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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餉。”

史維良:“……”

話不投機半句多,告辭!

送走史維良,外麵天色已然全黑,這時候送樓無災,怕不是要一路追到江陵城外才能見上麵了,傅希言放棄了原先的打算,借著騎來的馬,慢悠悠地回家吃晚飯。

傅軒也在,傅希言便順口說起了史維良今日問起過他接下來的打算。

傅軒到底在官場浮沉多年,比他更老神在在:“看來陛下已有所安排。”

果不其然,夜深人靜的大晚上,大半個鎬京城都陷入了沉睡,傅希言脫了外套也準備上床睡覺,史維良就帶著聖旨來了。

傅希言見裴元瑾臉色難看,便道:“你先睡,我去瞧瞧。”

裴元瑾揪著他的衣服,不悅道:“你又不在家,去做什麼?”

看看這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功夫,不愧是武王啊。

傅希言隻好窩在房間裡,對外麵的小廝說:“我和裴少主不在家呢,去彆人家屋頂上看星星看月亮……看誰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到彆人家串門子!”

小廝愣了會兒,才會意地去了。

傅希言回頭看裴元瑾,一臉邀功求賞的小表情。

裴元瑾揚起眉毛,將人拉入懷中。

賞錢麼,也不是不可以。

“……等等,我不是這個意思。”

發現小小臥室有燎原之勢的傅希言竭力撲火。

奈何“縱火者”意誌堅定:“我是這個意思。”

*

哪怕史維良選了個夜晚宣讀聖旨,但傅軒受封昭勇將軍,將被派往西境的消息依舊不脛而走,很快傳遍皇城內外。

此次傅軒與劉坦渡兩人一道回京,卻受到兩般境遇。

就在兩年前,他們一個還在禁衛軍裡掙紮上位,一個已經在南境駐守一方,如今全反了過來,傅家的崛起好似正對應著劉家的沒落。

城中唏噓者有之,投機者更多,傅家一時門庭若市,感受了一把“富在深山有遠親”的高調。

傅軒應付了兩日,實在不堪其擾,當下就收拾東西準備前往西境,隻是傅希言打算和虞素環一道北上,就將小桑他們留給了傅軒。

傅軒提醒他:“你身上還兼著都察院的差事。”

傅希言%e8%83%b8有成竹道:“叔叔放心,我已經想好對策了。”說是這麼說,他還是送走了傅軒之後,才去找史維良商談自己要北上的消息。

他去的時候,史維良房裡有人,兩人正在議事。傅希言隻聽了一句“順藤摸瓜”,就故意加重腳步,硬生生地踩碎了兩塊青石板。

……

史維良打開門,就見傅希言一臉無辜地站在兩塊踩碎的青石板邊上:“我幫大人試了試,這兩塊石板太脆,有碎裂的隱患。”

史維良了然地說:“是嗎?傅大人有心了。”

一個官員小心翼翼地從史維良身後出來,路過傅希言時,還刻意停頓了一下,但傅希言要打招呼,他又低著頭走了。

史維良也沒有介紹的意思,招呼他進門:“你來得正好,剛好有個事……”

傅希言搶在他派活之前,問:“北地細作這個案子進展如何了?”

史維良的話被打斷,微微蹙眉,卻還是回答道:“已將叛徒緝拿歸案,正在審理中。傅大人想要繼續追查下去?”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按照建宏帝的意思,隻要不斷給他派活,彆讓他太閒著便好。

傅希言頷首:“我想從源頭查起。”

史維良關門的動作一頓,合攏門之後,重複了一遍他的話:“源頭查起?”

傅希言自顧自地找了把椅子坐下:“北地近來動作頻頻,大人難道不好奇原因?”

史維良不置可否:“北地狼子野心,預謀久矣。”

“但南虞動亂,北周少了南邊的牽製,正可騰出手來,全力應對北方,此時並非進攻北周的時機。若說為南虞作嫁,北地付出的未免太多了。”十萬大軍虎視北境,每日耗費的糧草就不是一筆小數。

“傅大人打算怎麼查?”

“不入虎%e7%a9%b4焉得虎子。”

史維良眉頭不自覺地皺起。他雖然還未問過建宏帝的意見,但下意識想將人留下來:“北地有意南侵,與北周

已成水火之勢。傅大人剛從南虞回來,何必再涉險地?”

傅希言義正辭嚴:“精忠報國耳!”

史維良被鎮住了。大抵是想不到上班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人居然好意思說自己精忠報國。他乾咳一聲道:“事關重大,還要從長計議。”

傅希言明白他要問問上麵。為表決心,他補充了一句:“不瞞史大人,其實我從小畏高,居廟堂不如走江湖,地大海闊,來去自由。”

史維良乾巴巴地說:“走江湖沒有俸祿。”

傅希言:“……”

*

史維良親自進了趟宮,將兩人對話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他原以為建宏帝會問自己意見,在來的路上已經打好了腹稿,誰知建宏帝隻說了一句“朕知道了”,便將人打發了。

建宏帝麵色陰沉。

從羽林衛的一名普通衛士,到如今京都巡檢使,傅希言的崛起背後少不了他的推動。可時至今日,他做了許許多多,傅希言依舊遊離於他的掌控之外,他甚至不能辨認對方是否包藏禍心。

他喚來張財發,說要小憩片刻,不許任何人打擾,然後換了一身便裝,在胡譽的掩護下,偷偷離開皇城,去了秦嶺鏢局。

秦嶺鏢局背靠朝廷,自開張以來,一直生意興隆,連招收的弟子也比往年要多——刀口%e8%88%94血、行走江湖,當家長的未必願意,但是讓孩子學一技之長,投身朝廷,捧鐵飯碗,那就大不一樣了。

建宏帝拿著秦嶺老祖給令符從後門進來,院子裡滿滿當當的嘰嘰喳喳的小孩子,領路的門房解釋道:“都是今年新收的弟子,過兩天就送去秦嶺。”

建宏帝心下微沉,有鐵蓉容這個餓前車之鑒,他對江湖人的啟用便十分謹慎,不讓秦嶺在鎬京建派也有遏製其發展的意思,但目前看來,效果不佳。

他跟著門房走到一座院子外麵,裘西虹正站在門外仰頭看樹上的葉子,直到建宏帝走到樹下,才轉過頭來——像是迎接,又像是碰巧。身為武神,他自有他的驕傲,但投身朝廷,又有不得不為之的規矩,隻能說,裘西虹為平衡兩者,花費了不少心思。

“參見陛下。”裘西虹微微躬身。

建宏帝親切地扶起他,甚至微微低頭以示回禮:“幾日不見,老神仙風采更勝往昔。”

裘西虹沒有順勢恭維,而是道:“陛下似是遇到了困擾?”

建宏帝說:“被老神仙言中了。自從南虞事發,朕日日如坐針氈,看人仿佛霧裡看花,知麵不知心啊。”

裘西虹說:“能讓陛下牽掛的人必然不是凡人。恕我鬥膽一猜,莫不是儲仙宮的裴元瑾和天地鑒的傅希言?”

“又被老神仙言中了。”建宏帝沉聲道,“朕想知道,當日他們與莫翛然鏖戰,究竟是真是假。”

第170章 這次要北上(中)

裘西虹沉默了下, 沒有直接回答,反問道:“陛下為何有此一問?”^o^思^o^兔^o^網^o^文^o^檔^o^共^o^享^o^與^o^在^o^線^o^閱^o^讀^o^

建宏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朕不知天下還有何人可信。”

從小一起長大的劉彥盛想殺他, 睡在身邊的劉貴妃也包藏禍心, 張轅或許是可信的,卻已經死了。天大地大,他身居萬人之上, 感到的卻是無儘孤獨, 每一次賦予信任,都像是一場豪賭。

裘西虹麵不改色道:“他們未必與陛下站在一個戰壕裡,但陛下可以與他們站在一個戰壕裡。”

建宏帝細細品味,若有所悟。

“儲仙宮與傀儡道分屬正邪兩道,水火不容。天地鑒老鑒主因莫翛然而死, 傅希言繼承天地鑒, 便是繼承了這份仇怨,他若偏幫莫翛然,天地不容。在這兩個‘不容’前,他們與莫翛然絕無可能和解。”

裘西虹看似沒有回答,其實已經回答了。

建宏帝這次沉默更久。

裘西虹也沒有催促, 繼續看著門前那棵樹。這是一棵胡桃樹,未到開花結果的時節,樹枝上隻掛著樹葉,並沒有太多景致可看,可他看得很認真, 仿佛眼前這棵就是能令人頓悟世間欲望的菩提樹。

建宏帝率先回過神來:“北麵的蒙兀異族,覬覦中原多年, 北地利用他們叩關, 無異是引狼入室;西陲諸國蟄伏多年, 看似安分如家犬,其本質仍是鬣狗,不用銅芳玉從中作梗,隻要聞到肉味,就會群起撲咬;南麵,南虞內亂初定,難保他們不會以北伐聚攏民心。還有,莫翛然……”

說到這裡,他突然低頭冷笑了一聲:“北境有老郡王,南境有海西公世子,傅軒也去了西境。比起當年……朕富有四海,統禦一國,不知多了多少勝算。朕受命於天,所遇坎坷苦厄皆為曆練。”

他看向裘西虹,似乎在等對方的肯定。

裘西虹低頭避過他的目光,從袖中掏出一張羊皮圖,雙手呈上:“這是陛下要的新城布局圖。”

建宏帝又看了他一眼,才接過羊皮圖,在掌中攤開後,將圖中的每一筆每一劃都反複看了許久,才沉聲道:“保真?”

“是門下弟子根據新城的斷壁殘垣還原出來的,大抵不會出錯。”

建宏帝將羊皮紙收入袖中:“今日打擾老神仙了,朕受益匪淺。”這當然是客套話了,除了真正到手的這張羊皮紙外,他今天拋出去的話題,裘西虹正經回答的隻有一個。

不過這位秦嶺老祖本就謹言慎行,能聽他多說一句都是賺的,建宏帝與他相處久了,倒也習慣了。

一國之君要告辭,裘西虹即便貴為武神,也要紆尊送一送。

兩人並肩往外走,既不像點頭之交那樣,東拉西扯,避免尷尬,也不似熟識多年的知己,依依惜彆。

他們隻是各自沉默著。

一直走到門口,裘西虹才突然說:“陛下,同道者無需鑼鼓喧天,默默而行也能抵達彼岸。”

“若四下無聲,如何才知道朕不是踽踽獨行?”

“若孑然一身,陛下便不戰了麼?”

建宏帝麵色微僵,卻還是很快展露笑容:“有老神仙在,朕何至於孑然一身呢?”

裘西虹躬身道:“陛下所言甚是,我自當追隨左右。”

建宏帝這才滿意。

回宮後,他召來史維良:“調傅希言為北地巡檢使,探查北地動向,可便宜行事。”頓了頓,問道,“他之前不是問起朕的寶庫嗎?一會兒讓張財發將名錄拿來,與北地逆黨的名單一道給他。名單上的,殺一人,記一功。”

史維良不知建宏帝為何突然放下對傅希言的試探與防範,但他作為下屬、上官——簡稱中間人,自然希望他們倆能和平共處,忙不迭地答應下來,拿到名錄之後,轉手和北地聯盟頭目

們的簡介一起送到了永豐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