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懷念。”
梅下影說:“我沒想到你會這麼快回來,所以沒有準備凳子,抱歉了。”
傅希言說:“既然大家都沒有瘸,就不必坐在凳子上打架了吧?”
梅下影歎息:“我們為何一定打架呢?”
傅希言眉毛一豎,眼睛一瞪:“這他媽就該問你了。你封鎖我們家是想乾嘛?鹿清怕你調虎離山,不敢離開,我可是中場自由人!進攻防守自由切換!”
梅下影岔開話題:“芬芳夫人手藝如何?”
“堵不住我的嘴。”
“那就沒的商量了?”
“你來者不善,求我款待,長得一般,想得挺開,期期艾艾,說不出來,癡癡呆呆,教你個乖……”
奇怪的韻律讓梅下影聽得一愣,正想問這是什麼,就見傅希言猛然一拳揮出!他身體後仰,手將棋盤一掀,棋盤撞向傅希言小腹。
傅希言雙腳在空中借力,身體騰空之後,伸出的拳頭猛然回縮,手肘砸在棋盤上,隻聽咚的一聲,棋盤如江上扁舟遇到外力,左右晃了晃,卻沒有沉下去,還是朝著原來的路徑,繼續砸了過來。
傅希言手肘卻起了個淤青,額頭天地鑒乍現,淤青很快消了下去,但他的拳頭沒能揮到對手臉上,還被棋盤逼得連連後退,雙拳齊揮才擋住棋盤的攻擊。
他驚訝道:“你是武王?”
梅下影雖然沒怎麼出手,但展示的實力明顯比他高了一個層次。梅下影聞言,淡然一笑:“差不多。”
傅希言知道打不過,果斷收手,思索要不要進去和鹿清換個位置。
但梅下影深淺不知,武王交手又比一般人更險惡,鹿清不似裴元瑾,越階挑戰,越挫越勇,萬一有個好歹,他豈非愧疚一輩子。
正在猶豫不定,梅下影突然身影一閃,等傅希言反應過來,他已經衝向了街道另一頭。
追上去完全是傅希言下意識的行為,就好像有人突然開始追,被追的人就會開始逃,但是當理智回籠,他就不得不考慮梅下影的動機,是不是又一次調虎離山。
但梅下影沒有跑遠,快到頭的時候,一個身影衝出來,臉還沒有看清,兩條腿都慣性地往前衝了幾步,然後一頭栽倒在地。
梅下影的動作雖快,可傅希言因為防備,剛剛一直開著窺靈術,分明看到梅下影動了下手,衝出來那人體內的魂魄便驟然消散。
傅希言跟著收住腳,仿佛第一次認識眼前的青年:“你是傀儡道門下?”
莫翛然還有男弟子?
梅下影走到那人旁邊,掏出一個小瓶子,正要往屍體上撒,傅希言用驅物術,將屍體的衣服朝一邊拖去。
梅下影身影一閃,跟著挪了過去。
內心對莫翛然的排斥越來越大,傅希言用傀儡術的次數已經越來越少,這驅物術提高不多,用來對付一位武王顯然力不從心。
眼見著那具屍體就要在梅下影的毒手下滅跡,他內心發狠,地鑒從額頭竄出,朝著梅下影衝去。
梅下影手下不停,瓶中物灑落,正要滴在屍體上,澎湃罡氣自傅家湧出,將那液體吹散開去。
傅家屋頂上,鹿清昂然而立,遙遙望來。
“儲仙宮少夫人,你也敢動?”
一聲嗬斥,響徹雲霄。
傅希言作為話中主角,隻能說,感動感動。
與此同時,地鑒已經到了梅下影的麵前。梅下影抬手要捉,奈何地鑒滑不留手,它好似不在世間等級之列,縱然梅下影有武王的實力,卻兩度撲空。
寶釵撲蝶是美景,換做梅下影,悅目倒也悅目,可看到的人,沒一個有欣賞的心情。
梅下影自己也停了下來。
他看了傅希言。
傅希言覺得魂魄震顫一下,隨即,《精魂訣》的修煉成果顯現,那微微的震顫不但沒有傷到他分毫,而且魂魄及時給了反饋。
兩者的交流都是無形,就好似梅下影推出了一道無形的波浪,而他也及時還以顏色,推還了過去。
梅下影忍不住“咦”了一聲,但很快鎮靜下來。因為知道傅希言學過傀儡術,他便將對方的反擊記在了傀儡術上。
他抬頭看了眼鹿清,發現他不知何時,又近了一段距離,已經站在了傅家圍牆的牆頭,隨時準備撲過來救駕的樣子。
梅下影眸光一閃,想著加上地上這個人,他已經擋下了三波送信的,傅軒留下的暗子再多,也不能無窮無儘。
事不過三,這應當是極數了吧。
找到了撤退的借口,他不再遲疑,身形一晃,將屍體抓在手裡,麵朝著傅希言,就向後掠去。
傅希言想用地鑒絆他一下,卻沒有成功,地鑒還被對方手指輕輕一彈,退出數丈。地鑒對武器想來無往而不利,偏偏梅下影沒有帶武器,自然沒能發揮他的最大效用。
梅下影離開之後,封鎖街巷的人也如潮水般,悄然退去。
傅希言轉身就往回跑,翻牆越入寡婦家。家裡的黃狗正側躺在地上,腹部輕輕起伏,顯然有氣。
他再往裡走,就聽到了寡婦和孩子清淺的呼吸聲,正在夢想裡徜徉。
但傅希言還是有些不放心,走到兩人身邊,先用窺靈術看了看兩人的魂魄,見還在,才舒了口氣,再搭著寡婦手腕探脈搏,確認無大礙,才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
他又到幾個鄰居家轉了一圈,確認一個都不少,總算放下提起的那顆心。
暖風在街道流動,沒多久,門牆裡就傳出了各種動靜。有學子驚呼自己荒廢時光,有大人罵小孩睡在地上,也有狗後知後覺地發出不安的叫聲。
傅希言站在街上,聽著熟悉的喧鬨,終於露出了釋然的微笑。
他彎腰撿起地上的棋盤和棋子,都是普通材質,看來梅下影來之前就沒打算收回去。不過棋子隻有白色的,沒有黑色的,是沒打算讓對方落子嗎?
他回到傅家,鹿清站在門口等他。
“我察覺門外有異,怕中了聲東擊西之計,便一直留在家裡。”
鹿清的解釋與傅希言想的一樣。
“辛苦鹿武王了。”
鹿清說:“那人不是傀儡道,應該是借蒼生。”
借蒼生對傅希言來說,有些陌生,卻也不是全然沒有了解。
“北地借蒼生?”
如此一來,倒是比傀儡道、莫翛然要更合理。這滿江陵的風風雨雨,原本就是圍繞著北地與北周而起。
隻是……
“我記得借蒼生也是邪派啊。”他原本對北地聯盟的觀感也一般,主要是對北周皇帝沒啥好感,也就無法產生同仇敵愾的情緒,若北地聯盟與借蒼生沆瀣一氣,那北地聯盟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傅希言想起北周南虞北地的領導人,有種吃了一斤蒼蠅的感覺,心累到不想說話。
鹿清淡然說:“邪派才喜歡插手朝廷紛爭,從中牟利。”
這倒也是。儲仙宮、天地鑒都是一心想要飛升的佛係派。
……
不過也太佛係了一些。看看儲仙宮的內部管理,想想天地鑒的人才凋零,傅希言隻能說,不叫魚熊兼,就不要想著魚翅熊掌兼得的美事了。
鹿清原本想問他怎麼一個人回來,少主去了哪裡,但傅希言一腳跨入門檻,一腳停在門外,低頭若有所思的樣子,怕他又想到什麼至理名言,正處於頓悟之中,不敢打擾。
傅希言突然說:“梅下影殺完人還毀屍滅跡,應該是怕對方通風報信。一定有哪裡出事了,但他們不想讓我們知道。”
鹿清不由擔心去了劉家的傅輔和傅軒,傅希言說:“元瑾已經去了。”
彆的不說,他對裴元瑾的戰鬥力給予無限的信任。
而且劉家能發生什麼事?
殺傅輔傅軒張阿穀楚少陽?◆思◆兔◆網◆
雖說擒賊先擒王,可傅家對南境來說,遠沒有到王的級彆。傅輔的湖北巡撫是皇帝欽定的,死了一個,多的是繼承人;傅軒手裡倒有兵權,但他名義上還是劉坦渡的手下,掀不起太大的風浪;張阿穀、楚少陽是建宏帝的使者,殺了以後也隻是少了礙眼的人,建宏帝不痛不癢。
傅希言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已經是南境之主的劉坦渡還要搞出什麼幺蛾子。這自然是因為傅家進入江陵之後,劉坦渡始終避而不見,使他先入為主地認為劉坦渡已經投靠了北地。
他問:“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會是北地和劉家不希望我們傅家知道的?”
難道是建宏帝駕崩?這要是真的,北地聯盟和劉坦渡應該一起到他們家門口開香檳慶祝,生怕他們不知道吧!
見他抓耳撓腮,鹿清說:“會不會是軍隊動向?”
傅希言一怔。
“若他們準備起兵,自然不希望我們知道。”傅家是建宏帝派來收兵權的,鹿清看穿問題的核心就是南境兵權。
傅希言擊掌:“有理!劉家扣住我爹和叔叔,假裝婚事繼續,麻痹皇帝,其實悄然起事!那就都說通了!梅下影殺的,可能是叔叔軍中親信!”
雖然他們的猜測與事實真相還有一段距離,結果卻殊途同歸。
傅希言怒捋袖子:“其他的鬼蜮伎倆都可以不計較,動我大爹二爹,我就讓他生命線長跌!”說罷就走,卻忘了自己其中一隻腳還在門檻外,腳一動,直接踢破了門檻。
鹿清:“……”
傅希言乾笑道:“這個,俗語說,踏破‘門檻’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嘛。”
鹿清依舊留守傅家,傅希言則匆匆忙忙去了劉家。在他的想法裡,北地聯盟既然敢玩得這麼大,動傅輔傅軒,必然會將裴元瑾的戰鬥力考慮在內。
傅家門前來了個武王級彆的梅下影,那劉府會是什麼級彆?
借蒼生,鄭佼佼?!
他一邊跑,一邊看著天色,既怕信號衝天而起,又怕信號沒有衝天而起。這般油煎火燎中,他終於趕到了劉府。
劉府的確沉浸在一片慌亂之中。
裡麵的人往外跑,外麵的人往來跑,進進出出,慌裡慌張。他隨手拉住一個人問:“發生什麼事了?”
那人看了他一眼,似乎認出是誰:“劉公子不見了!”
劉煥不見了?
傅希言第一反應是劉煥醒了,逃婚了,旋即想起劉煥是願意娶姐姐的,那就是被人偷走了。他和裴元瑾當初就無意間聽到了溫娉要“偷人”。
他急忙往裡跑,正好楚少陽急匆匆地出來,一見他就說:“你去哪兒了?”
傅希言下意識回答:“關你什麼事?”
楚少陽無言,繼續往外走。
傅希言又拉他:“你去哪兒?”
楚少陽很想把“關你什麼事”丟回他臉上,可情況緊急,隻能說:“劉公子失蹤了,有可能是被北地聯盟的人帶走了,我們現在去追。”
“劉將軍呢?”
“在裡麵。”
傅希言鬆了手,暗道:這話信息量不小。按照這說法,劉坦渡和北地聯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