暗,極為俊俏。

陸書瑾心頭一跳,耳根染上熱意。

蔣宿嚷嚷著自己也要算,讓那老先生給自己看手相,看完手相看麵相。

老先生說他寡夫命,妻子命薄,甚至建議他在二十五歲之前不要娶妻。

蔣宿拉了老長的臉,下巴快要拖到地上,再也開心不起來。

三人給了錢,圍著清明湖的岸邊走,放眼望去整個湖麵上飄滿了蓮花燈,如繁星落了下來,星星點點,形成了絕美的畫卷。

陸書瑾看得入迷,就聽蔣宿在旁邊道:“咦?蕭哥你看,那是不是季哥?”

她扭頭,在人群中尋找,片刻後在斜對麵的花燈攤上看到了葉芹兄妹,旁邊站著的是季朔廷,但再往旁邊一瞧,還有人。

是那日在葉府遇見的項四小姐項夢榮和葉芹的妹妹葉玉,旁邊還站著兩個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的少年。

蕭矜顯然也瞧見了這倆人,他腳步頓了頓,不想過去的意圖太過明顯。

但是很快,季朔廷就發現了他們。

季朔廷和往常一樣,仍舊是一臉如沐春風般的笑意,將利爪完全收了起來,頗有翩翩公子的風範。

他抬步走到蕭矜麵前,皮笑肉不笑道:“不是忙?”

蕭矜就道:“你來得正好,快點把蔣宿領走。”

季朔廷道:“我領去哪裡?我現在隻想快點回府,我臉上這麼明顯的疲倦你看不見?”

蕭矜裝模作樣地打量幾下,說:“沒瞧見,隻瞧見了春光滿麵,桃花泛濫。”

季朔廷氣得笑了一會兒,說:“我看你也是。”

隨後他轉身,衝葉洵喊道:“葉少,過來看看我遇見誰了?”

這一嗓子,將站在攤子前挑花燈的幾人都喊得看過來,當中那項四小姐心儀蕭矜是人儘皆知的事,她瞧見了蕭矜之後,立即雙眸一亮,擱下了手中的花燈就走過來。

項夢榮是個嬌養長大的姑娘,平日裡要什麼東西家中就給什麼,又是唯一的嫡女,打小就被母親說著日後要嫁定然是嫁雲城最出色的男兒郎。

然而蕭矜頂多隻在皮相和家世上占了“出色”二字,他名聲臭得一塌糊塗,縱然當真有不少姑娘盯著他那張臉愛慕他,卻從未有人敢上門給蕭矜說親。

再厲害的身世,也架不住他是個整日逛窯子喝花酒,喜歡尋釁滋事,仗勢欺人的紈絝。

誰也不能將自己的女兒往火坑裡推啊,當然賣女求榮的就另說。

項夢榮性子倔,盯上了蕭矜便不肯放棄,即便是被當眾拒了簪花也不在意,瞧見了他還是奔過來。

蕭矜頓時一個頭兩個大,磨著後槽牙對季朔廷道:“你是不是太閒了?”

季朔廷從容回應:“我是看不得你太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