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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到底還是衝著成蹊伸出了手,就好像命中注定的,自己此生會為他停留。

耳邊人還在嘰嘰喳喳,溫熱的氣息落在耳廓上,李景背著他,就像第一次靈霄節的那個晚上,所有人都離開了,他送成蹊回學宮,那一路上也是如此,喧嚷後的寂靜,就像是繁華歲月後漫長的相守。

靜且長。

“成蹊,同我結為道侶吧。”李景輕聲道,他的額發沾了些許水汽,連帶著聲音都如水般的溫柔。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可以看見長街頭鏡湖的水麵,銀白一線,在風中泛著粼粼銀光,成蹊摟住他的脖頸,輕輕應了一聲。

“嗯,好啊。”

第161章 風與月(二)

夜風拂過, 帶著暖意,李景腳步輕巧,一段朱雀街, 走得他簡直要飛起來般的輕快。成蹊攬住李景的脖子左顧右盼, 他們走過曾經吃餛飩的攤子, 見成蹊盯著上麵看, 李景將他放下來,“吃一碗再走?”

成蹊如今的身體倒是不用再擔心會因為吃東西生病了,他看看熱氣騰騰的小攤子, 剛想點頭, 眼神一瞥,忽然瞅見遠處樓閣上晃過我個蒼色的身影。

成蹊:“臥槽, 老葉?!”

李景還沒來得及抬頭, 成蹊驟然將人一抱,順手就把他給推進附近巷子裡的視覺死角。

“怕什麼?”李景

葉淮安醉得一塌糊塗,抱著個盆想吐, 他趴在欄杆上, 夜風一吹,人就稍微清醒了一點,低頭看見不遠處幾個遊人在路上走, 他眼睛一花,看見個白影子背著個戴帷帽的少年從街上晃過去。

“唉?我是不是瘋了,你們快過來看,那個白白的好像玄天君啊?”葉淮安扭頭, 衝著房間內有氣無力的揮手。

包間內, 三四個少年東倒西歪坐著, 沈星河喝蒙了, 正襟危坐,滿臉通紅,他們對麵,容纓靠著椅子,麵具放在另一側,支著頭,眯著眼,“景霄寒下山了?”

白衡笙提著壺茶水從包間內爬出來,朝著街頭望過去,“啊?哪裡有人啊?”

“你眼神不好,我來看!”沈星河趴在了欄杆上,看過來看過去也不見人影,“葉淮安,你也眼花了吧?沒有人啊?”

於是三個人又縮了回去。

“我就說,玄天君現在應當正在三重天陪著成蹊,哪裡來的時間亂跑。”沈星河坐回原位,提到成蹊,席麵間氣氛又沉寂下去,四人麵麵相覷,而後悲從中來。

成蹊眼疾手快,貼著李景藏到視覺死角,後背緊貼的%e8%83%b8口內,能聽見對方的心跳聲砰然作響,這是兩間客棧的斜角縫隙,不是走人的地方,兩個人夾在裡麵,貼的極緊,成蹊能感受到李景落在他背後的呼吸有些灼熱,片刻後,他有些不自在的往外挪了挪,卻被李景按住了腰,身體貼合。

“還有人呢。”李景同他咬耳朵,“再躲躲。”

成蹊被按在了牆上,緊貼在牆麵,一動不能動,察覺到身後人的情況,也不太敢動。他儘力往前貼著牆麵,本意是想逃開,卻隻能被壓得更扁,青衣裳亂糟糟堆著,李景的手指有些發燙,從寬大的袖口探進去,撫著他的手腕,托住了手肘,“彆動。”

一點點的肌膚相貼,卻又一種彆樣的溫存感。

“仙君……你好燙。”成蹊調侃道,他稍稍回頭,看見了李景低垂的眼簾,瞧著清清冷冷的人,此刻卻染上了一點彆的顏色,像是冰雪上落了胭脂,較之平日多了幾分說不出的魅色。

李景目光遊移,漫不經心嗯了一聲,稍微往後讓了讓。彆人一尷尬,成蹊反而不那麼尷尬了,他性子活泛,頗有點順杆子往上爬的損勁兒。

李景一讓,他反而貼了上去,轉身,屈膝抵住,在見著李景眸光沉下時,調笑道,“仙君彆動,有人來了。”

而後展袖掩麵,擋住了李景的臉。

“小仙君這般情動模樣,隻我能看。”

腳步聲漸近,幾個醉漢從巷子口路過,暈頭轉向的走,瞥見巷子裡交疊的兩人,路人了然的笑,卻沒有打擾的意思,直到走的頗遠了,才回頭嘿了一聲,“牆角那對小鴛鴦,夜深露重,還是找間房舍去吧,幕天席地,小心讓仙官抓了去!”

他們兩人都是修士,聽力自然極佳,成蹊調?戲李景倒還好,被人一調侃,耳朵轟一下燒起來,再抬眼,就看見李景好整以暇地靠在牆上,綢緞般的銀發垂著,鬢角有幾縷鬆散開了,配著紅腫的唇,瞧著倒像是被他輕薄了。

成蹊將他鬆開,李景卻依舊抓著他的手腕,指尖不自然的顫唞,良久,他勉強平複道:“得回三重天,再不回去天便亮了……我可隻請了一夜的假。”

成蹊看了眼天色,猶豫片刻,將帷帽重新蓋在了李景頭上,“怎麼回?這樣回?讓人瞧一路?”

李景垂眼,無辜道:“那你要怎麼辦?”

成蹊心裡想著總歸也沒多久時間了,便將李景的手一牽,“那就休息會兒再回去,跟我過來。”

他拉著李景,將人一帶,引去了魔物在朱雀街租賃的房舍。

魔物一向窮苦,這個房子租的倒是挺大,離朱雀街也不遠,隻是偏僻,擠在一堆房舍的夾角處,堆了不少雜物,廳裡擺放著不少堆在雲舟上用的鮮花,還有個極大的鏡台,地上放著些亂七八糟的簪花和胭脂,雖然亂,但勝在寬敞乾淨。

“這裡倒是僻靜。”李景打量著房舍,看著成蹊摸索著進房間,去點桌子上的燈燭。他則默不作聲,從袖中取出符籙,在門縫上貼了一道隔音符。

燭火亮了起來,成蹊身上的掛飾在燈光下閃閃發光,隨著他的行動發出細碎的聲響。李景輕輕摘下了帷帽,在外麵走了一遭,

成蹊感覺自己心跳的極快,他一緊張就有些想喝水,在屋子裡找了找,沒找著茶杯,回頭去看李景,“我記得我的儲物靈器裡存了茶具……”

李景卻已經從鐲子內將杯子放在了桌案上,不過擱著的不是茶,而是酒。

成蹊挑眉,他拿起酒壺,摩挲著瓷白的瓶子,“酒?”

李景嗯了一聲,他轉身去房間另外幾側,將窗戶輕輕合上,“身上隻帶了這些,院子裡有井麼?我去燒。”

“不用,這就夠了。”成蹊拉住了李景的衣袖,酒能壯膽,他仰頭就將那瓶子給全乾了,沒看見李景眼底那絲得逞的笑意。

那酒帶著絲絲甜味,還有花香,入口不像是酒,像是甜絲絲的果子汁,然後那一點甜意,忽然在肺腑中燒起了纏綿的火,像是從骨頭縫裡燃起來,自尾椎衝到天靈蓋,將成蹊那一點矜持吞了個乾淨。

成蹊%e8%88%94了%e8%88%94唇,看著近在咫尺的李景,輕輕踮腳,“這酒味道不錯,要不要嘗嘗?”

明晃晃的勾引。

李景喉結微動,“小少爺……我會醉。”

“很烈麼?”成蹊眼尾輕挑,桃花一樣,他張口,衝著李景拂出一口浸著花香的呼吸,“我倒覺得還好,甜的。”

腰間驟然一緊,他被強橫的拖了過去,臨了,唇角讓人蜻蜓點水似得一%e5%90%bb,卷了半滴酒水入口。

“嗯,很甜。”

哢嚓一聲,腰上那一圈繁複的珍珠琉璃做的墜子,劈裡啪啦滾落在地,房間裡像是下了一場急促的雨。

桌案被撞了一下,燭台一晃,底座打了個小圈,勉強穩住了身形,燭淚滾下去。再片刻,燭台不住晃動,那半截殘燭哪裡經得起這般折騰,不待燃儘,便從桌上滾了下去,啪一聲,倒栽蔥般,砸在地上,悄無聲息的滅了。

不過無人在意。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一聲雞鳴,天將亮。

成蹊從昏迷中醒過來,稍微一動,便又軟了下去。他被催折到了極致,嘴一張,帶著哭腔,儘職的提醒,“李……李景……你不是……請假就請了一晚上麼?”

李景頓了頓,將他抱起,看著成蹊全身發瘋似得顫唞,他將人從背後攬了,咬著那段軟玉似的後頸,輕聲道:“沒關係,還能再曠一天。”

成蹊:“…………”

成蹊哭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第162章 風與月(三)

三重天出了件大事。

玄天君失蹤了。

從靈霄節那夜雲舟出事, 玄天君前去追殺魔物後,就失去了影蹤。最後見著他的仙官說,仙君當時請他幫忙去請一夜假, 然而一夜過後, 玄天君並沒有回山門, 三日過後, 他直接人間蒸發。

其實修士大多來去自由,時不時就要閉個關,或者下山曆練去做些斬妖除魔的任務, 偶爾失蹤幾次, 隻要命燈不滅就沒什麼大問題。

隻是這次失蹤的是景霄寒——成蹊死後的景霄寒。

這就讓景陽天主很頭疼了。

這三月以來,他的好徒弟不止一次提到過想要從三重天離開。

偶有幾次, 景陽天主從側殿路過時, 便看見他枯坐在成蹊屍體前發呆,引魂香的香氣膩得嚇人,滿房間的煙塵他也不覺得嗆, 就那樣盯著一具屍體, 能眼睛都不眨的坐上數天。後來還曾試圖放血,用以施展邪術禁咒來喚魂,不過被他攔下了。

景陽天主從前覺得, 自己這徒弟冷心冷情,能夠在秘境十年如一日的修練,自然不會受紅塵侵染,是個修無情道的好苗子。

直到後來他看見自家徒弟偷看成蹊的眼神——是他自己都沒察覺的熱切和縱容。

成蹊死後, 景陽天主一直都擔心他想不開去殉情, 直到靈霄節時, 他看著太一宗那幾個小弟子過來, 便想著將人推出去逛逛,說不定同故人敘舊後,多少能得幾分慰藉。

結果……他徒弟就一去不回了。

李景想沒想開他不知道,景陽天主現在有點想不開了。

“去靈州出各個出城的地方守著,還有什麼隱蔽的山頭,空間隙都去找找,趁著命燈未滅,將人尋回來。”景陽天主揮手,安排座下仙官去四處尋人,一時隻覺得分外頭疼。

———

下雨了,雨水淅淅瀝瀝落下來,從簷角往下墜,三五時嘀嗒一聲響,惱人的很。

成蹊迷迷糊糊睜眼,帷帳垂著,極其昏暗。他稍微動了動,想將耳朵捂上,不過手還沒抬起來,便感覺腰上一緊,李景有些憊懶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醒了?餓了沒?”

成蹊還未完全清醒,被人一碰就下意識發抖,扭著腰往前爬,邊爬邊討饒,慌張的說些亂七八糟的胡話,“不餓,不餓,我吃飽了,是撐的。”

他被折騰了好幾天,真真是死去活來,什麼好話賴話都在床榻上說完了,暈過去再被做醒,成蹊幾乎以為自己要死在床上。

“真的不來了……不來了。”

眼看人快從床上翻下去,李景忙將他拖回來,捏住成蹊的臉親了口,“問你吃不吃東西,腦袋瓜裡想什麼呢?負心漢,吃乾抹淨不想負責是吧?”

成蹊眨了眨眼,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