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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頭就跑。

有傅軒在門口等,傅希言也不敢耽誤時間,漱口抹臉換衣服,統共不過五分鐘,傅軒麵色這才破冰,笑道:“嗯,收拾收拾,果然一表人才。”

傅希言小聲嘀咕:“難道不是一表眾才嗎?”他的體型,一個頂仨!

傅軒看著狠起來連自己都吐槽的侄子,久久無語。

經過一夜發酵,兩位指揮同知比武的結果就已傳得人儘皆知。一向弱勢的傅黨瞬間聲勢大漲,傅希言入職手續辦得格外絲滑,兩句話的工夫,排班表上已經有了他的名字。

傅黨的示好,對傅希言無異於晴天霹靂——哪個差生遇到上課和開學報到在同一天,都要罵娘的好吧!

傅軒卻很吃這一套,欣慰地拍拍傅希言的肩膀:“你先跟著宇達熟悉一下環境。”

傅希言淚汪汪地看著親叔,那委屈的小模樣,像極了第一天去幼兒園的小朋友。親叔也用行動證明了兩人嫡親的血緣關係,話一講完,就走路帶風、頭也不回地走了。

朱宇達暗中比量雙方體形:“我去借一套衣服……試試。你先跟著我熟悉熟悉,過幾日再安排你進入宿衛值夜。”朱宇達是傅軒嫡係,對傅希言的態度十分親近。

傅希言轉頭,一臉震驚:“值夜?”

朱宇達喜上眉梢:“楚將軍抱恙在家,羽林衛現在傅將軍說了算。”

傅希言滿腦子都是日夜顛倒對身體的傷害,毫不猶豫地說:“如果我辭職……乞骸骨的流程是什麼?”

朱宇達沉默了會兒說:“先熬到老。”

傅希言:“……”

行吧,在香皂問世之前,自己就蟄伏一段時間。

不就是站崗巡邏值夜班,看守皇宮當保安麼,有什麼難的?

入職第一天,傅希言跟著朱宇達參觀皇宮,走來走去,走來走去,走得兩股戰戰才下班。不過朱宇達告訴他,明天就不用走這麼多路了。

於是第二天,傅希言懷著今天開始摸魚混薪的希望,高高興興地上班。

……

嗯,是不用走這麼多路了。

但是,要舉鐵,要站崗。

有真元沒真氣的傅希言就靠純純的禸體支撐了長長的一日。

下班前,朱宇達告訴他,明天不用舉鐵了。

傅希言不放心反問:“那要巡邏和站崗嗎?”

“都不用。”

第三天,傅希言將信將疑地上班去,發現朱宇達是個實誠人。今天的確不用巡邏站崗和舉鐵,今天的訓練內容是武器操練——拉弓射箭加舞刀弄槍。

說好的有叔叔在呢?就這?就這?

他不禁發出靈魂的呐喊:

這是一個衙內應該有的待遇嗎?

這事兒高衙內他同意嗎?

……

高衙內同意,傅衙內也決不同意!

決不!

倔強的傅衙內第四天就抱病在高床軟枕上了。

小廝一靠近,他就翻白眼、抽搐,病態十分逼真。

傅軒救侄“心切”,立馬將人提到醫館,讓大夫們集體上手紮針。

先不提這針紮人深不深、疼不疼,光是身邊圍著一圈針頭的場景,就足以喚醒他的童年噩夢——容嬤嬤。於是連個委婉的過場都沒有,他一個鯉魚打挺爬起來,老老實實地鑽進馬車,還積極地朝付診金的傅軒招手:“叔叔快點,上班要遲到了。”

傅軒:“……”

在來的路上,傅希言已經做好渡劫的心理準備了,誰知一上班就被通知今天訓練前要參加一個新人的歡迎儀式。

他無聲地看著來通知的朱宇達,漆黑的雙眸放射出最激烈的質詢——

怎麼!走後門進來的就要折舊算二手了嗎?就沒有資格舉行新人歡迎儀式嗎?你說,你說!我看你怎麼說!

傅希言雙手抱%e8%83%b8,鼻孔朝天。

大咧咧的朱宇達第一次跟上了他的腦回路,解釋道:“這歡迎儀式,是我們特意為楚黨新人設的。”

……

占據上風這才幾天,就露出此等小人得誌的嘴臉,把黨同伐異這套玩得溜溜的。嘖嘖。

傅希言一邊在心裡吐槽,一邊快樂地背過手,迅速調整好自己的定位,邁開老練的步伐,老氣橫秋地說:“嗯,身為前輩,是要好好歡迎歡迎新來的後輩。”

在他的想象裡,接下來的場景應該是這樣的:一群蔫壞的老兵油子們圍住一個青澀的新人,輪番上陣刁難,先放一個“新人報三圍”的大招,再表示不夠不夠,必須發一輪孝敬紅包……最後在新人五音不全、肢體不協的載歌載舞中落幕。

然而現實的劇情再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楚黨的新兵蛋子絲毫沒有新入職場的羞澀劇場,落落大方地往校場中央一站,對打量他的眾人說:“十八般武器我都略通一二。各位可隨意劃下道來。”

看看這態度,聽聽這語氣,儼然一副王者打青銅的傲慢囂張。

同為醜陋嘴臉,傅希言覺得己方的“小人得誌”輸了。

不止他這麼想,傅黨稍有眼力的人都看出新人來者不善。也是,在楚黨與傅黨競爭白熱化的關口,楚黨怎麼可能派一個軟腳蝦過來?他們給的下馬威,反倒成了對方施展的機會。

朱宇達沉住氣,問:“看閣下氣度非凡,應該不是無名之輩,不知高姓大名。”

新兵蛋子抱拳:“晚輩楚少陽,末學後進,當不起謬讚。”

姓楚。

傅黨捕捉到關鍵信息。

傅黨有人小聲嘀咕:“據說楚光有個侄子是秦嶺派王順山分支的嫡傳弟子,天賦出眾。”

有多出眾呢?大家都不知道。

一個人會不會武功,或許有眼力的能看出來,但武功高低,還是要展露了才知道。看楚少陽與傅希言年紀相仿,一般而言,能達到真元期已算優秀,若說出眾,起碼得鍛骨期。再往上,便是樓無災這樣的妖孽了。

傅黨其他人有些吃不準,可傅希言篤定對方不可能是金剛期。楚光自己就是金剛期,再找一個過來,是嫌崗位競爭還不夠激烈嗎?

可至多鍛骨期的楚少陽在這個時候加入,對同境界遍地的羽林衛有什麼作用呢?

打臉?

打誰的臉?

傅希言隱隱不安。

楚少陽看著竊竊私語的傅黨諸人,與楚黨的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色。他造作地掃視全場,然後,目光定定地落在傅希言臉上,微笑道:“聽說傅兄也是新加入不久,不如你我切磋切磋?我們可以隻比拳腳工夫。”

哦豁,他的目標果然是自己!

四方目光彙聚,傅希言一下子成為了場上的另一個焦點。但他的內心並不慌張,甚至有種聽見樓上另外一隻高跟鞋落下時的塵埃落定感。

朱宇達皺了皺眉,正要說話,被突然走過來的胡譽單手擋住。

胡譽是指揮僉事,楚光和傅軒不在,便屬他最大。

胡譽笑%e5%90%9f%e5%90%9f地說:“先前楚、傅兩位將軍的切磋,我無緣目睹,如今能看到兩位將軍的親侄代叔出戰,展露身手,也算彌補遺憾。”

朱宇達瞳孔地震。

他萬萬沒想到,一直以為中立的胡譽居然是楚黨!

楚黨立時高聲起哄,傅黨麵麵相覷,躊躇不前。

一是楚黨打壓傅黨日久,積威猶在。

二則切磋比武是武者間的常事。武者崇拜強者,更尊奉勇者。“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種在某些人眼裡愚不可及的行為,在武者心中,是急流勇進的無畏。攀越武學巔峰,本就是狹路相逢勇者勝的獨木橋。既然對方說得清清楚楚,無關境界,隻比拳腳,不占便宜,那傅希言若想在羽林衛立足,就決不能拒絕。^o^本^o^作^o^品^o^由^o^思^o^兔^o^網^o^提^o^供^o^線^o^上^o^閱^o^讀^o^

不過,對習武之人而言,一個大境界的差距又豈止體現在境界上?

經驗、氣勢、自信……甚至武技,這些無一不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看來,楚家這次是鐵了心要把楚光丟的麵子從小一輩手裡掙回來,已有些不擇手段了。

雖然傅希言並不想捧羽林衛的鐵飯碗,但也不想拖傅軒的後腿,讓楚黨的人得意。他側頭對朱宇達小聲說了幾句,朱宇達訝異地看著他,見他麵色始終淡定,才“嗯”了一聲,撥開人群朝外走去。

楚少陽目光一閃。自知不敵,去搬救兵了嗎?

隻怕遠水解不了近渴!

他正欲挑釁,就見傅希言整理著衣袖,慢悠悠地排眾而出:“既然你十八般武器樣樣精通,那我們就比射藝吧。”這意思就好比,既然你德智體全麵發展,我們就比美。

楚少陽垂眸,目光在傅希言嫩滑無瑕的手掌上一掃而過,微笑道:“悉聽尊便。”

胡譽見局已促成,不著痕跡地向後退了幾步,混入人群中,深藏功與名。

第4章 衙內想轉行(上)

傅希言說:“一寸光陰一寸金,我們省點錢,三局兩勝罷。你我輪流設靶,射中次數多者勝。”

楚少陽的“十八般武器都略通一二”是蓄意誇張。他和傅希言有著起碼一個大境界的差距,自然無所謂武器為何。

“可。”

“我胖我先來。”傅希言當仁不讓地跑到一個箭靶前,吃力地將它抬起,然後挪著艱辛的小碎步,一路跑到楚少陽麵前兩米遠處停下,喘了口氣說,“第一局先打個樣,就這吧!”

礙於傅黨人多勢眾,其他人不好明說,但那不屑的目光,分明在說——

就這?

就這?

就這?!

楚黨裡冒出一個人,說出了大家的心聲:“這距離,未免有些兒戲了吧。”

傅希言看了他一眼,搖搖頭,仿佛在說“真拿你這個小妖精沒辦法”,然後從善如流地往外挪了一寸。

那人麵皮一抽:“傅侍衛莫非是怕了?”

傅希言不理他,扭頭看楚少陽:“我若怕,就不會和你比了,是吧?”言下之意,如果楚少陽承認他在怕,他就破罐破摔不比了。

楚少陽看看靶子,揣摩對方應該是這麼個思路:隻要比賽設置得夠簡單,那麼勝負就不會有太大的差距。簡單說,兩個成年人比算術,題目是一加一、二加二這樣的程度,誰能輸?但對方的方案裡有個漏洞——輪流出題,第二局的題目由他決定。兩平一勝,他保底能贏。

他微笑道:“當然。傅兄藝高人膽大。”

傅希言滿意地點頭:“接下來,我們挑選一下雙方比賽用的武器。”

楚少陽懷疑他在武器上動手腳,便道:“傅兄先請。”

傅希言也不推讓,徑自取了弓箭,拿在手中掂量。他見楚少陽隨後取了另外一把,笑道:“可得好好檢查,男子漢大丈夫,可不能半路找借口挑毛病換武器。”

楚少陽本就心存疑慮,不由又將弓箭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番。

先前質疑傅希言“怕了”的楚黨突然跑到靶子邊,一邊嘀咕“靶子上灰真多”,一邊將箭靶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