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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清醒了一點,發現他身上已經被清理乾淨,總算套了件衣裳,雖然隻是個寬鬆的長袍,那也比%e8%a3%b8著好。稍微有了那麼一點點安全感,他挺了挺腰……當然,腰疼,沒爬起來。

身上軟得厲害,成蹊躺在床上癱成一張餅,體驗到了一把什麼叫精/儘/人/亡的痛苦,捂著臉呆滯了半晌,幽幽道:“我還以為你要把我殺了。”

李景也知道自己過份,伸手按了按成蹊的腰,“過來,幫你揉揉。”

剛開葷的人不可信,成蹊哪裡敢靠近,伸腿將人蹬遠了一點,自己扒拉來了被子卷著,將滿是痕跡的身體蓋住,隻露出一張臉,可憐道:“我有點餓了。”

李景心軟了,“想吃什麼?”

“白粥就夠了。”成蹊捂著肚子蔫蔫道,“不太舒服。”

李景下床披上袍子,在腰封處摸了摸,取出個小巧精致的罐子,塞進了成蹊手裡,“先用顆糖墊墊。”

成蹊叼了顆糖,又躺著了。

李景整理好衣服,從院牆角摸出把破傘,撐出門去買菜。

這處院子著實偏僻,加之年久失修,窗戶嘎吱嘎吱響。成蹊在床上趴了一會兒,隻覺得腰不是腰,腿不是腿的。

思來想去,終究還是起了床,慢吞吞穿上衣服,將自己從脖子到腳全部裹了起來,拖了個搖椅坐著看雨。

門口石階上生了一層綠油油的苔蘚,幾朵小花打著轉被水衝過來。

成蹊伸手撥了一撥,片刻後,他自嘩啦啦的雨水中,聽見院牆外幾道腳步聲。成蹊抬頭,李景留在庭院外的陣法被人觸動,片刻後,大門哐當一聲響,被人踹開。

“唉呀,青天白日的,落什麼鎖嘛?道友好雅興,租了這破院子……院子……”煙雨朦朧,葉淮安瞪著坐在搖椅上的人影,發出一聲怪叫,“成蹊?!”

他抬步就想往裡衝,讓身側的容纓拽住了,“等等。”

雨珠如露,庭院後,少年人青衣烏發桃花眼,白膚紅唇,躺在搖椅上晃晃悠悠,被人踹了門,十分遲鈍的鹹魚探頭,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老葉?容容!我想死你們啦!”

青色的衣袍撲騰而起,晃晃悠悠朝著大門口衝過來,跑了半路像是腰扭了,撐著腰一瘸一拐,嘴裡還在叭叭作響,“兄弟們!好久不見啊!”

容纓麵具後,嘴角一抽,將葉淮安鬆開,“好了,沒問題了。”

成蹊快樂的跑到了大門口,心中無比慶幸自己此時此刻穿了衣裳。他沒用術法,沾了一身濕答答的水汽,抱了抱葉淮安,又拍了拍容纓,將那兩人也蹭了一身水漬,三個人麵麵相覷,成蹊眉眼彎彎,“驚喜吧?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葉淮安嘴角張開又合上,片刻後,顫唞道:“真的假的?你怎麼又活了?不對,長的有點不一樣,你這不是詐屍,你這是換殼子了?”

“按理來說,這個才是我的本體。”成蹊捏了捏自己的臉,“看,我現在又回來啦,身體倍兒棒,跑一千米不帶喘氣的。”

葉淮安嗯了一聲,他盯著成蹊,嘴角顫唞,片刻後又抱了抱,還好,人是熱的,不是鬼也不是夢。

另一側,容纓靜靜站著,成蹊扭頭看他,一雙眼睛平淡自然,沒有怨憤沒有畏懼也沒有失望,就那樣平平淡淡,笑%e5%90%9f%e5%90%9f的張開胳膊,如同舊友重逢,“大佬,也抱一個?”

容纓嫌棄的避開,伸出兩指將成蹊的衣領往上拽了拽,擋住了外露的痕跡,“我倒是無所謂,隻怕有人要鬨脾氣。”

成蹊頸側並著耳後,全是紅痕,他一僵,抬手理了理衣服,隻不過連手指頭上都有牙印,哪裡都遮不住。

他頓時安分下來,笑著轉移話題,“你們怎麼過來了?”

“過來找玄天君的。”容纓靠著門板,“他失蹤數天,景陽天主怕他做傻事,快急瘋了。本以為他在什麼犄角旮旯受苦,看樣子……倒是你在受苦。”

成蹊:“……倒也還好。”也不是沒爽過。

回過神來,他又想把自己埋進土裡了。

“從魔域逃出來的?”容纓問,成蹊點點頭,“東躲西藏幾個月,好在他們比較笨,靈霄節那天讓我混出來了。當時還與星河打了照麵的,不過來不及敘舊,我隻能先去找魔物,沒想到拖到了今天。”

雨勢又大了一點,成蹊指了指房子,“裡頭有些破,不然先過去坐會兒?”

“不用了。”容纓轉身瞥了眼外頭,朗聲道:“玄天君,既然回來了,就收拾收拾東西回去罷,宗主很擔心你。”

雨幕外,李景提著食盒,冷生生盯著門口的人,待見得大門後探頭探腦的成蹊後,神色方才緩了一緩,三兩步走過去,將食盒擱他懷裡,“買了芙蓉粥和幾道小菜,不急著走,你先吃飽飯再說。”

成蹊抱著食盒頂著傘,被推回了房間裡。

容纓與李景站在大門口,兩人不鹹不淡聊了幾句,葉淮安隔著庭院,衝著成蹊做鬼臉,片刻後,容纓帶著葉淮安走了。

庭院裡頓時清淨下來,成蹊咬著糯米藕,看著李景走過來,忽然低頭從他嘴裡咬走另外半邊,“有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

成蹊端著碗,聞言有些愣神,“跑的地方挺多,好像也沒有什麼地方可去……如果真有的話,那便曇州吧,不知道問雪宗如何了。”

“好。”李景點點頭,“你我大婚以後,便去曇州逛逛。”

成蹊噎住:“大婚?”

李景滿臉委屈,“怎麼?你這是想吃乾抹淨不負責?我一良家子,被你這樣那樣幾天幾夜,還不值當一個婚禮麼?”

“我知道了,你這個負心漢,是不是覺得同我成親後,就不能同外頭那些狐%e5%aa%9a子眉來眼去了?”

成蹊無語,調侃道:“有你這麼大隻狐狸精在這兒,還有什麼人能近我的身哦。”

李景眨眼,“那這隻狐狸有沒有%e5%aa%9a到你?”

成蹊埋頭吃飯,“%e5%aa%9a到了,%e5%aa%9a到了。”

李景在桌子邊撐頭,外頭雨越來越大,他伸指,卷起成蹊一縷長發,慵懶道:“今日雨大,不好趕路,夜深人靜,那不然,我再伺候伺候仙君?”

成蹊握筷子的手抖了抖:“倒也不必。”

李景:“嗯?”

成蹊擱下筷子,義正言辭:“不然,我們還是趕路吧?早點去三重天看望景陽天主……看望師尊。”

李景不甚滿意,到底還是點了點頭。

第163章 風與月(四)

三重天, 成蹊站在大廳內,衝著景陽天主笑了笑。

景陽天主沉默良久,艱難道:“彆笑了。”

成蹊:“?”

李景從一側偷偷道, “笑你的, 不用管他。師尊從前很是仰慕神君, 他如今……大抵是看不習慣。”

說著說著, 兩人目光齊齊瞅上另一側,站在星懸天主身後裝透明人的容纓。雖說從前都是一周目容纓在裝神弄鬼,但他確實裝的很有一手, 以至於成蹊如今算得上是位高權重, 以及在各宗門大佬眼中,擁有了神級濾鏡。

雖然這點濾鏡應該很快就會破了。

果然當仙人還得是專業的來。

正在發呆的容纓察覺到底下兩人的注視, 眉頭一跳, 警惕地回望過去,然後撇了撇嘴角,瞪了成蹊一眼。

成蹊默默挪回腦袋, 想了想, 忽然覺得自己如今也不必太慫,便又扭頭衝著容纓笑了笑。

其實成蹊若是不說話,隻靜靜站在那裡, 瞧著還是有幾分冷淡威嚴的神君模樣的……隻要不笑。

從前的神君笑起來也都是冷的,不怒自威,讓人捉摸不透。而成蹊笑起來比較甜,像是草長鶯飛三月天, 城裡的桃花都開了大半的瑰麗。

容纓愣神, 隨後不自在的挪開了目光。

李景從一側幽幽道:“你笑什麼?”

成蹊回頭, “看到熟人, 就想笑……笑一笑,十年少?”↑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李景慢悠悠的開口:“是嗎?平日裡確實可以多對著彆人笑笑,我一見你這般,就想親你。”

成蹊嘴角頓時塌下來,“成何體統。”

李景:“你知道的,我向來沒什麼體統,不如你繼續笑?”

成蹊:“……”

大抵是醋味有些嗆人,上頭的景陽天主咳嗽一聲,“行了,你們二人雖說婚事將近,但也不可太過放肆,大庭廣眾之下,如何能拉拉扯扯。有什麼話自己出去說。”

意思是他們可以滾了。

李景得令,牽著成蹊從大殿小跑出去。

成蹊與李景的婚事,是景陽天主早就應允的,隻不過從前景陽天主以為是挖齊雲仙府牆角,現在發現挖的是神君。

這就有些難辦了,婚事沒辦法大辦,還得稍微藏上一藏,不然讓其他人瞧見了,九州不得翻天。宴請親友也得擬個單子,提前發請帖。景陽天主左右算了一下日子,最後訂在了七月,尚且還有一個多月的安排時間。

看著空蕩蕩的大殿,景陽天主歎氣,忽然生出一種老父親的悲傷,引來另兩位仙主的側目。

星懸天主同容纓傳聲,“徒兒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沒有喜歡的人呐?要不然咱也給你介紹一個?”

容纓麵無表情,“多謝師尊厚愛,師尊尚是孤身一人,弟子不敢僭越。”

星懸天主:“……”

他轉過身,抱著袖子閉嘴了。

容纓這幾日一直戴著麵具,雖然大多數人都曉得星懸天主背後那位紅衣仙官是誰,但一來沒人敢說,二來容纓安分守己,問心台星懸天兩頭跑,自然無人想不開去招惹。

他出大殿時,天色漸暗,左右的仙官行人無人敢靠近他,遠遠的便將他給避開了,他毫不在意,樂得清淨。

拐了個彎,便看見常去的路上,一個青色的影子坐在路邊石桌上,撐著腦袋撥弄花枝,沒見著李景。

容纓頓步,開始考慮換一條路。

他悄無聲息的往後退,卻還是讓人發現了,成蹊忽然回頭,衝著他招了招手,“大佬!你還好嗎?”

後退的步伐一轉,他抬步正常的走了過去,到桌邊站著,自然的坐下去,“什麼好不好的,總歸還是活著,李景呢?”

“他有事,先走了。”成蹊雙手攏在袖子裡,靜靜看著他,“我聽他們說,你被罰去了問心台,最近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問心台是三重天門中弟子問道之地,裡麵有一神器,可叩問道心,隻是不易久待,留久了就不是輔助修仙,而是折磨人的刑法了。

容纓戴著麵具,成蹊看不見他的表情,隻能聽見對方漫不經心的說,“我就是個守門的,你當我進去是受罰了?”

成蹊靜靜看著他,容纓沉默片刻,改口道:“我真的無事。”

“他……還在嗎?”成蹊輕聲道。

容纓一愣,隨後搖了搖頭,“消失了,時間回溯之後,他的力量就越來越低,後來便壓製不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