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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亮得猶如清晨的啟明星:“哦,可以嗎?”“嗎”字剛剛結束,他就親了過來,顯然不打算冒險等待否定的答案。

和傅希言的淺嘗即止相比,裴少主充分發揮了一往無前的特色,儘管還沒有掌握親%e5%90%bb的多樣性,卻十分用力,傅希言有一刻都害怕自己的大胖臉變成大凹臉。

他遲疑了下,動了動嘴皮,想說點啥,然後就親身體驗到了裴少主的超強領悟性——各個方麵的。

夜半的河水帶著一絲微涼,可沒有裝門簾的烏篷裡正上演著熱情如火。

傅希言有些走神。

這裡去長江,還有好長一段路,不知道何時能到,到的時候,自己又會不會變成梁朝偉《東成西就》裡的香腸嘴。

舌尖傳來微微刺痛。

嚴格的裴少主對他的不專心表示了強烈不滿。

傅希言安撫地%e8%88%94了%e8%88%94他,思緒又忍不住飄到了另一個方向。不知道裴宮主發現自己兒子找了個大舌頭,會不會不太開心。

數百艘戰船正在長江寬闊的江麵上展開激烈的攻守戰。

瞿象雖然帶著一批手下東山再起,建立吞龍寨,但底蘊大不如前,後來陸續收服的小門小派都沒有太好的戰船,擺在白龍幫清一色的巨大戰艦麵前,就如一群烏合之眾。

任誰來看,都會認為瞿象敗局已定。

除了他自己。

傳說中重病昏迷的瞿象此時正滿麵紅光、精神奕奕地坐在他的“吞天號”上。站在他身邊的,是個神情高冷的少女。

若是傅希言和裴元瑾在此,一定能認出她的身份——靈教青蓮使者謝雲鈴。

靈教雖然不像攝政王決策千裡,用一個書生就從內部分化了白龍幫,但他們一直掌控著南虞各派的動態,自然不會錯過白龍幫和吞龍寨的恩怨。

新城一戰後,班輕語飛升失敗,局麵大壞,麵對烏玄音的咄咄逼人,不得不暫避鋒芒,選擇閉關鞏固修為。

閉關之前,她就預測瞿象命不久矣,必然會著急報仇,白龍幫和吞龍寨大戰必在近期。她們若能扶持一方,收歸兩者,不僅提升靈教實力,也能增加己方的話語權。

白龍幫目前一名一實,有兩個掌權者,內部複雜。而且與吞龍寨相比,白龍幫實力占優,絕對不會接受外人指手畫腳。

倒是吞龍寨,瞿象年事已高,後繼無人,餘生所求也就是報仇而已,未必執著吞龍寨的權力,是絕佳的人選。

果然,謝雲鈴僅花了五天,就說服了瞿象,沒多久,瞿象就“病重”了。

謝雲鈴見瞿象有些激動,冷聲提醒:“養神丸並非萬能靈藥,老寨主還是不要太過激動得好。”

瞿象說:“老夫已是知天命的年紀,隻要能活著砍下呂山虎和齊問心這兩個狗賊的腦袋就能瞑目了。”

謝雲鈴說:“呂山虎就在‘白龍號’上。”

瞿象皺眉:“齊問心呢?”

比起呂山虎,他更恨齊問心。呂山虎背叛了自己,好歹能當家做主,齊問心殺了老婆,最後不還是彆人的提線木偶?到底有何好處?簡直奇蠢無比,自己當初真是瞎了眼才將女兒許配給他!

一想到女兒慘死,他就感到一陣心悸,忍不住從懷裡掏出一顆養神丹。

謝雲鈴冷眼旁觀:“多吃無益。”

但瞿象不聽,她也懶得多說。

瞿象吃完藥,感覺%e8%83%b8口舒服了許多,長舒一口氣道:“一定要找出齊問心。”

儘管謝雲鈴不覺得一個吃軟飯的小白臉有什麼要緊,卻還是答應了:“很快。”

此時,齊問心正親自劃著小船去接他的兩位助拳高手。

“早知今日,當初就該管一管閒事的。”

他喃喃自語,不禁後悔初次見麵時,自己沒能表現得更好。

第96章 英雄是無名(下)

廝殺已經持續了一個白晝,南虞水師像是全都瞎了眼又聾了耳,對長江江麵發生的鏖戰視而不見,充耳不聞,任由雙方生死相搏。

或者,水匪內耗正是他們喜聞樂見的。

傍晚姍姍來遲,大片的彤雲仿佛是江麵的鮮血一路流向天際,又漫到天空。金橘色的餘暉籠罩戰船,仿佛那流出的血液又雨露均沾地撒了回來,天地間,處處血腥。

但是,戰鬥還在繼續。

大麵積的衝撞戰已經在戰爭之初結束了,戰船殘骸與人類屍體混雜在一起,在江麵漂流。幸存的戰船上,也是箭矢密布,每一艘都像是刺蝟在苟延殘喘。

呂山虎乘坐的“白龍號”雖然被其他戰船圍在中央保護,卻也受到了不少攻擊,一支兩丈長矛牢牢地釘在他麵前的甲板上。

這是白龍幫前大當家親自送來的“禮物”。

當呂山虎看到傳說中昏迷不醒的瞿象出現在對麵戰船上時,就知道自己中了計。時日無多或許是真的,想趕著自己一命嗚呼之前報仇雪恨更是真的。

如果他能沉得住氣,也許根本不用動手,對麵就會被熬死。

但自己發起進攻後,已經進入了對方的節奏,大批戰船被拖進戰場,已經沒有退路,明知對方在守株待兔,也隻能硬著頭皮打下去。

不過呂山虎並未因此喪失信心。這種局麵,他在出發前不是沒有預測過,以瞿象的老謀深算,就算不能理事,也一定會準備好繼承人,當年是瞿薇薇,這次應該就是細作彙報的“謝姑娘”吧。

他不明白,殺人越貨這樣的事,為什麼瞿象總想交給女人,瞿薇薇是女兒,這謝姑娘又是哪路貨色?

雙方的遠程武器基本耗空,開始互放接舷吊橋,由水戰轉入陸戰,麵對麵肉搏。

呂山虎看著越來越近的“吞天號”,看到那個拿著雙戟作戰的老邁身影,湧起一股久違的想要殺人的衝動,上一次出現,還是瞿象斬釘截鐵地告訴自己白龍幫以後聽瞿薇薇號令之後。

他抓著自己趁手的精鋼刀,剛走了兩步,突然回頭:“齊問心呢?”

親信愣了下道:“出來沒多久就不見了。”

呂山虎以為他害怕戰鬥躲起來,忍不住罵了句:“廢物!”

廢物麵前放著一盤圍棋,戰況膠著,黑白兩色廝殺得混沌一片,在靠近的天元的位置,擺著兩隻突兀的象棋,一隻帥,一隻將,沒有了楚河漢界,前麵隻有縱橫的線,隨時都可以突破限製,上演一出將帥爭。

坐在他對麵的傅希言困倦地打了個哈欠,看了大半天的棋,已經覺得累了,但好戲即將上場,他隻能喝一口濃茶,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

裴元瑾正在屋裡麵換衣服,既然要隱姓埋名,自然要泯然於眾。

隻是等他換好衣服出來,便知道他們的想法還是過於簡單了。齊問心帶了一套嶄新的水匪服來,但水匪夏天喜歡打赤膊,端莊如裴少主焉能願意,就在裡麵加了個白色的內襯。

這倒還不是重點。

重點是,即便穿得如此不倫不類,他依舊器宇軒昂、卓爾不群,彆說站在一群水匪裡,就算是站在一群貴族公子哥裡,也很難泯然於眾。至少傅希言認為,裴元瑾和北周三皇子站在一起時,被比下去的絕對不會是裴少主。

如此一來,偽裝就有些多餘了。

傅希言說:“反正裴元瑾一動手,大家就知道他是高手,何必遮遮掩掩?”

裴元瑾彆扭地扯了扯衣領,讚同地點頭。

“穿個夜行衣,蒙個臉就好了。”傅希言想起戴福娃麵具出場的宋旗雲,提議道,“或者我們戴個福娃麵具,既然宋大先生這麼不喜歡露臉,我們就幫他露露臉啊。”

裴元瑾皺眉,顯然不喜歡冒充彆人。 思 兔 網

齊問心苦笑道:“越王殿下不會希望有太多江湖門派介入的。”

傅希言也是隨口一提,既然兩人都覺得不好,也不再堅持:“那就隨便蒙個臉吧。”他看著裴元瑾明亮的眼睛,心想:這蒙麵的效果大概和宋旗雲的福娃麵具差不多,光是這雙眼睛,就瞞不了人。

隻是他忘記了,他之所以熟悉這雙眼睛,是因為烏篷船裡看得太久,其他人顯然沒有這榮幸。

而且,為了減少嫌疑,秦昭一早就派人假扮他們,加班加點地離開了南虞境內,如今應該已經進入儲仙宮範圍了。

裴元瑾換了夜行衣出來,因為不是量身定製的,褲腿兒有點短,上衣有些大,齊問心是有些歉意的,但傅希言卻覺得很好。

他說:“落肩款,九分褲,也算引領潮流了。”

裴元瑾看著他,眼睛無辜地眨了眨,似乎在問什麼意思。

傅希言心肝顫了顫,心想真是要老命了,他居然從英明神武的裴少主臉上看到了“可愛”二字。他不自然地挪開視線,對著齊問心歎息一聲:“其實這一仗應該由我去的。”

北周南虞這一路走下來,他思想已經起了很大的變化,已經不再畏懼鮮血與戰場,但他的身體,他的心理,還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

這次本來是很好的時機,白龍幫吞龍寨的水匪,哪個手上沒有染過鮮血,殺他們,自己心理負擔不會太大。

可惜,今次是秘密行動,他的體型又實在很難掩藏,黑色再顯瘦,也隻是顯瘦,而不是真的變瘦。

一直在外麵關注戰局,打探消息的蒲英雄小跑著進來:“‘白龍號’和‘吞天號’接舷了。”

傅希言下意識看向裴元瑾。

裴元瑾抬手,將赤龍王從發髻上取下,插到傅希言的頭發上。

齊問心抬手,將棋局上的“將”和“帥”並到了一起。

日薄西山。

血漫長江。

白龍幫與吞龍寨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呂山虎踩著吊橋,跳到了“吞天號”上。呂山虎和瞿象,這對曾經生死相交的戰友,如今兵戎相見的仇敵終於站到了彼此的麵前。

數年未見,兩人都覺得對方的麵相蒼老了許多。

兩人照麵之後,一句廢話沒有,一個舉刀,一個揮戟,就戰到了一處。他們相識多年,該說的話,當年都已經說過了,不該說的話,說了也沒什麼用。中間橫亙著殺女之仇,奪權之恨,絮絮叨叨太多,也隻是泄憤,還有什麼比殺死仇人更直接更能發泄憤怒?

隨著兩軍主帥交手,兩邊的親信也殺成一團。

就在呂山虎一刀劈向瞿象,被對方雙戟架住的刹那,一支飛刀從船艙射出,恰到好處地剃掉了瞿象的半邊鬢發,順勢帶走了呂山虎的一片耳朵,

呂山虎慘叫一聲,手中的鋼刀差點脫手,瞿象趁機雙戟向前一刺,正對%e8%83%b8膛。多年的對敵經驗讓呂山虎在緊急關頭向後倒去,避開了致命一擊,但瞿象雙戟一掄,追著他向下插去。

呂山虎就地一滾,正要忍痛站起,第二把飛刀到了。

刀子竟然在空中飛出了一道弧線,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插向他的脖子。他的脖子很粗,但很短,搖擺的時候,就好像隻有腦袋在動。

飛刀貼著他的皮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