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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精,實在算不上棟梁。

然而眾人認定建寧伯大孫子歿於陰謀,再看生前事,便帶上了為國捐軀的榮耀光環,連流連青樓也美化成接濟受苦眾生,自然不能接受他不是棟梁之材的說法。

加上建寧伯接連損失兩個繼承人,幾近瘋魔,誰敢說他孫子一句不好,他就敢豁出老臉上門罵娘。

久而久之,少數理智之音便淹沒在浩浩蕩蕩的討伐聲中。

如何向南虞反擊,皇帝和內閣暫未發聲,然而北周對南虞的仇恨之火卻隨著這次事件助燃,愈演愈烈。

*

話分兩頭,且說傅希言這頭,聽完五兩銀子的消息後,當即拿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遞到掌櫃麵前。

待掌櫃喜滋滋地接過,他補充:“找二十兩。”

……

三十兩的消息,待遇沒變,還是我在櫃台的這頭,你在櫃台的那頭,舉著耳朵聽。

掌櫃說:“陳太妃的侄子前段時間得了個兒子,其實不是親生的,他爹是明濟寺的知機和尚。”

傅希言震驚地看著他。

掌櫃有些自得:“是不是很震驚?”

“是,我很震驚,”傅希言暴怒,“這他媽也能收三十兩?”

掌櫃說:“這種隱秘的消息能花三十兩買到,簡直物有所值!你想想,你若是認識陳太妃的侄子,把消息告訴他,那就……”

“那就死定了。”

誰願意自己戴綠帽子的事情讓彆人知道?

掌櫃說:“反正你不想知道也已經知道了,不能把錢收回去。”

傅希言深吸了口氣。

不管消息有沒有用,對方能打聽到這種秘辛,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就是不知道準確率高不高。

傅希言狀若不經意地問:“混陽丹的資料,多少錢?”

他顯然不是第一個問這個問題的人,掌櫃不用翻找資料,就直接比了一隻手。

“五十兩?”

傅希言皺皺眉,從懷裡掏銀子。

“五千兩。”掌櫃見他麵色不好,立馬解釋道,“這已經是便宜了十倍的價格。要知道消息剛放出來的時候,那可是一人五萬兩啊。”

你不如去搶!

傅希言扭頭要走,被掌櫃叫住:“你等等。年輕人著什麼急!這樣吧,看你前麵買了這麼多消息,我給你個優惠價。”

見他走回來,掌櫃一臉狡猾:“四千五百兩。”

傅希言伸手:“玉佩還我。”

掌櫃:“……”

掌櫃戀戀不舍地交出玉佩:“這個價格真的很低了。”

“超過千兩,想都彆想。”傅希言在柳木莊損失了一半積蓄,坑張大山的又沒到手,實在囊中羞澀。

掌櫃探到他的底線,突然痛快:“行,那就一千兩。”

傅希言:“……”給多了。

掌櫃收了一千兩的銀票,待遇果然升級——眉開眼笑地打開門,邀請他進來喝杯茶。

價值一千兩的茶……

傅希言說:“先上一桶!”

自然沒有一桶茶,甚至連茶葉都是市麵上最普通的那一種,把當鋪掌櫃的摳門展現得淋漓儘致。

傅希言喝了一口就沒了興趣:“說吧,混陽丹什麼來頭,有什麼用。可不許再臨時加價!”

掌櫃笑道:“放心吧,您專門打聽的消息,自然和那五兩的不一樣。再說了,像五兩這樣內容不明確的消息,初始價格設得高了,你聽著沒興趣,這不虧了嗎?像您這樣,有了興趣的再加點錢聽細節,不是更實惠嗎?”

傅希言受教,既然自己想開店,這樣以服務為名的陰險狡詐,還是要多多學習的。

掌櫃說:“據說裴雄極練的《聖燚功》藏有隱患,讓他不得不盛年閉關。裴元瑾練的也是這個功法,為免重蹈其父的覆轍,特意請了鐵膽藥師薑休煉製了九枚混陽丹。”

傅希言問:“隻有九枚嗎?”

掌櫃說:“有九枚就不容易了,這裡麵蘊含的天材地寶數之不儘,連廢丹的造價都堪稱連城啊!”

傅希言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

“傳說,混陽丹出爐時,山海震動,九天之上,雷鳴不止,猶如異寶出世。”

“咕嚕。”

掌櫃看了看他,給他添了水。

傅希言喝水壓驚:“你繼續說。”

掌櫃說:“不過這混陽丹並不是裴少主自己吃的。《聖燚功》霸道,練得越深,對身體越有害,故而,薑休想以夫妻陰陽調和之道來中和少主體內的霸道真氣,所以儲仙宮很早就便開始為少主物色對象。混陽丹成之日,靈教班輕語,夏家堡夏雪濃,北地聯盟溫娉等江湖俠女、名門閨秀便不約而同地朝儲仙宮出發。”

儲仙宮少主在武林中的地位,等若一朝太子,又因裴元瑾本身出類拔萃,傲視同齡,因此在吸引力上,更勝一籌。

傅希言沉默良久:“混陽丹是不是要吃三顆才有效?”

掌櫃有些吃驚。這本是混陽丹資料中最秘密的幾個消息之一,沒想到被對方一言道破,立馬覺得這一千兩簡直血賺。

“不錯,要服用三顆混陽丹才能達到效果,所以,儲仙宮少主夫人的名額隻有三個。我剛剛提到的三人就是最有希望的人選。”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多一個都沒有的。”

這次,傅希言沉默的時間更久了,久到掌櫃都想起身趕客,才幽幽地問了句:“如果隻吃了兩顆,會怎麼樣?”

掌櫃覺得這問題簡直是故意刁難:“一共才九顆藥,裴少主是瘋了才會讓人隻吃兩顆!”

傅希言想:他不知道裴元瑾有沒有瘋,但自己很想瘋。還是毛不易說得對,這世界果然是——清醒的人最荒唐。

兩袖清風地從當鋪出來,傅希言才驚覺自己花大錢買了一肚子的憂患與驚嚇。

他回酒樓買單,帶著周忠心往回走。

這一趟,他可說是滿懷好奇而來,滿腹心事而走,正惆悵間,一股極其恐怖的氣息鋪天蓋地地籠罩過來,那感覺就像自己突然變成一隻兔子,而他身後,有一隻猛獸正虎視眈眈。

他下意識地猛衝七八丈,快於思考的行動能力曾幫他差點躲過了唐恭一掌,而這次,似乎也成功了。待他回過神來,恐怖的氣息便悄然消失,隻有身邊的路人驚恐地看著他。

周忠心追上來,看著他腦門上的冷汗,戒備地掃視四周:“公子,出了什麼事?”

傅希言問:“你沒感覺到嗎?”

見周忠心麵露迷惘,傅希言猜,那個恐怖氣息的主人必然高於金剛期,那就排除掉了楚光。可在洛陽城內,還有哪路高手對自己心懷敵意?

答案很快浮現——的確有。

傅希言苦笑,若對象是裴元瑾,那自己這回真的是在劫難逃。

第25章 少主想殺人(上)

人潮漸漸恢複流動, 傅希言也從剛剛的驚怖中冷靜下來。叔叔送的“風鈴”就在身上,這次卻沒有發出預警,說明對方意在試探, 並不打算殺人,倒是自己剛剛行為過激, 反而暴露了內心慌亂與底氣不足。

也不能儘怪他。

他荒廢武學多年,哪怕獲得了真氣,但武功招式還停留在十歲以前, 遇到比自己境界低的, 還能唬唬,遇到更高的, 繳械投降都怕動作不夠乾淨利索。≡思≡兔≡網≡

兩人走到街邊, 找了塊石頭歇腳。

周忠心小聲問他, 要不要去洛陽府衙避避。

自從皇帝下令遷都, 洛陽行政長官的級彆就隨之上升,原任眼睛一閉、一睜,就天降大喜, 從四品知府升為三品府尹。

但成也蕭何, 敗也蕭何,一家有女百家求,何況前途無量的官職?自然引來各方爭搶。也就是搶的人太多, 一時僵持不下,才給現任洛陽府尹一絲喘熄的機會。等世家們決出勝負, 他的任期也就到頭了。

這消息也是傅軒在他們離京前特意告知的。

他還交代, 到萬不得已的時候, 這位官位難保的洛陽府尹也可以上門拜訪一下——永豐伯府不能保住府尹, 但稍加運作, 讓他調去另一個不錯的崗位也非難事。

傅希言搖頭。

一個比楚光更厲害的高手,並不是一個地方府尹可以應付的,貿然前去,說不定還會連累府衙裡的人。

他說:“他今天來過一次,應當不會再來了。”

周忠心對他的判斷很信心,聞言也不再堅持。

“但萬一,”傅希言拉住他,鄭重其事地說,“我是說萬一,那人去而複返,我們就分頭逃跑。”

周忠心臉色一變,正要說話,但被傅希言決絕地打斷:“我一個人跑,還有一線生機,如果你在旁邊,他用你威脅我,那我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他這麼說,除了愛惜周忠心的性命之外,也是對自己的特殊體質存了一絲盲目信任。當日唐恭打他,無功而返,便說明他的防禦力遠遠超出了自己的武功境界。

原因暫且不知,但這是他的底牌,也是護身符,真到生死攸關之際,或許能救命。

周忠心激動地說:“公子不必管我!以你的安全為重!”

傅希言搖頭:“不要讓我在生命和良知中做選擇,太殘忍了。”不是每個人的人性都能經得住考驗,而人,最好也不要去冒險。

周忠心還想說,傅希言用眼神阻止了,拍拍他的肩膀:“這隻是預案,不一定發生。你說說你,七夕都過了多少天,還在這裡演什麼牛郎織女。”

若今天跟出來的是周耿耿,大抵任傅希言磨破嘴皮也不會從命,可周忠心畢竟忠心,在一番掙紮之後,還是應承了下來。

但接下來的路上,周忠心儼然已經代入到“有刁民要害朕”的劇情裡,全程嚴陣以待,直到錦衣衛大營遙遙在望,才略微鬆了口氣。

便是這鬆氣之時!

一柄窄劍直往傅希言後腦勺而來,與此同時,他懷中的“風鈴”也瘋狂地震動起來。這是頭一次,靈器示警竟比對方出手還慢半拍。

由此可見,來人的武功已在唐恭之上!

但因路上無處遮擋,雙方拉開了一段距離,所以傅希言勉強一個旋身躲了開去。

周忠心想飛身援助,傅希言卻趁著剛才力道未竭,一個蹬腿,朝著集市的方向,又飛快地跑了回去。

這下,不僅周忠心措手不及,連殺手也微微一怔。

不過他顯然未將這變故放在心中,長劍一蕩,真氣如疾雨,密密麻麻地撲向周忠心,然後頭也不回,循著傅希言逃跑的路線追了過去。

周忠心一時受阻,提腳再追時,兩人都已經消失在水平線中。

這時候,他總算想起之前答應過的事,轉身就朝錦衣衛大營跑去。

其實傅希言選擇往回跑,不全是舍己為人,為周忠心引開殺手,更重要的是,據他所知,錦衣衛大營最厲害的高手是楚光,而楚光的武功一定救不了他。

隨著殺手追近,傅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