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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去,還回什麼弟子房啊,爺帶你去籠香雪睡一晚可好?”

青竹不欲多生事端,她衝著哪幾人賠笑,用眼神示意成蹊先走。成蹊提著燈籠,他快步過去,看著不遠處空蕩蕩的路口,再回頭看一眼正在占便宜的渣滓,他回身,自袖口取出一紮符籙。

青竹正想著如何擺脫這幾人,手指掐訣,正想著如何一擊斃命,就見數道縛身符飛來,刷一下捆了三人,從頭到腳裹的嚴嚴實實。青竹見狀,指尖青光一閃,將最後一人一刃割喉,對方這才清醒,捂著脖子咯咯咯的嗬氣,青竹毫不留情的將幾人儘數擊殺。

“死了人很快會被發現,快走!”

逃亡的時候,成蹊忽然慶幸如今不是在白玉京,而且是在紫都府,白玉京方圓百裡全是平原,紫都府則臨近屏山,屏山之後,則是玉州,玉州多水多湖,是塊搞各地商貿的地方,魚龍混雜,最適合逃命。

他們不用出城,隻需要翻過屏山,越過樂水,便算是脫離了齊雲仙府的勢力範圍。

紫都府的弟子寢閣便修在半山腰上。

兩人一路急行,白日裡一戰,傷了不少人,寢閣被當做了臨時的醫館,藥修在裡頭來來去去。

成蹊與青竹不是這邊的弟子,自然不敢大搖大擺的進去,他們繞了一圈,打算從小路走。

就在他們繞道時,一道冷冰冰的聲音響起,“你們兩個大晚上不睡覺亂跑什麼?”

成蹊一怔,就聽得青竹低聲道:“回稟二公子,我們剛從山下巡邏回來。”

成昀今日心情不悅,父親重傷,大夫人反了,又死了,本該挫骨揚灰,父親不知為何卻選擇將此事壓了下來,至今大夫人停靈堂前,父親下了令後就昏了。他母親如今守在父親床畔哭哭啼啼,他看的心煩意亂,便打算出來走走,結果越走越煩。

他看著兩個大半夜亂跑的外門弟子,為首的是個年長的女修,她身後還站了個瘦弱的少年,看身形有些眼熟,一時卻想不起來。

“你呢?問你話呢!”成昀看向那女修身後的弟子,這時對方才哆哆嗦嗦的從陰影裡走出來,提著一盞破燈籠,照著一張蠟黃乾癟的臉,眼睛倒是大,佝僂著腰背,嘴巴開開合合,隻能發出破風箱一般的氣音。

“二公子恕罪,這是家弟,他是個啞巴,不會說話。”青竹連連道罪,拉著成蹊就要給成昀跪下。

成昀看的窩火,揮手道:“滾,大晚上的彆亂跑。”

青竹連連稱是,帶著成蹊飛快的跑了。

成昀轉頭進去去看傷者。

宗主派了數隊人馬去捉拿成蹊,大夫人派出的那十幾隊人,目前隻追回了一半,尚不知成蹊的蹤影,也不知他藏身何處。總歸是大海撈針,再難抓捕。

如今大夫人一脈,除了一個半死不活的成曦,算是全完了。但成昀卻覺得不夠,他的仇,他從小到大受的苦,大多數來源於成蹊。他脖子上受的這一刀,總是要還回去的。

他看著滿室的傷者,歎氣,天不早了,打算回去休息。這段時間他還有的操勞,就在這時,山下傳來異動,成昀聞訊前去,發現山腳下悄無聲息死了四個弟子,皆是被一擊斃命。

成昀打量著那幾具屍體的死狀,眉頭微蹙。難道是大夫人手下的暗衛還有活口?他覺得有些許不對,卻一時想不出來。

“戒備。可能有刺客混進來了,把紫都府所有的弟子召集,帶著身份銘牌,一個個數清楚。”成昀冷聲吩咐。

就在這時,兩個外門弟子提著燈籠急匆匆趕過來,嘴裡大喊著:“不好了,西市不知為何有不少凡人逃出去了!”

成昀眉頭緊皺,提著燈籠的外門弟子被手下一腳踹翻,“喊什麼喊!看個門都看不住!”

那外門弟子立刻跪下來磕頭,握著燈籠的手上滿是老繭。成昀看著對方的手,忽地想起方才那提燈少年,對方麵部粗糙,但提著燈籠的一隻手卻勻白修長,彆說是做粗活的外門弟子了,怕是連劍都沒拿過幾次。

“啞巴。”成昀冷笑一聲,“是怕被我聽出來吧?”

“跟我走。”成昀點上數十人,帶上武器,牽著靈獸直接前往屏山,左右侍從不明所以,小心翼翼的問道,“公子,我們這是要乾什麼?”

成昀看著屏山的方向,他抬手摸向自己的脖頸,低聲道:“報仇。”

成蹊與青竹在屏山拔足狂奔,亂枝刮在身上,劃出數道血痕。屏山太大了,他們用了符籙,也隻堪堪爬到半山腰,但成蹊絲毫不敢懈怠,底下死了幾人,很快就會被發現,他們必須趁著成昀還未發現時搶先離開屏山。

林子裡漆黑一片,密密麻麻的樹木亂生,青竹雖是侍女,但也未曾像現在這樣翻山越嶺過,隻憑著眼前小小的亮光,更本沒辦法分辨道路,兩人很快就迷失了方向。

“不行,要從樹上走。”青竹看向成蹊,“我在上麵領路,公子跟著我的方向。”

紫衣的侍女很快躍上樹木,她看著屏山,引著成蹊重新擇出一條上山的野路子。成蹊跟著那道紫影,在山間攀爬,然而未過多久,天上忽地銀光一閃,成蹊瞳孔緊縮,還未來得及開口提醒,便見樹梢上的人影跌落下來。

成蹊衝過去救人,一支箭矢穿透青竹的腿,箭尖透體而出。

“走。”青竹臉色發青,她折斷箭尖,將箭矢拔了出來,“這上麵有獵獸的麻藥,我走不了了,三公子你繼續往上跑,我去拖住他們。”

成蹊看著侍女血流如注的小腿,抬手將衣帶扯下來,捆在青竹腿上止血,他半扶起青竹,在林間穿梭。

接著夜色將人藏進一個凹陷下去的土溝裡。

“這是止血的藥,我來不及給你處理了,你自己敷。”成蹊將傷藥放在青竹懷裡。

侍女驚訝的看著他,“三公子,你要乾什麼?”

成蹊衝著她笑了笑,“多謝青竹姐姐一路護送,辛苦你了,剩下的事情,我自己來。”

半空中,齊雲仙府的侍從拉開長弓,方才一閃而過的人影消失不見,他又隨意射了幾箭,卻再不見蹤影。

“傷了一個。”侍從飛下來對成昀道,“他們已經在在山腰了。”

“上山搜。”成昀拉住狗繩,他看著漆黑寂靜的山林,幽幽道:“記得抓活的。”

成蹊將青竹遺留的血跡打掃乾淨,而後劃破自己的掌心,用血味兒引向另一個方向。對方若是帶了靈獸,會第一時間被他的血味兒吸引,多少可以為青竹提供點逃跑的時間。

一張張符籙被成蹊藏在林木中,他勉強布置出一條阻攔的陣法,已經是一身冷汗。畢竟是大病初愈,身體沒有好全,他心情大悲大慟,又連番逃命,爬了大半夜的山,此刻體力已經到了極限。

他從鐲子裡摸出李景的小人,看著那巴掌大的臉,歎氣,“我果然是個沒用的廢物,萬一死了,還得拉個墊背的。”

小偶人的臉上沾了血,成蹊擦了擦,沒擦乾淨,他將李景藏進衣服裡,開始了漫長的爬山之路。

不知過了多久,成蹊聽見了半山腰符籙觸發時的炸裂聲,而後是密集的狗叫聲。

成昀追上來了。

“我這可真是,流年不利啊。”成蹊眼前發昏,“要是能活著出去,我一定得去廟裡拜拜。”

天快蒙蒙亮了,成蹊借著最後幾張神行符,終於扶著樹爬到了山頂,迎麵一個斜坡,晨風吹在他臉上,帶著潮濕的水汽,這是一座懸崖前的空地,屏山之後,則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和山腳下奔騰的樂水。

身後的狗叫聲越來越清晰,不過最清晰的還是山頂成昀那張陰冷的臉,背著光,像那種變態反派。

“成蹊,你叫我們好找。”

成蹊:“………”

“靠,不是吧?”成蹊整個人都癱在了地上,他看著站在山頂的成昀,無奈道,“你早到山頂了為什麼不半路把我給抓了算了?”

“絕望嗎?”成昀衝著成蹊冷冷一笑,“千辛萬苦逃出來,以為有了生機,結果卻是一條死路。”

成蹊:鹹魚癱。

成昀:“……”⊙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身後的林木中,那群緊追不舍的人總算帶著狗過來了,幾條獵犬圍著成蹊哈氣,卻礙於主人手中的繩索,無法撲過來。

“抓起來,帶走。”成昀衝著手下道。

成蹊被兩個侍從提起來,他被人拖走時,忽然開口道:“二哥,做個交易吧。”

成昀聞言冷笑,“二哥?誰是你哥?不過一個奪舍的邪魔外道,還想與我做交易?”

成蹊:“齊雲仙府十年後會滅門。”

成昀聞言頓步,他看向成蹊,“一派胡言!你一個奪舍的邪魔外道,休想妖言惑眾。”

“你會死在十年後,你母親則會在……”成蹊沒有起伏的聲音在山頂響起。

“封耳!”成昀冷冰冰的下令,四周的侍從立刻識相的封閉了聽覺,背過身去。

“你母親會死在明年,或者後年,你們若是再跟著宗主沆瀣一氣,遲早跟他一起下地獄。”成蹊一臉淡然的劇透。他最近發現了,隻要他不說自己是穿書的,不動搖這個世界的本質,偶爾向角色透露未來,並不會引來那股莫名的注視感。

“你以為我會信你?”成昀麵色難看。

“你當真不信我嗎?”成蹊盯著他,看著那張與宗主分外相似的臉,“你自己心裡都在猶豫,魔族的事情你當真不清楚?他能對一個兒子開刀,自然會對第二個兒子下手,你還不知道吧?他想將我獻祭給魔神做軀殼呢。”

“他對明媒正娶的妻子都能移情彆戀,你真當宗主那三瓜倆棗的感情,能讓你們母子倆平安一生嗎?”

“隻怕下一個就是你。”

成昀近日所有的惶恐都被一一點明,他盯著成蹊,看著麵前帶著易容的少年靠近他。

“放我離開罷,我與你無冤無仇,我隻想找個好山好水的地方躺著,我也沒幾年好活了,絕對不會對你們造成任何威脅,你想知道的,我都能告訴你。”不知道的我也能亂編。

“憑、什、麼。”

成昀冷冷道,他盯著成蹊,將他一步步逼上懸崖,“我憑什麼放你走?你說你是奪舍的,你便是奪舍的了?前塵往事一筆勾銷?那我自幼受的苦,遭的難都算什麼?”

“你想的美!”

成昀瞪著成蹊,看著那雙清亮的桃花眼浮上無措,瞳孔裡映著他那張憤怒而扭曲的臉。

“想走?可以,我要你還回來。”成昀拉開遮蓋脖頸的衣領,露出橫亙脖頸的猙獰疤痕,嘲諷般看著成蹊,“你還回來,我就讓你走。”

隨後他便發現成蹊表情變了,嘴唇微微顫唞,像是在懼怕。也對,如今的成蹊最是懶散,甚至比不上幼年時。

他怕疼又怕死,能拿什麼還?

成昀轉身,開始解除手下封閉的聽覺。其實成蹊對他沒什麼用,死在這裡又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