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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秉放在眼裡的裴元瑾立刻被帶跑了思緒:“主人?”

傅希言無語:“是主任!教導主任的主任。主人?嗬,你想什麼美事呢?”

裴元瑾覺得他剛才喊的這聲“主人”有些怪,自己心跳竟加速了,不由抱著好奇心,說:“你再喊一次試試。”

……

傅希言直接忽略這個問題:“我們要不要理一下那個誰啊?”

裴元瑾淡然道:“不必。”

堂堂儲仙宮少主,又不是江湖散人,要是誰想挑戰誰就能挑戰的話,那整日裡忙都忙死了。

“裴少主莫不是怕了?”袁秉見他兩度不回應,直接指名道姓。

裴元瑾說:“你先打贏鹿清再說。”

袁秉麵色一滯,戰意頓伏。

正好馬車駛到了兩人麵前,傅希言便拉著裴元瑾上車,揚長而去。

好久沒坐馬車,傅希言有些不太習慣,換了幾個姿勢才安頓下來,然後就好奇地發問:“鹿清是誰?”

被裴元瑾叫到馬車上同坐的蔣瑞立馬回答:“江陵雷部主管事,號稱江陵第一高手。”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裴元瑾的臉色,突然半跪道,“屬下辦事不力,請少主責罰。”

裴元瑾不說話,車裡氣氛壓抑到極致。

傅希言看蔣瑞汗都快滴下來,莫名其妙地就給他捏了把汗——也不知這汗能不能唱滴答滴,滴答滴……

車廂沉默許久,傅希言有些坐立不安。

一直這麼僵持下去也不是個事,這時候是不是應該有人出來遞給台階?

要是虞姑姑在這裡就好了。

傅希言不太熟悉業務,不知道少主這時候需不需要一個捧哏,隻能試探著說了句:“展開說說?”

身體緊繃到極致的蔣瑞立刻鬆了口氣,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道:“不敢欺瞞少主。我本是蔣家遠親,這些年來,雨部能在江陵站穩腳跟,也仰仗了蔣家在四方商盟中的關係。隻是,自從蔣家受江陵知府牽連,被商盟除名,雨部也隨之受到了打壓,這些馬車我還是派人去鄉下收來的。”

傅希言第一次聽說有人敢打壓儲仙宮:“不看僧麵看佛麵,他們連儲仙宮都敢打壓?”

蔣瑞苦笑:“四方商盟在長江一帶的勢力極大,北周的江陵、荊門,南虞的江城,都算是他們的大本營。說句不中聽的話,我若不是蔣家的遠親,當年也坐不上雨部主管事的位置。”

要在四方商盟眼皮子底下做另立山頭,本是不可能的事,也就是儲仙宮家大業大,根基深厚,蔣家不敢招惹,又見雨部主管事是本家,才開了個小口,讓他經營了幾家勉強維持的鋪子。

傅希言好奇道:“蔣家既然這麼厲害,怎麼還受江陵知府牽連了呢?”童家和江陵知府還是姻親呢,不還活得好好的?

“這就說來話長了。江陵是蔣家的大本營,目前外麵都傳,他們是南虞安插在北周的細作,是他們蠱惑了江陵知府叛變。事發後,驃騎將軍劉坦渡曾親自拜訪四方商盟現任盟主太史公,後來,蔣家就被除名了,蔣家幾個當權人物都下落不明,有人說,是太史公為四方商盟清理了門戶,也有人說,他們已經逃回了南虞。總之,盛極一時的蔣家,就這麼樹倒猢猻散了。”

蔣瑞憂傷地歎氣。

傅希言問:“那童家呢?”

蔣瑞說:“四方商盟有七路,分彆代表著七條商路,蔣家倒下後,童家取而代之。”

傅希言震驚:“可童家不是江陵知府的姻親,關係不應該更近嗎?”

蔣瑞說:“因為童家並沒有參與其中,不僅沒有參與,而且,這件事之所以曝光,還是童家老太爺向劉將軍揭發的。”

傅希言聽懵了。

意思是,童家拿女婿祭天,爭取到了四方商盟的董事席位?

那童福三那日還對著他們一陣捶%e8%83%b8頓足,咬牙切齒……敢情是賊喊捉賊,童家才是讓江陵知府身陷囹圄的罪魁禍首?

這是……影帝啊!

他原本覺得南虞諜網一定是江陵知府供出來的,所以江陵知府必然是細作,但聽蔣瑞這麼一說,他又有些不確定了,誰知道是不是童家在背後搗鬼,陰謀陷害。

“那江陵知府和蔣家到底有沒有投靠南虞呢?”

蔣瑞歎氣:“屬下不敢妄言。不過江陵自古以來便是南北要塞,兵家必爭之地。北周若要南下,江陵必不可失。因此自南虞開國以來,就一直想要攻克江陵,明裡暗裡的手段是沒有停過。劉將軍與江陵知府是差點結了親的親家,若不是拿到真憑實據,想來也不會血口噴人吧。”

這可不好說。

童家和江陵知府是“沒差那一點”的親家呢。

不過看蔣瑞的口風,劉坦渡在南境的名聲應當不錯。

傅希言有點為父親和叔叔擔憂。本來他們一家來南境就有些不尷不尬的,也不知劉家是個什麼態度,現在又加上四方商盟,局勢越發撲朔迷離,他們要站穩腳跟也就越發難了。

兩人一問一答,氣氛便鬆快了許多,傅希言見他一直半跪在地上,身體隨著馬車顛簸搖晃,十分辛苦,便叫他起身。

蔣瑞小心翼翼地看了裴元瑾一眼,見他沒有反對,才重新落座,又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這是風部主管事托我呈給少主過目的。”

傅希言見裴元瑾沒有伸手的意思,隻好自己拿過來,直接拆開,看了一遍,驚訝道:“皇帝給了我爹一封密旨的消息已經傳開了?”

蔣瑞說:“是,如今到處都在傳,江陵知府叛變後,皇帝對南境生了疑心,傅伯爺是皇帝派來與劉家爭權的。”

傅希言皺眉。

這事有利有弊。

好處是,不必擔心彆人拿他們逃亡說事;壞處是,傅家一開局就和劉家站到了對立麵,就算勉強穿一條褲子,也會被人防備。

中途歇息,蔣瑞見自己該說的都已經說了,知趣地去了彆的馬車。

傅希言等他一走,立刻皮笑肉不笑地說:“裴少主的手隻能握劍嗎?”

裴元瑾看了他一眼,握住他的手,輕輕地捏了捏。

傅希言已經被捏習慣了,乾脆也狠狠地反捏了兩下:“我是說,你為什麼不接蔣管事遞過來的信?”

裴元瑾說:“我主外,你主內。”

傅希言:“……”原句是,男主外女主內吧?

又是想打少主但打不過的一天。

第62章 商盟之節慶(中)

永豐伯一行人的行蹤原本就受各方矚目, 他們又在渡口大鬨了一場,傅希言不信劉家沒有得到消息。可車行數日,他們從荊門到江陵的這一路,劉家始終不動如山, 叫人捉摸不透態度。

直到馬車抵達江陵城城門, 才看到迎接的隊伍裡, 除了先一步過來置業的管家,旁邊還站著一個虎背熊腰的漢子。

那漢子身著錦衣, 姿態恭敬,不似武將,倒像是個掌櫃。

馬車剛剛停下來,那漢子便搶在管家前麵, 先一步向車內的傅輔行禮:“驃騎將軍劉府管家奉家主之命向永豐伯請安。”

傅輔打開車窗:“劉將軍有心了, 代我道謝。”

劉府管家又說:“將軍今日有要事在身, 不能親自前來, 但已為伯爺備下住所, 房契在此, 還請伯爺笑納。”他從懷中拿出房契遞過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傅輔目光看向自己的管家。

管家立刻上前, 也呈上房契:“伯爺, 您交代的事情已經安排妥當了。”

劉府管家說:“你買的是房舍靠近小東門, 離碼頭近, 每日人來人往, 熙熙攘攘,怕是有些吵鬨了。我挑的這個就在將軍府附近,來往都是貴人, 也安靜。”這話透露了一個意思, 傅家管家這幾日的行動一直在對方的眼皮子底下。

不等傅輔開口, 就聽馬車裡的傅夫人慢悠悠地說:“是我吩咐他買個熱鬨些的地方,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挺好,我們初來乍到,正該住人多的地方,安全。”

劉府管家碰了個釘子,便訕訕地道:“是,是。”

傅輔說:“劉將軍既有要是在身,那傅某今日就不上門拜訪了,等劉將軍得閒了,我們再聚。”

劉府管家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傅輔已經關上了車窗,敲敲車壁,重新啟程,他便退到一旁,目送傅家人入城,然後轉回將軍府,去見了傳說中常年禮佛,深居簡出的將軍夫人。

劉夫人正為丈夫的事情心煩,見了他,煩上加煩:“你見了傅家人,感覺如何?”

劉府管家說:“伯爺看著有禮,實則難纏,伯夫人也十分厲害。”

“一個庶女能當上伯夫人,自然有些眼光和本事的。傅輔這人,老爺以前說他瞻前顧後,優柔寡斷,不能成事,現在看他改了這毛病後,倒顯出幾分能耐,可惜領了這份吃力不討好的差使。”劉夫人說著說著,心煩意亂地擺手,“算了,不必管他們,老爺在南境經營多年,要是連個軍營都管不住,還是退位讓賢的好。”

劉府管家能說啥,隻能啥也不說。

劉夫人又說:“老爺呢,又去地窖了?”

劉府管家說:“是,又哭了一回。”

劉夫人捂著臉,簡直沒眼看:“你說這皇帝是不是腦子有病!人都死了,他大老遠地把屍體冰凍著送過來,看著栩栩如生的,也不好下葬,但人死不能複生,葉落總要歸根,南境也不是太尉的家鄉,這樣送來算什麼!倒鬨得老爺日日去哭。”勸也勸不聽,簡直糟心透了!

劉府管家更不敢吭聲了。

劉夫人又問:“煥兒回來沒?”

“還沒。”

劉夫人道:“得找個機會讓他見見傅家的人,若能見見傅家小姐就更好了。盲婚啞嫁,易成怨偶。此事還要我與傅夫人牽線。”

劉府管家想了想道:“今日見伯夫人,她似乎有些不滿。”

劉夫人並不意外:“兩家正議著親呢。他們大老遠的過來,我們一路不聞不問,到家門口了才派個管家過去,肯定會有想法。不過南境如今都盯著咱們呢,要是表現得太熱情,像我們上杆子要倒貼,反倒墮了威風。算了,也彆等牽線了,怪麻煩的。等煥兒回來,讓他上傅家跑一趟,看傅家願不願意安排他們見上一麵,若親事不合意,趁早斷了,千萬彆再出幺蛾子。”

*

劉家議論傅家的同時,傅家也在議論劉家。

正如劉夫人所想,傅夫人的確對劉家表現的態度不滿。人都到門口了,就派個下人過來送房子,這是打發打秋風的破落戶呢?!

傅輔倒想得開:“我們雖有密旨,但終歸是名不正言不順,人家不搭理也情有可原。”

傅軒說:“密旨的風聲應該是陛下傳出來的。這是一個契機,我們若是能抓住機會,站穩腳跟,要不了多久,明旨就會下來了。”

建宏帝急著將他們送到南境,莫翛然的逼迫或許隻是其中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