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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苦肉計,見船渡錦江,進入真正的越王地盤,才放下心中大石。

但嶽虎對傅希言、裴元瑾還是心存疑慮的。看他們在鎮上的表現,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違和,就好似周身被重重迷霧遮蓋,讓人看不真切。可這種違和,又與奸細該有的素養大相徑庭。

嶽虎也吃不準他們到底是什麼來頭,問尤柏,尤柏也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在船頭的物資裡找到一袋粟米,伸手抓了一把,送到傅希言麵前。

傅希言一怔,嶽虎笑道:“初生的鳥兒或許愛吃這個。”

傅希言道了聲謝,像普普通通的寶爹那樣,從他手裡抓了一小把,然後伸到蛋殼邊,溫柔地誘哄著:“寶寶

乖,寶寶吃。”

赤鵬鳥眼睛沒開,啥也看不見,腦袋跟著聲音轉,轉了半天,總算找到了,一嘴下去,米沒進嘴,倒將傅希言的手掌啄出了血。

裴元瑾沒說話,但殺氣隨著心意彌漫開來。殺氣是一個人動了殺念之後,使外人感知的氣息,與真氣無關,其強弱主要來源於心境、意誌、經驗等因素。

嶽虎站在旁邊,明顯感覺到腰間的樸刀在不安地顫動。

傅希言握住裴元瑾的手,一邊用手指摩挲著他的手背安撫,一邊望著那把樸刀:“嶽將軍這把刀來曆不凡。”

嶽虎手貼在刀柄上,好似在炫耀:“是越王殿下所賜。”卻沒有解釋這刀不凡在何處。

傅希言也沒有追問下去。

天地

玄黃四大靈器靈寶品階之中,以黃最弱,但靈器畢竟是靈器,越王能為這多人配備齊全,可見不俗。若非這樸刀加成,縱然嶽虎他們戰陣無雙,卻也未必能留下金剛期的武者。這是越王的殺手鐧,也是他對武道遏製的決心。

傅希言雖然是武者,可見過殺人如草芥的所謂高手後,他心中更偏向越王。武者武力超群不可怕,可怕的是力量失衡,強者恒強,弱者恒弱的結果未必是強者勝,弱者輸,更可能是兩者皆輸。人自以為掌握了天地至高的力量,變得狂妄自大時,就很可能被天地打臉。

這樣的事情,前世人人在警惕,到了這裡,人們對天地認知的薄弱,卻讓他們忽略這個可能,甚至想要掌握這份力量,取代這份力量,何等野心勃勃又愚昧無知。

裴元瑾收斂了殺氣,隻是拿目光斜斜地盯著赤鵬鳥,一旦它腦袋的伸得過長,就會被一指頂回去。

傅希言見他們“父子友愛互動”,乾脆將蛋遞了過去。

裴元瑾一臉嫌棄地抱著。

赤鵬鳥眼睛看不到,但感知很靈,察覺換了人後,叫聲頓時低了幾度,好像在試探什麼,等沒有得到答複,很快就憤怒而尖利起來。腦袋被裴元瑾用手抵回去之後,立刻衝出來,拚命地伸向傅希言的方向。

熊爹傅希言在旁看熱鬨,一點主持公道的意思都沒有。

嶽虎在傅希言的麵前坐了下來,手裡握著米無意識地搓揉著,嘴裡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閒話,看似聊天打發時間,可天南海北的問題最後落點總是繞著傅希言他們的來曆與去向。

傅希言就順著他信口胡說,不管嶽虎怎麼猜,都說“嶽兄好眼力”,但好在哪裡,並沒有解釋。

嶽虎終於知道什麼叫拳頭打在棉花上,慢慢地便收起了打探的心思。他是武人,像這種拐彎抹角的打探,實在不是他擅長的事。隻是,他也明白眼前這個人怕不是什麼普通的保鏢。

傅希言沒有管對方對自己的看法,反正他這趟來,是還越王的人情的,至於怎麼還,什麼時候還,那是他自己決定的事情。

他不想與越王聯係,雙方畢竟分屬兩國,不如就保持著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對彼此都好。

隔著一條江,卻是兩種部署,兩種風氣。一入越王地盤,立刻能感覺到邊防森嚴,上岸時,除了明麵上的接應,還有人在暗中盯梢。

嶽虎向接頭的人展示了身份令牌,除開撐船的那名手下,其餘人都跟著他往河岸邊的平房走去,進行新一輪的身份核查。

榕城探子回縮也給南虞朝廷帶來了可乘之機。

部分探子被逮捕之後,經過策反,又送回榕城,成為南虞方麵的細作。這場有彆於沙場上真刀真槍的交戰,在暗處悄然開啟。

尤柏很快通過核查,傅希言和裴元瑾情理之中意料之中地被卡住。這其中當然有嶽虎的功勞

。在他的回複中,直接將兩人列入來曆不明、動機成謎的危險分子。

傅希言很無奈,若非想搭順風車去清江縣買藥,他就該將尤柏交給嶽虎,然後分道揚鑣。

現在這個想法顯然很難實現了。

這裡是專門接應榕城暗探的一個據點,負責核查的是直屬於越王的地安司,他們一入地安司的眼瞼,就不可能再低調行事。

不過地安司懷疑歸懷疑,卻沒有實施雷霆手段逼迫。因為關鍵時候,尤柏透露了一個信息,這兩個人有可能是北周探子。

南虞內戰的情況下,北周的敵友立場就變得微妙了,將有可能中立的人硬生生推向敵人那邊,並不是一件明智的決定。

所以地安司保持了冷靜,將尤柏在內的三人一道送去了南邊的聽候所,所有從南虞撤退並且經過查核確認忠誠的暗探都被安置在這裡。

想要看人到底是什麼顏色,最好是把他放到一大片白色或一大片黑色裡,將他突顯出來。

到了這一步,傅希言反倒隨遇而安。

反正,最壞不過是跑到秦昭麵前大吼一聲:“老子來赴約了!”

有了這樣的心理準備,他和裴元瑾都沉靜了下來——主要是他,裴元瑾哪怕暫時不能動用真氣,心情和以往也沒有什麼差彆,甚至最近一往無前的心境更加鞏固了,要不

然也不會在關鍵時刻以蛋擋箭又使箭破蛋。

路上,尤柏看著同行的地安司數度欲言又止,臨下馬終於忍不住勸說道:“北周不易,何不投誠?”

傅希言和裴元瑾都救過他的命,他表現得太冷酷,未免讓人以為他忘恩負義,可太過熱絡,萬一這兩人背後有什麼事,又會牽連自己,故而他隻能這麼不冷不熱地提點一句。

傅希言歎氣道:“我本自由鳥,何苦困樊籠?”

“鳥倦終要歸巢。”

“天大地大,怎可單戀一個巢?”

尤柏見地安司的人聽進去了,大大地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進了聽候所,傅希言和裴元瑾並沒有等來狂風暴雨般的打擊,而是和尤柏一樣,各自被安排了一個房間,隻是彼此相隔有些遠。

裴元瑾看都沒看另一處,抬腿就進了傅希言的那間。

安排房間的人沒有說什麼,隻是和尤柏對視了一眼。原本他們對尤柏說兩人有龍陽之好還將信將疑,如今看來,所言非虛。

傅希言關上門,將蛋放在桌上,雙手激動地搓了搓:“不如拆一床被子給它搭窩吧?”

裴元瑾興致缺缺。

傅希言便自顧自地在房間裡轉起來,剛好衣櫥裡放著一床閒置的薄被,他哪來團了幾下,做了個簡易的鳥巢,然後笑眯眯地對赤鵬鳥道:“爹現在幫你把蛋殼敲開,你彆著急。”

赤鵬鳥一遇到他,就精神抖擻,不管他說什麼,都會扯著嗓子哎呀幾句。

傅希言就開始拆蛋殼了,邊拆邊哼小曲。

“你就像一隻小小鳥,在我懷裡甜甜的笑……嗬!”

原本站在桌邊拆蛋殼的傅希言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炸毛般的跳起來,整個人躍到了的房梁上,抱著房梁瑟瑟發抖。

坐在窗邊的裴元瑾疑惑地看向他。

傅希言指著桌上的鳥,身體還在微微顫唞:“有妖怪。”

裴元瑾低頭看去,赤鵬鳥還閉著眼睛,仰著頭,隻是露出了近似於蛇的下半身。他雖然沒有養過赤鵬鳥,但在他記憶裡,赤鵬鳥

他將鳥抓起來,看了眼鳥身與蛇身的連接處,竟是渾然天成,毫無違和感,應當是天生如此了。

赤鵬鳥不安地叫起來,一聲比一聲洪亮。

裴元瑾將它放到棉被做的鳥窩裡,對傅希言道:“應當是異變吧。”若是妖怪,不會被他所以拿捏而無還手之力。

傅希言趴在房梁上不肯下來,裴元瑾問了好幾句,才支支吾吾地說:“蛇,我真的不行……”〓思〓兔〓網〓

同為毛絨控的裴元瑾低頭看赤鵬鳥,心裡也有些嫌棄。

他雖然不怕蛇,卻也不太喜歡。

“那就送人吧。”

他這麼一說,傅希言看著棉被裡的小東西又有幾分不忍,即使不是十月懷胎,也是含辛茹苦地孵……射出來的,說送就送,未免太涼薄了。

這麼想著,他終於從房梁上下來,一步一挪地靠過去,赤鵬鳥似乎感覺到了他的靠近,突然張開翅膀撲過來。

這一刻,傅希言眼裡隻有——

蛇尾。

蛇尾。

蛇尾!

……

裴元瑾從地上撿起摔了個五體投地、頭暈眼花的赤鵬鳥,抬頭看著又跳回房梁的傅希言。

傅希言攥著拳頭,小聲道:“送個好人家。”

如果在南虞範圍內,所謂的好人家大概是越王了。哪怕赤鵬鳥長得奇奇怪怪,但以他的財力物力以及智商情商,絕不會虧待。

但傅希言說完沒多久又後悔了,想來想去,還是帶回儲仙宮最好。一來儲仙宮喜歡搜集奇珍異獸,有專業的獸倌,二來在自己眼皮底下待著,以後還能再見麵。

隻是如此一來,在南虞境內,照顧鳥的重任便落到了裴元瑾身上。傅希言負責跑腿打雜。他要了清水和鮮肉,然後看著裴元瑾喂它。

這次赤鵬鳥吃得不錯,鮮肉全咽下去了,一點沒吐。

傅希言坐在最遠的角落裡看著,從這個角度,蛇尾剛好被棉被擋住,隻露出鳥身,看著就是一隻普普通通可可愛愛的赤鵬鳥。

傅希言感慨:“蛇和鳥應該有生殖隔離吧,它到底是什麼品種?”

裴元瑾說:“不管是什麼品種,都很難找到雄鳥配對。”

傅希言剛剛心裡還有些排斥,聞言老父親操

心勁兒又發作了,一想到鳥女兒一出生就注孤生,有些憂愁地說:“彆說雄鳥,就算雌鳥也未必待見它啊。”

裴元瑾說:“無妨,反正人也不待見它,它會習慣的。”

“……”傅希言給他投送了幽怨的小眼神。

裴元瑾喂完肉之後,赤鵬鳥明顯消停很多,不再哎呀哎呀地叫喚,繞著鳥巢轉了個圈,就歇下了。

傅希言怕打擾它睡眠,小聲說:“你說有什麼是鳥身蛇尾的神獸?”

裴元瑾想了想:“若後背有龜殼,倒有幾分像旋龜,曾助大禹治水。”

傅希言知道這個世界很多曆史神話都與前世共通,倒也沒有驚訝:“聽起來還不錯。”

裴元瑾又道:“六眼三足四翅,便是酸與。酸與之名因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