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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不經心的喝茶。

成蹊其實感覺不到疼,容纓處理時他隻能感覺到背後的創口被人拿熱水擦拭,水溫很高,落在肩上有些燙。

空氣中血腥氣糾纏著曇花香,有些渾濁。

成蹊看著客棧老舊的桌子,和坐在桌子邊閃閃發光的玄天君。

果然如玄天君這樣的無情道,生活都很樸素,不太在意住宿問題。

成蹊忽地發現景霄寒淡金色的眸子微抬,對方的目光在他身上掃了一眼,又漫不經心的彆過去。

看著自己半%e8%a3%b8的上半身,不知為何,成蹊忽然覺得有點尷尬。

容纓則專心看著成蹊身上崩裂的創口,少年錦衣玉食慣了,從小被人嬌養大的,細皮嫩肉,往日身上淤青都少,此刻這條口子落在身上就顯得分外猙獰,而這樣的創口在成蹊身上還不知道有多少。

成蹊開始感覺自己背後有點發涼了,他抖了抖肩膀,小心翼翼的問,“那個……處理好了嗎?”

“沒有。”容纓把沾了血的布扔進水盆裡,“剛才忘了,我身上東西被搜乾淨了,沒帶藥。”

成蹊:“…………”

好在坐在一邊裝空氣的景霄寒動了動,他伸手在身上摸了摸,取出五六個瓶瓶罐罐擺在了桌上,漫不經心道:“治外傷,有奇用。”

容纓看著那藥瓶,眉頭一挑,毫不猶豫的拿過來往成蹊創口倒上去,冰冰涼涼的液體淋下去,再一點點按開,很快止血生肌。

三重天最頂級的傷藥就這麼用在了最簡單的皮外傷上。

第69章 章六十九【有增加!】

夜裡很靜, 成蹊拉開窗戶散氣。

紫都府不似白玉京繁華,沒有很高的樓宇,是個小城,站在窗戶邊可以看見房舍後一重重的山影。街道上有幾個齊雲仙府的弟子在樓下守著, 應當是被宗主派過來盯梢的。

成蹊默默把窗戶關上。

容纓被關在地牢三天, 身上不少創口都發炎了, 上完藥後疲憊的躺在床上休息, 成蹊往他身上搭了條毯子,摸摸額頭,也是有些溫燒。他自己清理完傷口後反而覺得身體緩和不少, 本就睡了三天,此時頭腦清醒,在房間裡走了兩三圈, 發現普通的客房裡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景霄寒依舊坐在桌子邊,靜靜看著他走來走去, 淡金的眸子跟著他的影子轉,看的成蹊後背發毛, 本以為玄天君帶他走是為了問容纓被追殺的事,但直到進房這位祖宗什麼話都沒說。

床榻上,容纓轉了個身,疲憊道:“成蹊,你走來走去不累嗎?”

成蹊於是坐在了桌子邊,麵前是白衣的仙君,融融燭火下, 景霄寒周身被蒙上一層暖光, 將那冰霜似的氣質稍稍柔和, 顯得溫柔不少。

成蹊左右無事,總不好乾坐著,看了眼一側不動如山的景霄寒,默默伸手給他倒茶,“那個,玄天君,喝水?”

客棧簡陋,茶壺裡的茶水放了很久,已經有些變味了,成蹊喝了一口,冰冷苦澀的葉子水苦的他一哆嗦。

他匆忙抬眼,便見對麵的景霄寒瑉了一口,隨後起身將茶水倒了。他起身拉開了大門,瞥了眼成蹊,“過來。”

成蹊小小後退一步,還沒回答,在床上小憩的容纓聞言抬頭,“你要帶他去哪裡?”

“吃茶。”景霄寒背過身去,“你睡你的。”

成蹊轉頭衝容纓做了安撫的手勢,示意他休息,隨後小心翼翼的跟著景霄寒下樓。

從齊雲仙府的彆院出來後,已經過去一兩個時辰,到了下半夜,客棧打烊,景霄寒帶著成蹊,輕車熟路從雜物間翻出個小茶爐,打了新鮮的井水,又從懷裡取出一套小茶具,就這麼坐在客棧後的小院子裡開始煮茶。

成蹊看著景霄寒手上沾的炭灰,連忙道,“玄天君您坐,我來!”

對方看他一眼,把生爐子的事交給了他,白影一晃,走到另一邊洗手去了。水流聲嘩啦啦響,成蹊燒水烹茶,景霄寒在桌子上擱了小盒茶葉,上好的芽尖,帶著淡雅的花香氣。

月色如水,茶壺冒著白氣,成蹊本來還惴惴不安,怕對方二話不說對他動手,沒想到玄天君就這麼坐在他旁邊和他一起喝起了茶。

清風陣陣,閒庭落花,整個紫都府都被遮蓋在夜色裡。

“玄天君,今日多謝。”成蹊小聲道。

景霄寒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嗯。”

“容纓他……會有什麼懲罰嗎?”成蹊小心翼翼問道,“說來慚愧,他會被綁來齊雲仙府還是因為我。”成蹊思前想後,將仙骨的事情說了,他看著對麵的仙君,輕輕道:“容纓沒有入邪道,他在萬獸林還不計前嫌救了我兄長,他是個很好的人……”

“我知道。”景霄寒擱下茶杯,“但他殺人是真,三重天禁止濫殺無辜,他此番回去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會怎麼樣?”成蹊眉頭一緊。

“送往月都,視情況守幾年靈淵。”景霄寒淡淡道。

成蹊頓時鬆了一口氣,守靈淵這樣的事情對主角可以說是輕車熟路,不會遭太大的罪。

“我不會在白玉京久留。”景霄寒繼續道,“你在靈山學宮的學業應當還未完成,再過半月學宮就重新開學了,若是想回去,我可以帶你一程。”

成蹊聞言深思,他在齊雲仙府確實沒辦法呆了。私自放走容纓,又和渣爹對上,怎麼看都和曾經的性格不符,他不知道大夫人和渣爹猜到了多少,但以後絕對少不了試探,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立刻走,避開這邊的人。

反正這裡的人又不是他的親爹親媽親哥,他們怎麼鬥都與他無關,而且他還要好好活著,活著去曇州找人。

李景還在曇州等他。

“好。”成蹊思慮片刻,下了決心,他抬眼,“那就麻煩玄天君了。”

景霄寒嗯了一聲,成蹊抬手為他續茶,“玄天君您今日心情很好?”

對方聞言抬眼,“何以見得?”

“說話。”成蹊放下茶壺,衝著對麵的仙人微微一笑,“平日裡很少見您說這麼多的話。”

“想說時便會多說幾句。”景霄寒將茶飲儘,“隻是很少碰見想理會的人而已。”

成蹊在庭院外與景霄寒坐了小半夜,天亮時光明正大出了庭院門,領著人去買了早膳和新的衣裳,再帶去客棧給容纓把那身破破爛爛的衣服換了。

休息了一夜,容纓精神好了許多,他吃著成蹊帶回來的早食,再看著大門口的景霄寒,眉頭一挑,有些食不下咽,拉著成蹊小聲道,“他有沒有審你?”

“沒有。”成蹊看著容纓炸毛的樣子一臉無奈,他給容纓遞過去一碗清粥,“玄天君沒有找茬的意思,他過幾日就要回靈州了,還問要不要帶我一程。”

容纓:“他會這麼好心?”

成蹊:“其實……玄天君人也還不錯?”

容纓冷冷的嗬了一聲。

“你是怎麼打算的?”容纓看向成蹊,“打算離開滄州?”

成蹊點頭,他想到萬獸林裡消失的李景,幽幽道:“嗯,這裡於我而言不過是一處傷心地罷了。”

容纓聞言一頓,他想到了葬身在萬獸林的李景,輕輕抓住成蹊的手,“你……”╩思╩兔╩網╩

成蹊看著他,正在等容纓說話時,大門被人敲響,齊雲仙府的人又過來請了,不過這次用的由頭不是宗主,而是大夫人。

“大公子情況不太好,中毒時間太久,傷了根基,如今還未醒。”侍女一臉憔悴,帶著成蹊繞過長廊,急匆匆往偏院去,“大夫人本就有些隱疾,在白玉京時又受了傷,如今她的情況也……不太好。”

成蹊聞言心一沉,他跟在侍女身後走進院子,大夫人住在另外一個院落裡,成蹊看見幾個陌生的人影在外頭守著,此時小小一個庭院裡聚集了不少人,有些擁擠,崔庭羽和柳清夢也在,幾人見麵,互相點頭示意。

房間開著,成蹊進屋便看見成曦躺在榻上,一張臉沒什麼血色,昏迷不醒,他的手搭在床邊,五個手指頭是不祥的烏紫色,指尖被割破了,正一點點瀝著血。

“妖毒噬心。”長胡子的醫修一臉凝重,“尚且看不出用的哪種毒,隻有特定的解藥可解,不然就隻能拖著……拖到大公子自己熬過來,隻是對身體的影響極大……醒來後會是什麼樣子,我也說不清。”

成蹊走出房門時,崔庭羽正垂頭喪氣的坐在院子的台階上,紫衣的仙官聽見動靜抬頭,衝著成蹊苦笑一聲,“三公子,您沒事就好,去看看大夫人吧。”

他受傷也頗重,手上還吊著,臉上不少淤紫,像條喪家之犬,不遠處,柳清夢靜靜站著,神色疲憊。

成蹊看著他們的神情,頓覺不妙。

這裡是偏院,景霄寒與容纓不好進來,都在外頭等著。成蹊看著庭院裡的親衛,喉間乾澀,“母親……母親怎麼了?”

侍女帶著成蹊去另一側偏院,低聲道,“大夫人有舊疾,白玉京被毀後舊疾複發,不太清醒。”

小小的一扇門被推開,裡頭窗戶緊閉,很是昏沉,空氣中浮動著苦澀的藥味,成蹊邁步走進去,隻見房間裡的小榻上,一個人靜靜蜷縮著,縮在角落,將頭埋在懷裡。

成蹊想往那邊走,卻被侍女拽住,“三公子,彆過去,小心些……”

正說著,榻上的人肩頭一顫,她抬頭,一雙眼睛渾渾噩噩,看著房間裡進來的人,她往後一縮,厲聲道:“是誰?不要過來,滾出去!”

大夫人沒有了從前的豔麗,她穿著單衣,散著頭發,抬起的臉上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像個重病的小女孩兒,不過懷裡還抱著那把長刀,刀上係著的舊穗子已經散了,幾條白綠色的絲線垂著。

“滾!”沙啞的聲音響起,大夫人反手抽刀,一股靈壓襲來。

“三公子小心!”

成蹊被侍女一拽,躲過大夫人的攻擊,刀氣斬落一段頭發,他趴在地上,看著床榻上警惕的女人,心頭一沉。

他原以為大夫人的舊疾可能是舊傷什麼的,怎麼都沒想到居然會是……瘋病麼?

這是原主記憶裡從未有過的場景,女人抱著刀,像個張牙舞爪的動物,禁止任何人的靠近。成蹊看向侍女,“你們一直瞞著我?”

侍女神色戚戚,“大夫人不讓說,大公子也說……不必告訴您,如今大公子出事了,奴婢……奴婢實在是沒了辦法。”

成蹊聞言歎氣,他揮手讓侍女出去,而後起身,站在房間裡衝著大夫人柔聲道,“母親,彆怕,看看我,是我,小昧。”

“小……昧?”大夫人眨眼,她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少年,大概是光線有些昏沉,看不太清楚。

“你不是小昧。”大夫人抱著刀篤定道,“我的小昧很小一個,他叫我阿娘,會為我編穗子。”

“我也會呀。”成蹊衝著大夫人伸手,“穗子散了,阿娘,我