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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看莫翛然,見他輕輕點了點頭,才起身朝著發出腳步聲的方向跑去。

鄭佼佼又往前走了兩步,拉近了與莫翛然的距離:“你不想知道我為何猜到你入城了嗎?”

“白虎王鬨出的動靜太大了。”

鄭佼佼搖頭:“在他鬨出動靜前我就知道了。”

莫翛然眉毛微挑,然後恍然大悟般地點點頭:“原來你們暗中串通好了。”

鄭佼佼說:“有他站在我這邊,你的勝算便更小了。你我師出同門,分則兩害,合則兩利,何必取利而避害呢?鐵塔我已經運到城外了,趁著鎬京正道武力空虛,你助我突破金丹之後,我立即助你!三魂立誓,絕不食言。”

他說得情深意切,可莫翛然依舊無動於衷:“沒有那件東西,你突破的希望便渺茫,你失敗了,我正好螳螂捕蟬,豈不比將希望寄托在你身上要劃算得多?”

鄭佼佼陰沉著臉,卻偏偏還笑了笑,使氣氛更加詭異:“你若執意如此,那我也隻有聯合白虎王,先解決掉隱患了。”

莫翛然沉默不語,可看表情,並不受其恐嚇。

鄭佼佼見硬的不行,又調整策略,倒退一步道:“你若有條件,儘可提出。”

莫翛然雙手負在身後,錐子像筆杆子一樣在指尖轉動。看得出來,他正在飛快地思索著,半晌才道:“先回答我幾件事。你吸收了程鶴成的魂魄?”

鄭佼佼說:“不然我從何處得知鎬京這座大陣呢?”

“掌門魂印在你身上?”

“為何問這個?”鄭佼佼眯起眼睛,顯然對他突如其來的問題有些在意。

莫翛然說:“你先回答我。”

“我從未指望你服從掌門魂印,”鄭佼佼有些意外他會提起這個。在他看來,所謂掌門魂印隻有象征意義,並不能真正約束門人,更不用說他們四個師兄弟中最不愛講規矩的莫翛然。“不過我的確繼承了魂印。”

莫翛然道:“除了以三魂立誓之外,我還要你做兩件事。”

“你先說說?”

“一,殺了白虎王。”

鄭佼佼愣了愣,隨即笑起來。莫翛然的這個要求在他的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一向與他交好的白虎王在最後關頭竟然倒戈自己,以莫翛然這樣自視甚高的性子來說,自然是無法容忍的。

他搖搖頭:“我不殺他,但你要殺他的話,我不攔著。”

莫翛然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顯然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

鄭佼佼隻好又補充了一句:“你們若是決鬥,我可以在旁掠陣,絕不叫人……臨陣脫逃。”

這話聽著兩不相幫,其實是委婉地答應了莫翛然的條件。

莫翛然道:“第二件,待你成就金丹之後,我要掌門魂印。”

鄭佼佼凝眉:“你要魂印做什麼?”

莫翛然笑了笑:“魂印乃是無回門曆代掌門魂魄精煉而成,你說我要它做什麼?”

鄭佼佼沉默不語。很顯然,莫翛然索取的東西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期……但沒有觸及底線。鄭佼佼看著“貪得無厭”的莫翛然,在不耐煩的同時,又略微放心。

比起無欲無求,莫翛然的“貪得無厭”,反倒更顯出他合作的誠意。

此時,月過中空。

月下的人以三魂為誓,誓言說完的刹那,鄭佼佼就感覺到冥冥中好似有一根無形的繩索鎖住了自己。

莫翛然也極爽快地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匣子,匣子遍體陰寒,即便在這寒意微儘的春夜裡,依舊能看出微微冒著白氣。

鄭佼佼接過匣子後,飛快地打開匣子看了一眼,確認無誤後,才心滿意足地收起來。

莫翛然問:“此間地脈……”

“我早已在光德坊下修建地下溝渠,將永安渠與清明渠連成一處,串起了陣法裡所有地脈。”鄭佼佼麵露微笑,“如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正說著,段謙回來了:“是官府巡邏的人。我將他們丟在了路邊,一會兒會被發現的。”

鄭佼佼意味深長地看著莫翛然:“沒關係,很快,這裡就不會有人打擾了。”

第217章 鎬京有危險(上)

山石落下的排布仿佛是暗合著“不留活口”的法則, 鋪天蓋地而來,幾乎不留一絲逃生的縫隙。隻是地上的“活口們”也不循常理。

萬佛印出,佛偈魚貫而出, 形成一道道字印, 如星星一般照亮被巨石遮掩的天空。赤龍王尾隨而至, 一道道赤虹貫穿長空, 灑落的碎石瞬間化作齏粉。

偶有幾塊落網之魚,也被飄浮在半空中的煙花刹那挑開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 局石終於不再從天而降,露出了月光映照的夜空,或許是西去的關係, 此時已經不大亮了, 隱約能看到幾點星星。

原本佇立在兩邊的峭壁已經矮了一大截, 沒有了頂天立地的氣勢。這有兩個原因, 一是山都作了滾石, 二是滾石成了灰土, 將他們腳下墊高了些許。

此消彼長, 距離自然就拉近了。

傅希言提著宋磊明的衣領,皮笑肉不笑地問:“接下來還有什麼招待?”

宋磊明扯了扯衣領,扯不動,隻好臊眉耷眼地說:“沒了。這便是第二重陣法了。原本還要做第三重,但時間委實不夠了。”說著, 竟然還有些遺憾。

隻是傅希言礙著任飛鷹的麵子,還給了幾分好臉色, 儲仙宮的其他人卻無此顧忌。戚重當下就黑了臉:“這陣法是你設的?”

宋磊明撇撇嘴沒說話, 傅希言巴不得有人給他點教訓, 直接將人丟給戚重:“好好問問, 除了這裡,還有哪裡設了陣。再問問鎬京陣法要怎麼破。”

宋磊明不等他戚重動手就叫起來:“鎬京大陣奇之又奇,你們居然想要破了?”

傅希言朝戚重使了個眼色:“非常時期當用非常手段。”

戚重會意地捏住了宋磊明的後頸。

看著宋磊明像隻小雞仔一樣被提走,傅希言查看餘下的人,發現少了一人:“你們誰……見到梅下影了嗎?”

鄢瑎率先回答:“我一直與景先生在一起。”

景羅微微點了點頭。

傅希言一直和裴元瑾在一起。

戚重等人比他們早一天進入,所以……

傅希言抽出煙花刹那架在宋磊明的脖子上:“人呢?”

宋磊明發熱的頭腦冷卻下來後,終於認清現狀,眼前這群人雖然認得自己,卻沒有放在眼裡,自己繼續自矜,隻怕沒有好果子吃。

他說:“我不認得你說的人,不過你們來時,有個人沒有入陣,而是借著陣法遮掩了行蹤,早早地離開了。”

傅希言說:“朝哪兒走的?”

“哪兒來的,便朝哪兒走。”

傅希言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地看向裴元瑾,見他也微微皺著眉頭,又去看景羅。景羅眉頭皺得更深些:“借著陣法是說,他懂得此陣?”

“應是懂的吧。”宋磊明頓了頓,又道,“我布陣時,曾將陣法的運用教給那個長臉,本以為他會留下來,沒想到率先走了,隻留下一座塔。”

“鐵塔在哪?”

宋磊明便帶他們去看。

也不太遠,就十幾丈,藏在茂林中,因為是夜晚,不太真切,若是白天,他們隔著老遠就能看到。

裴元瑾伸手摸了摸,便道:“假的。”

傅希言也摸了摸,沒有問為何是假的。因為……這塔竟是木頭做的。他深吸了口氣,道:“你再把這張長臉好好的形容一下,到底是有多長。”

宋磊明主動配合,事情便變得簡單了,臉有多長,眼有多寬,說還不夠,還在傅希言的臉上比劃。

景羅聽完描述後,看了鄢瑎一眼。

鄢瑎道:“的確有些像鄭師伯。”

傅希言吃驚道:“鄭佼佼?”

布下陷阱的主謀不是莫翛然嗎?

為何又冒出個鄭佼佼?難道說,他們倆已經聯手了?如此倒解釋了梅下影為何能夠借著陣法離開。↓思↓兔↓網↓

“不好!”

這個程度的陷阱顯然不可能讓他們全軍覆沒,所以,這個陣法不是用來殺他們的,而是用來拖延時間的。

“鎬京。”

*

鎬京城門都已經關閉嚴實,不留一絲縫隙。角樓上,守夜的城門卒正雙眼無神地看著城外。在安靜的夜裡,同樣的景色總叫人昏昏欲睡。

他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正要伸個懶腰,就看到護城河的對岸,一隊人正抬著幾十個箱子,晃晃悠悠地朝著城門的方向行來。

這群人看似走得不緊不慢,其實每一步都跨出了兩三丈的距離,不過須臾,就已經到了護城河邊。

城門卒不敢再耽誤,急忙拿起鼓槌,敲鼓示警。

沉靜的黑夜終於起了波瀾。

站在下麵,能看到城門上火把晃動,箭樓的箭矢紛紛瞄準,頃刻間,雙方就走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

“來者何人?”

守將站在城牆上,高聲喝問。

那一隊人留在護城河對岸,看著黑黢黢的河水,似乎在考慮要不要下水遊過去。但清冷的夜風讓領頭那人很快做出了決定。

他選擇了,不。

天這麼冷,下水太不好受。既然遊泳這條路走不通,他便試著光明正大地從橋上走過去,於是真誠地說:“在下沐開森,自長壽山而來,專程送一件東西,東西送到,我們立即就走。”

對守將而言,長壽山沐開森實在陌生。

他抬起手,冷冷地說:“城門已閉,速速退去!若不退去,莫怪我們不客氣!”

隨著他的動作,箭樓裡的箭都蓄勢待發。

沐開森搖搖頭道:“我約定要今夜送入城中,總不好失信的。”

守將果斷地揮手。

箭矢頓如雨下。

沐開森沒有動,與他一道來人們倒是十八般武器樣樣都用上了,尚有餘力的,便將他也保護在內,一時間兵器們反射著月光餘暉,在黑夜裡閃閃爍爍。

偌大一場箭雨,竟是連他們衣服上的洞都沒有紮出一個。

守將一見是武林高手,頭皮有些發麻,一麵叫人快馬加鞭入城彙報,一麵點燃了烽火。

隻是烽火剛起,就滅了。

在那烽火台邊,站著個貌不驚人的老頭。老頭不僅將烽火滅了,還將點烽火的人直接逼到了台階處,然後輕輕一推,那些人就如滾葫蘆一般地滾了下去。

老頭單手負在身後,右手拿著一支不知從哪裡撿來的掃把,就那麼秋風掃落葉一般,一路從樓上掃到了樓下。

守將親自帶人攔截。

隻是他們人太多,而敵人太少,一哄而上,許多人便插不上手,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衝在最前麵的戰友們不斷地飛出來。

守將的武功略強一些,擋了老頭兩招,卻也敗得最慘,掃把柄敲中腦袋,便一命嗚呼。

老頭殺得太快太多,漸漸的,衝鋒的便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