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頁(1 / 1)

兩人之間達到詭異的平衡。

既然動手打不過,那就隻能動嘴了。

李景劍光縱橫,他周身彌漫的黑霧隨著靈力恢複逐漸消退,沒了係統桎梏,他扯下了一直以來的偽裝,陰陽怪氣道:“容纓,你不行啊,過了這麼多年,也沒見多少長進。”

容纓眼底血紅,“你算什麼東西?”

“我自然算你哥夫。”李景衣袍翻飛,掌心長劍橫作萬千虛影,“成蹊養你這麼大,我雖然不喜歡你,但看在媳婦的份上,也不是不能讓你一劍。”

李景不提起他與成蹊的關係還好,一提起,容纓幾乎嘔血,兩眼赤紅,長劍如虹,招招往李景臉上去,“閉嘴!你不配!”

“我不配難道你就配了?”李景長眉微抬,他看著容纓的臉,輕笑一聲,殺人誅心,“還是覺得殺了我,就能讓成蹊高看你一眼?”

長劍交錯,兩人掐決對轟,靈流擊破長空,李景灰頭土臉的從煙塵中竄出來,再度橫劍擋住容纓的襲擊,他看著對方通紅的眼,目光銳利,語帶嘲諷,“成蹊什麼都不記得,他將一切都忘了,他甚至連痛覺都沒有,你對他做過什麼?又是什麼事……能讓你如今這麼後悔?”

李景輕飄飄地避過鋒刃,“後悔到不肯走出去,反而將此世輪回幾十遍隻為了等一個人回來?”

李景脖頸被劃傷,他抬指摸了一撇血跡,按在劍身上,劍光大盛,他還給容纓一道更重的創口,目光輕蔑,“錯了就是錯了,還指望挽回什麼?你彆發瘋了。”

“我早就瘋了……從我發現這一切是本書的時候就瘋了。”容纓抬眼,他看著白雲城塌陷的城池,看著這最後一片屬於留有成蹊痕跡的小世界逐漸毀滅,在錚然劍氣中,輕聲道:“像你這樣的異鄉客能懂什麼?憑什麼我要當人手中的提線傀儡,憑什麼我要被人剝皮抽骨,被人汙蔑,被押進靈淵,憑什麼我要被所有人背叛?死在問心台?”

“你不過是命好。”容纓盯著李景,他橫劍,“若是輪到我的處境,你隻怕比我更不如。”

“當然,我等哥哥這麼多年是我活該,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不過……我已經瘋了不是嗎?與瘋子講什麼道理?”

與此同時,小世界震顫,開始從邊緣崩塌。原本完整的天幕之上,金色的陣文顫動,密密麻麻覆蓋一整個天空,那是從現世施加而來的外力。

星懸天主再一次,破開了空間隙,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小世界徹底崩裂,靈流亂了套,無數破碎的空間向其中擠壓,幾乎是一瞬間,白雲城被分成了兩半。

在空間破碎的瞬間,李景不顧容纓刺向他周身的劍意,第一時間奔向城主府原址。

磚石儘裂,城中在一瞬間,失去了“規則”,河水如同露水般漂浮,花木腐朽,城中殘存的城民一瞬間歸為本質,變成一個個小巧的偶人,散落一地。

而在這一片廢墟當中,兩個影子顫顫巍巍地浮了起來,如兩片類似的葉子般,被空間隙卷走。

容纓看著那兩個影子,瞳孔緊縮。

幾乎是瞬間,容纓與李景同時出手,拉向那快要飄走的身影。容纓拉住了那具沒有魂魄的屍體,而李景抓住了成蹊。

下一刻,星懸天主插手,空間徹底崩潰,三重天的仙官從陣文口進入,磨蹭了這麼久,總算等來了援軍。

一把將人攏進懷裡,李景摸了一下成蹊的側臉,還好,體征平穩。人應當是睡著了,隻是陷入了一片不怎麼安穩的夢境,怎麼叫也叫不醒。

他看了眼另一側護住成蹊身體的容纓,空間徹底斷裂,在他們之間拉開一道巨大的溝鴻。

沒辦法過去了,空間開始凐滅。

李景抱住成蹊,在空間坍塌之前從空中陣文之中逃脫。

最後一眼,是四散的煙塵,不知何時,原地的容纓已然失去了蹤影,竟是沒有再同他搶人。

不知為何,李景心中生出一絲超脫掌控的不妙感。

雲氣飄渺。

景陽天的小彆院,在成蹊離開後再度迎來了主人。隻不過成蹊自從昏睡後,再也沒醒過。

他陷入了一場漫長沒有邊際的沉眠。

霄暉天主在李景的請求下仔仔細細給人檢查了幾遍,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成蹊這是困於心域,想要清醒,要麼等人自己醒過來,要麼找一個人送魂進去,將人帶出來。

隻是送魂一事,條件苛刻,必須兩人心有靈犀,極為親密才是。

於是李景向他的師尊長輩們亮出了為仙家所禁止的生死咒。

景陽天主臉都綠了。

“這是我對他下的,是我將他捆在了身邊。”李景散著長發,將人抱著,麵對景陽天主冷冰冰的目光,他十分淡然道,“你們往成蹊懷裡放了傳訊玉碟,不都看到了嗎?”

“我喜歡他,我想讓成蹊當我的道侶。”

景陽天主瞪著這個逆徒,“就算他是奪舍,就算他身份不明?”

“不管他什麼模樣,隻要他是成蹊,我就喜歡。”李景半合上眸子,“我此生大概是走不了無情道了,望師尊成全。”

第140章 章一百四十

成蹊整個人陷入了床榻之中, 呼吸微弱。

因為平日裡他常笑,顯得整個人格外的溫柔和煦,有一股極抓眼的生氣,而當他昏迷後, 因著積年累月的病弱, 眉間那一股掩蓋不住的鬱色便顯露出來。長睫低垂, 唇色極淡, 頸側低垂,可以看見皮膚下的血管。

這是李景的房間,玄天君從來清苦, 房間裡睡的都是石床,沒有一丁點裝飾物,不過如今因為多了一個病號的緣故, 床被都換成了柔軟的雲被,將人藏進重重錦緞之中,那是他獨一無二的珍寶。

其實白雲城秘境當中發生了太多事, 景陽天主有許多問題想要問李景,但如今成蹊昏迷不醒, 李景無暇顧及其他,他隻得將所有的困惑全部壓下,暫時先讓李景將成蹊的神智拉回來再說。

布置好陣法後,房門咚一聲關上,景陽天主看著被重重陣法包圍的房間,再看著長廊之外一臉憂心的星懸天主,搖了搖頭。

“這逆徒如今一心撲在兒女私情上, 關於容纓的情況, 他並未多言。”景陽天主一臉冰冷, “不過就那逆徒所言,容纓之事另有隱情,他並沒有叛道。”

星懸天主聞言鬆了一口氣,他看著三重天之上縹緲的雲層,輕聲道:“小五孤僻,性格偏激,一直以來與其他人的相處不是很好,我一直都覺得,他像是與誰都有大仇似的,但不論如何,他的心性不差,若無特殊原因,必不會對同門痛下殺手。”

“春庭的屍身可有尋到?”景陽天主問道。

“還未。”星懸天主靠在長廊上,“那一處空間碎的太狠了,屍身不知落去了什麼地方,興許被卷碎了也說不定。”

“節哀。”景陽天主乾巴巴道,星懸天主卻拍拍他的肩,“玉牌傳來的畫麵你我都見過,說起來,不管是成蹊還是寒兒,亦或是小五,他們身上的秘密有些太多了,我看成蹊的氣色,就是如今將他喚醒,身體也未必能支撐多久。寒兒看似無情,私底下卻將自己的元神都綁了上去,師兄,你還是要多留心些。若真出了什麼問題,莫要將兩個人都搭進去。”⊿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景陽天主沉默片刻,點頭,“我知曉。”

房間內燈火昏沉,點了線香,李景抱著成蹊,看著懷中人沉靜的睡顏,與他十指相扣。這幾年成蹊脫離齊雲仙府後,在外吃了許多苦,掌心生了厚繭,他摩挲著成蹊的指尖,將人扶正,聲音低啞,“成蹊,醒醒,看看我好不好?”

幾絲霜色長發散落,同成蹊的長發糾纏在一起,黑白分明。

成蹊並沒有任何反應,如果不是他身體尚且柔軟,如今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個死人。

一直以來,李景雖然滿嘴花言巧語,時不時占點便宜,但在神魂一事上,他可以說的上是克己複禮,從不逾越。生死咒鏈接的是兩個獨立的魂魄,若非必要,他並不想在成蹊還沒答應的時候觸碰。

撫過成蹊鬢發,李景低頭,與他眉心相抵,靈力運轉,通過生死咒傳音,“成蹊,再睡下去我可就要親你了。”

火光衝天,成蹊正在抓魔物。

他算計了好久,總算讓黎應與景霄寒撞在了一起,三重天的手段果然不一樣,無數劍光拉開一道大網,隻一眼,便察覺到了對方本源在何處。成蹊最喜歡看魔族倒黴了,他與容纓被追殺的路上,黎應沒少下陰招,不過最擅長玩弄人心的水月君最終也栽在人心上。

成蹊渾身是血,他剛被黎應下手拷問過,渾身上下疼的要命,被三重天的仙官從地牢裡抬出來的時候,還不忘提著劍嚷嚷兩聲斬妖除魔,一副要與黎應同歸於儘的架勢。

三重天的仙官們驚訝於成蹊的英勇,到底不會讓重傷之人去送死,七手八腳將人抗走,送去不遠處的醫館治療。成蹊最後回頭看了一眼,玄天君的效率果然夠高,不過心魔也不是吃素的,兩人越打越遠。

成蹊躺在醫館的病榻上處理傷口,醫師要脫他的衣裳,成蹊抓住衣襟,示意他去幫彆人,片刻後,他給自己隨意處理了一下外傷,黎應下手比較狠,成蹊身上皮開肉綻,他把血跡擦乾淨,倒抽一口冷氣,忍著痛意將傷口包裹,打了個結。

就在這時,成蹊感覺自己耳邊像是有一陣風吹過,“成蹊……”

成蹊心間一顫,這聲音十分熟悉,他回頭,然而隻有藥爐來來去去的醫師,還有在病床上翻滾的傷患,方才的那聲呼喚像煙雲一般散去了。成蹊有些疑惑,他又向身後張望幾眼,然而並沒有意識中想要看見的人影。

“哥,你怎麼樣”容纓戴著鬥笠匆匆趕來,他透露行跡將景霄寒引誘而來,被追的有些狼狽,好在現在狼狽的人是黎應了。

“我沒事。”成蹊揮揮手,“我們先走,不然等黎應回過神,會拖我們下水。”

兩人從後門逃離,成蹊往前跑了三兩步,忽然又聽見了那個聲音,不同的是,這次的聲音十分清晰,簡直像是從腦子裡響起的,“成蹊,再睡下去我可就要親你了。”

成蹊腳步一個踉蹌,不知為何感覺自己頭腦有些發熱,他的手指顫動一下,迎著容纓困惑的目光,正色道:“我沒事,你先走,我們在老地方會麵。”

容纓點頭,從另一個方向離去。

成蹊在小巷中穿行,從圍牆上翻過去,一身黑袍完美融入夜色,不遠處,魔息與劍光籠罩半邊城池,到處都是繚亂的火光,被驚擾的百姓在長街上逃跑,順手救了幾個摔倒的百姓,成蹊翻身走在簷角上,心裡還在想寫方才那聲音是什麼回事。

聲音好聽歸好聽,怎麼動不動就是親親我我的,像個登徒子。不過這聲音在方才那一聲後,沒再響起,成蹊嗤笑一聲,“什麼人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