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隴南王與江湖門派有所來往,儲仙宮是其中之一,但不知有多深,直到虞素環的身份曝光,才知竟到了托付妻子的地步。可他不認為忘苦會知道這點,以為忘苦就是偷偷將香囊給了裴、傅二人,希望用隴南王的麵子借力,萬萬沒想到他從一開始就是奔著虞素環去的。

傅希言見他神情不似作為,覺得事情越發撲朔迷離:“張將軍若是不信,可否請忘苦出來,當麵說清楚?”

張祖瑞苦笑道:“非我不願,實則不能。不敢相瞞,忘苦外出,至今未歸,我們也正在找他。”

……

難道他又猜錯了?

忘苦與霍姑娘在中途分手,當初和溫娉一起入住榆林鎮客棧的幾個人裡沒有忘苦?

事到如今,傅希言也不想再迂回試探,直白地問:“忘苦當初拿著香囊來,說送出香囊的人就在北地,我和虞姑姑都以為那人是隴南王,所以才千裡迢迢地趕來。即便中間諸多誤會,忘苦又不在這裡,但我想問張將軍明明白白地回答我一句,隴南王在嗎?”

張祖瑞“啊”了一聲,正要回答,又被他打斷道:“這些年虞姑姑身體每況日下,雖然有薑藥師調理,但心病需心藥醫,心傷不愈,藥石罔效。忘苦送來香囊,是良藥,也是毒藥。若結果不是她希望的那樣,也許……”

張祖瑞眼睛微微睜大,看著傅希言老氣橫秋地拍拍他的胳膊後,憂傷地說:“你們的王妃也隻能永遠留下來陪你們了。”

張祖瑞:“……”

他明白傅希言的意思,可對方這個說法,倒像是自己今日要是不給個他們想要聽的正確答案,隴南王妃有個三長兩短就都是他的錯。

氣死主母的罪名……這口鍋他的確背不起,但正確答案也不是他想給就能給的。

他臉有些黑。

更氣人的是傅希言扣完鍋之後,還極其無辜地問:“剛剛張將軍要說什麼?”

……

他還能說什麼。

張祖瑞說:“我隨你們見見王妃。”

傅希言也沒有追問,當下便說一道去。

人死不能複生,如果隴南王真的死了,他逼死張祖瑞也不能讓虞姑姑一家團聚。可這香囊送得蹊蹺,忘苦又在節骨眼上不見了,讓傅希言不得不懷疑這背後是否藏著什麼不可告人之事。

北地內務本與他無關,但牽扯到虞姑姑,他不能怪他尋根究底了。

因為是女眷,張祖瑞不敢直接進屋,等在外麵請示,待裡麵同意了,才小心翼翼地進去。

客房分裡外兩間,中間用屏風隔開。虞素環躺在裡屋,張夫人親自作陪。張祖瑞在屏風前止步,對著屏風行禮。

傅希言和裴元瑾都拿虞素環當長輩看,一向隨意,見狀雙雙收起了蠢蠢欲動想往裡走的腳。

“張將軍。”

虞素環說話的聲音還帶著幾分虛弱,但語氣很堅定:“當日你與王爺一起入京,發生了什麼事,王爺究竟……是生,是死,可否請你給我一個答案?”

張祖瑞喉結動了動,忍不住看向傅希言。

傅希言抿著嘴唇,也在看他。

張祖瑞不安地動了動腳,麵上表情雖然沒什麼變化,但眼中閃過許多情緒,很有些猶豫:“當年先帝突然下令封鎖鎬京,要捉拿雲中王。雲中王在京中的勢力幾乎被一網打儘,萬般無奈之際,他隻能暗中向王爺留京的部下求助。

“我們後來才知道,是王昱利用陳太妃和鐵蓉容控製了先帝,想要除掉雲中王。王爺因為駐守北境,軍權在手,手下又都是武將,他一時不敢輕舉妄動。雲中王與王爺雖是皇位的競爭對手,卻是君子之爭,當時牛將軍在鎬京,收到雲中王的求助後,悄悄派侄女將雲中王之子送了出去。而雲中王,則由牛將軍親自護送去北境,找王爺會合。

“但王昱也沒有放過王爺。早在他對雲中王動手之前,就以先帝之名,派信使去北境,以身體有恙為由,召回王爺。”

虞素環道:“那時候我住在縣裡,王爺突然回來,說父皇急召他回鎬京,他先走一步,要我隨後跟上。但我啟程沒多久,就收到了王爺的信,要我速速收拾家中銀錢,前往府君山。可在半道上,我就聽到了雲中王與隴南王造反未遂,王昱登基的消息。”

她聲音漸漸弱了下去,似乎回想起了當時天塌地陷般的心情。

張祖瑞慘笑道:“若非王爺堅持不肯借助武林的力量,我們何至於被傀儡道耍得團團轉!”

傅希言咋舌:“鐵蓉容這麼厲害?”

他不是懷疑這話有水分,實在是張祖瑞、忘苦修為都不低,鐵蓉容再妖孽,也不至於以一己之力幫著建宏帝翻盤。

張祖瑞道:“不僅是鐵蓉容,還有詭影組織,雲中王便死於暗算。而且,我們敗退北地時,遭遇了萬獸城的伏擊。”

想起那場鮮血淋漓的慘敗,以及付出的沉重代價,他至今提起時,眼中尤有恨意。

裴元瑾突然說:“你們與借蒼生聯手,一樣是引狼入室。”

張祖瑞神情一僵,眼中流露愧色。

傅希言發現他東拉西扯半天,隻確認了雲中王是死透了,還沒說隴南王如何。虞素環也發現了這一點:“後來呢?王爺隨你們一起到了北地?”

張祖瑞吸了口氣,好似做出了某個重大決定,嘴巴一張,正要說話,就聽外麵有人嚷嚷道:“爹,出事了,出大事了!”

張祖瑞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氣便

一瀉千裡,慌忙起身道:“我出去看看!”

傅希言:“……”

這時間卡得未免太好了,好得就像fg。接下來他是不是要重點保護張祖瑞,以免他在說出真相之前就掛了?

傅希言朝裴元瑾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跟上去看看,這時候張夫人出來了。她朝兩人微笑著打招呼後,便匆匆出了門。

……難道真的出大事了。

他好奇地跟出去,發現張祖瑞正帶著銀甲小將往外走。

已知銀甲小將是張祖瑞的兒子張酬,他之前去處理中年書生的事,那麼,應該是中年書生家裡出了事。

因為心裡裝著隴南王是死是活之謎,他對彆人的閒事有些提不起興趣。

“咳咳。”虞素環咳嗽了兩聲。

傅希言忙衝進去,虞素環正靠坐在床上,見到他進來,柔聲道:“是你把張將軍請來的。”

傅希言說:“他很關心你。”

“所以才一直回避問題。”虞素環垂下眼瞼,“其實這麼多年,他沒有來找我,我就該知道答案了,隻是不死心。如今,也該死心了。”

傅希言嘴巴張了張,卻說不出勸慰的話。張祖瑞今天的態度,其實可以從很多個角度解釋,但真相如何,也隻有張祖瑞自己知道。

薑休熬藥回來,傅希言和裴元瑾便從房間裡出來,一路走到無人處。

傅希言說:“我的看法和虞姑姑相反。若隴南王真的死了,事情早晚藏不住,張將軍反倒不必糾結。我覺得隴南王可能還活著,隻是,不好見人。”

裴元瑾沒說話,但點了點頭,顯然認同他的看法。

“毀容了?殘疾了?還是……”傅希言想起張祖瑞口中的那場大戰,低聲道,“被製成傀儡了?”

第178章 跟蹤要技巧(上)

“也可能被囚禁了。”裴元瑾又提出一種可能。⊙思⊙兔⊙網⊙

“難道是溫鴻軒?”傅希言皺著眉頭, 也不是不可能。根據張酬和戰輔司對峙的場麵,可推測榆京城內部已是暗潮洶湧,兩位王爺的手下都不是省油的燈。或許忘苦讓他將香囊轉交給虞素環, 是借著隴南王的麵子向儲仙宮求助——有虞素環的麵子在,有些話不用求出口, 就能達到效果, 看他們現在人不就已經在城裡麵了嗎?

傅希言想起虞素環剛才的樣子, 心裡說不出的難受:“要儘快查明真相。”

裴元瑾一向直來直去:“問張祖瑞。”

“也不是不行……”傅希言遲疑了下, 麵色很快一凜, “不行!”他反手就想給自己一個巴掌,被裴元瑾抓住了手。

看著裴元瑾疑惑的眼神,傅希言苦笑道:“我沒瘋。我隻是突然想起攝魂術,可以讀取人的記憶。”所以剛剛有一刹那的心動。

裴元瑾蹙眉:“你學了?”

“沒有沒有。我就是……瞄了一眼, 大概知道怎麼做。”傅希言說話聲音越來越低, 腦袋也漸漸沉下去,像是做錯事的孩子。“放心,我不會學的。”

裴元瑾慢慢鬆開他的手:“墮入魔道也隻需要一個念頭。”

傅希言用力地點點頭。

他清楚自己的內心,對力量是有所追求的, 不然也不會積極修煉武功,等不能產生真氣的問題解決後又那麼欣喜若狂。

但他也深深地清楚,控製力量與被力量控製的區彆, 如果在追求更高層次的路途上迷失自我,那麼, 即便有一日他無敵於天下, 也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罷了。

至少現在的他絕對不能接受那個未來的自己。剛剛那一巴掌, 是他對自己的提醒, 也是對欲望的警惕。

傅希言看了看四周環境, 因為虞素環身份特殊,張夫人也沒叫丫鬟過來伺候,故而院子裡靜悄悄的,張家三口越走越遠,除了房間裡的虞素環和薑休,附近已經沒有其他人。

他冷靜地想了想道:“本以為忘苦會在榆京敲鑼打鼓地迎接我們,來之前也沒做什麼功課,以至於現在兩眼一抹黑,我看我們還是得先搜集信息。隴南王如果真的活著,一定會有蛛絲馬跡露出來,張將軍不說,溫盟主或許知道。”

都說最了解自己的人不一定是朋友,更可能是敵人。像張祖瑞和溫鴻軒這種亦敵亦友的關係,必然將對方老底都摸透了。

裴元瑾點頭:“我去找溫鴻軒。”

傅希言也沒有和他搶:“我留在張家,看有沒有信件信物密室什麼的,說不定張將軍不放心將人藏得太遠,就藏在家裡呢。”

他受夠了電視劇裡男女主一牆之隔搞得跟天涯海角似的,要是隴南王真活著,在榆京,他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來!

月黑風高夜,偷雞摸狗時。

等裴元瑾的背影消失在視野儘頭,傅希言才收回目光,朝著張家人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三人前麵講了什麼,傅希言並沒有聽見,隻看到張夫人半道就折回來了,想來是不放心虞素環,傅希言跟著張家父子進了一個大院子,院子裡人來人往,十分熱鬨,護院分布各處,警衛森嚴。

傅希言費了好一會兒工夫,才悄悄地摸到他們所在的房間上方。

此時,張祖瑞和張酬已經說完了前情提要,直接開吵。

“此事你不要再插手,那什麼書生,士兵家眷,都不要再見。”張祖瑞一揮手,表示話題到此為止。

張酬梗著脖子道:“被抓走的士兵都是我們的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