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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兵,這仗自然就打不起來了。”

傅希言心中一動,下意識地問:“計將安出?”

傳令官說:“郡王正派人遊說蒙兀王。”

看他老老實實的,有問必答,反倒叫傅希言有點心慌。他目光閃了閃,然後給了一個短促又堅定的“哦”,準備倉促地結束話題。

但傳令官的每個回答顯然是有的放矢,自顧自地接下去道:“故而需要傅大人配合。”

傅希言心裡唱著“來了來了他來了,他帶著目的和要求來了”,臉上還要保持著淡定:“可惜了,我們行程已經定了,不去蒙兀。”

傳令官說:“我知道傅大人要探查北地,希望大人儘可能轉移聯盟的注意力。”

傅希言推脫道:“我打算暗訪。”

傳令官看著他那張美麗得幾乎令山河失色的臉,沉默了半晌,才道:“那就請傅大人暗暗地轉移聯盟注意力。”

傅希言:“……”三言兩語間,他的試卷難度好像又莫名其妙地增加了。

兩人聊著聊著,探子們已經結束了探查,消失在了地平線,傅希言抓住機會,跳上馬車,正準備離開,原本在修築城牆的民夫中突然衝出來一個消瘦的身影,手裡拿著小半個鐵餅似的雜糧餅子,用力地投向馬車的方向。

傅希言耳朵一動,正要抬手格擋,裴元瑾已經搶先一步將餅彈開,餅落地的瞬間,投餅人一個踉蹌倒在地上,他身後,一個身影正飛快地鑽入人群中。

從投餅,到殺人,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傳令官正覺得雲裡霧裡,傅希言和裴元瑾已經躥了出去。

護花組的人都安排在後麵一輛車上,前麵這輛破車上如今隻有他們兩個。

裴元瑾去抓殺人的人,傅希言去查看投餅的人。

或是倉促出手,有些慌亂的緣故,投餅的還沒有斷氣,傅希言將人翻過麵來,發現竟是熟人:“霍姑娘?”

他急忙渡真氣給她,為她續命。

霍姑娘睜大眼睛,想努力看清楚眼前這張曾令人愛過恨過的臉,卻隻看到越來越模糊的景象。她張著嘴巴,努力地說著話:“報,

報……”

“抱?”傅希言送開了一隻手,隻用另一隻手為她渡氣。雖然裴元瑾不在,但是……他很快就會回來了!

這男女授受不親的……

“報仇。”霍姑娘終於說出了心中想要說的話。

哦,原來是報仇。傅希言收斂心神:“找誰報仇?”問完又覺得自己的問題多餘。霍姑娘是霍原的女兒,霍原死在了江陵,仇人是劉坦渡,自然是找劉坦渡報仇。

他連忙改了個有用的問題:“你怎麼會在這裡?”

儘管有真氣續命,但霍姑娘五臟六腑都被震破了,生機流逝:“北,北地……我恨!”

最後一個字吐出來時,仿佛帶著血,讓她渙散的眼睛突然犀利了起來,有那麼一瞬間,傅希言仿佛又見到了江邊那個驕縱神氣的少女。

可惜,一瞬過去,少女便沒了氣息。

儘管手上已經沾染過不少人命,但眼睜睜地看著一條鮮活的生命從眼前流逝,依舊讓傅希言有些傷感。他放下遺體起身,就看到裴元瑾提著另一個少女過來。

她的打扮與霍姑娘如出一轍,都是一身破破爛爛的棉衣,蓬頭垢麵的樣子,但傅希言還是很快辨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比起霍姑娘隻是弄臟了自己的臉,大體樣子沒變,溫娉對下手就狠多了,不僅把頭發剪得亂糟糟的像個糙漢子,還將臉抹黑,眉毛畫粗,加了顆豆大的黑痣。

第173章 姑娘要報仇(中)

被人提著領子本應很狼狽,但溫大小姐臉上始終保持著視死如歸的平靜,看到霍姑娘的屍體時,甚至還流露出幾分不屑來。

看到她的表情,傅希言一開口就不自覺的刻薄起來:“兵馬未動,北地是自知必輸無疑,讓溫姑娘過來看看投降以後的待遇嗎?”

對他的挑釁,溫娉隻是默默地垂下目光,一言不發。

裴元瑾將人丟下,點了%e7%a9%b4道,低頭看地上餘溫尚存的屍體:“這是……”

“霍原的女兒。”傅希言頓了頓,歎氣道,“霍原也算為北地鞠躬儘瘁,沒想到自己陪了性命不算,連親生骨肉都葬送在對方手裡。”

溫娉依舊不為所動。

一直默默跟在傅希言身邊的傳令官忍不住問:“溫姑娘是指溫鴻軒的女兒?”

盯著北地聯盟盟主女兒和儲仙宮少夫人候選人的頭銜,溫娉在北境也算小有名氣。傳令官得到確認之後,眼睛頓時亮起來:“巡檢使不出北周,便立下大功,不愧是傅家後裔。不知二位打算如何處置她?”

傅希言看他熱切的眼神,了然道:“你想帶走?”

傳令官道:“她也是北地聯盟的領頭人之一,若能從她口中得到……”

“等等。”傅希言從懷中掏出北地聯盟人物兌換手冊,果然翻到了溫娉的名字,不過沒有畫像,看著不太值錢。

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傅希言強調:“要為我記功。”他已經看到翡翠土揮舞著隱形的翅膀朝自己口袋裡鑽的感人場景。

傳令官忙不迭地點頭:“當然當然,傅大人要是不急,可以留下來等審訊結果,說不定能問出些有用的消息。”

傅希言有些猶豫,抬頭看裴元瑾,對方臉上果然一如既往地寫著“隨意”,他又看向虞素環他們所在的馬車。

薑休正從車裡探頭出來張望。

傅希言過去,將事情交代了一下,其實是詢問虞素環的意見。

越靠近北地,虞素環的心情越是忐忑複雜,擔心現實比自己心裡的最壞打算還要更壞,聽到傅希言說多留一天時,心裡反倒是鬆了口氣,當下就應承了下來。

傳令官帶走了溫娉和霍穀娘的遺體,還讓駐守榆林鎮的將官將修築城牆的民夫重新梳理了一遍。

到了晚上,傅希言便收到了第一份情報——溫娉還未招供,但她和霍姑娘這幾日的行蹤已經被摸清楚了。

“與溫娉、霍原之女同行的還有三個人,兩個漢子,一個病人。病人一直被人背著,沒有露臉。他們在城中客棧住了兩日,其中一人曾借口尋找失蹤的孩子,試圖收買校尉出城,被喝退後,第二天便退了房。當時城裡正征民夫修城牆,溫霍二人喬裝改扮後,收買了一個被征的流民,以其姐妹的身份當了廚娘,專為民夫提供夥食。”

消息是傳令官親自送來的。

傅希言說:“另外三人找到了嗎?”

傳令官自信地說:“正在全城搜索,想來很快就會有結果。”

傅希言不敢如此樂觀。

他猜測溫娉同行三人的身份,其中一直沒有露麵的病人應當是劉煥;餘下二人,可能是和霍姑娘同行的忘苦,以及梅下影。

一天時間過得很快,正當傅希言以為離開前收不到回音時,傳令官帶著新的口供來了,但語氣十分抱歉:“溫娉已經被送往肅州,時間太短,隻知道她和霍原之女原本打算借著修城牆的便利,悄悄離開,隻是這幾日都在修築城門附近一帶,沒能找到機會。”

若他推斷正確,忘苦和梅下影與她們同行,以他們的武功,同時帶走霍姑娘、劉煥應該不是問題,為何溫娉和霍姑娘會留下來?

莫非溫娉在說謊,她在掩飾什麼

?難道想偷偷在城牆上留下隱患,等北地大軍進攻時,讓城牆坍塌?

傅希言提醒傳令官:“你們最好檢查一下修築過的城牆。”

傳令官已經在做了,卻表現出大受啟發的樣子:“是,傅大人英明。”他表情十分真摯,讓傅希言滿足感爆棚。

雖然得到了兩個沒啥用的消息,但又在榆林鎮休息了一天,從虞素環薑休到護花組眾人,看著都更加精神了一些,這裡麵也有薑休的功勞。他趁著休息,還去藥房補充了些藥材,給每人熬了一碗補藥。

傅希言捧著黑乎乎的藥,遲遲沒有入口:“補什麼?”

薑休不耐煩地說:“有病治病,沒病強身。”

傅希言咕噥:“聽著不像是正經大夫說的話。”

薑休看著他:“你喝不喝?”⊿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傅希言一臉驚喜:“可以不喝?”

薑休將他手中的藥搶過來,塞進旁邊的裴元瑾手裡。

傅希言更驚喜:“可以代喝?”

薑休冷哼一聲,直接走了。

傅希言感動地拍著裴元瑾的胳膊:“養夫千日,用在一時,是時候展現你的男友力了。”

裴元瑾端起來直接一大口。

“厲害!”傅希言剛說完,嘴巴還來不及合攏,就直接被堵住了,一口湯藥渡過來,苦得十分厲害。

傅希言瞪著眼睛看他。

裴元瑾泰然自若地端起來喝第二口,傅希言扭頭就跑,腳才剛剛邁出去,就被人摟著腰逮回來。

形勢比人強,傅希言認慫很快:“咳,我自己喝。”

然而裴元瑾並不打算受降,又渡了一口過去,才說:“不是要展現我的男友力嗎?”

傅希言不可置信地說:“你確定你知道什麼是男友力?”

裴元瑾似笑非笑地說:“看你的反應,我應該沒有理解錯。”

……

傅希言搶不了藥碗,直接把頭湊過去,咕嚕咕嚕地一口氣乾完,然後吐著舌頭說:“好苦,我怎麼覺得這碗裡有一斤黃連?”

裴元瑾想了想道:“我的更苦。”

傅希言相信。裴元瑾不是會說花言巧語哄人的類型,應該是真的苦,這樣想想……還是沒有被安慰到啊!

他歎氣:“會不會以後你親我,我都會想到苦苦的味道。”

裴元瑾眉頭慢慢皺起來,顯然對這樣的結果感到十分不滿意。

傅希言看他黑著臉走了,心裡略微有些後悔。裴元瑾也是一番好意,自己怎麼能怪他,要怪也怪薑藥師啊,明明會製作藥丸,非要熬湯,這下好了,鬨出家庭糾紛了,偏偏這個世界也沒有調解節目,正鬱悶著,便見裴元瑾又回來了。

傅希言剛張嘴,準備說幾句好聽的,就被一下子用力堵住了。甜甜的味道順著舌的糾纏慢慢傳過來……

許久。

裴元瑾低聲問他:“還苦嗎?”

傅希言咽了口口水,豎大拇指:“打心眼裡甜!”

*

這次出發是在夜裡。一來可以借夜色掩護,二來,北地方麵應該也想不到榆林鎮會半夜三更地放人出城。

又一波北地探子離開之後,傅希言等人終於坐著馬車晃晃悠悠地離開了榆林鎮。鎮外是一望無垠的平原,若非天黑,兩輛車行駛在路上,還是很顯眼的。

傅希言沒有直接往前,而是順著城牆,繞開了北地駐軍的範圍。他們的目的地是北地聯盟總部,無需麵對十萬大軍。

越往北走,景色越淒清,倒不是北地治理不善,而是這一帶原本屬於蒙兀,蒙兀是馬背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