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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希言想了想,也覺得應該不是三皇子。畢竟自己和三皇子非親非故非敵非友的,沒必要花這麼大的力氣弄死自己,那剩下的隻有楚光了?

可楚光的殺人動機也牽強。

說為了和傅軒競爭上崗吧,楚光已經贏了,何必趕儘殺絕?

說為了自己和楚少陽的那場比鬥吧,楚少陽消遣了自己好幾日,氣球也該出夠氣了,何必趕儘殺絕?

說為了傅楚之爭吧,渺小如自己,活著沒增益,死了還給傅家加個仇恨buff,何必趕儘殺絕?

……所以,還有什麼非要他命的理由?

傅希言覺得裡麵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隱情。

周忠心向周耿耿使眼色:“小公子顧慮的是,一杯茶不足以證明是張大山下的手,我們正該從長計議。”

周耿耿不服氣:“難道就這麼算了?”

傅希言想了想:“走,去罵他。”

周耿耿呆住。他習武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彆人要我命,而我就用語言讓他羞愧這麼浪費武力的事。

周忠心又朝周耿耿使了個眼色,周耿耿總算反應過來:“那,去之前我們先吃飽,才有力氣。”

這倒是,傅希言從善如流,決定先去擼一頓燒烤上上火。

擼串途中,忠心、耿耿一前一後去茅廁碰頭,共商大計。

周耿耿捋袖子:“你給我十串五花肉。我現在去把人結果了,回來正好吃個熱乎!”

周忠心拉住他:“慢著。小公子說過,殺一個張大山不能解決問題。”

“但解氣!”周耿耿一想到若不是店夥計火眼金睛看到鴿子下毒,他們兩個就要黑發人送黑發人,不由氣不打一處來!

周忠心說:“解氣可以以後再說,當務之急是保障小公子的安全。”

“那你說怎麼辦?”

……

周忠心先一步回來,要了十串五花肉,周耿耿回來時,剛剛烤好。

呂家客棧的掌櫃驚恐地望著三張“凶神惡煞”的臉,眼神不自覺地飄向周遭尋求幫助。然而這三人架勢太足,而且訴求也算合理,於是包括夥計在內的其他人都遠觀之。

掌櫃心中暗罵,卻不得不硬著頭皮問:“您剛剛說什麼?我歲數大了,沒聽清。”

周耿耿抓著算盤,比劃掌櫃的腦袋,獰笑:“你們客棧裡住著個養鴿人,他的鴿子屎掉到了我們家公子的茶杯裡,這事兒必須讓他跟我們說清楚!”

周忠心在旁邊捧哏:“說!清!楚!”

掌櫃想:這是什麼得天獨厚的鳥運。

掌櫃還想掙紮一下,畢竟是店裡的客人,就這麼輕易交出去,顯得他們對客人安全不太負責,正組織著語句,就看到算盤……被捏碎了,珠子一顆一顆,一顆一顆,落下來。

就在他與周耿耿之間。

像一場雨。

掌櫃不知怎的,腦海掠過一句:好一場殺人的雨。

他嘴巴自動張合:“天字二號房。”

傅希言說:“帶路。”

二號房門敞開著。

張大山見忠心、耿耿進來沒什麼表情,看到傅希言時才微微一怔,冷聲道:“你們不是說要裝不認識嗎?現在不怕被我牽連了?”

周耿耿和周忠心將門用力關上,隔絕了其他人窺探的視線。

傅希言學著老爹的樣子,大馬金刀地坐下:“這幾天你窩在客棧裡乾什麼?找到公主下落的線索了嗎?”

張大山:“……”到底誰是上官?!

他沒好氣地說:“還沒有!”

傅希言說:“我們卻有大收獲。”

張大山目光一閃:“什麼收獲?”

傅希言勾勾手指,等張大山探頭過來,他才壓低聲音,森然道:“有奸人要害我!”

因為聲音太輕,張大山也沒聽清他說的到底是“奸人”還是“賤人”。

傅希言繼續道:“昨天中午,有鴿子在我的飯菜裡投毒。”

說到鴿子,諸人的目光不自覺地看向了房間角落的鴿籠。鴿籠蒙著一塊黑布,裡麵悄無聲息,看不出有沒有鳥,張大山不自覺地解釋:“不是我。我這幾天都沒放鴿子。”

“哦?”

“是嗎?”

“真的嗎?”

陰陽怪氣的三連問後,傅希言不等他回答,就自言自語道:“有人害我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我不能坐以待斃。我要回營,親自向指揮使稟報此事!”

張大山斷然回絕:“公主下落未明,不可擅離職守!你被下毒的事,我自會處置。”

傅希言想:你想處置的不是事,是我吧?

傅希言不聽,自顧自地說自己的命有多重要,一定要回去,忠心、耿耿也在旁邊幫腔,張大山不勝其擾,怒道:“我已答應保護你,你還待如何?”

傅希言突然收聲,從懷裡拿出一大一小兩張紙,小的那張遞給他:“既然如此,我且信你。投毒的事我已經寫下來了,你讓鴿子送回軍營,請楚指揮使和三皇子過目。”

為免張大山或楚光陽奉陰違,難為小小一張紙還硬擠著“三殿下共楚使垂鑒”幾個字。

張大山看著這預先準備好的紙條,不動聲色地收起來:“好。”

傅希言將另一張大紙遞過去:“請小旗大人在這裡簽字按印。”

張大山皺眉:“這是……”

“就是你答應寄信的回執啊。”傅希言笑得天真又無辜。上麵不僅寫著寄信的事,連信上的內容也十分詳儘,若三皇子到時候沒收到信,這就是張大山陽奉陰違、毀滅證據的罪證了。

張大山勃然大怒:“你不信我?”

傅希言微笑:“大人是上官,應當知道明確權責的重要性。還是,大人一開始就做好了出事就拿下官頂包的打算呢?”

“休得胡言!”張大山鐵青著臉,死死地盯著傅希言,盯得周耿耿都緊張地想打出老拳了,才扯開嘴角:“嗬,我簽就是了。”

張大山一邊寫,一邊問:“你那邊可有進展?”

傅希言自然也沒有,歎氣道:“或許公主根本沒往我們這處來,留著也是無用功。”

張大山見他還想著離開,眸光一凝:“你可找過柳木莊?”

“找莊子乾什麼,公主認識莊裡人?”

“柳木莊唐恭急公好義,素有‘孟嘗再世’的美譽,有受傷的弱女子求助,他不會置之不理。或許公主如今就藏身莊內。”

傅希言想:他上次聽到急公好義,形容的還是宋江呢。

他知道張大山怕他跑了,故意用柳木莊吊住他。不過他本來也不打算走,畢竟,比起大街小巷都走了個遍的裴介鎮,外麵更不安全,便順著話應承下來:“多謝張小旗提點。”

出了客棧,三人在市集逛了一圈,忠心、耿耿興致勃勃,一臉大獲全勝的喜悅,唯有傅希言興致缺缺。

傍晚回客棧,房門一關,傅希言歎著氣,將張大山簽名的紙條喂了蠟燭。

周耿耿大驚,想要熄火挽救,奈何火勢太旺,一下子就將紙條燒了個乾乾淨淨。

傅希言將灰燼倒入恭桶,回頭就看到兩張被震驚定格的臉,不由解釋:“鴿子投毒,張大山難脫嫌疑。他不簽回執,我還有幾分僥幸,他敢簽,就說明已經下定決心不讓我走出裴介鎮了。”

周耿耿說:“那也不是他想做就能做到的!”⑨本⑨作⑨品⑨由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網⑨友⑨整⑨理⑨上⑨傳⑨

傅希言說:“敵暗我明,要做最壞的打算。假設他的背後真是楚光,就不會隻放一個人出來。彆忘了,楚少陽還在附近。”

忠心、耿耿麵色一凜。

“這張紙條是張大山的罪狀,他一定想拿回去。與其東藏西藏,防不勝防,倒不如讓他永遠也找不到。說不定關鍵時刻還能救我們一次。”畢竟,對方絕想不到他們會自毀長城,把證據給燒了。

周耿耿還在苦思,周忠心已露出了然之色:“小公子高明。那我們接下來怎麼做?”

“接下來,我們就要開始向外發消息了。”傅希言艱難地背過肥肥的兩隻手,露出了莫測高深的表情,“老鼠不動一動,怎麼知道外麵圍了多少隻貓呢。”手背得實在艱難,他忍不住發出了吃力的“嗯”聲。

忠心、耿耿以為他在表達憤怒,忙單膝下跪,聲音洪亮:“小公子放心,我們一定舍命護衛您的安全!”

傅希言被嚇得不自覺鬆開了手,舒暢地吐了口氣:“好,好。起來說話。”

忠心、耿耿對視一眼。公子這麼相信他們,他們絕對不能讓公子失望!

周忠心道:“其實,有件事我一直覺得有些奇怪。”

傅希言點頭:“我也覺得有件事很奇怪。楚光為什麼要派張大山來呢?”真的是蜀中無大將,廖化做先鋒嗎?搞刺殺竟派一個養鴿的通訊兵?

仿佛得到了有力的佐證一般,周忠心語氣變得堅定了:“或許因為……他的流派很特彆。”

“嗯?有多特彆?”

燭火突然跳動了一下,照著周忠心的臉明明滅滅,營造出了十足的詭異氣氛,才聽他緩緩道:“傀儡道。”

第15章 哪個想殺我(下)

一提“傀儡道”,大家的話匣就都被打開了。

趁著大中午,三人在房間裡點了一桌菜,吃吃喝喝嘮嘮嗑。

周忠心起了話頭:“自從傀儡道宗主莫翛然入贅天地鑒,門下弟子大多銷聲匿跡。唯有銅芳玉一統西陲武林,建立萬獸城,成群魔亂舞之地。”

周耿耿應和:“傀儡道路數邪詭,向來為武林不齒。當年,若非天地鑒主反口,莫翛然與其弟子早被一網打儘了。唉,天地鑒和儲仙宮原是執白道牛耳的兩大武林巨擘,看看如今,一個邪魔當道,一個當了邪魔外道!”

傅希言看氣氛有點低迷,立刻舉杯:“來來來,大好日子,不要說不開心的事,喝酒喝酒!”

三人各自滿飲一杯,又舊事重提,討論起張大山背後是誰。

周耿耿一口咬定楚光,在他口中,楚光的“兩麵三刀”耍得比楊戩的三尖兩刃刀還要利索。

周忠心倒與傅希言先前的想法接上了軌:“楚家與傅家同朝為官,不至於為了一些小齟齬就下此殺手罷。”

周耿耿固執己見:“惡人之惡,猶如黃泉之水,沒見過之前,誰都想不到是什麼樣的。”

沒見過黃泉水的周忠心和傅希言隻能無言以對。

傅希言啜了口小酒,緩緩道:“傳聞昔年莫翛然一手傀儡術,能統禦萬物,入道級高手著了道,也一樣成其傀儡。張大山隨身帶鴿,說明他隻能操控從小用藥物調教過的生物,尚處於傀儡道的入門階段。鴿子能探查消息,卻沒有戰鬥力,未必是主刀人,我們要嚴防暗手。”

周耿耿驚奇:“小公子熟知傀儡道?”

傅希言矜持地說:“略知。”

他不欲多說,周耿耿和周忠心便也識趣地沒有追問下去,順勢將話題拐到了柳木莊,周耿耿不讚成去。他耿直地說:“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