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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氣,七手八腳的將南溪宗少主抬起來,此時的少年被打掉幾顆牙,暈在地上不省人事。

他們不敢找茬,隻能先拖著人回房間,找了醫師前去救治。

樓船上又吵鬨了起來,隻不過這一次的鬨哄聲比之方才,要克製了不少。

“這是哪家的仙子?我怎麼不知九州何時多了個能一掌掀飛三重境的女修?還是婢女。”半開的窗格內,紫袍的少年郎一臉疑惑。

“九州臥虎藏龍,多的是你不清楚的。”高大的青年往樓下一瞥,看著成蹊三人的背影,眉頭一蹙。

“師兄,你一直盯著她看,可是認識?”少年眼中興味盎然。

“不。”青年擱下茶杯,“我觀那兩個婢女的骨相,不像是女子。”

“男扮女裝?”少年眼睛亮了起來,他起身,再普通不過的紫袍微晃,袍袖裡卻星光點點,全是星象。

“朝星,我們出來是有要事的,你不要貪玩。”青年朝著年紀不大的少年吩咐,對方卻直接從桌椅邊起身,三兩步蹦出門外,“二師兄,你最疼我了,我隻是想去逗逗他們,玩夠了自然回來。”

雪衣的青年一臉無奈。“那幾人修為不俗,又隱姓埋名,絕不是普通修士,怕不是哪家通緝榜上的,你要小心。”

少年嗷了一聲,往下層去了。

成蹊打開房間,往床榻上一趴,人就不太想動了。他累了好幾天,身體已經十分疲憊,還要帶著兩個侍女演戲。演戲也就算了,偏偏碰到個喜歡給自己加戲的,眼睜睜看著李景就從端茶遞水的小丫鬟,變成了妖豔賤貨,試圖爬床上位的大丫頭,時不時還尖酸刻薄一下,欺負欺負容纓。

看的成蹊那叫一個心驚肉跳,生怕他們兩個打起來。好在容纓雖然也是一個暴脾氣,但不知為何,麵對李景的挑釁,他最近比較視若無物,目前兩邊也算是和和氣氣。

成蹊打算回問雪宗過年,好幾個月不見,不知狐狸過得怎麼樣,後院菜圃的菜長的又如何。容纓沒什麼去處,不如一起過去呆著,好歹過年的時候也能一起吃頓餃子。

正想著事,房門篤篤作響,中年人局促的聲音在外頭響起,“道友,鄙人南溪宗長老胡縱,教導不利,小徒頑劣,冒犯了道友,多有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大門外那人說的誠懇,還戰戰兢兢的。成蹊拉開房門,就看見一個長胡子大爺站在門口,滿臉小心翼翼的訕笑。

成蹊也無意與人起爭執,李景都教訓過了,他也懶得再為難彆人,隨意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曉,隨後便打算關門睡覺。

卻不想那南溪宗長老連連往前,支住門框,小心翼翼道,“道友,鄙人在底下布了宴,不知道友可否賞臉?”

“不去。”成蹊合門。對方卻再度把門撐著,“道友不知是哪家宗門?預備往哪邊去?若是順路,彼此也可照拂一二。”

成蹊看著麵前一臉誠懇的老頭,半晌,他扭頭,直接大喊道:“景兒!過來轟人!”

一旁的房門哐當一聲響,李景一腳踹開大門,凶神惡煞的走出來,瞥了眼老頭,而後隨意一倚,“公子,這等粗活就不必喚我了,我是服侍您起居的,轟人的事應當叫容姐姐去做才是。”

隔壁“容姐姐”吧嗒一下推門,眉目冷冽,殺氣騰騰,“做什麼?需要我把他們砍死嗎?”

門口的南溪宗長老:“……不不不,不用了。”

他看著麵前蒼白病弱的成蹊,又看看左右兩邊高挑凶惡的侍女,額頭滿是冷汗,僵硬的擠出一個笑,“啊哈,道友好福氣啊,有如此侍婢,儘享齊人之福啊!鄙人這就不打擾了。”

隨後再不糾纏,一溜煙從樓上下去,跑的影子都不見。

門口儘享齊人之福的成蹊:“……”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啊?

第113章 章一百一十三

容纓坐在矮凳上, 帷帽取下,頭頂兩邊兩顆丸子頭,被帷帽壓的有點扁。

他大馬金刀坐著,雙手環%e8%83%b8, 一身清淡的月白, 眉目冷冷的瞥著他們, “還要裝多久?”

李景坐在旁邊剝瓜子, 他散著長發,頭上的朱翠歪了,要掉不掉, 他也懶得扶,將瓜子哢嚓哢嚓捏開,一粒粒丟小碟裡, 他垂著眼幽幽道:“下了船就換回來。當然,你要是喜歡也可以多穿穿。”

容纓:“……”他憤怒的將頭兩邊的丸子摘掉,拍在了桌子上。

李景屈指將那可憐的兩顆假發團彈開, 將麵前那一小碟瓜子仁遞給成蹊,隨意道:“愛做什麼發型就做什麼發型, 反正最近不要隨意出門。”

“還不都是你下手太重了,等他站穩了再打,從樓梯上滾下去也比直接一巴掌扇到大廳裡要好。”容纓靠在椅背上,將係在頭上的發繩都散開,“若是讓我來,必定不會如此引人注目。”

“行,那下次就你來嘍。”李景給成蹊倒茶, 看他吃完瓜子還想自己剝, 抬起一指將成蹊想蹭過去撈瓜子的爪子給按住了, “上火,定食定量,不然我要給你灌藥了。”

容纓看了一眼被抓包的成蹊,抬手將桌子上的果仁都推遠了一點。在讓成蹊養生方麵,他們倒是出奇的統一。

成蹊看著零嘴遠去,將腦袋爬在桌子上,就想歎氣,怎麼吵架還不忘管他。

容纓在成蹊房間裡找了找,尋到把梳子,撈起長發重新梳理好,他看著正在捏成蹊爪子的李景,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問道:“你們到底什麼時候搞到一起的?”

成蹊:“……說來話長。”

李景眼前一亮,一把將成蹊撈懷裡抱著,笑眯眯道:“沒關係,這個故事很長,但我可以慢慢講!”

成蹊捂住臉。

容纓:“……”倒也不必。

風帆轉動,巨大的樓船駛入江河,夜幕降臨,船上燈火通明。樓下大廳有人飲酒作樂,琴樂的聲音從樓下幽幽飄上來,房間內的燭火一晃一晃,李景給容纓倒了杯濃茶,從朔陽城說起,再到靈山學宮外“驚鴻一麵”,還有學宮三年朝夕相處,漸生情愫,再到魔域半月遊,白玉京強取豪奪,肌膚之親,雲雲總總,故事線被他分成上中下三部,添油加醋,還加了不少的心理活動,講的比話本子還要纏綿悱惻。

成蹊坐在旁邊木然的聽著,最開始寒毛直豎,恨不得將李景的嘴給他堵上,講到下半夜,等到李景提到白玉京的時候,成蹊已經徹底麻木,坐在一邊昏昏欲睡,被李景抱床上躺著去了。

睡的時候,還聽見李景在提他被成三公子囚禁在彆院醬醬釀釀的那些事。成蹊在床上滾了滾,將被子拉上去蒙住耳朵,自欺欺人。

昏黃的燈火黯淡,床榻上那一小團逐漸安靜,隨後平靜的呼吸聲傳來。

成蹊倒在床榻上睡著了。

容纓濃茶喝了八九杯,精神倒是還好,看著侃侃而談的李景,再看向床帳裡的成蹊,低聲道:“倒是沒想到你也會對人動心。”

李景倒茶的動作一頓,忽而抬眼笑道:“我也是人,自然會對喜歡的人心動。”

容纓靠著椅背,忽然問了一句:“那你的喜歡夠擋你一劍麼?”

“我的命在他身上。”李景將最後一杯茶水倒儘,隨後起身,“茶喝完了,不如明日再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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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纓看著燭火後青年陌生的臉,眉頭微蹙,隨後起身,正待出去,卻看見李景往成蹊床榻上去,他不由得停住,冷冷道:“我記得你有房間。”

李景挑眉,看著容纓冷冰冰的臉,退讓一步,“行了行了,我也出去就是。”

燭火熄滅,房門無聲的關上。

成蹊窩在被子裡,眉頭緊蹙,陷入夢魘。

鵝毛大雪,他在亂葬崗裡刨屍,刨到個爛到一半的枯骨,他嫌棄的一丟,終於在一片雪堆裡摸到一卷竹席,待他抖著手打開竹席時,還能看見縫隙裡淌出去的血。

成蹊聽見了自己沉重的呼吸聲,他一點點將那片竹席掀開,終於看見了血肉模糊的一團。大雪紛飛,他將竹席裡的人形抱出來,頂著風霜下山,感覺懷裡那點溫度逐漸消失。他努力的壓榨靈脈,將身上的靈氣源源不斷的渡過去,看著那血淋淋的一團逐漸恢複氣息,嗆咳出一口血沫,小貓一樣孱弱的聲音在風雪中響起,他說,“哥哥……我疼。”

莫大的悲傷席卷而來。

成蹊睜開眼睛,他劇烈的呼吸,眼尾一冷,抬手摸了摸,這才發現自己哭了。

有些不解自己的反應,成蹊呆愣了好一會兒,才從床上爬起來,披上外袍去叫水。

房門剛打開,就看見李景提著熱水正待敲門,他今天還是女裝,不過沒那麼誇張了,拿了帷帽後,露出經過偽裝後一張素淨的臉,頭發半束在後腦,綰了支銀簪,簡易素雅。看著成蹊通紅的眼眶,李景騰出一隻手摸了摸他的臉,關切道:“做噩夢了?”

成蹊點點頭,湊過去將李景抱住,嗅著熟悉的香味,心中那股惶恐感逐漸消退,將腦袋埋在李景懷裡依戀的蹭了蹭。

門口忽然傳來一聲悶咳,成蹊探頭,就見容纓端著早飯,一臉木然,“大早上的不要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成蹊耳廓通紅,咻一下鬆開手,躥進房間裡。

樓船一日千裡,成蹊幾人閒來無事,在船艙裡打牌。容纓牌技一如既往的爛,輸的麵有土色,十分難看,還要聽著李景時不時講述一下他的愛情故事,一天下來,容纓兩眼空空,一副靈魂都被吸食乾淨了的模樣,走路都是飄的。

成蹊最近夜裡一直冷不丁做幾個噩夢,精神頭很差,因著容纓在,李景這幾日倒是規矩的很。

牌局散了後,成蹊在床上翻來覆去烙大餅。隻要閉上眼,一會兒是亂七八糟的燈火,一會兒是血糊糊一團的碎骨肉,還有斷斷續續,或絕望,或痛苦的喊聲,駭的人心驚肉跳,他抱著被子心煩意亂,蹬了蹬腿,頂著一蓬亂發從床上坐了起來。

樓下還有人在玩樂,絲竹聲不絕於耳,他兩邊的房間倒是安靜。成蹊頂著鬥篷,偷偷打開一條門縫左右觀望,發現兩邊房間的燭火都滅了。容纓那邊安安靜靜的,應當是已經歇息。

無聲的合上房門,成蹊莫名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慌張。他小心翼翼的邁出去,輕輕推了推李景的房門,沒栓,於是推開一條門縫,鬼鬼祟祟的擠進去,把門合上,還不忘栓上門閂。

李景房間裡就比較空曠,房間的屏風前還搭著衣角衣袍,成蹊頂著鬥篷繞過去,像隻偷腥的小老鼠,房間裡昏昏暗暗,他有些看不清,一腳踢上凳子,發出呲啦幾聲響,他頓時趴在桌子上一動不敢動,良久,還是沒什麼動靜。

成蹊抬頭看過去,床帳半垂著,他摸索著床沿,手指隻摸到了冰冰涼涼的背麵,繡花掛到手指,凹凸不平。他小心翼翼的問:“李景,你睡了嘛?”

沒有人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