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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可否,但傅希言猜測,這是讚同的意思。

魏崗從袖子裡掏出一封信:“你們回去後,楚光若不肯處置張大山,你就將我的奏表交給三皇子,讓他代呈陛下。”說是代呈陛下,其實是讓三皇子出麵給楚光施加壓力。

傅希言見他思慮周到,自是道謝不已。

魏崗滿意地點頭:“你父親的孩子,也算我的孫輩,總要有一份見麵禮。”

傅希言看他又從袖子裡掏東西,正要禮貌性地推拒,就看他摸出來一枚銅板。

……

這意思是,這孫子就值一文錢嗎?

魏崗將銅錢托在自己的手掌上:“你記住這銅錢的圖案,以後若在錢莊、當鋪的招牌上看到,便可在每月逢三逢七之日的午時,以銅板為信物,買你想要的消息。”

傅希言仔細看銅錢,果然和平時用的不一樣,上麵的圖案乍看像麒麟,仔細瞧又有些分彆:“這是……”

魏崗說:“白澤。”

傅希言艱難地開口:“……不會和儲仙宮有關吧?”

魏崗失笑道:“當然不是。送這枚銅板的人說,他隻是為了更好的做生意。”

“您給了我,那您……”

“我這把年紀了,還能用幾次,不如給你。”魏崗語重心長地拍拍他的肩膀,“我幫你是一時的,能幫你一世的唯有你自己。”

這話聽著普通,其實字字珠璣。

傅希言有些感動地點頭。

魏崗見他收下,鬆了口氣說:“告訴你父親,我欠的已經還完了。”

傅希言:“……”剛剛說的不是見麵禮嗎?

魏崗渾身都散發著說不出的輕鬆與快樂:“好了,去吧。”

見他實在沒有回收禮物的意思,傅希言也隻能接受好意,就是不知道他爹知道自己用一個銅板買回魏崗欠下的人情後,會不會氣到吐血。

不過傅輔遠在天邊,這時候也隻能任憑這倒黴兒子自由發揮。

他與魏崗相攜回客棧,便有不少窺視、探究的目光掃過來。

昨日一場飯桌上的唇槍舌戰後,敢對著楚少陽嗆聲的張大山淪為階下之囚,從人物的食物鏈來看,傅希言無疑在這支錦衣衛小分隊裡短暫地登頂了。

楚少陽一改之前虛與委蛇的閒情,敷衍地告彆魏崗,帶著人馬,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座帶來了收獲也帶來了損失的小鎮。

傅希言騎在馬上,忍不住往柳木莊的方向張望了一眼。

他不知道,就在他們離開沒多久,一頭威風凜凜的白虎跟著一輛華麗的馬車,也從柳木莊出發,向洛陽行去。

*

夜深,雲更沉,似要下一場夜雨。

楚少陽帶著人緊趕慢趕地回到營地,卻發現大部隊已經撤離,隻有兩個錦衣衛衛士等在這裡報訊。

被留下的衛士原有些抱怨。張大山之前發信說楚百戶找到公主,雙方會合後就回來,可見有通訊兵。哪知他們回消息過去,卻石沉大海。楚指揮使等之不及,才讓他們留守。

不過他們當看到兩隻手被捆得嚴嚴實實,被兩名衛士押送的張大山,便不吱聲了,老老實實地稟告楚光留下的訊息。

當初公主失蹤,三皇子壓根沒敢瞞著皇帝,當天就密報上去了,自然被好一頓訓斥。皇帝給楚光下旨,人要找回來,抵達洛陽也要準時,晚一刻都不行。

其實這也很好理解。遷都之事,朝中至今還有反對勢力,建宏帝雖是一言九鼎,一意孤行,卻也背負壓力。三皇子此次先行洛陽,受多方關注,稍有差池,那被強製壓下的反對之聲立馬就會反彈而起。

楚光知道輕重,早想啟程,偏生三皇子兄妹情深,想用截止日期的壓力逼楚光賣力,非等到公主尋回的消息傳來後,才肯拔營趕路。

幸好當初欽天監給的時間充裕,耽誤了這麼多天,竟還有希望趕上。

楚少陽當下也不敢耽誤,原地休整了兩個時辰後,便催促啟程。這樣披星戴月,日夜兼程,總算在楚光抵達洛陽的後一天,他們也趕到了。

新宮選址在洛河以北,三皇子和楚光已經帶人在附近駐紮,準備後期建立洛陽衛所,一直飄忽不定的錦衣衛至此也算有了個落腳的地方。

不過楚光的好心情在聽完楚少陽彙報傅希言和張大山的糾葛後,消失殆儘。

看著寄予厚望的侄子被情緒左右的麵孔,楚光覺得自己之前放任他在官場自行摸索的教育方式有些欠妥。

他拍拍楚少陽的肩膀,等他平靜下來後,問道:“你認為我想不想殺傅希言?”

楚少陽愣了下:“我們不是接到了……”

“我是問,你認為我想不想?”

楚少陽想了想說:“叔叔不想?”

楚光點頭:“我若想殺他,何需如此麻煩,下毒,刺殺,機會多得是。他一個凝聚不了真氣的真元期,我殺他易如反掌。”

楚少陽想說傅希言已經鍛骨期了,又覺得在叔叔這個多年老“金剛”手裡,也沒什麼區彆。

楚光說:“胡譽幫過我,我可以留著以後回報他,隻要我還是錦衣衛指揮使,總有機會的。我若殺了傅希言,便自絕於勳貴,從今往後,隻能依附胡譽,做他背後勢力的一條狗。”

他一直很清楚,與胡譽的合作是短暫的,紮根於勳貴集團,才是他的立足之本。顯然,胡譽也清楚這一點,才會提出這樣的條件,想拖他下水。

楚少陽有些迷糊:“可我們路上一直在刁難傅希言?”

楚光嗬嗬一笑:“這不也是一種變相的保護嗎?”

這件事,他兩頭都有說法。

對胡譽,他可以說,想把人逼離營地,以便在外下手;

對傅軒,也可以理解為委婉的提醒。人受到刁難,自然會警惕起來,遇到致命危機時,就會比彆人多一分保命的機會。

楚少陽:“那張大山怎麼辦?傅希言還惦記著五千兩。”

對張大山這個人,楚光不屑一顧,腦子不好,眼色也沒有。他是經過多日觀察,才放心讓他跟著傅希言出去。果然,張大山“不負所望”的灰頭土臉地回來了。

雖然不知道他為何受重用,但這樣的人能出現在自己麵前,總有他的道理。楚光懶得盤算:“讓該煩的人去煩,不要小瞧了胡譽背後的力量。”

也就是說,這事兒讓胡譽煩惱去吧,因為敗筆出在張大山身上,所以他並不擔心對方翻臉。

經過楚光一番掏心挖肺的分析,總算緩和了楚少陽對傅希言的仇視,以至於後者跑來請假時,他眼睛不眨地批了。

這反倒讓傅希言產生警惕——都是被楚家叔侄虐出的條件反射,他們態度一好,就感諸事不宜。

不過難得能外出放風,他還是不忍浪費,帶著周忠心興衝衝地出門了。自從衝上鍛骨巔峰,他就將安保下調了一個級彆,不再一個師父帶著兩徒弟般的三人同行。

大清早出來,在集市上逛了逛,花了大把碎銀出去,到中午,他便找了家酒樓歇腳吃飯。

酒樓對麵正好是一家當鋪。當鋪門口豎著招牌,角落的“白澤”英姿勃發,雙目炯炯有神地盯著來往路人。

昨日進城,他就看到了這枚招牌,恰好今天二十七,便想過來長長見識。

……也衷心祝願這枚銅錢彆太廢,讓傅輔不用氣太久。

他叫了一桌菜,吃飽喝足,掏錢時眉頭一皺:“銀子都用光了。”

今日周忠心是捧哏:“這可如何是好?”

傅希言對他的表現不大滿意。忠心沉穩是沉穩,可是在演戲方麵,缺了點真情實感的靈氣,不如耿耿的表情生動。

幸好在場沒彆的觀眾,傅希言便順順當當地將戲接了下去,解下腰間玉佩,“隻能先當了這個,改日贖回。”

他提著玉佩下樓,去了對麵當鋪。

周忠心被壓在樓裡當人質,不過他目光追著樓下那胖胖的身影,一直到他進了當鋪,還不肯放鬆。

中午吃飯時間,當鋪裡有些冷清,連掌櫃也坐在角落的位置,嘴裡悉悉索索地吸溜著麵條。傅希言進門,他眨了眨老花的眼睛:“是典當,還是贖回?”

傅希言拿出玉佩放在櫃台上。^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櫃台有些高,掌櫃居高臨下地看著,讓人頗感壓力。他拿起玉佩,隨意捏了捏:“玉魚佩一枚,死當活當?”

傅希言掏出魏崗給的銅板,拍在台麵上:“你看呢?”

掌櫃彎下腰來:“想打聽什麼消息?”

傅希言想先試買一個,便道:“鎬京的新聞。”

掌櫃點點頭,矮下`身在櫃台下麵翻找了一通,拿出一本簿子,%e8%88%94著手指翻頁:“鎬京最新的消息,共有上中下三檔。上者一百,中者三十,下者,五兩。你要聽哪一種?”

“先來個五兩的。”把碎銀放在櫃台上。

掌櫃收了錢,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附耳過來。

傅希言看看外麵人來人往,錯愕道:“就在這裡講?”

掌櫃看不起這門小生意,嫌棄道:“五兩銀子,幾句話的工夫,還要端茶倒水讓你細品不成?”

“……”

畢竟是花了錢的,傅希言把耳朵湊過去。

掌櫃低聲道:“鎬京勳貴家裡這段時間暴斃了四位小公子,有劃船淹死的,有感染風寒病死的,有練武時錯手抹了自己脖子,還有莫名其妙上吊的。”

他掰著手指數了數,正好四個:“想知道具體名單,再加一兩。”

傅希言加了一兩。

“淹死的是建寧伯的大孫子,病死的是建寧伯的二孫子,練武失手的是德化侯次子,上吊的是太尉劉彥盛的三兒子。”

傅希言心臟猛地一縮,正與他姐姐議親的劉家庶子,就是排行老三。有那麼一瞬間,他很想追問,會不會弄錯了?

但他忍住了。在這種神秘的地方,留下太多信息並不是件明智的事。

*

如果他身在鎬京,就不會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

此時的鎬京城,因為四位公子連續身亡的事,已經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幾位受害者家屬天天派人去京都衙門裡堵人,要京都府尹給個說法。

京都府尹頭大如鬥。

這事兒說來離奇。

當建寧伯大孫子淹死的時候,大家都以為是意外事故;

當建寧伯二孫子病死的時候,大家覺得建寧伯府諸事不順,太倒黴了;

當德化侯武功高強的次子失手殺死自己時,大家開始覺得事情不對,陰謀論漸漸蔓延;

等意氣奮發的劉家老三莫名其妙上吊,大家再無懷疑,肯定有人暗中作祟!

朝廷內外對此事議論紛紛,甚至到了上書言事的地步。

因為被害人中有三位勳貴,武將們群情洶湧,都認為是南虞小皇帝知道我方遷都洛陽,心生懼怕,故意派人殺害北周未來棟梁,好讓我們後繼無人!

朝中也有微弱的聲音反駁,那建寧伯大孫子吃喝嫖賭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