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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楚少陽。他原本在打探城中情況,城中兵馬異動,劉府出來一堆人馬匆匆去了城西並未逃過他的眼睛,隨後,劉府周圍就戒嚴了。

雖說奉使抵達,戒嚴也在情理之中,可是連他派出的暗探都無法傳遞消息,便說明情況非同尋常。

他思量再三,還是闖了進來。

若是沒事倒也罷了,反正小心無大錯,若真有事,自己也算大功一件。

然而,這個功勞並不容易拿下。

他帶來的人都是當初錦衣衛挑選出來的,化明為暗,分批陸續進城,單兵戰鬥力或許一般,可是一起訓練多年,擅長聯合作戰,可今天遇到的對手,顯然也是身經百戰,雙方竟然能打個難分難舍?

就在這時,吳寬與少女衝出來了,楚少陽還沒弄清楚什麼情況,就被一拳打得忘記了東西南北中,等他醒過來時,戰鬥結束了,張阿穀也死了。

傅輔、傅軒正與劉坦渡商量如何處理後事。

劍客的身份揭曉,是建宏帝派來保護張阿穀的秦嶺派高手,也是秦嶺老祖的親傳弟子黎慕鶴。

他倒是願意為劉坦渡作證,證明他與劉夫人等人並非一夥,可是看他對張阿穀之死無所謂的樣子,便知除了武功之外,其他都不是太靠譜,也不能指望太多。

傅軒見劉坦渡一臉頹喪,道:“我沒想到你居然選擇留下。”

剛剛那樣的情況,劉坦渡若是離開,也是人之常情。畢竟,很少人會在明知自己會被冤枉的情況下,還要堅持留下來。

劉坦渡苦笑道:“都是毒藥,區彆不過是哪個死得更快罷了。我和他們隻是稍有聯絡,便這般算計,若真的加入,隻怕連骨頭都剩不下來了。與其背著叛國的罵名,苟延殘喘,倒不如留下來,博一線生機。”

傅軒說:“有我們和黎大俠作證,陛下也不好太過遷怒於你。”

傅輔說:“不僅有我們,還有裴少主和楚將軍。”

說到裴少主,黎慕鶴停下了擦劍的手,眼睛朝外看去。裴元瑾正站在院子裡,看似在欣賞院中春色,可經過剛才的戰鬥,這院子哪裡還有春色可言?

誰都能看出來,他應該在等人。

此時,一個身影跌跌撞撞地跑進來。

楚少陽見到裴元瑾,愣了愣,頷首致意,然後跑進屋裡,見劉坦渡也在,臉色頓時一變,又看向傅輔和傅軒,生怕他們“叛變”了。

對傅家兩人來說,楚少陽不但是晚輩,還是關係不太好的家族的晚輩,故而隻是看了兩眼,並未打招呼,倒是劉坦渡想多拉兩個幫手,放下`身段,主動跟他談起之前在這裡發生的事。

楚少陽聽說是劉夫人殺了張阿穀,眼神一閃,看劉坦渡的眼神多了兩分警惕,聽到劉夫人被黎慕鶴所殺,又稍稍放鬆心神。

殺使者的凶手就地正法了,他們回京也就好交代一些。

聽到對方想帶走劉坦渡,劉坦渡卻不肯走,眼神又狐疑起來,似乎不太相信,可是看到傅輔傅軒和黎慕鶴都沒有反駁,便信了幾分。

他道:“那眼下當如何?”

其實最好的辦法是讓張阿穀“病死”,這樣大家的責任都沒有了,可知道張阿穀死亡真相的,不僅有他們,還有北地聯盟的人,若是被他們捅出真相,一個欺君之罪就能讓他們幾個吃不了兜著走。

所以,實話實說是唯一的路。

問題在於,劉坦渡如何處理。

他知道張阿穀此行任務是押送劉坦渡上京,但看傅家人隱隱站在劉坦渡身後的樣子,讓他不得不懷疑完成任務的可能性。

他不著痕跡地看向黎慕鶴。

黎慕鶴說:“我打不過裴少主。”

……

楚少陽乾笑道:“好端端的,為何要與裴少主打呢?”

黎慕鶴看了他一眼,低頭不說話了。

楚少陽:“……”好吧,他可以肯定了,搞不定傅家人,就送不走劉坦渡!

而搞定傅家人最好的辦法就是——

他問:“傅希言呢?”

眾人一愣,齊齊看向院中的裴元瑾。

裴元瑾想起那個吃葷又送香囊的和尚,冰冷的臉色頓時更冷了。

第160章 親戚要會麵(上)

傅希言臨時起意,折回私宅,原是想殺個回馬槍,看看忘苦趁自己不在,是否會做些什麼,然而到的時候,正好看到芬芳夫人送瘟神一般地送他和霍姑娘出門。

霍姑娘沒在他那裡討到好,心中有氣,連帶著看芬芳夫人也不順眼:“這麼難吃的店,除了白癡冤大頭,也不會有其他人上門了!”

芬芳夫人愣了下,下意識看向忘苦。

忘苦低頭道了聲佛號,目光悠悠然地看向旁邊,似乎並不想介入這場屬於兩個女人的戰爭。

芬芳夫人回神,嘴角噙著一絲嘲弄般的淺笑:“霍姑娘年紀輕輕,說出的話倒像個知天命的老人。”

霍姑娘冷笑道:“豈非說明我講得有理?”

芬芳夫人冷冷地說:“有理沒理,都透著股行將就木、人之將死的垂暮氣息。”

霍姑娘大怒,上前就要打人,被忘苦扯住頭發。

不僅霍姑娘沒有想到,連看戲的傅希言也愣了下,和尚好歹也是個高手,沒想到一動手,就薅頭發,莫不是自己寸草不生,嫉妒人家姑娘一腦袋的欣欣向榮?

忘苦扯頭發扯得極為技巧,不高不低,不多不少,剛好讓她的拳頭沒法打到對方身上。

霍姑娘隻好退後一步,按住自己的後腦勺,忘苦放下她的秀發,淡淡道:“該啟程了。”

霍姑娘原本還要發怒,聞言神色頓住,旋即眼眶紅了,突然大喊:“我不去!”說著便朝著街道另一邊跑去。

忘苦並不為她的離去苦惱,依舊站在原地,朝芬芳夫人禮數周到地道彆,然後便轉身走向了街道的另一邊。

傅希言看在眼裡,正猶豫著要不要去抓霍姑娘,畢竟她年紀輕輕,看著比較好騙,可不等他起身,霍姑娘就自己從那頭跑回來,而且越跑越快,很快就追上了忘苦,隔著三步距離,一臉的委屈憤怒。

忘苦沒有停步,沒有交談,時間長了,霍姑娘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少,呈現出一種麻木般的平靜。

兩人一前一後,沿著街巷,慢慢往前,眼見著就要出了城門,傅希言突然停住腳步。

雙方的距離漸漸拉遠。

眼看著忘苦要走出視線,傅希言突然轉身,朝著傅家的方向跑去。

“施主。”忘苦突然回頭,身影一閃,便跨過三四丈,“你既然已經跟了一路,為何不再跟下去?”

傅希言似笑非笑地回頭:“因為我不想當白癡冤大頭。”

霍姑娘也跑了回來,聽到這句話,俏臉一紅,似是沒想到他居然很早就跟在了身後,想到自己在前麵走,他在後麵尾隨的畫麵,心中莫名一甜,看他的眼神頓時柔軟下來。

忘苦道:“現在半途而廢,前麵這段路豈不是白走了?”

“若不及時止損,我這半輩子的路都白走了。”

忘苦東拉西扯越發堅定傅希言心中猜測,他看似與忘苦交談,腳卻默默地變換著一個方便逃跑的位置。

忘苦低頭道佛號,傅希言扭頭就跑,等他抬頭,連影子都沒了。

霍姑娘有些不舍,問:“不追嗎?”

忘苦道:“追上當如何?”

霍姑娘想,那自然要打一架,但忘苦和尚好似打不過對方。她生出幾許不合時宜的驕傲與遺憾,故作鎮定地問:“那我們現在去哪兒?”

忘苦調轉方向——他之前果然知道傅希言跟在身後,故意將人引走。

“先與你爹會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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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希言突然逃走並不是因為看出忘苦走的路哪裡不對,他既然不知道忘苦從哪裡來,要去哪裡,又怎麼會想到他對方在繞路?

他隻是讓事情回到了最初也是最簡單的邏輯。

忘苦為什麼要去吃芬芳夫人的私房菜?

從後麵的事情發展來看,他是為了引誘自己前去,那他又為什麼要引自己去?

隻要想通這一點,那後麵的事情便都容易解釋了。

而要想通這一點,就要回想他去芬芳夫人私宅之前,在做什麼?

忘苦說他來拖延他的腳步,興許是一句實話。

他和裴元瑾都率先想到劉府,源於潛意識裡對鹿清的信任。傅家有武王坐鎮,便是莫翛然親至,也未必沒有還手之力。

但是,若問題真在劉府,這調虎離山未免多此一舉。

要知道傅軒並沒有住在劉家隔壁,他住的那一片都是出租屋,想當然也不是什麼高級富豪區,街道龍蛇混雜,巷子彎彎繞繞,若非傅輔入住,讓衙門增加了巡邏的人手,怕是天天都能遇到偷雞摸狗的事,與劉府的距離,更是比芬芳夫人私宅還遠。忘苦後來的坦然相告,又使他和裴元瑾能更快一步去劉府支援——調虎離山之計,不是讓虎離山更近吧?

這合理嗎?

明顯不合理啊。

所以思來想去,他覺得問題可能就出在他覺得最不可能出問題的傅家。

有人要對鹿清下手?還是說,要對傅夏清下手?

關心則亂,傅希言現在腦中亂成一團,唯一慶幸的就是城裡任何一個地方都還沒有升起儲仙宮的求救信號。

他思緒煩亂,如無頭蒼蠅一般,找不到線頭何處,腳下卻片刻不停,人如流星,在彆人看到的時候,就已經過去了。

可到傅家附近時,他明顯放慢了腳步。

他走的時候,這條街上支起了好幾個攤販,賣臭豆腐的,賣油餅的,賣糖畫的……可如今,這些攤販都不在了。

種著臘梅的人家每到這個時間,便會傳出學子朗朗讀書聲。

隔壁家的兩個孫兒會怪聲怪氣地學舌,等學子不悅的咳嗽,這家大人才會裝模作樣地訓斥兩句。

他們家對門住著一個帶孩子的寡婦。寡婦在附近的酒坊洗碗,下午是她收工回家的時間。每當她捶著後腰回家時,家裡的狗就會先一步吠叫起來,小孩兒就會興高采烈地開門。

……

他住在這裡的時間不久,卻已經習慣了周遭平淡祥和的煙火氣。

可如今的這條街道,那樣清冷,那樣陌生。

一道雪白的身影坐在寡婦門前的竹凳上,他前麵放著一個棋盤,上麵放著三枚白色棋子,兩枚靠近天元,還有一枚,孤零零地落在右下角。

他凝望著棋盤,仿佛在凝望著自己最心愛之人,直到傅希言走到跟前,才道:“要不要坐下來下一局?”

傅希言說:“我真的不太明白。找茬時,煮個茶,下個棋,會顯得自己逼格很高嗎?要是對方在你們搬東西的時候到來,不就顯得你們看上去很蠢?”

“我以為,我們見麵第一句應該是……好久不見?”

梅下影放下夾在指尖的棋子,抬起頭來。

傅希言說:“有些人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