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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元瑾——婚後的男人秒懂。

見轎子始終一動不動,祝守信按捺不住了,要知道烏玄音臨終前可是托付對方殺死傅希言和裴元瑾的,若今日這兩人死在這裡,那小皇帝尚有控製局麵的機會,如若不然,整個南虞朝廷都會陷入被動。

誰都知道傅希言是天地鑒主,可還有多少人記得,他還是北周永豐伯四子?

祝守信上前一步,低聲道:“大人?”

裡麵安靜如死。

外麵的人麵麵相覷。

就算剛剛進去的是個刺客,得手了總歸出來吧?

若是刺客失手,那裡麵的人難道不該把屍體丟出來?

退一萬步說,兩人好死不死地同歸於儘,那總該有點打鬥動靜,為何那人進去之後,原先那人也不說話了?

祝守信問了幾句,始終沒有得到回應,越想越覺得不對,大著膽子上前一步,悄悄地揭開了轎簾,隨即平靜地轎簾放下,高聲道:“是。傳大人令,刺客身份不凡,速速回宮。”

他一揮手,立刻有禁軍上前,將圓臉僧人和南嶺派次徒的屍體撥開,抬起轎子往外走。

祝守信走在轎子後麵,一邊走,一邊警惕著裴元瑾和傅希言那邊的動靜。剛剛力挺南虞朝廷的江湖人見狀,哪裡不知是轎中人出了問題,當下一陣慌亂,有人帶頭從圍牆跳了出去,很快帶動了其他人,連中立的也不敢再留,紛紛奔逃。

不到半盞茶的工夫,校場中就剩下那些支持裴元瑾的人了。

希言朝他們不斷拱手:“多謝各位今日仗義相助!大恩不言謝,傅希言銘記。”

當即有人朝他們還禮:“新城遭難時,竟由儲仙宮挺身而出,我等甚為慚愧,今日一戰,不過是報答裴宮主與各位長老援助我南虞百姓之情!還請傅鑒主莫要放在心上。”

其他人附和道:“傅鑒主闖臨安皇宮時的質問,令人振聾發聵,我等慚愧啊!”

“隻恨當日不在新城與裴宮主並肩作戰,又未能去臨安為兩位搖旗呐喊,這次總算趕上了一回,也算了卻一樁心願!”

“仰慕裴宮主久矣!得見少主英姿,如見裴宮主親臨,果然虎父無犬子!”

眾人七嘴八舌地說著,傅希言感動是很感動,可看到還有人在流血,忍不住心疼心悸:“謝謝謝謝,這個……要不我們先找個地方療傷?”

一個%e8%83%b8膛流血的漢子還在拍%e8%83%b8:“習武之人,真元在,命就在,不怕啊!”

傅希言看著就%e8%83%b8疼。

裴元瑾說:“為防朝廷殺回馬槍,你們還是早些離開臨安為妙。”

“不錯,朝廷真是陰險。今日居然用車輪戰,幸好少主武功蓋世,才叫他們偷雞不成蝕把米!活該!呸!”

“我們就先走了,歡迎少主有空來我鳳形山做客!”

“我們在白鶴湖恭迎少主與鑒主大駕!”

……

眾人紛紛向兩人告辭,雲中碑和何思羽父女留到最後。

雲中碑有些彆扭地問:“剛剛轎子出了事,你們為何不乘勝追擊?”

傅希言問:“追誰?”

雲中碑被問住。

祝守信是皇帝走狗,殺不殺無關大局。轎中人雖然答應烏玄音要殺他們,卻沒有動手,他們至今都不知道對方是誰,如何動手。

雲中碑不舍地看了眼乖乖蹲在傅希言懷裡的傅貴貴,道:“告辭!”頭也不回地走了。

最後輪到何思羽父女。

傅希言看著何思羽的表情有些複雜,何思羽仿佛感覺到了什麼,也極複雜地回望了他一眼。

在齊福客棧表現得極為冷淡的少女不知兩人間洶湧的暗濤,一改冰霜美人的人設,對著傅希言莞爾一笑道:“我交給魚熊兼的紙條,你們看到了嗎?”

傅希言點點頭:“他壓在杯子底下。多謝。”這是少女第二次向他們通風報信,告知武林大會哪些人已經被朝廷收買,其中就有南嶺派。

何悠悠道:“大恩不言謝,你記心裡就好了。”

傅希言遲疑地看向何思羽:“其實,我一直想問,何掌門為何改變主意,與靈教分道揚鑣呢?”

何悠悠蹙眉:“你這話什麼意思?”

傅希言說:“那日,何掌門是否去了新城?”

何思羽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去了。”

“是否動手了?”

“嗯。”

“是保護南虞百姓,還是保護班輕語?”

何悠悠臉色大變,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踏出一步,被何思羽伸手攔住。他說:“當日,我被請來為靈教助拳。”

正因為這段淵源,所以烏玄音和小皇帝才會邀請他參加武林大會,萬萬沒想到他中途反水。

傅希言謹慎地問:“可有苦衷?”

何思羽想了想,搖頭道:“不算苦衷。”

傅希言歎氣:“你今日幫我們是愧疚當日所為而做出的彌補?”

何思羽直白道:“不是。我想探索更高的境界,但新城陣法被破,班輕語晉升武王卻死在裴元瑾的劍下,我對靈教已

不抱希望,所以想用這次的人情,請儲仙宮幫我一個忙。”

傅希言說:“你說。”

何思羽說:“我要殺一個人,我擔心失敗,所以希望用這個人情換儲仙宮為我報仇。”

何悠悠著急道:“爹?”

何思羽被她一喊,像是想起她來了,補充道:“還有,若是不嫌麻煩,請代為照顧這個孩子。她並非我的親身女兒,隻是收養的。”

傅希言:“……”

這是哪裡來的鋼鐵直男。就算是收養的,也沒有必要對著不太熟的人大聲嚷嚷出來吧,你看老傅在這方麵做的多好,連枕邊人都瞞著。

何思羽見他一臉不認同,解釋道:“你修煉傀儡術,他追殺傀儡道,或許有一天,你們會遇到菲羽,我不想讓她誤會。”

想到菲菲姨,傅希言心中一痛,強笑道:“之前就聽人說氣過你們的故事,你們是怎麼分開的?”

何思羽淡然道:“我們被人追殺,我去引開追兵,回來的時候,她就不見了。”

傅希言:“……”

這好像和故事女主角說的不是一個版本。

他不知道何思羽是否真的神情,他並非月老,也無意於評判他人的感情,隻是,既然彆人心裡還有一絲希望,他又何必去做那個惡人。

“你準備殺誰?”

何思羽說:“銅芳玉。”

傅希言大吃一驚,不由看了裴元瑾一眼,似乎在問,銅芳玉的武功到底有多高,竟然讓一個武王都要寫好遺書才敢去殺人?

一想到自己當年竟然靠著一張嘴,從一個可能是武神級彆的超級高手手裡逃脫出來,他就有種大大、大大的榮譽感。

何思羽說:“銅芳玉不難殺,但萬獸城有一個白虎王。我去過一次西陲,試探過一,差點不能活著回來。傳說他的武功已經是裴宮主、老鑒主這一層級。”

傅希言說:“你有沒有想過,可以趁著銅芳玉離開萬獸城的時候下手?”

他就見過她帶著懸偶子兩個人在外麵閒逛!

這就是命運的參差啊。他的避之唯恐不及,是彆人的求之不得。

“我知道的時候,她已經回萬獸城了。北周朝廷正在緝捕她,短期內,她不會再離開。而我已經是武王巔峰,沒有太多的機會。”

他說著,退後兩步,銀槍背在身後,槍尖斜指地麵:“來吧。”*思*兔*在*線*閱*讀*

傅希言一怔。

“我若輸了,你便殺了我,再幫我殺銅芳玉;我若贏了,你就放了我,讓我去殺銅芳玉。若萬一事敗,你們一樣幫我殺銅芳玉。”

總之就是,銅芳玉必須死。

裴元瑾赤龍王微微抬起,又被傅希言握著手,慢慢壓下。

傅希言說:“好,這一局我來打。”

何思羽看著他,片刻後,點了點頭。

何悠悠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在她看來,隻是入道期的傅希言提出這樣的要求,分明是要放水。

何思羽顯然也是這麼以為的。換做以前,他未必會接受,可此時,想要親手殺死銅芳玉的心情占據上方,讓他決定收下這個人情。

他手中的月魂槍一抖,人已經衝了出去。

傅希言站在原地,身體一動未動,眼中的世界卻剝離了物質,變成了靈氣的世界,天地的靈氣,其他人的魂魄,還有凝聚在那杆槍上的白色靈魂。

他抬起手指,微微一勾,何思羽手中月魂槍猛然一震,震得何思羽魂魄一顫。傅希言能看到他魂魄甚至散出了幾絲。

何思羽下意識地放

開月魂槍。

月魂槍乘勢飛到半空,調轉槍頭,對著何思羽的腦袋輕輕地敲了下去。

何思羽單手格擋,卻感到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震顫使他整個人差點陷入渾渾噩噩的境地。他單膝跪地,右手朝天,真氣在掌心虛托著,一邊阻止月魂槍的再度攻擊,一邊問:“你怎麼會用月魂槍?”

明明之前不久,傅希言還被月魂槍給震得昏了過去。

傅希言老老實實地說:“剛剛學會的。”

何思羽微微抬頭:“我是月族人。月魂槍是族中聖物,數百年來,無人能夠真正發揮出它的威力,我利用月族的血脈,大概能用十分之一,你還在我之上,為什麼?”

傅希言想,我學的《精魂訣》,專門用來對付魂魄,應該算專業對口吧。

但他沒打算說實話:“大概有緣吧?被它敲了一下,我就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不知道他的哪一句觸動了何思羽,他突然說:“我們不用再打了,我認輸。”

何悠悠忍不住驚叫:“爹?!”

何思羽說:“願賭服輸,萬獸城作惡多端,不輸靈教。我希望二位能信守承諾,在有生之年,殺死銅芳玉。還有,月族凋零,族中除我之外,應該也沒有第二人能用月魂槍了。與其讓靈器蒙塵,不如借給有緣人。隻是,若有一日,傅鑒主飛升,或是月族有第二人能用它,就將它還給月族。”

傅希言看著這柄槍,猶豫不決。

何思羽說:“傅鑒主不必推辭,就當是照顧我女兒的酬勞吧。”

傅希言想:他倒不是客氣,主要是月魂槍太大,不方便攜帶。他正想著,月魂槍已經挑起了被他丟在地上的布條,不經他的同意,就擅自將它和傅希言綁定了起來,綁完後,傅希言就聽“Duang”的一聲,槍杆掉在了地上。

光溜溜的槍杆顯然不怎麼好綁。

何思羽站起來,淡淡地說:“最後,我希望二位將我埋在新城,若是新城人泉下有知,看到我死了,應該挺高興。嗯,我也會把烏玄音、班輕語、郭巨鷹和桃山兄弟的死訊帶下去。”

傅希言發現他嘴裡說不愧疚,可心裡的賬倒記得挺清楚。

傅希言補充:“詭影宗主也死了。”

何思羽一愣,道:“原來隻剩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