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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對她輕聲道:“等她換好衣裳,你就進去問問當時的情況,若是她反應大就不問了。”

隻有他知道陸書瑾是個姑娘,所以由陸書瑾進去與葉芹交流再合適不過了,而葉洵此時又不知人在何處。

蕭矜沉默了會兒,說道:“秦姨的死,我先前並沒有懷疑到葉洵的頭上。”

“為何?”

“因為在我們這些人之中,隻有他與秦姨最為親近。”蕭矜說道:“而且當年,是葉洵將我和季朔廷帶來的風亭山莊。”

“他年長我們兩歲,十歲那年他帶我們來到這裡,將此地稱為‘人間仙境’。”

蕭矜說完這句話,就轉身走了,陸書瑾一個人站在簷下抬頭望著瓢潑大雨,電閃雷鳴。

葉芹泡了許久,陸書瑾怕水溫涼了,就敲著門在外麵提醒她。

很快她便穿好了衣裳,打開門。

葉芹的眼睛又紅又腫,顯然是狠狠哭過一陣,眸子還是水汪汪的,但已經不再落淚。

陸書瑾看得心疼,歎了一口氣進了房,反手將門關上,將她拉到軟椅旁邊坐下,伸手往她額頭上探了探。

經過一陣熱水的浸泡,葉芹的體溫已經恢複正常,方才帶回來的時候她幾乎被凍僵,臉上手上一點溫度都沒有。現在倒是臉蛋紅紅的,好歹有了幾絲活人的氣息。

陸書瑾道:“還害怕嗎?”

葉芹搖搖頭,又點點頭。

“今日狀況突然,實在是太過危險,你應該吸取教訓,日後萬不可在入夜之後獨自一個人亂跑。方才是你得了天大的幸運,能夠遇上季少爺,若是沒遇到他,你現在該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了。”陸書瑾並非存心嚇唬她,葉芹現在還能活著坐在這裡,完全是她的幸運。

風亭山莊那麼大,兩個人在其中亂轉,相遇的機會能有幾何?

季朔廷出現得及時,才能將葉芹救下。

葉芹自己也嚇得不輕,連忙點頭。

“那些人為何要追殺你?”陸書瑾放輕了聲音,試探著問道。

葉芹的臉色猛地一變,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渾身都顫唞起來,瞪圓了眼睛道:“我、我去找哥哥……但是他們,他們……”

陸書瑾握住她的手,掌心與她相貼,給她溫柔的安慰,說道:“彆害怕,已經過去了,你若是不想說,那我便不問,不會再有人傷害你了。”

葉芹是個很好哄的人,也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膽小,她隻慌亂了一會兒,就很快在陸書瑾的安慰之下緩和了情緒,且像是很想將自己看到的事情說給她,努力組織了語言道:“我醒來的時候沒見到哥哥,便出去找,就有人帶我去了秦姨那裡。我在那裡坐了許久,直到天黑下雨,哥哥也沒來。”

“嗯,然後呢?慢慢說。”陸書瑾給她鼓勵。

“然後秦姨突然讓我躲起來,把我塞進了櫃子裡,我就看到哥哥進來,他與秦姨說話。”葉芹的眼眸之中布滿驚慌,手指止不住地顫唞,卻仍是道:“說了什麼我沒聽見,但他離開之後,他身後的人便拿了刀對秦姨動手,但是有一個人阻攔了他們。”

“阻攔他們是何意?”陸書瑾問。

“他們要殺秦姨,那個人不讓殺,跟他們打在一起,砸了很多東西。”

陸書瑾沉思,一時不知道這個出麵阻攔的人究竟是本來就負責保護秦蘭蘭的暗衛,還是第三方人。

可若是秦蘭蘭真的有暗衛,又為何隻有一人?

“他阻攔了,但沒成功,是嗎?”陸書瑾追問,“秦莊主還是被他們殺了。”

葉芹頓了頓,卻慢慢搖頭,說道:“秦姨,不是被殺的,那些人沒碰到她,但她突然倒在地上,吐了很多血,然後就……就死了。”

她說著,又抹起眼淚來,低聲哭泣。

“什麼?”這話入了陸書瑾的耳朵,卻讓她猛然震驚,盯著葉芹問道:“你看清楚了嗎?秦莊主當真是吐血而亡?”

葉芹用手背摸了一把眼淚,然後點頭,“我就藏在櫃子裡,看得很清楚。”

葉芹絕沒有說謊,否則她完全可以隱瞞看見了葉洵一事,但依她所描述的,秦蘭蘭壓根不是死於葉家之手,她是被毒死的。

葉洵若是下了毒,根本沒有必要再派人去殺她。

殺害秦蘭蘭的,另有其人。

“後來我太害怕了,不小心從櫃子裡摔了出來,才翻窗逃跑。”葉芹說:“再然後就遇到了朔廷哥哥。”

之後的事,陸書瑾就目睹了。

葉芹見她久久不說話,膽怯的眼神投向她,囁嚅道:“是……是哥哥殺的秦姨嗎?”

陸書瑾摸了摸她的頭,“不是你哥哥殺的,但……”

但葉洵的確也是要動手的,若不是秦蘭蘭被毒死,恐怕也會葬身於葉洵之手。

可將這告訴葉芹又有什麼意義?葉芹的生命裡,隻有一個兄長,她甚至都沒提起過父親以及其他兄弟姐妹,整個偌大的葉家裡,唯有葉洵對她來說是親人。

陸書瑾一時說不出話來,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安撫了葉芹兩句,讓她不要想太多,這一遭淋雨受寒,又驚嚇至此,必定會大病一場,倒不如早些休息,等雨停了就趕緊下山去。

待葉芹躺上床之後,陸書瑾出了門就直奔蕭矜的房中。

蕭矜不在房中,而是在膳房熬煮薑湯。

見陸書瑾著急忙慌的樣子,問道:“怎麼了?葉芹出什麼事了?”

陸書瑾反手關上膳房的門,湊到蕭矜的麵前,招手示意他附耳過來。

蕭矜極為配合地彎下腰,將耳朵貼過去,就聽她道:“據葉芹所說,秦莊主並非被殺,而是被毒死的,我認為凶手另有其人。”

蕭矜眉頭一擰,臉色變得凝重,“當真?”

陸書瑾點頭,將葉芹的話一字不差地重複給他聽,蕭矜一聽便知秦蘭蘭是被毒死。

他拉著陸書瑾在一旁的矮板凳上坐下,倒是沒先發表自己的想法,看著她問:“你有什麼想說的?”

陸書瑾道:“我仔細想了想,若人不是葉家殺的,那麼先將山莊內的人排除在外,就隻剩下我們這些後來上山的人,除卻你我,季朔廷,蔣宿,還有你兄長,那麼剩下的人都有嫌疑。”

蕭矜一聽,她竟然也將梁春堰算在嫌疑裡,頓時露出個輕淺的笑來。

陸書瑾頓了下,“你笑什麼?我說錯了?”

蕭矜搖頭,“不錯,同二哥一起上山的有何湛與方晉,還餘下一個梁春堰,此三人若是沒有嫌疑,那麼害死秦姨的人就是山莊之人。”

陸書瑾想了想,眸光輕動,透著一股子算計來:“我有一個簡單的方法,可試他們一試。”

夜半子時,雨勢仍舊磅礴,這場春雨在此夜成了災難。

喻誠的傷不斷往外流血,他用手死死捂住,咬牙強撐,來到牆邊被廢棄多年的空屋,推門而入。

房中的桌上亮著一盞燈,葉洵正坐在裡麵,房中有一股潮濕而腐朽的味道,有些難聞。

他渾身的雨水將整個屋子踩得泥濘不堪,那身黑色的大氅也顯得不再華貴,雜亂的碎發被他一把往後撩起,露出光潔的額頭。

葉洵的麵容冷清,沒什麼表情的時候,帶著股寒意。◤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喻誠瞧不起葉家,更瞧不起這個嫡子,他將刀“咣當”一聲扔到桌上,輕嗤一聲,罵道:“娘的,老子在外麵累得要死要活,差點連命都沒了,你竟坐在這裡坐享其成?”

葉洵抬眸,仿佛沒看到他凶蠻的怒意,隻平靜問道:“秦蘭蘭死了?”

“死了,被毒死的。”喻誠道:“有個不怕死的出來阻撓,幸好有人給那娘們投了毒,否則還真不好交差。”

葉洵早就已經知道秦蘭蘭死,且還是被毒死的,對此並沒有感到驚訝,卻還是明知故問:“既然她死了,你又為何現在才回來,遇到什麼難事了?”

“這倒要問你!”喻誠想到此,便大動肝火,怒不可遏地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們葉家都是些什麼雜種?辦事辦得一塌糊塗,你自己執意要與秦蘭蘭聊兩句話也就罷了,上山來辦事竟然還帶著你那個腦子被撞壞的妹妹,你知不知道她躲在那個房間的櫃子裡,看到了一切!”

葉洵眉宇輕動,沒有應聲。

“我沒追上她,被季家嫡子給救了。”喻誠脫了衣裳,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猙獰的傷口,咬著牙滿心恨意,恨不得立即將葉芹和季朔廷那些人千刀萬剮,滿臉怨毒。

“你既知道是我妹妹,為何還要追她?x”葉洵問。

他的聲音裡沒有什麼情緒,乍一聽就像是帶著不敢質問的軟弱。

喻誠冷哼一聲,“眼下京城風雲暗動,正是無比關鍵的時候,我家主子說了,任何一步計劃都不得有半分差池,莫說是你妹妹,就算是你打亂了計劃,老子照樣手起刀落,下手無誤。任何人都不能破壞我主子的計劃。”

喻誠常年在京城辦事,為主子殺人,向來乾淨利落,尚書嫡子他都能殺得,更何況是個小小葉家之女。

隻要是為了主人的大計,即便償命也並不畏懼,他隻想保證任何交由他手上的任務萬無一失。

他齜著一口利牙,看起來像極了凶殘嗜血的野獸,但實際上卻是一隻忠誠的狗。

葉洵說:“的確,我這個妹妹小時候摔壞了腦子,蠢笨不堪,沒想到她竟然偷偷跑出來,是我的疏忽。”

見他說的話似低頭如軟,喻誠越發看不上軟骨頭的葉洵,冷冷嗤笑一聲,說道:“現如今不是你一句我的疏忽就能了事,你那妹妹定然已經將我們殺秦蘭蘭一事說出去,你想好如何應對了嗎?”

“我會解決這個問題。”葉洵站起身,黑色的大氅隨即散開,這時候喻誠才發現他身後一直放著一柄黑色的合鞘長劍。

他將劍拿起,抽出劍鞘,泛著森冷寒光的劍刃在燭燈下儘顯,鋒利無比。

喻誠麵色一變,立即警覺地要去拿桌上的彎刀,卻猛地發現自己四肢不知何時變得酸軟無力,竟連刀都有些拿不動。

“你!”他很快反應過來,忙用濕透的衣袖捂住口鼻,死死地瞪著葉洵,“你竟敢要對我動手。”

“我不是說我會解決問題嗎?”葉洵的劍完全出鞘,上頭沒沾一滴血,乾乾淨淨,被燭光一朝反射的光芒刺進喻誠的眸中,他下意識一閉。

下一刻,劇烈的疼痛就從眼中爆發,他一雙眼珠像是炸裂一般,溫熱的血奔騰流下,他發出刺耳的慘叫:“啊”

喻誠整個人往後翻倒,狼狽地摔到泥中,用酸軟的手臂奮力向後挪動,急急道:“我效忠於丞相,你一個小小葉家嫡子,竟然敢對我出手!若是我死了,你如何交差?!”

葉洵疑惑道:“蕭矜,季朔廷都在山莊,何以你死了就怪到我的頭上?”

“來人,來人!”他高聲嘶喊著,呼喚門外的弟兄。

“你心狠手辣,辦事果敢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