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頁(1 / 1)

他無法去感知現在的心情,心臟好像是各種情緒擁擠在一起,迅速膨脹,擠得快要炸了!但是炸了之後迸濺的卻是充滿歡愉的水花。

蕭矜這些日子被自己的理智與欲望折磨得生不如死,到頭來卻成了笑話,又如何不生氣惱怒,可陸書瑾是姑娘這件事,又讓他感覺到了天大的喜悅,兩種情緒猛烈地碰撞在一起,不能相融,使得蕭矜整個人都變得極為複雜。

他的手在猛烈地顫唞,又想笑,又想哭。

陸書瑾是姑娘?

陸書瑾是姑娘!

她真的是個姑娘!

難怪她睡覺時總是穿著整整齊齊的衣裳!難怪她對誰都十分戒備,唯獨與葉芹非常親近!難怪她說自己不可能參加科舉,不可能走仕途之路!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她是個姑娘!

他沒有愛上一個男子,那個讓他魂牽夢繞,怦然心動的人,是個女孩。

於是他笑出聲,緊緊攥著手中的紙,眼睛一眨,赤紅的眼眶中竟是落下了一滴淚,但他仍然在笑,且越來越大聲。

那模樣像是瘋了。

“陸書瑾啊陸書瑾,”自打出生起從未栽過跟頭的小少爺,在這裡險些摔斷了全身的骨頭,然他心中卻燃不起一點怒火,咬著牙的控訴充滿著無奈和委屈,“你騙得我好苦啊……”

一把火燒儘了蕭矜心中那沉重的枷鎖,昔日負罪的頹廢和痛苦化作灰燼消散,蕭矜宛若獲得了新生。

他用了大半天的時間,才讓自己的情緒恢複平靜,然後就是一刻也等不了,立馬跑去了陸書瑾的宅子敲門。

陸書瑾先前躺著睡著了,剛醒沒多久就聽到有人敲門。她走過來打開,就見蕭矜站在門外。

他披著墨黑的大氅,麵容沉重,眸色很深地低著頭,一瞬不瞬地看她。

似乎又是許久沒見。陸書瑾看著他,當即愣住了。

她這一整日都精神懨懨,提不起什麼興致來,也基本沒做什麼事,直到這一刻看見了站在門口的蕭矜,心臟才像是又恢複了鮮活的生命力,開始快速地跳動。

“你……”她剛啟唇,就被蕭矜一把捏住了臉。

蕭矜的手有些粗魯地在她臉上揉搓,用手指將細嫩的臉頰又捏又擠,後槽牙磨著,在心中惡狠狠道:你個小騙子!

陸書瑾不知道他突然出現在這裡發什麼瘋,去推他在臉上作惡的手,“蕭矜!”

蕭矜卻一把將她拉入了懷中,雙臂用力,緊緊擁住。

陸書瑾被悶在了懷中,按在柔軟的狐裘大氅上,鼻尖裡儘是蕭矜身上的氣味。她感受到蕭矜的力道很重,像是死死地將她梏住,還不等她發出抗議的聲音,蕭矜又微微鬆了些力道。

而後就彎下腰,將頭埋入了她的頸窩裡。他像是騎馬來的,臉上被寒風吹得冰冷極了,貼著陸書瑾溫暖的側頸時,凍得她本能地往後躲避,縮起脖子,有些氣惱地抬手捶了蕭矜的肩膀兩下,“你做什麼!放開我!”

然而這兩下拳頭對蕭矜來說完全沒感覺,他隻感覺陸書瑾身體好軟,身上好香,聲音裡都帶著一股撒嬌的味道,勾得他神魂顛倒了。

“想我沒?”蕭矜黏黏糊糊地埋在她脖子處,低聲問。

陸書瑾一下瞪大眼睛,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蕭矜往她側頸蹭了蹭,這才站直身,又問一遍,“多日不見,你不想我嗎?”

陸書瑾揮手將他推開,自己往後退了幾步,盯著他的臉,神色古怪地遲疑了許久,才問道:“你是不是瘋了?”

蕭矜心說我他娘確實是差點被你折磨瘋了。

第63章

陸書瑾悸動不止,呼吸都開始亂了拍。

蕭矜突然性情大變, 讓陸書瑾滿頭霧水。

她站在門口,擋住蕭矜進去的路,一動不動。

蕭矜挑了下眉毛,說道:“我大老遠騎馬跑來, 你不請我進去喝口熱茶就罷了, 還要我在門口站多久?”

陸書瑾這才回過神, 稍稍側了下`身子, 讓他進來。

她徐徐關上門,領著蕭矜往裡走。

她完全想不明白蕭矜到底在想些什麼。這些日子蕭矜與她徹底隔開了, 各自生活, 陸書瑾亦沒有刻意去打聽,所以基本不知關於蕭矜的任何消息。

但他年前在葉府的舉動, 還有大年夜那晚的突然出現, 都表明蕭矜其實並不是真的要徹底與她斷絕來往。

可這種時而靠近時而疏遠的行為,意義在何處?

難不成蕭矜當真隻是將她當做閒餘時間的消遣?

陸書瑾想到此, 忍不住轉頭去看蕭矜, 卻沒想到竟然正好與他的視線對上。

蕭矜在盯著她,用一種很專注的目光,也不知道盯了多久。

陸書瑾心中疑惑, 她乾脆停下腳步,正麵朝著蕭矜,問道:“蕭少爺此番來尋, 是為何事?”

蕭矜見她停住, 也跟著愣住,說道:“來找你喝茶。”

陸書瑾給他做了個揖, 說道:“我看蕭少爺未必是想喝茶的樣子, 陸某承了蕭少爺的恩情, 無以為報,若是蕭少爺有事支使,陸某定當竭儘全力。”

蕭矜眼睛微微睜大,瞪著她,好一會兒沒說出來話。

他掰著手指頭數數,分明八日前來的時候x,她一個勁兒地往他懷裡黏,乖巧地蜷縮在他的臂彎裡睡得香甜,不管是親臉頰還是%e5%90%bb掌心都沒有半點動靜。

怎麼今日來她如此疏遠有禮,一副完全與他不是很熟的樣子。

蕭矜瞪著眼看她好一會兒,她都站得穩穩當當,斂起的眸遮住了情緒,四平八穩,讓人窺不到內心想法。

“我喝茶。”蕭矜固執道。

“蕭少爺想喝什麼茶?”

“早春。”蕭矜隨口說了個茶的名字。

陸書瑾道:“寒舍沒有。”

“陽羨也行。”

“也沒有。”

“那你有什麼茶,就給我泡什麼茶,我不挑嘴。”蕭矜又說。

“寒舍無茶,隻有開水。”陸書瑾道。

蕭矜:“?”

什麼意思,這是拿我尋開心?

蕭矜小心翼翼地觀察她的神色,揣測她的想法,拿捏著分寸說:“我喝什麼都行,你把屋頂的雪融成水端給我,我都喝。”

陸書瑾聽言,還真抬頭看了下屋簷上,隻是這幾日化雪,簷上的積雪已經全都化作了水。

她也不知道是被什麼逗笑了,無端牽了牽嘴角,於是整張臉就變得生動起來,驅散了眉眼的懨懨。

蕭矜看得入神,又在心裡罵自己蠢。

從前隻覺得陸書瑾笑起來好看,有著過分的秀氣,卻從不曾懷疑她是個姑娘家,從而白白折磨自己一場。

我也挺活該的,蠢的人就該如此。

他想。

陸書瑾原本也沒有要趕蕭矜走的意思,於是將他帶去了正堂,燒了熱水給他和自己各倒上一杯。

正堂的門一關,二人對麵而坐,房中溫暖而寧靜,杯中的熱水徐徐往上飄著白霧。

蕭矜喝了些熱水,身體漸漸回溫,掌心也有了些溫度。

他抬眼看了看坐在對麵慢悠悠喝水的陸書瑾,斟酌了許久才開口,“你這些日子如何?”

陸書瑾稍怔,還以為蕭矜至少會再扯一些彆的話才會側麵提起,沒想到他如此直截了當。⊥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但總是要聊一聊的,畢竟這一個多月兩人恍若未識,從昔日關係親密的好友一夜之間變成相遇也不會多看一眼的陌生人,終究無法裝作未發生而和好如初。

陸書瑾放下杯子,說道:“一切如常。”

蕭矜沉默了一瞬,心中泛起嘀咕。

一切如常是什麼意思,陸書瑾難不成側麵在向他表示,她的生活裡有他沒他都一樣?

他沒忍住,直接問道:“你沒想我嗎?”

雖然這個問題在門口的時候蕭矜已經問過一遍了,但是此刻又問出口時,還是讓陸書瑾驚了一下,杏眼微睜地看著他。

縱然陸書瑾違著心回答說沒想,也是不大對勁的。

她現在身份是一個男子,該跟另一個男子討論想不想他的問題嗎?這在男子的閒聊之中算是正常話題?

她沉默了好半晌,還沒回答,蕭矜就歎了一口氣說:“看來是沒想。”

他好像很失落,耷拉著好看的眉眼,用手摩挲著杯子,話中帶著幾分幾不可查的委屈,“我可是日日夜夜都在想你呢。我會想你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受凍,去了什麼地方,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總之有很多。”

蕭矜這說的都是不摻假的實話。

陸書瑾聽了卻沒什麼反應,她垂下眼,慢慢吹著杯中的水。

蕭矜欺身過去,壓過大半張桌子,湊到陸書瑾的麵前,低聲問,“怎麼了?你不想與我說話嗎?”

陸書瑾沒料到他這突然的動作,往後仰了仰,因此晃動了杯子,溢出了些許水灑在她的指尖上,一陣燙意襲來,她趕忙放下了杯子。

杯子剛放下,還沒來得及查看,手就被蕭矜一把握住,拉到了他的麵前,他甚至都來不及拿錦帕,自己就用手把灑在陸書瑾指頭上的水抹去,語氣懊惱道:“是我的錯,我不該突然湊過來嚇你,手指痛不痛?”

冬日裡的水涼得快,其實已經沒有那麼滾燙了,痛感也很輕微,隻是她的指尖本就泛著紅潤,這被一燙就顯紅得厲害。

蕭矜可自責壞了,抓著她的手就站起來往外走,嘴裡自顧自念著:“快,找點雪敷上去。”

陸書瑾的手用了下力,將他拽停,“不用,不過是被燙了一下,沒有那麼嬌氣。”

蕭矜隻轉頭看她一眼,什麼話都沒說,繼而自己出了正堂,片刻後他就雙手捧著一團雪進來了,快步走到陸書瑾的麵前,拿著她的手指戳進掌心的雪裡。

寒意瞬間就冷卻方才被燙的地方,起初的刺痛過後,就隻剩下冰涼。

他掌心的溫度很高,所以雪融化得也快,寒涼的水順著他的指縫流下去,很快陸書瑾的指尖就觸碰到了他的掌心的薄繭。

蕭矜的掌中還尚存著雪的溫度,就一把將陸書瑾的指尖捏住,握在其中。

他低下了眼,不知道在看什麼,忽而問:“怎麼沒戴了?”

陸書瑾將手指往外抽,“什麼?”

“那條繩子。”蕭矜將手探入她左手腕摸尋了一下,很快又離開,說:“我上次來的時候,你還戴著的。”

陸書瑾下意識要掩藏,側過身拉了下左手的衣袖,隨便找了個借口,“不方便,就取下來了。”

她心頭發緊,一下一下地敲著心腔,有些怕蕭矜追著她問為什麼會將那繩子纏在手腕上。

但蕭矜沒問。

他看著陸書瑾垂下的睫毛輕顫,覺得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於是拿了錦帕給自己擦手,難得有了正色,“今日來找你,是有些話要對你說的。”

陸書瑾轉頭望向他,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