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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類是張校長,他和教思想品德的劉老師是鎮政府下派道村裡的老師。一類是村裡擁有小學畢業的人兼職小學教師,比如教數學和常識的大周老師,他還是村裡生產小分隊的隊長。再有一類就是下鄉的知青,宋晴和眼前的年輕男人。

年輕男人叫魏昌,在村裡很有名。

他是去年從首都來村裡插隊的知青,聽說家境很好,父母兄弟姐妹都已經陸續從鄉裡回京工作,時不時就給他寄來時興的衣物吃食。有時候一個月,他要去鎮上取三四趟包裹。

但向雲蔚對於他的了解還不至於此。

在原著裡,魏昌可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負心漢。

他在大窪村插隊的時候,因為長相風流、出手闊綽,吸引了不少芳心。而他本人也不是一個正派君子,來者不拒,也主動招惹了不少村裡少女。向小妹就是其中一個。

向小妹在他哄騙下失身,發現自己懷孕以後魏昌卻不願意負責了。正值大革命結束,插隊知青全部返城,魏昌拍拍屁股溜之大吉,留下懷孕的向小妹獨自承受出軌的苦果,遭受村民的白眼和唾棄。

因此,向雲蔚很看不起魏昌。

開學這幾天,雖然學校裡學校外的懷春少女都尋了借口來看魏昌,她卻始終一個人窩在食堂後廚裡,絕不去湊這個熱鬨,恨不得避之三舍。

但她沒想到,魏昌居然自己找上門來。

迎著日光,向雲蔚眯著眼睛打量了一番魏昌。

長得也就這樣,還不如小傻子好看呢。

而此刻的魏昌也在打量著向雲蔚。

校工大會那天他進城領包裹了,沒有親眼見到她和鐘杏花鬥法。隻聽同伴回來描述向小妹揮刀切菜何其神通,與鐘杏花鐘大理論何其厲害,心裡就描繪出一個嘴大身寬的村婦樣貌。

沒想到今日一見,能做菜能罵仗的向小妹竟然是個清秀佳人胚子。

不是魏昌自己吹噓,他認為自己在品鑒美人上有一雙利眼。雖然向小妹現在看著有些乾癟,麵色也黑黃,但見她五官就知道是個美人底子,尤其是那一雙丹鳳眼睛,眼皮很薄藏著內雙,眼尾上翹顯出鋒芒。

叫這雙美目一瞧,他魂也去了幾分。

他咽了咽唾沫,聲音也壓低,變得磁性:“一早就聽村裡人說咱們小學食堂來了個美廚娘,原來傳聞是真的。你叫向雲蔚對嗎,真是一個好名字。我是魏昌,村裡的知青,在學校教美術音樂。”

向雲蔚對這些沒有興趣。

她把刀往菜墩上一立,扭頭問:“我知道,有什麼事嗎?”

魏昌見菜刀劈進木墩的利落,心中莫名一悸。但下一刻又因為向雲蔚的話蕩漾起來,她說知道自己,果然和彆人一樣都在偷偷關注著他。

接下來說話就變得更自信起來:“是這樣,我有一筐雞蛋,聽說你燉蛋羹有一手。我想你能不能給我燉一份?還有,你還會做什麼其他雞蛋的菜嗎?”

向雲蔚盯著他的臉,定定地看了一會,點頭答應:“可以。”

魏昌臉上揚起笑容,他就知道這事能成,村裡從前沒有女孩子能夠拒絕他。

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凝固在臉上。

因為向雲蔚又補充了一句——

“但是得給錢。”

開小灶可以,但是得給錢。

第9章 紅燒肉和進城

魏昌氣衝衝地回到知青點,摔上門就說:“不可理喻,小學食堂那個小廚娘簡直不可理喻!她是鑽進錢眼裡嗎?一心隻想著錢!”

同伴聽了他一堆牢騷,不明所以:“怎麼了這是?”

魏昌氣惱地把剛在發生在小學食堂的事情說了出來:“我誠心去請她幫我燉蛋,結果她答應了,但是呢!要給錢!她還說,沒錢也行,欠賬或者用雞蛋抵,燉十個蛋要給她一個蛋做工錢!”

他說到最後聲音陡然變高:“十個蛋收一個蛋的工錢,她怎麼不去搶呢!就擱在以前,首都一品齋也不敢這樣收費!她以為她是一品齋主廚啊!”

同伴笑道:“或許她是用這個做借口拒絕你?”

這才是真的踩中魏昌的痛腳。

他暴跳如雷:“拒絕?她看不上我,竟然還以為我是個窮小子!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同伴無奈:原來這才是你真正氣憤的點嗎?

“那你答應了?”

魏昌搖頭:“當然不可能。一個蛋的工錢,她休想。我為什麼不去找大隊食堂的小鳳?她肯定白給我燉蛋,還能給我多搭一個玉米窩窩。”

同伴卻搖頭:“小鳳願意白給你燉蛋,是因為她對你另有所圖。魏昌,什麼東西都是有價格的,你現在不願意付蛋的工錢,將來或許要付出更多。”

魏昌嗤笑一聲:“安正陽,你是不是也想讓小鳳給你做東西?我知道你媽給你寄了白麵來,要不要我幫你給小鳳?就說是我的,她肯定樂嗬嗬地全做了。”

同伴還是搖頭:“我覺得還是錢貨兩訖的好。向小妹說的這樣倒是個好方法,我改天會考慮和她商量一下。”

魏昌大怒:“安正陽,你腦袋是不是進水了?!”

***

知青點的爭論並沒有傳出來,向雲蔚還不知道自己無意間的提議在將來會收獲顧客。眼下,她隻因為無儘的白菜而苦惱。刀不磨不利,廚藝也是如此,她如果繼續滿足於在村小學食堂熬白菜,從前數十年的精心鑽研磨練就都會化為烏有,更彆談掌勺國宴的夢想。

向雲蔚打定主意,要想辦法去更廣闊的地方。就算胃裡不饞肉,她這雙手也饞做肉菜了。

於是這天,她和葉大牛請假,想要進鎮上去看看。

這年頭大家不常往外走動,向雲蔚也找了個借口:“奶奶癱在床上總也不好,為了省錢藥吃完了也不去醫院取,我得進城去取一趟。”

葉大牛對向雲蔚的印象很好。

這幾天有向雲蔚在食堂後廚裡大包大攬,他落得清閒自在,還騰出手來給自家修了屋頂。小丫頭手藝好還任勞任怨,一整天埋在廚房裡切白菜也不喊句累。

於是向雲蔚提出要請假一天,他大手一揮就批準了。

“正好供銷社要去鎮上運貨,你跟他們的驢車去。我和趕車的趙老爹說好了,你跟著去就成。”

趙老爹是個熱心腸,再加上有葉大牛的交代,他分文不收地拉向雲蔚進城,還和她約好,大家各自辦完事午後還在這個地方一起回去。

向雲蔚告彆趙老爹,先拿著證明去醫院領了鐘奶奶的藥,然後就直奔鎮上的國營大飯店。

鎮上僅有一家國營大飯店,開在郵局正對麵,臨街的兩開門店麵,正門上掛著大大的牌匾——國營大飯店!

與周圍的建築相比,格外氣派。

她今天來國營大飯店可不是為了解嘴饞,主要目的是要考察鎮上國營大飯店的水準,考慮自己將來的進步空間。看著飯店的裝潢,向雲蔚不由得對今日的午餐和未來都升起了期待。

但實時證明,她期待得還是太早了。

國營大飯店雖然有兩間鋪麵,大堂也擺了十幾張桌子,可裡麵客人卻寥寥無幾。現在是上午十一點半,正是飯點,大堂裡卻隻坐了七八個人。向雲蔚路過的時候特意放慢了腳步,觀察客人們桌前擺著的菜——麵條、白菜豆腐、包子、包子、醬黃瓜、包子、紅燒肉、包子、紅燒肉。

向雲蔚奇怪,這家飯館的包子做得特彆好吃嗎?

她穿過大堂,來到點餐前台:“您好,我想要吃午餐,請問有菜單嗎?”

“菜單?”前台冒出一個剪著齊耳短發的年輕女服務員,“同誌你好,我們這裡沒有菜單。今天大師傅做的是白菜豆腐、醬黃瓜、紅燒肉和包子,你要點什麼?”

向雲蔚:……原來是主食隻能吃包子。$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好吧,請給我一份紅燒肉和包子。”

服務員吃了一驚:“你自己一個人嗎?一份紅燒肉和包子?這一共得三塊五毛。”

向雲蔚知道國營飯店的消費高,但聽見價格還是忍不住咂舌。她在村小學食堂幫廚,一月工資才領十八塊四角五分。這一頓就要消費她工資的五分之一。

但該花的還是要花。

“是的,同誌,麻煩你給我來一份。”

服務員是個熱心腸,主動說:“一份包子三個呢,這樣包子我單個賣給你,紅燒肉也給你算小份的。你付一塊三,怎麼樣?”

“那可太謝謝你啦。”

向雲蔚謝過服務員,開心地尋了張靠窗的桌子坐下。不一會,她點的紅燒肉和包子就上來了。隻是擺在麵前的並不是方才說好的小份紅燒肉和一個包子,而是一大瓷碗的紅燒肉和三個肉包。

向雲蔚正要問,卻發現上菜的人換了一位。

盤發的服務員抱臂站在一旁,挑著一雙吊梢眼看她:“怎麼?剛才小女孩不懂事,胡亂答應你的,我們飯店可不這樣拆開賣東西!你要是沒錢,就彆學人家進來消費。”

而在她身後的不遠處,剛才那位齊耳短發的服務員露出了抱歉的神情。

向雲蔚無奈地搖搖頭,現在的國營飯店可不奉行顧客就是上帝這一套。

“我付錢,”她答應道,“但紅燒肉你給我換一份?”

盤發服務員喊道:“換?哪裡來的村姑,你從沒進過飯館是不是?我們的紅燒肉概不退換。”

刻意拔高的音量將其他客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周遭響起議論聲,服務員眼底閃過得逞的壞笑,盯著向雲蔚想要看她出醜。

可她選錯對象了。

向雲蔚在眾人的議論中麵色自若,不緊不慢地開口:“同誌,工農一家親,你作為國營大飯店的服務員,怎麼好公然貶低農民?”

“你、你!你可不要胡說,我沒有說這樣的話,我不是這個意思!”盤發服務員怎麼也沒想到她眼裡的村婦,輕輕鬆鬆就把話調轉槍頭,還上升到了這樣的高度。

慌亂地否認三連以後,她和緩了態度:“我們飯店出菜確實是從來沒有退換。”

“不是退換,”向雲蔚點了點桌上的那碟肉:“我點的是紅燒肉,你上來這盤肉根本不能叫紅燒肉。你這肉全用醬油上色,鹵製過火顏色發黑,選料也過柴,肥瘦比例失衡,根本不是標準的五花肉。”

這一通說下來,將盤發服務員說得瞠目結舌。

她隻是在大堂服務,平時就做些上菜點單的工作,對廚藝並不精通,哪裡懂鹵製火候和豬肉部位的事。

此刻也完全失去了剛才的氣焰,語氣變得客氣起來:“同誌,我們今天賣得紅燒肉都是這樣的。”

向雲蔚趁著她躬身,低聲威脅道:“你們用的是五花肉,但卻把大部分的肥肉剔下來,才燒出這樣一道紅燒瘦肉。你如果還確定這是紅燒肉,我不介意再大聲地說一遍。”

盤發服務員這回是真的被震撼住了。

後廚進的豬肉切掉肥膘熬油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