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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闖皇宮殺皇帝,瘋起來實在叫人害怕,傅希言不敢委以重任,又怕他閒逛惹事,想了想道:“你幫我守著少主。”

壽南山疑惑地瞪大眼睛:“嗯?”

“府裡前兩天才來了位夏姑娘找他,你盯著他,看看還有什麼春姑娘秋姑娘的。”傅希言猛然想起,“哦對了,聽夏姑娘說,有位班姑娘人在鎬京,你也查一查。”

壽南山塞上葫蘆,露出了然的笑:“這些姑娘要是能和少主發生點什麼,我也不會來您這裡討嫌。”

傅希言假笑道:“心照不宣就好。”

壽南山走後,傅輔走到窗邊,看了看窗外,突然感歎:“有儲仙宮做後盾,至少還有位武王保鏢,也不算太差。”

夜色沉沉,傅希言麵如夜色:“先禮後兵。現在是保鏢,以後可不定是什麼了。”

父子倆望著窗外,都有些惆悵。

*

南虞細作刺殺鎬京四子,且勾結陳文駒妄圖越獄的陰謀,經刑部定案,大理寺複核後,就轉交禮部,讓他們擬書詰問。

與此同時,北周駐紮在南虞邊境的兵馬也突進二十裡,以示北周天子的雷霆怒意。

就在北周朝上上下下都以為建宏帝醞釀國戰,準備趁著南虞皇帝與攝政王不和,南下掠劫之際,左都禦史史維良於早朝之上,以容越在太妃喪期舉觴稱慶為引線,轟轟烈烈地拉開“倒容”行動的序幕。

容越雖不上朝,但朝中不乏黨羽。隻是這次行動由建宏帝親自主持,攻擊目標涵蓋了容家一係大小官員,多達上百人,幾乎到了寧錯不放的地步,那些說話的黨羽自然都沒有討到好處,甚至,他們被攻訐的罪名比容越本人更重。

一時間,北周朝廷內外洶湧,人人自危。

傅希言不懂:“陛下不是要趁火打劫南虞嗎?為什麼又要在這個時候向容家發難?”

傅輔說:“正因為朝野內外都以為陛下要對付南虞,所以才是發難容家的好時候。”對付容家的事,他們這些知情人都在勉力策劃,保密工作是首位,不知情的人在史維良發力之前,是半點風聲都沒有收到。

所以,在外人看來,這次發難來得既快又猛。

容家黨羽毫無還手招架之力,這幾日刑部都察院忙得焦頭爛額,幾乎將整個容家一係一網打儘。哪怕各地衛所、官府中,與容家有關者,也被牽連在內,監視的監視,撤職的撤職。

傅希言原本聽傅輔說“倒容”,並無太真切的感受,但隨著一宗宗案卷壓垮書案,他終於明白這次的牽連有多廣。

有幾樁案子,在他看來就是芝麻綠豆大的小事,連訓斥都可有可無,竟也被鄭重其事地挑出來,說要嚴查嚴辦。任務之繁重,讓他不禁懷疑到底是容家得罪了皇帝,還是刑部都察院得罪了皇帝,非要搞個名目讓他們007。

他拿著案卷去找過史維良。

史維良一臉倦容地說,是陛下的意思。

他又去找傅輔和傅軒抱怨。

傅輔讓他做好分內的事,其他一概彆管,就目前來看,“倒容”行動十分順利,也許是他們選擇的時機好,準備充足,幾乎沒有遇到反撲。

不過現在進刑部都察院的,都是容家的黨羽,容家家主還好端端地住在府裡,當初被質問的“太妃屍骨未寒,何以舉觴稱慶”,最後也以禁足三個月含糊了過去。

所以傅軒目前還不敢放鬆警惕。

每個大境界之間的差異都堪稱是天壤之彆。像他這樣的金剛期在入道期高手麵前,連顆攔路石都不算。他當時請示過建宏帝,要不要邀請武林高手援助,建宏帝拒絕了,給出的理由沒頭腦的叫人難以置信:“朕乃天子,他焉敢反抗?”

傅軒能說什麼,隻能說:“陛下聖明。”

來找他抱怨的傅希言反被他抱怨了一通,差點笑掉大牙:“上次覲見陛下太匆忙,沒能看清楚,也不知道他和裴元瑾,那個逼格更高。”

傅軒問:“你爹說你和裴元瑾……”

傅希言捂住耳朵:“彆問。”

傅軒說:“不問,問題就不存在了嗎?”

傅希言說:“那叔叔為何不成親?”問完他有些後悔。萬一傅軒真有段可歌可泣的愛情往事,自己這麼一戳,不久揭人傷疤了嗎?

他正要轉話題,就聽傅軒道:“我當初為了練出真元,吃了猛藥。”

傅希言:“……”所,所以呢?

傅軒沒有說下去,摸摸他的腦袋:“你們幾個與我的孩子無異。”

……想象讓他五體投地,恨不能把剛剛的問題咽回去。

傅希言動情地安慰他:“我在心裡也早把你當做了我爹。”

……

過來找兒子,卻聽到兒子對自己弟弟真情告白的傅輔,大怒咆哮:“逆子,那我是你的誰?!”

傅希言撓著臉乾笑道:“伯父?”

第41章 皇帝的行動(中)

與傅家的雞飛狗跳相比, 拾翠殿冷清得沒有絲毫人氣。

總是縮在宮殿中不肯出門的容榮難得地讓宮女撐著傘,從屋裡走了出來。她手裡拿著剪刀, 慢慢地走到孤零零的幾株薔薇邊, 開始修剪花枝。

宮女送來容越的信,她順手拿剪子一起剪了,埋在泥土裡:“我這個哥哥, 嘴上說萬事不在心, 真動了他的利益,便坐不住了。”

她將修剪下來的樹枝撿起,一根一根地放在蹲在旁邊的宮女手中, 自言自語道:“王昱想逼出我的底牌, 我偏不。底牌隻有握在手裡的時候,威力才最大。”

她詭異地笑了笑:

“容家跟我有什麼關係?那都是雲中王留下的黨羽,死光了最好。

“最近天氣不錯, 適合出遊。幫我向詭影買一批響雷彈。

“解決了樓無災, 還有傅希言。一個胖子, 運氣真好, 儲仙宮都幫你……”

她聲音微微沉下去:“這麼招人喜歡, 真是越來越像那個賤人。”

她捏著薔薇花枝,任由花刺慢慢地紮進手掌中, 嘴角流露出古怪的笑意:“告訴梅下影, 我要看看那個胖子瘦下來的樣子。”

*

離除夕還剩下兩天,衙門提前休沐,可傅希言總覺得今年不會結束得這麼平靜。那種樓上鄰居扔鞋子隻扔一隻的揪心感又出現了, 緊張焦慮肉眼可見, 看得傅輔都忍不住反省自己上次是不是打他腦袋打太狠, 把人打傻了。

然而事實再度證明, 傅希言對壞事情的預感總是很靈驗。

下午,傅希言躺在榻上剛打了個盹兒,大理寺少卿就派人上門,請他立即去大理寺走一趟。

來的小吏口風極嚴,管家塞錢也不好使,一頭霧水的傅希言隻好匆匆披上大氅就走。

他被刺殺太多次,傅輔怕這次又是誰的陰謀詭計,親自帶人駕馬車在後麵跟了一路,看著他進了大理寺衙門,才放心掉頭。

迎麵遇上一人一馬趕來的廖商。

傅輔心中一動,主動從車廂上下來,畢竟是兵部侍郎,廖商不好視而不見,也趕忙從馬上下來。

傅輔說:“廖捕頭也來大理寺?我兒也剛剛進去。”

廖商歎了口氣:“多半是為了樓捕頭的事。”

“樓無災?他出了什麼事?”

“樓無災今晨去了畫舫,畫舫上布置了響雷彈。”畢竟身在刑部,關於城中發生的案件消息,他要比兵部靈通許多。

傅輔麵色微變。

不管樓無災“鎬京六子”的說法是真是假,從眼下來看,傅希言和樓無災被刺殺的頻率都太密集了。

他對車夫說:“在附近找個地方歇腳,等老四出來。”

*

都察院雖然和刑部、大理寺三堂會審過陳家案,但大理寺衙門,傅希言還是頭一回來。

看著,也沒什麼特彆的。

小吏見他像遊客一樣左顧右盼,不由好奇道:“大人難道不緊張嗎?”

傅希言說:“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我不開。”

小吏說:“不是‘夜半敲門心不驚’嗎?”││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我不害人,不怕彆人報仇,但怕彆人害我。”傅希言搖頭歎息,“這年頭,好人日子可比壞人難過多了。”

小吏將人帶到地方,見他的卻不是大理寺少卿,而是大理寺正黃鬆。

傅希言與他在陳家案期間有一麵之緣,當下笑道:“黃大人相請,說一聲就好了,何必以少卿大人的名義,叫我路上好一陣忐忑。”

黃鬆道:“傅大人海涵。案子是陛下交予崔少卿查辦,我不過是個跑腿打雜的,倒不是假借名義。”

傅希言疑惑道:“什麼案子?竟然驚動少卿大人?”

黃鬆邀請傅希言坐下,給他遞了茶水,才說:“敢問傅大人今晨人在何處?”

“就在家裡。”

“可曾約人外出?”

“不曾。”傅希言眼珠子一轉,“莫非,是我認識的人出了事?”

他腦海掠過幾個名字。

相約外出……

卻變成了案子……

他腦海已經浮現出一個名字,卻沒有說出口,而是等著黃鬆公布答案。

黃鬆一聲歎息:“樓無災樓捕頭今天早晨在滻河畫舫被炸傷,如今生死未卜。”

“啊?”儘管心裡有了準備,可親耳聽到後,傅希言仍感心悸心驚。

黃鬆道:“據我所知,傅大人從洛陽回京後,就與樓捕頭過從甚密,你是否知道樓捕頭去滻河畫舫見什麼人?”

傅希言連滻河畫舫在哪都不知道,更彆說樓無災去見什麼人了。

從他目前已知的信息裡,隻能說:“我不知他要去見誰。不過,他提過自己曾遭到詭影組織刺殺,不知其中是否有所關聯。”

黃鬆道:“爆炸之物的確很像詭影組織的響雷彈,一切還待查實。敢問傅大人昨日又在何處?”

傅希言說:“也在家裡。”

黃鬆試探道:“傅大人年紀輕輕,為何日日待在家中,也不與朋友出去走走?”

傅希言苦笑道:“實不相瞞,我最近遭遇生死險境的次數也不少,待在家裡,還能給你們減少些麻煩。”

黃鬆一時無語。

這麼說也對,要是樓無災今天早上好端端地待在家裡,也就沒他什麼事了。可問題是,樓無災從不去畫舫,更何況一大早。到底是誰約的他?

傅希言從房間裡出來,正好遇上在門口等候的廖商。

廖商朝他打了個招呼。

傅希言小聲問:“樓無災的案子怎麼是大理寺來審?”京都府衙和刑部,哪個都更有資格才是。

廖商似笑非笑道:“傅巡檢使看我在這裡,還不明白嗎?”

傅希言心中一動,頓時明白了皇帝將案子交給大理寺少卿的用意。這是懷疑刑部內部有凶手或者眼線。而廖商又剛好與樓無災競爭總捕頭,自然首當其衝。

至於京都府衙,早在“鎬京四子案”“知機和尚被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