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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推拒不像起初那麼堅決。他暗下決定,如果下一家醫館還這麼建議,他就給對方一個機會。

不過這個決定在他看到下一家醫館時就後悔了。

舊故裡草木深……

斑駁的……門。

盤踞著老樹根……

一首《煙花易冷》在腦海回蕩,內心是拔涼拔涼。

傅希言兩隻腳牢牢地釘在門口:“你們進去吧,我在外麵透透氣。”

忠心、耿耿兩人用眼神交流,一人進去,一人留守。不過片刻,周耿耿就連奔帶跑地出來了,後麵還跟著個大夫。

大夫很是熱情:“你不是說腰酸嗎?我給你推拿幾下就好了!”

周耿耿正待回絕,就聽傅希言驚詫地叫道:“小神醫?”

大夫愣了下,左右看看,似乎想找誰是小神醫,見到傅希言上前兩步,上下打量自己,不由愕然。

傅希言道:“六年前,永豐伯府。”

大夫臉色驀然一變,拔腿就往回跑,周耿耿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見人跑了,下意識就追上去,將他擒住。

傅希言:“……”看這個大夫心虛惶恐的模樣,比對客棧掌櫃的吹噓,他該不會一語中的,當年真的請了個假的小神醫吧?

周忠心把小醫館大門一關,周耿耿把大夫按在凳子上。

大夫驚慌如待宰的豬,乾嚎道:“救命啊!有強盜!”

一會兒,隔壁牆頭就冒出一個頭。

傅希言把“身份牌”舉起來一揚:“官府辦差!”

隔壁的頭徐徐降了下去。

傅希言看著麵如土色的大夫,獰笑著說:“說,名字!”

大夫支支吾吾:“鄢……”

傅希言直接抽走了他的腰帶。

大夫、忠心、耿耿:“?”

傅希言說:“知道什麼是%e8%a3%b8奔嗎?”

大夫、忠心、耿耿瞳孔地震。

大夫看著傅希言胖胖的臉上露出邪邪的笑容,恐懼地吞了口口水,認命道:“郭平。”

傅希言就著周忠心遞來的椅子坐下,翹著腳問:“跟鄢瑎什麼關係?”

事到如今,郭平知道自己到今天不吐露點東西是過不去了。他歎了口氣道:“我是小神醫的藥童。當年小神醫接診後,讓我先去伯府,他隨後就到。誰知到了時間,他遲遲不至,我怕被伯府遷怒,這才冒名頂替。”

傅希言問:“鄢瑎生辰幾時?”

郭平一怔。

傅希言冷笑:“身為藥童,難道連主人的生辰都不知道嗎?”

郭平忙道:“是正月初……”

“藥童不知道主人生辰很正常,但不知道也要編一個,就很不正常了。”傅希言冷酷地站起來,背過身,一揮手,“把他的褲子扒了,拖到鬨市去!”

郭平見周耿耿摩拳擦掌地靠近,麵色頓時漲紅,驚叫道:“不不!彆,彆,我錯我錯了,我招,我招!”

哼,小樣,還治不了你了。

傅希言背著手,敲著前腳板等,但等來等去,隻聽後麵尖叫聲越來越淒厲,不由憤怒地轉身:“不是說招……你們在乾什麼?”

郭平滿麵通紅地捂著褲頭,初見時普普通通的眼睛,因含了熱淚,竟有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忠心和耿耿,一個按住人,一個抽褲帶,活脫脫兩個急色的惡霸。

偏生惡霸還沒自覺,憨厚地回答:“不是說扒了拖出去嗎?”

傅希言:“……”

他和電視劇裡不用眼神就能操控仆從進行複雜工作的主角中間,就差了個執行導演。

“給他一個從良的機會!”

郭平這下老實了,拎著褲頭縮在板凳上,不敢再耍滑頭,耷拉著眉眼道:“我是尉郭鄉人,跟著親戚來鎮上討生活,在醫館當學徒。那醫館黑心,我們學不到醫術不說,幾年下來,竟還倒欠了錢,是小神醫幫我還清了欠債。所以他讓我以他的身份去鎬京看診,我就同意了。”

周耿耿問:“隻是贖了你你就同意了?”

郭平%e8%88%94了%e8%88%94嘴唇,訕笑道:“他承諾,隻要我不露馬腳,回頭給我盤一家醫館。”

傅希言說:“你不懂醫術,如何看診?”

當年的事,他依稀有印象。傅家請名醫,為的不是肥胖,而是他真元無法聚集真氣的病症。當時郭平雖然沒有看好他,但表現不遜於宮中太醫,因此才沒有引起懷疑。

郭平說:“我就是照小神醫的吩咐,背的。”

傅希言一怔:“他是如何知道的?”他的病案除了傅家,隻有宮中太醫知道,鄢瑎遠在裴介鎮,如何預知?

這顯然就不是郭平能知道的了。

傅希言又問:“鄢瑎還說過什麼?”

郭平搖頭:“我回來之後,他就不在了。”

若非尋找公主來裴介鎮,他隻怕到現在都還蒙在鼓裡,不知李逵是李鬼。傅希言在心裡暗暗地把鄢瑎拉到楚光、楚少陽、三皇子都在的“危險人物群”。

郭平見他黑著臉不說話,不由忐忑,咬了咬牙,孤注一擲道:“其實這些年,我一直在研究公子的脈案。”

忠心、耿耿的目光頓時又危險起來。你水得連半桶都沒有,研究什麼研究!

傅希言也疑心他當自己小白鼠。

郭平忙道:“我不是瞎研究。我開醫館後,請了位大夫坐診,這麼多年下來,也學了七八成。隻是大夫前兩年回家去了,我名聲不顯,才門前冷落。而且,我認識柳木莊的人。”

傅希言忍不住打斷他:“說重點。”

郭平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臉色:“我是說,假如公子這些年還沒有治好的話,或許我能幫上一二。”

“怎麼說話的!”周耿耿以為傅希言找小神醫就是為了減肥,不由暴怒。治沒治好,不會用眼睛看嗎?這麼明顯的,還要“假如”嗎?

傅希言:“……”

周耿耿的耿耿,不是忠心耿耿的耿耿,而是讓人心梗的耿耿於懷吧!

……

傅希言帶著忠心、耿耿從醫館出來,走在僻靜的小巷裡。

三人腳步聲啪嗒啪嗒啪,有些寂寥,卻是私下談話的好地方。

周耿耿忍不住問:“小公子信他?”

傅希言拍了拍懷裡的房契:“不管信不信,房契在這裡,他一時跑不了,且再看看。相較之下,我更好奇鄢瑎的動機。不想出診,拒絕就是了,為何要找人冒名頂替?而且他又是從何處得知我的病症?”

周耿耿道:“他會不會怕得罪伯府,想金蟬脫殼?”

多少有些牽強。

經此一事,傅希言沒心思找醫館了,回客棧叫了頓午飯,準備好好休息休息。

客棧請了說書先生賺茶水錢,堂內氣氛倒也熱鬨。

傅希言一邊吃,一邊饒有興趣地聽著。

待說書先生說到“俠客手指輕敲,神秘女子麵紗應聲而落,露出一張羞花閉月的美麗麵容,正是他尋尋覓覓的青梅”時,聽眾都忍不住發出“狼叫”。

傅希言也笑了。倒不是故事有多精彩,隻是氣氛感染人。

一片喧鬨中,不知誰喊了聲“鴿子”,懷中匕首似微震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抬頭,正好看到一隻鴿子從大堂上方繞了一圈,撲出門外去了。它振翅聲不小,隻是剛剛太過喧嘩,隻有靠門的幾個人注意到。

周忠心警惕地看向門外,正好看到門邊的夥計躊躇地看向他們。

周忠心一招手,夥計立刻小跑著過來:“爺。”

“怎麼了?”

夥計猶豫了下,低聲道:“我剛剛好像看到那鴿子在空中拉了顆屎……”

傅希言等人立馬低頭看自己身上。

夥計怯生生地指著桌子:“落桌上了。”

……

四雙眼睛頓時開啟“找茬”模式,在菜盤裡尋尋覓覓、尋尋覓覓……

沒多久,看成鬥雞眼的夥計領著不知是賞還是傷的錢,先走了。

一盞茶後,周耿耿也撐不住了,揉著發癢的眼睛:“要不我們把這一桌菜都撤了吧。”

傅希言想起“風鈴”的動靜:“等等。”

找到了?

忠心、耿耿激動地看著他。

傅希言深沉地說:“打包。”

忠心、耿耿:“……”?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回到樸素的小醫館。

郭平看著去而複返的三人,隻覺頸上鍘刀就要落下,不免後悔自己優柔寡斷,沒有在第一時間落跑,卻還要笑臉相迎。

傅希言將打包的菜往他麵前一放。

郭平愣住,有些受寵若驚地問:“這是?”

傅希言道:“驗毒。”

郭平渾身一抖。聽說,皇宮裡的太監會為貴人驗毒,可他不是太監啊……嗚嗚嗚,不愧是鎬京的貴人,就會糟踐人!死就死吧,還非得賭命似的毒死!

他悲從中來,哭得快要厥過去。

傅希言三人沉默。

周耿耿小聲道:“要不,給點?”

周忠心從錢袋裡掏出一兩放在郭平麵前。

郭平哭聲戛然而止。

周忠心說:“驗出結果,另有賞賜。”

郭平看看錢,看看他們,終於意識到自己想岔了。他話不多說,揉揉淚眼,打了個嗝,抓起錢,端著打包的食盒,如釋重負地進了藥房。

周耿耿說:“他能行嗎?”

一句話問的,三人眉宇間都有些憂愁。

第14章 哪個想殺我(中)

一夜過去,在醫館裡借宿的三人一大早就聽到郭平在院子裡哼小曲。

周耿耿推開窗,不悅地斥責:“乾完活了嗎?你就哼哼!”

“乾完了。”郭平高興地回答。

傅希言從周耿耿肩膀上探頭:“什麼結果?”

郭平說:“菜裡沒毒。”

“哦。”傅希言轉身打算睡個回籠覺。

郭平接著說:“茶裡有毒。”

……

傅希言帶著忠心、耿耿從醫館出來,走在僻靜的小巷裡。

三人腳步聲啪嗒啪嗒啪,依舊有些寂寥,也依舊是私下談話的好地方。

周耿耿忍不住說:“可惡!要不是夥計看到,小公子多半已經喝下那杯茶水了,那現在就……”

傅希言打斷他:“不要做這麼惡毒的揣測。”

周耿耿沉默了一瞬,繼續憤怒:“不用問了,肯定是張大山乾的。這牲口手段下作,不弄死不行。”

周忠心很冷靜:“先彆做聲。晚上去他房間把人宰了,再弄個謀財害命的假象。”

傅希言不讚成:“張大山隻是把刀,殺了他,主謀會派更厲害的殺手。而且,動靜太大,我們經不起調查。”

他還是現代人思維,怕觸犯法律,更怕犯法被查。法證之父艾德蒙·羅卡說過,凡走過必留痕跡。他不覺得靠他們仨能乾下一起完美犯罪。

周耿耿嘀咕道:“調查又怎樣?他先下毒手,我們以牙還牙,天經地義。”

傅希言說:“你們覺得張大山是誰的人?”

周耿耿疑惑:“不是楚光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