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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著一張茶幾,旁邊靠著個眉眼溫柔的粉衫麗人。麗人跪坐在地上,旁若無人地煮著茶。

偷看的傅希言:“……”這逼裝的,我醉了,你隨意。

文士不知道他們到了多久,又聽了多久,驚慌之餘,連忙行禮:“陝西雷部陸瑞春,見過少主。”

偷聽的傅希言:“……”少主?難道是裴雄極的兒子——裴元瑾?

裴元瑾依舊閉著眼睛,隻是手指在椅子上輕輕地敲擊了兩下,表示聽見了。

偷偷羨慕的傅希言:“……”有個幾近無敵的爹,就能成為螃蟹家的孩子,橫著走。他突然和望子成龍的傅輔產生了靈魂共鳴——被帶飛的人生,真的很香,很想。

陸瑞春忙道:“屬下追捕偷王至裴介鎮,偷王為求脫身,將混陽丹冒充九陽丹賣給了柳木莊唐莊主,後被永豐伯府的四公子串通門客盜走了。人已經被屬下抓住了。”

“……”

這前情提要會否太複雜了?

被點名的永豐伯府四公子在線疑惑。

他正要反駁,卻見裴元瑾突然睜開了眼睛。

當他閉著眼睛時,麵容已極英俊。

筆挺的鼻梁,小而窄的鼻翼,嘴唇上薄下厚,嘴角不笑時也有微微上揚的弧度。但當他睜開眼睛,那雙淩厲的桃花眼便能引走所有的注意力。

它們仿佛有一種魔力,使弱者臣服,強者警惕。

傅希言啞然的當下,青年開口了:“永豐伯府的人為何要盜走混陽丹?”

傅希言:“?!”

怎麼能隻聽一方之言?

大王,也聽聽臣狡……申辯啊!

第21章 到底想乾啥(下)

他尚在心裡呐喊,陸瑞春已經替他想好了理由:“幾天前,有位自稱七公主的姑娘找到屬下,說仰慕少主久矣,聽聞少主最近有結縭之意,特來自薦。永豐伯之子身兼錦衣衛,乃朝廷鷹犬,應是受公主指使,想盜取混陽丹,進獻於公主,以促成婚事,完成其心願。”

傅希言震驚。

他知道這個世界的武功十分神奇,故而像天地鑒、儲仙宮這樣有超級高手坐鎮的龐然大物,連朝廷也不敢直攖其鋒。

但堂堂一個公主,天家金枝,竟然要自薦枕席,這就有些誇張了!

好吧,憑裴元瑾的臉、家世、做派,也算這個世界的頂流偶像了,說公主年少無知,一時被假象蒙蔽,私奔到裴介鎮追星也不無可能,畢竟楚少陽都來了……可你不能誣陷我偷藥拉皮條!這是對他進取心的最大侮辱——有尚公主這種好事,他怎麼可能便宜外人?

還有,混陽丹到底是什麼?為什麼給了公主,裴元瑾就會從了?

傅希言覺得從院門被撞碎的那一刻起,自己的智商就跟著破碎了。

對陸瑞春的說辭,裴元瑾好似並不意外,淡然道:“是嗎?那藥呢?”

陸瑞春背脊一涼:“屬下馬上追查!”

裴元瑾推開麗人奉上的茶,起身道:“不必了。”

話音剛落,小院的廢墟內突然竄起數十條瘦削矮小的人影,在空中舒展筋骨,變成了數十個威風凜凜的武者,朝院中所有人撲去。

唐恭駭然:“電部!”

儲仙宮在各府州縣的人馬分為風、雨、雷、電四部。

風部打探、傳遞消息——來無影,去無蹤;

雨部掌管生意——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雷部執行任務——迅雷不及掩耳;

電部直屬總部管轄——神出鬼沒,忽隱忽現。又因監察各部,有懲罰、查殺之權,因而深受另外三部忌憚。

陸瑞春見事態不妙,惶急地丟出一把響雷彈,還未落地,就被電部一人用一張銀白色的絲網兜住了。

那人嘻嘻一笑:“詭影給了你一百顆響雷彈,六十顆放在家裡,二十顆送了朋友,身上還有二十顆,這裡有十六顆,不如把另外四顆也交出來吧。”

陸瑞春自以為與詭影組織的交涉神不知鬼不覺,不想一切都在電部掌握中,連交易的數目都清清楚楚,那其他的事更不用說。

他心中一陣絕望,右手一翻,護腕瞬間變成一把彎刀,朝著唐恭的方向攻去,想與他會合後殺出一條血路。

唐恭此時也不再保留實力,雙手握著一長一短子母戟,舞得虎虎生風,將進攻的人一一逼退。

然而電部早有準備,分出十數人繞著院子圍成一圈,揚起一片金砂。

砂石在半空中碰撞,連成一張巨網,遮天蔽日,覆蓋整座院落。

……

電部自己人都沒有逃出去,更不用說唐恭、陸瑞春他們。

抱頭蹲地待宰的傅希言突然有些後悔。早知今日,他當初胡亂寄信的時候,就該寄一封回家——至少把香皂的配方寄回去!

*

“裴元瑾!你今日如此待我,不怕我師父找你爹問罪嗎?!”

唐恭如喪家犬般的吠聲在柳木莊地牢裡回蕩。連他自己也沒想到,十幾年前親手督建的地牢竟然被儲仙宮用到了自己身上。

地牢就建在無愧亭下方,與水閣下的地窖僅有一牆之隔,設有單間、大房等。他如今就被關在單間裡,周遭沒有安排其他房客,靜悄悄的,隻能偶爾聽到有人從過道路過的腳步聲。

陝西電部主管事戚重置若罔聞地經過他的牢房,將下屬交上來的口供彙總成一份,恭敬地遞給等在牢房門口的粉衫麗人。

儘管麗人不會武功,且表現得人畜無害,但戚重不敢對她有半分不敬。不說她與儲仙宮未來主人的良好關係,便是麗人本身四大總管之一的身份,也叫他們望而生畏。

在宮主裴雄極和六大長老閉關不出的當下,四大總管便是僅次於少主的權力核心人物,又因少主接管事務不久,對儲仙宮這個龐大機構的掌控力還略有不及,更突顯總管的分量。

戚重恭敬道:“還請虞總管美言。”

這次混陽丹失竊,雷部在明,電部在暗,雙線追查。他幾天前就已經到了裴介鎮,卻被乾擾判斷,晚到一步,雖有陸瑞春這個叛徒在前麵頂鍋,但追究下來,自己也難辭其咎,不由忐忑不安。

虞素環微微一笑,看不出對他的表現滿意不滿意,隻是稍稍提點了一句:“唐恭不過天地鑒的棄徒,他是如何拿到混陽丹的?”

唐恭被天地鑒驅逐之事,當年也傳得沸沸揚揚,隻是時隔已久,眾人又忌憚天地鑒勢力,少在明麵上提起,故而近些年知道的人並不多。

但在儲仙宮並不是秘密。

戚重遲疑道:“是偷王……”

虞素環笑了:“偷王崛起不到一年,自出道起,便傳聞從未失手,從未露麵,來無影去無蹤,甚至出入儲仙宮如入無人之境……你認為這樣的人存在嗎?”

戚重愣了下,瞬間冷汗直冒。

他突然發現自己犯了一個低級錯誤。因為偷王事跡廣為流傳,他直接將其默認為天地鑒主、儲仙宮主這個級彆的超卓高手。然而這樣的高手必然是一步步晉級上來的,就像裴雄極在建立儲仙宮前,已經名揚天下,怎麼可能在名聲鵲起前毫無痕跡?甚至出現之後,還保持神秘,僅從事偷盜行業?

“屬下明白了。”他轉身就走。

在短短一瞬間,他想通了很多。如果偷王是虛構的,那麼盜走混陽丹的,必然是內賊!

偷王是虛構的嗎?¤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不確定。

但虞素環顯然在暗示他,混陽丹失竊與內賊有關。查到內賊是誰,戴罪立功,興許能挽回他先前的過失。

虞素環拿著口供,順著台階走到地麵上。

地牢通向地麵的門開在假山裡,出來便是花園。

因為他們來得太急,且一入莊就展開雷霆行動,在唐恭、陸瑞春搜查傅希言小院的同時,迅速控製住了柳木莊其他人,以至於今日花園還沒來得及打理,時不時能踩上一腳落葉。

穿過花園,便到水邊。

裴元瑾正在無愧亭中吃飯。

他從小被伺候慣了,吃飯喝茶都要人服侍,所以虞素環去地牢之前,把廚房裡的廚娘放了出來,專門在旁邊端茶倒水。

廚娘的廚藝不錯,伺候人真的沒什麼眼力見,隻能揚長補短,裴元瑾吃一個菜,她就在旁邊叨叨用料和做法,叨叨得人食欲直線下降,畢竟,吃魚的時候,聽著刮鱗、掏腸,實在很考驗想象力和耐力的平衡。

裴元瑾看到虞素環出現,暗暗鬆了口氣,放下筷子,揮退廚娘。

廚娘一如既往的沒眼力見,自顧自地走了,留下滿桌的殘羹剩飯。

虞素環看裴元瑾隱忍的不快,忙比了個手勢,電部的人從亭子上跳了下來,飛快地收拾走了碗筷。

裴元瑾麵露滿意:“還是虞姑姑知我心。”

虞素環笑了笑,本想說等你有了妻子,自有貼心人,轉念想到混陽丹下落不明,婚事更遙遙無期,不由收斂了笑容,在心裡微微歎了口氣。

她將手裡口供遞了過去:

“唐夫人和唐捕頭都指認是唐恭想與儲仙宮聯姻,借勢與莫翛然抗衡,圖謀重返天地鑒,再不濟,也能讓柳木莊更上一層樓。他們沒見過偷王,藥是唐恭拿來的。

“唐恭拿到混陽丹後,立即給女兒唐寶雲服下了一顆。唐寶雲師承妙善寺青燈大師,修煉《孤心經》,真氣陰寒,若是練到第八、九重境界,或許能發揮混陽丹的藥效。”

裴元瑾冷笑:“她自然沒有練到第八重。”

虞素環歎氣:“她今年十九歲,隻練到第三重。服用一枚後,體內真氣就由陰轉陽,有焚燒真元之虞,及時收手,還能保住一條性命,但他父母想放手一搏,又喂她吃下了第二顆。混陽丹的藥性乃一顆更勝一顆,即便練到《孤心經》第九重,也隻能服用三顆。她服下第二顆後,真元儘毀,與修煉功法相反的剛陽真氣在體內亂竄,身體好似無時無刻不在被烈火焚燒,痛苦不堪,生不如死。”

同為女人,她不免對這個被父母害了一輩子的姑娘有些同情。

裴元瑾的關注點並不在此:“盜藥之人對混陽丹的用法略知皮毛。”知道效用,不然不會選中唐恭之女,卻不知威力,不然也不會選中唐恭之女。

虞素環說:“隻有唐恭本人才知道,藥到底從何而來?”

裴元瑾冷笑:“有此勢力,有此居心,又蠢笨不堪的,屈指可數。”

虞素環又想歎氣了。

當年她厭倦爭鬥,攜巨款投靠儲仙宮,以為找到了一方淨土。沒想到宮主和六大長老半隱退後,群龍無首,各路牛鬼蛇神都冒了出來。待裴元瑾長大成人,開始收歸權力,那些拿著權力的人不肯放手,明裡暗裡下絆子,雙方的鬥爭已經越來越白日化,她身在局中,隻能隨波逐流。

裴元瑾又問:“陸瑞春呢?”

“陸瑞春與詭影組織有來往。”

她說到詭影組織時,裴元瑾明顯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