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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醒過來以後,師尊找人幫我查過元神和識海,沒有問題。”

成蹊點點頭,滿懷歉意的開口,“對不起,連累你了。”若是他當年能將事情處理好,便不會出現這麼多的問題,不會讓此間世界輪回這麼多遍。

“說這些做什麼,我不曾怪罪你……況且,這些事也與你無關。”容纓手動微動,淡淡道:“他消失前有句話,托我對你說。”

身後樹叢微動,容纓瞥見了一片白色衣角。他嘴角抽了抽,到底還是沒拆穿,輕描淡寫道:“那個我……他最後後悔了,消失前很慚愧,說對不起你,讓你好好活著。”

成蹊眼裡的光有些黯淡,說不出是傷心或者是遺憾。但到底一切都過去了,早在他一周目身死的那一刻,便選擇不再回頭。

“恨他嗎?”容纓問,“他那般對你,該死。”

成蹊搖了搖頭,“我倒是沒恨過他,隻是我……隻是我沒有能力。他需要的是太陽,我沒能引他走上一條更正確的路。”

容纓將他當成了救命稻草,而十七歲的成蹊在係統的控製下,尚且自顧不暇。容纓需要太陽,他卻隻是一隻搖搖晃晃的燭火,勉強照亮三尺之地,無法為他照亮那太過黑暗的前路。

於是那個偏執又絕望的少年,義無反顧在錯路上走到底,發了瘋。

“這是他自己選的路,沒什麼好愧疚的。”容纓漠然道,“從前的我……便是這般性格,換了誰來都一樣,不怪你。”

他拍了拍成蹊的肩,“行了,彆吹冷風了,再讓某人等下去,他大概就要撲過來打我了。”

花木後,李景雙手環%e8%83%b8,眉頭一挑,探頭嘖了一聲,“你當我那麼小氣的?”

容纓笑了,他將成蹊拉起來,往李景身上推過去,“行了,你倆彆在我麵前晃,再晃我師尊就該同我說親了。”

成蹊便也笑了出來,“走,喝酒去?”

容纓看了看天色,“下次吧,我得回去守問心台了,不然出了事,又有一堆人跟在後麵罵我。”

下麵的路不同了,容纓揮了揮手,忽然想起來似的,“對了,我覺得你們有時間,可以同沈星河他們解釋一下。”

成蹊:“嗯?”

容纓不懷好意道:“也沒什麼,就是對你們兩人之間的感情有些困惑。畢竟李景屍骨未寒,你便與景霄寒投懷送抱,他們還當你是為了活著忍辱負重。”

成蹊:“……”

李景:“……”

“嗯……成蹊死訊大多數都知曉,玄天君成婚的事估計沒多久又得發婚帖。”容纓嘖了一聲,“你們這感情生活……不少人不清楚內情,在猜李兄你是不是在修什麼殺妻證道的功法。”

成蹊:“……”

李景:“……”

“有時間可以去人間收幾本話本子,我猜你們這幾個月大概沒心情關注彆的,所以都不知道你們兩人之間的流言傳成了什麼樣子。”

那邊容纓揮揮手溜溜噠噠走了,這廂成蹊與李景對視片刻,一臉莫名。

成蹊沉默良久:“要不……我去買本看看?”

夜深人靜,成蹊翻著書頁猛拍大腿,樂不可支,“為什麼每本書裡你都要殺妻證道啊?他們是有多怕你啊?”

李景看著桌案上那一摞十幾本的書,十分嫌棄的挑挑揀揀,“一點創新精神都沒有。”

也不知是誰總結了他們倆人之間的事,從學宮時的成蹊與李景寫起,到後麵李景身亡,他便與景霄寒攪和到了一起。因為還有不少重疊的時間線,但大抵都是些虐念情深,土點的就是成蹊心中永遠的白月光李景,和霸道高冷強製愛的李景,正常點的就是玄天君為救天下殺妻證道,結果打敗反派後永失所愛之類……

李景不能理解,“他們就不能把腦洞開大點嗎?一個個都沒什麼眼力,連我們是同一個人都看不出來。”

成蹊:“……”就李景那個皮的不行的性格,和景霄寒那張死人臉,誰能把他們倆想成是同一個人啊!

他拍了拍李景的肩膀,安慰道,“沒什麼,我在書裡不也是心狠手辣,喜歡采補的邪修嘛,平常心,平常心啊。”

李景仰頭,羞澀道:“那你今夜采補我嗎?”

成蹊瞬間後退五六七八步,懷裡的書冊都掉了一堆,“倒也不必,那什麼……我去看看隔壁的我自己,敘敘舊啊,你好好歇息,今天就不用過來了。”

說完急匆匆離開,背後像有鬼在追。

李景調?戲完人難得沒有追過去,他盯著地上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書名,嘖了一聲,擼起袖子,拿起了筆。

隔壁的成蹊,坐在自己的屍首前看了半晌,發現李景沒有過來後,這才鬆了口氣。

他身體還沒完全恢複過來,李景給他備了藥,他給自己能碰的到的地方上了一層,更隱蔽的地方他比較羞恥,就沒用。

找了個軟墊坐著,成蹊看著房間內,衝著冰棺中的人臉發呆。

他們這兩張臉的相似度大概能有八分,也難怪當初景陽天主會想將他綁回來。棺材內的身體已經浮了一層冷霜,依舊是青翠的衣裳,像是冰層中封印的一片樹葉。

了無生氣。

李景問過他,打算怎麼處理這個殼子。

一把火燒成灰燼,或者是找個地方埋了,如果喜歡,存著也不是不行。

成蹊當然不會喜歡,他隻是在想,要不要將這具身體送回齊雲仙府。當初他被人識破身份時,心域封印讓魔物破了條口子,他還記得原主的聲音,當時求求他救大夫人和成曦。

他那時什麼都沒想起來,還當是見鬼了。直到如今將所有的事想起來,方才記起他在一周目時與成三的一段淵源。

一周目時,他是個遊曆九州的散修,後來齊雲仙府出了事,被容纓屠城。成蹊的下場自不必說,千刀萬剮,魂魄也被抽出來,釘死在亂葬崗受萬鬼啃噬,後來被成曦收集起來,帶在了身上。

成曦死後,那盒子就落在了他手裡。

那段時間,那個殘魂說的最多的就是哀求,瘋瘋癲癲的哀求,說自己罪該萬死,求求他救救自己的母親和大哥。

成蹊為了讓他閉嘴,便張口應下。

想來這安慰瘋子的一句應承,倒是成了他與此間世界的一絲聯係,當他在現世生無可戀後,生生將他重拖進了此方世界。

成蹊撫著棺材,他還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成曦。

自從身份暴露後,他與這位曾經名義上的兄長就再未見過。

說起來,他確實有些害怕質問,若是成曦覺得他害死了自己弟弟……

歎了口氣,成蹊往床上一躺。

“管他的,該做的都做了,我問心無愧就行。”

彆人是愛是恨,那都與他無關了。

第二天睡醒,成蹊發現自己又躺在李景的床上。

大概是半夜將他搬過來的,成蹊動了動胳膊腿,發現身上又被上了一層藥……後麵也是。

他抱著被子坐起來,卻發現李景不在房間。

外頭晴光萬丈,李景坐在院子裡寫東西。湊過去一看,描金的婚帖,已經寫了十幾封。

李景擱下筆,笑%e5%90%9f%e5%90%9f看著他,“夫人,反正時間還長,要不要隨我一起去送個婚帖啊?成老大總說我這輩子孤家寡人,我要給他送婚帖氣死他。”

隔壁房間裡,空空蕩蕩,那具屍體已經被收起來了。

成蹊點點頭,“嗯,那就去吧。”

送婚帖的第一站就是齊雲仙府。

滄州一戰,白玉京基本已經廢了,可謂是元氣大傷,宗門中精銳差不多都折損在其中,常年受齊雲仙府欺壓的小宗門一下子就支愣起來,打算趁你病要你命。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成蹊與李景做了些許偽裝,直接坐了前往滄州的飛舟,路上倒是聽了不少八卦。有辱罵齊雲仙府是仙門之恥的,咒罵齊雲仙府宗主是人渣的,但也有不少畏懼的,仔細打聽,才知道現在齊雲仙府現在是靠著兩位公子撐著門麵,心狠手辣,雷厲風行。

“兩位公子?”成蹊聽了咋舌。

他倒是沒想到成曦與成昀居然還有和平相處的時候。

“老沈同我傳過消息,說是成曦本來還在想怎麼處理成昀,關了一段時間吧,後來有勢力打著懲惡揚善的旗號,打算將齊雲仙府分食殆儘。”李景不以為意道,“成曦缺人用,就把他放出來了。太一宗本來打算過去幫忙,被成曦婉拒了,沒一個月就聽說那夥人被齊雲仙府的大陣一網打儘。”

飛舟行過隱隱青山,落在了渡頭。

齊雲仙府的接待點不在白玉京了,換成了外圍的一個山頭,齊雲仙府中的弟子像是少了不少。

察覺到成蹊的困惑,李景解釋道:“據說出了事以後,不少人覺得齊雲仙府沒有前途了,鬨了一通,成曦就讓不想呆的人都滾了。”

弟子數量銳減,放眼望去,基本都是年輕人。

“齊雲仙府舊製度龐大冗雜,而且那些長老不好處理,大哥……宣明君這般處理,反而更容易養出自己的心腹。”成蹊垂下帷帽,李景遞了拜帖,一弟子領著他們倆進門。

這裡實在是樸素,不見什麼多餘的金玉飾物,倒是有不少蔥鬱草葉,也沒有從前那樣多的侍女,侍奉的基本都是穿著紫袍子的小弟子。

“宗主公務繁忙,兩位貴客稍等。”領路的小弟子匆匆跑出了門。

“成曦他現在窮的很。”李景倚著位子同成蹊說悄悄話,“從前我最窮,現在該是他最窮了。”

成蹊瞥了李景一眼,無奈扶額。

片刻後,車輪骨碌碌的聲音壓過來,成蹊看見庭院側,一個深紫的人影被推過來,還未靠近,就聽得對方微沉的聲音,“你不是放狠話說死都不見我麼?怎麼?現在想死了?”

成曦一身春衫,他換下了常穿的一身紅衣,身著齊雲仙府的弟子袍,衣領處可以看見一圈繃帶。

成曦從成蹊身前經過,稍微瞥了他一眼,隨後又收回目光,看向李景,“有什麼事?”

“送你個東西。”李景從袖中取出請帖,“七月我大婚,若是能動,可過去吃杯酒。”

成曦:“……大婚?”

接過請帖,他的眉頭皺了起來,有些驚訝且不自然的看著李景,小心翼翼道:“和誰?屍首?”

旁邊的成蹊:“……”

他遲疑了許久,這才緩緩掀開帷帽,“是同我,宣明君,好久不見。”

吧嗒一聲,請帖掉了。

“你到底是誰?”

成蹊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將自己同成三的淵源解釋清楚,成曦聽完後沉默良久,輕聲道:“我就說你當年怎麼忽然轉了性子,你從前並不是很喜歡我,但從南麓山回來後就乖了許多……竟是這樣。”

他垂下了眼睛,卻並沒有怪罪的意思。

“還有沈夫人,她當初……”成蹊話說了一半,成曦抬手示意不必再談,“母親的路是她自己選的,這座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